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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人多癖-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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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平澜这会儿脑筋清楚过来,也觉得不大合适,息了留下明月生火,他去附近找找猎物的想法,道:“你先找个干净的地方歇歇吧,我来弄。”
  明月却兴致盎然地陪他捡来枯草干柴,在旁边弯了腰,两手扶在膝上,看他生起火堆。
  谢平澜看她这么热心,道:“那你看着火吧,一会儿烧得旺了,把这周围的草也烧一烧,驱赶下虫蚁。我去弄点吃的。想吃什么?”
  这荒山野岭的,谢平澜一下午除了几只鸟雀就没看见能吃的活物,可想而知,能选择的余地实在太小了,可他偏偏管不住嘴去问明月。
  他这里话已出口,懊悔也晚了,明月却歪着头想了想,道:“别去了,我这会儿想了想,吃火烧就挺好。”
  谢平澜望着她没说话,眼神是全是“你确定”的疑问。
  就在刚才,那个咬了两口嫌弃说太硬的人是谁?
  若非心疼她饿着肚子,自己何至于这通折腾。
  谢平澜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否则又怎么会完全跟不上这小姑娘的所思所想?
  明月其实只是单纯的不想同他分开。
  “真的,来,就照你说的,把草都烧干净了,火烧拿出来烤着吃就成。”
  谢平澜明智地低头干活,放弃了与她“心有灵犀”的奢望。
  小半个时辰之后,谢平澜把整片低洼地清理出来,搬了两块大石头放在火堆旁边,和明月洗净了手,并肩而坐,拿出干粮来吃。
  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头顶几多繁星闪现,跳动的篝火映在脸上眼中,叫人的心情也跟着婆娑摇曳起来。
  “火烧,顾名思义,就是要烤着火吃才正宗啊。”明月拍了拍手掌上的残屑,感慨道。
  “好吃么?”谢平澜绝不承认自己这话问的带有恶意。
  “好吃。”明月努力把口里的干粮咽了下去,补充道,“就是有点噎得慌。”
  谢平澜似笑非笑:“原本有干净清水,但被你洗手用掉了,这会儿要喝,只能以山涧里的水将就了。无根雨水,其实不像你想的那么脏。”
  明月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不了,还没渴到那份上,你想想啊,这水流也不知都经过哪里,搞不好混了人血进去。”
  得,叫她这么一说,谢平澜也只得渴着了。
  明月坐着大石头,伸直双腿,并着两脚在火堆旁晃了晃,仰头看着灰蓝色的天空。
  由星空想到“天行”,继而想到了身旁的谢平澜。
  在“天行”的那条大船上,他当众表示会暂时留在邺州处理陈佐芝、孟黑和她爹的相关事宜,如今已然有了结果。
  孟黑死在他手上,临死前三家的实力又是好一通内耗,尤其是陈佐芝那边,连亲弟弟陈信芝的命都搭上了。
  他这可算是大功告成了吧。
  就不知道这个局面里有多少是他的手笔?
  “我爹要去开州边界了,陈佐芝派了个姓台的副将和三千人马给他。对了,孟黑这一死,他原先答应的那一千兵也不知陈佐芝会不会给我爹补上。”
  “那你呢?”谢平澜没有细问隋凤带兵出征的事,而是问起了明月。
  “我自然是回山寨了。”
  明月有些怅然,出来这两趟,心都野了,回去金汤寨整天就在院子呆着,哪里呆得住?
  她问谢平澜:“开州边界会打仗吗,我爹此去会不会有危险?你……是不是就要和汤啸那些人一起去密州了?”
