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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色娇宠-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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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带着一帮丫鬟出现在面前时,顾云瑶才发现蔺月彤的小腹隆起了不少,誉王站在她的身边,两个人总是琴瑟和鸣的样子。不知不觉中,誉王还牵住蔺月彤的手,生怕她走路会摔着哪里。蔺月彤就痴痴地笑:“我哪有那么不注意。”居然还逗王爷:“你是担心我,还是担心我肚子里你的孩子?”
“自然担心你。”誉王揉住她的手心,叫她再多加注意一些,也叫她在自己身边跟紧一些。
顾云瑶才找到机会好好上前道贺一声,六年之前蔺月彤百般愁苦没有孩子的事,她已经滑胎过几回,终于能够怀上,也是历经了千辛万苦。
誉王对她百般疼爱,至今没有纳过侧妃。此次前来,路上舟车劳顿了不少,但看她精神状态不错,应是被保护得极好。终于要有孩子了,顾云瑶很期待小姨母怀里的小团子,早日诞生于世,她也终于要做长辈了。
和小姨母两个人有说有笑了半天,誉王偶尔会接一两句话,还关心她有没有继续练习棋艺的问题。
听到顾云瑶说有,誉王也来了兴致,称有空也和她切磋切磋。
顾云瑶就想到以前纪凉州是以义弟的身份,跟在誉王的身边。那时候她和纪凉州切磋过棋艺,只那么一回,就念念不忘,手早就痒痒了,还想什么时候再找纪凉州切磋切磋,怕是她在棋艺进步的同时,纪凉州也没有在进步。
如今誉王已经到了京城,他们两个人这么多年来应该一直有书信来往,也不知道纪凉州最近在干什么,顾云瑶怕他新官上任,要接触很多新的内容,一时间忙也是真的,可一点消息都没有,心里很忐忑,托人捎个信都是好的。
正当想着,有下人呈上来一个小攒盒,顾云瑶从里面捡起一个糕点吃起来。在嘴里干嚼了片刻,觉得食之无味,便在这时,花厅外面一阵轰动。热闹声络绎不绝,好像从侯府大门口一直迎进了里面,一路快要迎到他们所在的地方。
顾云瑶赶忙放下糕点,其实她不喜欢看热闹,但听外面有人在问:“出什么事了,这么热闹?”
另外一个人回答:“好像是探花郎来了。”
问的那个人又说:“探花郎来了?那我可要去见见。”
然后他又问:“听说他人模样生得极俊。你见过状元郎和榜眼他们没有?”
“见过见过。这期新科进士及第的三人,模样均生得极好,探花郎一直有生得最好的人来担当,若是探花郎的话,岂不是比状元和榜眼的模样还要好?”
“那还说什么,赶紧去见见!”
蔺月彤也听到了这些话,手背遮住嘴,笑了片刻:“你那义弟还真是风光无限,自打做了探花郎以后,别人都想一睹他的真容。”
这句话显然是对着誉王在说,顾云瑶不知怎么,觉得蔺月彤的目光一直在盯着她瞧。她回过眸,果然见到蔺月彤眉眼里带着笑。
莫名问了她三个字:“吃醋了?”