  “我估计着照眼下的形势,陈佐芝应当还会观望一阵,仗早晚会打,不过你不用担心,叫你爹先把兵带好了才是正经。”
  明月点了点头。
  听他又道:“我去密州呆上一阵,你爹那里,我会尽量关照,邺州这边离得有些远,一旦你有事怕是鞭长莫及,这样吧,我留下一个侍从,回头叫白策安排到金汤寨中,你若遇上难题就去跟他讲,叫他来想办法解决。”
  “什么难题都可以么?”明月笑嘻嘻问。
  谢平澜瞥了她一眼:“只要不是要天上的星星月亮,别妄想着修仙成佛。”
  明月一开始听着还心花怒放,待到后来听出点别的味道来,笑容收敛。
  这“成佛”二字在谢平澜口中可并不单纯,叫明月一下子就想起了那个差点葬身蛇腹的老和尚。
  她正色道:“我知道了。”
  

  ☆、篝火旁

  谢平澜接下来要去密州; 明月不免担心汤啸和他那帮手下回去之后拿眼前这事借题发挥; 在杜昭面前说谢平澜的坏话。
  “那些人会去石来镇?索性我和我爹说一声,叫他多带些人马去; 将汤啸和他那帮手下一网打尽,除去这个祸患得了。”
  汤啸为了削弱陈佐芝的实力,对他的两个盟友拉一个打一个。
  她爹隋凤一来大化就跟汤啸撕破了脸; 屡次被他算计; 肯定很乐意取了这人狗命,出上一口恶气。
  谢平澜却摇了摇头。
  “不用?为什么,我看这主意挺好的; ”明月两掌一拍,“你若觉着我爹出手不合适,那就把他的行踪透露给陈佐芝,陈佐芝要知道今天这事是姓汤的在背后捣鬼; 管叫他出不了邺州。”
  “好不好另说,你父女不要插手。莫说依陈佐芝的本事十之八/九拿不下汤啸,就算此事稳成;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在其中参合了; 就必会留下痕迹,你们以后还想不想投奔杜昭了?”
  明月恍然:“对哈; 打狗还要看主人!”
  谢平澜无语地望了她一眼,又道:“你想想,汤啸是做什么的; 他既然敢当着你的面说出石来镇这个地方,必定会做足准备,这时候对咱们来说,自然是动不如静。”
  明月连连点头。
  谢平澜知道她面上虽然乖乖受教,心里还不定在盘算什么,道:“我记得在安兴你外公家的时候,明明同你说过,叫你做事之前多想想后果,不要急着伸爪子,瞧着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呢?”
  明月嘟着嘴道:“人家担心你嘛。”
  这随口的一句话,在谢平澜听来却要比她先前摸在自己腹部那一把杀伤力更大。
  这样的关心,有多久没有听到过了?
  他心里软得简直化成了一汪水,不再克制自己,抬手又摸了下明月的脑袋。
  明月乌黑的头发在他指间就像上好的绸缎一样顺滑,谢平澜一时没忍得住,顺手揉了一把。
  火光下,就见小姑娘眯了眯眼睛,露出了一个极为明显的受用的表情。
  脑袋跟着向他这边靠了过来。
  原来之前她在马上小声嘀咕的那句“你能不能再摸一摸我的头”是她的真心话,并不是自己听差了。
  这叫谢平澜想起了在灵岩寺那会儿,明月向他坦白了这样那样的一堆毛病,却没有提有这么个古怪的喜好,她只是说“我也有喜欢的啊”。
  大约是还不好意思吧。
  果然是处得熟了,才会全然放下戒心。
  几步之外,是寂静的荒野,是繁星闪耀下,万物影影绰绰只能分辨出大致轮廓的黑夜。
  而在他周围,却有火光耀眼,笑靥如花。
  干柴在火堆中“噼啪”作响,金色的火星在其中跳跃。
  这一方小小的明媚天地,只有他和明月两个。
  等谢平澜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手正一下一下穿过明月的乌发,梳理着那长长的发丝。
  明月先前的发式也不知叫什么髻,依她这么挑剔爱美的性子,铃铛又是没事就帮她摆弄头发,出门时的正经装扮自然十分精致好看。
  谢平澜还记着,那是由明月那乌黑的双鬓开始结成几根细长的发辫,用漂亮发带和荆枝白玉钿固定,盘在了脑后,露出她羊脂似的耳朵来,叫他一见着,就生出香雾云鬟之念。余下的乌发像瀑布般直垂到腰际,老是引得人不由自主将目光投到她纤细的腰肢上……
  可这会儿,白玉钿已经被他取了下来,发带也松了,明月那小姑娘闭着眼睛一脸满足地伏在他怀里,满头青丝披散在他膝头。
  顺如水,滑如缎,缠绕在他的手指上……
  缠住的又何止是他的手指,谢平澜觉着他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宛如陷身在一场迷梦中,因太过享受这种沉溺的感觉,压根儿不想挣扎。
  他定了定神,像是生怕惊醒明月似的压低了声音:“金汤寨那边……”
  明月缓缓睁开了眼睛。
  谢平澜继续道:“你爹不在,白策应当也会随他前往两军阵前,听说你弟弟还小?”
  明月一点都不想动,懒懒自鼻子里“嗯”了一声。
  不是她喜新厌旧,谢平澜的怀抱比铃铛舒服多了。
  谢平澜笑笑,柔声道:“那遇到事就需得你来拿主意了,你要快些长大啊。”想了想还是觉着不放心,又道,“不知道你们山寨里其他人如何,会不会趁机生事?”
  明月就把山寨其他几位当家的情况给他说了说。
  “三当家名叫于泽,听说入伙前给大商贾当过账房,管账是把好手,就是有些贪财,锱铢必较,我不喜欢这人。可山上七座山寨这么多人吃的用的一直都是他在管,又离不开他。有我爹压着还好,就怕我爹不在山寨时间长了,他生出别样的心思。四当家叫严英寿,严四叔没什么可说的,为人忠厚,我爹又救过他的命,对他十分信重,这次我们来大化,就把山寨交给了严四叔管……”
  谢平澜听她说来说去,就没哪个能真正独当一面的,暗忖怪不得汤啸定计半路上设伏,想必他也觉着,只要杀了隋凤,金汤寨便不攻自破了,待来日杜昭取邺州的时候,那些人根本够不成阻碍。
  这个局面对明月而言有利有弊,谢平澜忍不住道:“要不我再派几个人给你使?”
  “啊,你不是说要留个侍从给我么,足够了,剩下的人手你还是带去密州吧。”
  两人四目相视,明月忧心忡忡地道:“等到了密州,你也要处处小心啊。你看,连我爹都更信任严四叔一些,因为他救过严四叔的命,偏心自己施恩过的人是人之常情,杜昭和你再好,只怕也不能免俗,你又为我得罪了汤啸,小心他们联合起来给你小鞋穿。”
  谢平澜笑了,胸膛一震一震的:“杜昭比你想的讲义气,也会用人。再说汤啸,他也不会那么蠢,还没怎么样呢就想着对付我。此人行事虽然毒辣,却并不是疯狗一只,你看他这段时间在邺州的所作所为全都有迹可循,符合他一向的处事原则,只要结果有利,手段百无禁忌,到不是特意针对你父亲。你就别操这份心了,照顾好自己,我在密州也好少些牵挂,放开手脚。”
  明月目光灼灼看了他半晌,嘴唇微动,应了个“好”。
  火光倒映在她那双大大的黑眼睛里,就像是眸子深处有火焰在跳跃、闪亮。
  仿佛那里面蕴含着无限的活力与生机。
  谢平澜看着这样的明月,鼻端萦绕着她身上清新的幽香,仿佛置身于春夏间五彩缤纷的花园,想想这样的乱世,就要把她丢在金汤寨那样一个自己够不到的地方,就特别想把她缩小了,装进衣袋里一同带走。
  “我那个侍卫武艺颇高,别浪费了,叫他去教导你弟弟。”
  明月闻言甜甜地笑了:“知道了。”
  这样啰嗦的谢平澜还真是少见呢,所以就像他说的那样,他是真的在担心自己吧。
  明月放心地闭上眼睛,往他怀里又拱了拱,示意他别光顾着说话,用心点摸,不要停。
  谢平澜又好气又好笑,暗自叹气:还是太小了,这么个古里古怪的小姑娘,他要等多久才能等到她长大?
  虽然很是不舍,他还是得提醒她:“明月。”
  “嗯?”
  “咱们今晚要在这里一直坐到天亮么?”
  “不啊,什么时辰了?”
  谢平澜抬头看了看月亮,估计道:“这会儿差不多戌末,快到亥时了。”
  明月轻“啊”一声,嘀咕道:“这么快?”揉着眼睛坐了起来,“是时候回去了。”
  就算她爹知道她是与谢平澜在一起,这么晚不见人也是会担心的。
  谢平澜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明月,你的发髻,我可是不会弄回你原来的样子。”
  明月“啊”的一声惊呼,抬手去摸头发,急道:“那怎么办?我不管,我不要这个样子见人。”
  “这个样子怎么了,这个样子也很好看。”谢平澜舒展开有些发麻的两腿,身子后仰,手撑在石头上,好整以暇笑道。
  “拍马屁也没用,你要负责给我原样梳起来。”明月嗔道。
  这可要了谢平澜的老命。
  他笨手笨脚摆弄了半晌,到后来火堆都因为无人照管熄灭了,大冷的天愣是忙出一身汗来,最后不得不放弃,给她胡乱编了个辫子,道:“你跟我走,没人会瞧见,大不了咱们先去把铃铛偷出来,叫她给你梳头。”
  明月到没怀疑谢平澜做不到,只是犹豫道:“可是这样,会被铃铛先笑话。”
  “不会,就说杀敌的时候松开了。”
  明月只得答应了。
  谢平澜拉着她的手站起身,天太黑不敢共乘,叫明月一人骑上马,借着幽暗的星月光辉牵了缰绳寻路下山。
  

  ☆、珍重再会

  等两人摸黑下了山; 已经快半夜了。
  不出所料; 陈佐芝的大军没有撤走,就在鸡台山口外边安营扎寨了。
  今天这一战; 对陈佐芝和隋凤而言事起突然,损失都颇为惨重,要收殓陈信芝的尸体; 还要打扫战场; 抓捕孟黑手下的漏网之鱼,这一堆事没个三五天忙不完。
  四人才刚结拜没多久这就死了两个,隋凤需得帮着办完了陈信芝的丧事才能继续赶路。
  当然; 明月一直未归肯定也是他不得不留下来的重要原因。
  明月站定,望着不远处连绵的灯火,抬手摸了摸发辫,道:“要不就这样吧; 你别去找人了,黑灯瞎火的太危险了,万一落到陈佐芝手里; 他肯定会扣了你不放。”
  谢平澜也知道这事颇荒唐。
  去陈佐芝的营房里找人,不说危不危险吧; 关键在正常人看来实无必要。
  身边这位是隋凤的女儿,陈佐芝刚刚靠着隋凤带着手下全力拼杀才保住了性命; 如今势必要全力笼络对方,明月只需现身报上姓名,营中那些兵将哪一个敢怠慢; 肯定如众星拱月般把她护送至她父亲身前。
  可那话是自己亲口说的,他又马上要去密州了,下次再见面还不知是什么时候。
  他可是知道明月这姑娘性子有多古怪,若是不叫她称心如意了,谁知道会怎么想,谢平澜可不想等他去了密州一想起这件事来便觉着心里不安稳。
  “不要紧,你在这里一等,我先联络上自己人,用不多久便回来。”谢平澜把马缰绳交给她,叮嘱道,“若是有巡逻的过来,不要躲,早早应声。”
  “知道了。”明月带着笑应了。
  谢平澜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嫌自己啰嗦,反正同这姑娘一起,他是操碎了心。
  他抬手又在明月的发顶揉了两把,转身很快隐入黑暗中,脚步声越来越轻,终于细不可闻。
  谢平澜说用不多久,明月却觉着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好漫长,他在的时候,也没觉着这么黑,这么冷啊……
  但再久她也要等下去,她还没来得及跟谢平澜说句“珍重再会”呢。
  终于,明月听到了动静,影影绰绰似有十几个人往这边而来。
  记着谢平澜的话,明月先出声喝问:“谁?”
  若来的是敌人,张弓搭箭来不及,她还有防身利器“雪净瓶”招呼呢。
  “是我。”谢平澜几个纵跃到了近前,先丢过一件斗篷来,“冷不,帮你拿了件衣裳。”
  明月接到手里便认出来,这是自己穿着逛街的那件灰蓝色长身斗篷嘛。
  谢平澜能把这衣裳拿到手,肯定是找过铃铛了。
  “铃铛来了?”说话间明月把斗篷披在身上,这斗篷是连帽的,她扯起帽子往头上一戴,暗暗松了口气。
  “小姐!”“大小姐!”
  谢平澜身后几人接连出声。
  明月听出是铃铛、程猴儿和隋顺,笑道:“你们都有惊无险,实在是太好了。”
  除了他们,同来的还有谢平澜的几个手下,便是白天在官道上帮忙的那些人。
  谢平澜温声道:“人我已经给你留在了白策身边,白策去通知你爹了,估计呆会儿他们就会出营来接,你带他们过去吧。”
  这就是要分别的时候了。
  明月应了一声,看着他对手下招了下手,转身要走,急忙道:“等一下。”
  谢平澜回头望向她。
  明月匆匆把弓交给程猴儿拿着,三两步跑到谢平澜跟前,顾不得周围还有好几双眼睛盯着,道:“到了那边,万一情况不像预先设想的那样,也不要灰心难过,大不了再另想别的办法。”
  谢平澜心里暖暖的,笑着应了声好。
  明月想到他同家里人闹翻,受过亲弟弟的暗算,虽然不见他表现出来,但肯定十分痛苦煎熬,当着外人的面,她把那句“我会在金汤寨一直挂念你”藏在了心里,没有说出来,只是递了样东西过去:“这个给你。保重。”
  天太黑了,谢平澜碰触到她软若无骨的手掌,感觉她塞了样东西到自己的手里。
  长条状,团成一团,触感柔软,像是绸布的质地。
  莫非是手帕?
  不写情词不写诗, 一方素帕寄心知。谢平澜心里一悸,将它在掌心里攥了攥,克制住想抱抱明月的冲动,道:“你也小心。”
  已经通知了隋凤,后面来接明月的转瞬即来,谢平澜不便久留,说了这话,带了手下人摸着黑快步离开。
  明月目送他远走。
  铃铛在旁小声道:“小姐,世子说你的发髻白天杀敌的时候弄乱了,叫我来帮你原样梳整齐了,免得叫人看到了说闲话。”
  明月“嗯”了一声,手按住了斗篷的帽檐,免得风大吹开。
  铃铛见她没什么反应,有些奇怪,小姐平时多在意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她可是全都看在眼里,当即又问:“小姐,发带呢?还有玉钿,给我呀。”
  明月这才道:“发带找不着了,先回去再说吧。”
  其实是她穿斗篷的工夫把系在辫子上的发带取了下来,刚才塞给了谢平澜。
  铃铛“哎呀”了一声,惋惜道:“真可惜,小姐你最是喜欢那根了。”
  明月也说不好为什么心血来潮,送了谢平澜一根发带,完全是跟随心意,想这么做,连犹豫都不曾就做了。
  这会儿却在患得患失地想,坏了,那东西对谢平澜半点用处都没有,他不会觉着莫名其妙,而后把它送给旁的姑娘吧。
  若是那样,自己绝不与他干休,别以为送了她两样东西,她便会容忍这等事。
  明月脑袋里不停转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和几人往营地走去。
  走不多远,果然遇上前来迎接她的白策和简经文等人。
  今天一番苦战,不少人身上都挂着彩,明月见他们腰间束着白色的带子,心情亦跟着低落下来。
  白策安慰她道:“孟黑已死,算是给战死的兄弟报了仇,等咱们回去之后再善待他们的家人吧,好在此行有贵人相助,你和大当家都安然无恙,否则山寨非乱了套不可。”
  明月看他身后多了个面色黝黑的青年,知道那便是谢平澜留给自己的侍卫,先前在谢平澜身边见过他几回,明月尚有印象,更不用说今天还在官路上帮着出手退敌,只是不知道对方怎么称呼。
  但这会儿这么多人,显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明月目光扫过,冲他微微点了下头。
  那人咧嘴一笑,露出几颗白牙。
  回到营中,明月没急着去见父亲,先回临时的住处,坐在灯下,叫铃铛帮她把头发梳起来。
  铃铛又找出根发带,帮她结好发辫,原样簪上了荆枝白玉钿,十分利落地梳完头,凑在她耳边促狭地笑道:“小姐,你又骗我,你是把那根发带送给世子爷了吧?”
  明月自然死不认账:“净瞎猜,我送他发带做什么,他能用得着么?”
  “可我明明听见……”
  “送他点盘缠用啊,他又救了我一回嘛。”
  铃铛半信半疑,口气颇为失望:“还是送钱啊,为什么要说又呢……”
  上次在灵岩寺,那几锭金元宝还是她亲手交出去的呢,当时接钱的小厮笑得特别尴尬,搞得她都有点不好意思。小姐可真是……
  明月站起身:“好了,我去和爹解释下。你来不?”
  这大半夜的,铃铛自然能偷懒就偷懒了,反正小姐也不会真正同她计较。
  明月在陈信芝暂时停灵的灵堂前见到了父亲,不独她爹隋凤在,陈佐芝、纪茂良、费长雍等人都在。
  陈佐芝吊着一边胳膊,看样子受了点轻伤。
  孟黑和雍德义的脑袋已经被砍了下来,拿托盘装着,供在陈信芝灵前。
  陈丰羽和几个庶兄弟披麻戴孝,几个不认识的女眷跪在棺材前哀哀地哭。
  隋凤看女儿来了,扫了两眼,见她全须全尾连点皮毛都没蹭坏,放下心来,这时候不适合细问,递了根麻布腰带给她,道:“去给你四叔磕几个头。”
  明月乖乖应了,看父亲神情很是凝重,不像是装出来的,应当也不光是因为今天山寨死了不少寨丁,只怕是陈信芝的死勾起了他兔死狐悲的情绪。
  当此乱世,死亡来得格外残酷,并不因地位高低、身家贫富而有所偏重豁免。
  她去陈信芝的棺材前磕过头,起来跟在父亲身后。
  陈佐芝叫了隋凤过去商议军务,费长雍亦跟过来,低声同明月道:“隋小姐,你没事吧?”
  明月点点头:“没事,你送我的那张弓刚好用上。”
  她顿了顿,想起今天多亏他带兵来得及时,悄声道:“还未多谢你救了大伙,你怎的知道孟黑在鸡台山伏击我爹他们?”
  若是等这边的消息传回去,费长雍再整军杀来,绝不会到的这样快。
  “我一直叫人暗中盯着汤啸呢。”费长雍语带歉疚,“可惜等发现不对还是晚了一步,不然四爷也不会出事。”
  明月还待再说旁的,突觉两道锐利的目光盯在自己身上,下意识侧脸望去,就见陈丰羽跪在棺材前,面无表情望着这边。
  此时他在看的是费长雍,可费长雍却只顾着与自己说话,似乎半点也未察觉。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快要出发了呢。

  ☆、内举不避亲

  “孟黑在江城、临丰等地还有几千余孽; 白天那会儿我伤心信芝的死; 叫那人面兽心的畜生气昏了头,只想尽快斩草除根; 催着罗鹏赶紧出发,现在想想心里还是有些没有底啊,若是消息走漏; 那些贼人依仗地利拼死反抗; 罗鹏带的五千人马只怕未必能占到便宜。”
  陈佐芝一早打发了心腹罗鹏带兵直奔孟黑的老巢,想要将他的残余势力连根拔起。
  隋凤见他忧心忡忡的,劝道:“大哥既然这么不放心; 那就再派一路人马去,本来也是准备要扫清邺州境内林立的山头,索性就从江城、临丰两地开始吧。”
  陈佐芝叹了口气:“话是这么说,原本计划叫信芝和那畜生带兵去剿匪; 现在么……”
  隋凤默然,心道:“我可不想去。”
  此一时彼一时,先前他还觉着在邺州境内杀杀土匪比上战场强; 这会儿隋凤的心态已经发生了转变,再说台昂雄率领三千士兵正等着他前往收服; 他为这事也花费了不少心血,哪肯半途而废?
  隋凤不搭话; 但其实陈佐芝也未动叫他带兵前往的心思。
  费长雍早就跟他说了,别看眼下粮荒缓解了,由大化开始; 整个邺州推行那一套政策法令红红火火的,形势一片大好,但其实隐忧不小,急需大笔的银子填窟窿。
  他想派人去抄孟黑的老窝,尤其还听说孟黑在临丰境内有一座秘密铜矿,罗鹏前去他都不是很放心,何况隋凤?
  费长雍过来,道:“王爷,我到是有个合适的人选。”
  “哦?长雍,你快说说。”
  费长雍提议道:“便是羽少爷。今日羽少没能亲手杀死孟黑,心里想必颇为难受,能去收拾孟黑的余孽,从另一方面讲,也算是为父报仇,比留在这里守灵更加有意义。只是属下担心他一味冒进,会有危险。”
  陈佐芝沉吟未语,陈丰羽已抢先道:“伯父,我去!”说话间还瞪了费长雍一眼。
  明月站在一旁,看着几人间暗涛汹涌。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陈信芝死了,陈丰羽少了遮风挡雨的人,他眉宇间的轻浮之色突然间少了很多,取而代着的是一脸的淡漠和阴冷。
  侄子去抄孟黑老窝,陈佐芝自然是放心的,他方才的犹豫半是因为费长雍所说的危险,另一半却是因为陈丰羽和罗鹏负责管着他的五千亲卫。
  若把两人都远远打发了,他一直还真找不出放心的人,把自己的安危交给他。
  费长雍就跟陈佐芝肚子里的蛔虫似的,对陈丰羽的冷眼丝毫不以为忤:“三爷过几天就要去军前了,王爷不如把世子调回来,暂时掌管近卫。”
  陈佐芝被他一言提醒,立刻点头:“好,还是长雍想得长远。”
  儿子是他的继承人,可别有个好歹,孟黑这事给他的教训太大了,还是小心点,父子俩都在大化安全些。
  隋凤也挺满意,原先还觉着等自己去了边境,那边有陈佐芝的儿子女婿在,怕是放不开手脚,陈佐芝把儿子叫回来,剩个二女婿,女婿嘛,始终隔了一层。
  众人一直忙到天将亮,陈丰羽点了兵待天明出发,余人各去休息,剩下陈信芝的女眷庶子守灵。
  隋凤这才有空单独细问明月。
  明月着重讲了讲她和谢平澜进山之后,汤啸如何现身,如何同谢平澜对话,以及汤啸带着手下人退走之后,谢平澜追杀孟黑的经过。
  孟黑怎么死的她没能亲眼所见,反正是死在谢平澜手里无误。
  隋凤这才知道汤啸此来邺州,最主要的任务竟是接应谢平澜,而刘麒和陆长勇两个匪首更是一早就投靠了那姓汤的。
  今天差点葬身鸡台山,又发生了这么多事,他只道谢平澜接连杀了雍德义和孟黑还不罢休,连那些漏网之鱼也不肯放过,到是一点都没多想闺女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感慨道:“这位世子爷难怪能在京里做下那么多大事,心机实在是深不可测,孟黑正月里才拿下江城,多么意气风发,就因为逼死了他一个亲信,这才一个多月的工夫便走投无路,死在他手上。幸好咱们不曾得罪他。”
  “什么嘛,明明是汤啸设下的毒计。”明月可不想父亲误会谢平澜。
  隋凤扫了她一眼:“你懂什么,姓汤的为什么不肯接受孟黑投诚?还不是在顾忌他。他若是没有过人之处,那姓汤的阴狠如蛇,又如何会因他而退避三舍?”
  明月美滋滋地想:“这话也有道理,谢平澜就是很厉害嘛。要不要告诉父亲,当初便是他救了自己和娘?”
  隋凤累了一整天,晚上又没捞着合眼,早就困顿不堪,打了个哈欠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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