“嗯?”顾云瑶想假装没听见,总觉得好像没能蒙混过关,蔺月彤指了指外面,示意她要不要也出去瞧瞧。
其实顾云瑶早就迫不及待想看到纪凉州的身影了,只是她没想到,今日表哥会把纪凉州请过来,毕竟他们两个人以前的关系,有点僵硬过,那皆是因她而起,但很快又能想明白这个道理,怕是如果当初她选择和表哥在一起,他们两日若是大婚,也一定会请纪凉州过来吧。
纪凉州和蔺绍安之间,是共同闯过边关战场的好兄弟,出生入死过,情谊非比一般。
顾云瑶走了出去,层层叠叠的人群里,一眼就看到那个长身挺拔的男人。
纪凉州已经换下了公服,穿了一身常服,眉目俊挺,被人群包围,他是真的好身量,手长肩宽还窄腰,配了一条宽腰带,遥遥一看,站姿如松柏,背影高挑,在人群里就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他是侧着身站着,身边许多人都想结交这位探花郎,更是在听说他尚未娶妻的时候,投以期待的目光,有不少人明里暗里在示意他们家的女孩儿生得年轻貌美,不知探花郎有没有那个意向。
还有一些跟着长辈来参加婚宴的女眷,也都露出了窃喜的表情,在盯着纪凉州瞧。怕是他太过好看了,那些女孩儿心里都暗暗有了想法。
顾云瑶仔细观察了一阵,其中不乏长得好看精致的女孩儿,她突然心里产生了古怪的滋味,终于明白小姨母说那话的意思。
以前的纪凉州,从不显山露水,没有太多的人知道他的存在,他若是出现在人多的地方,理应被人这么敬仰崇拜,如今他是做到了,可她突然多了一些别样的心绪。
可能是嫉妒,他被那些女孩儿那么露骨地瞧着,原本应该只是她一个人的纪大人……
顾云瑶的内心顿时一片慌乱,一道目光从人群里直直地刺过来,纪凉州也马上看到她,抬起脚步,眼神定定地望着她,就要往这边走。
但顾云瑶的身后,有人拉了她一下,纪凉州刚刚走动的时候,被人还围堵着,只不过眨眼之间,再看去同样的方向,那里早就没有小姑娘的身影了。
顾云瑶被人拉到了角落,才看清来人是谁。还有点惊奇:“丁一,谢公子也收到了喜帖?”
收到喜帖的事倒是没有,谢钰虽然是新科状元,和蔺绍安之间,还有忠顺侯府之间,并不相熟。尽管谢禾源和纪凉州都一同来道贺了。
丁一觉得事态紧急,只想长话短说:“我偷偷混进来的。”
顾云瑶露出了古怪的神情。
周围的人早就被探花郎吸引过去,纪凉州想要寻她,却每走一步都十分艰难。不时会有人迎上来问他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比如他年岁多大了,家中可有订什么亲事,父母在哪等等。
这件事丁一本不想有求于她,但眼下也没办法了,他真是恨不得想带一个麻袋过来,把顾云瑶套着就走。
顾云瑶感觉她被丁一狠狠瞪了,他能偷偷溜到侯府里面找到她,就说明已经去过顾府,先问过她的下落了。
顾云瑶心里有种不妙的感受油然而生,就听丁一有些负气的声音说道:“我家公子现在在病床上,顾二小姐,您的选择是什么?是见,还是不见?”
第237章
谢钰居然生病了; 难怪从刚才开始; 她心里总有种不妙的感受。
丁一还在让她做出选择:“顾二小姐,您究竟是见,还是不见?”
顾云瑶望了望四周; 人声嘈杂; 她必须快点做出决定。
侯府接亲的队伍尚未回来,表哥今生成亲,比上辈子要晚六年,那时候她还有点淘气,钻到新娘子的红裙子下; 想从下往上一睹新娘子的真容。蔺绍安穿大红喜服的模样; 也是真的英俊。今生本来也想一睹表哥穿吉福的真容; 还想跟着大家一起闹个洞房,怕是可能赶不及了……
顾云瑶心里担忧谢钰的身体; 一边想要回花厅里和蔺老太太他们说一声; 准备去去就来,一边问丁一:“病得严重吗?”
总算还有点良心。丁一的面容缓和一些,但随即又皱着眉说道:“很严重; 已经卧床不起多日了,早就和翰林院的大人们告了假,好些天数没去了。”
顾云瑶一听,心里也渐渐沉下来; 看来是真的严重; 若非如此; 丁一也不会急着东奔西走,跑过来找她过去。
前脚踏出去,刚准备进到花厅里,又被丁一拉了回去。顾云瑶回头,丁一赶紧说道:“顾二小姐还是先随小的去吧,您这样回去禀报,该找何种由头?”
是啊,到时候被外祖母问起来,该找什么样的由头?说是状元郎病了,要去看看他?
蔺月彤和誉王都在,必是要揪住这样的问题继续问下去,她和谢钰之间的关系要怎么解释?
不能不告而别,顾云瑶犹豫了一会儿,在想找什么样的借口,丁一催促她:“顾二小姐,您不能再犹豫了,我家公子,我家公子他……病得那样重。说不定随时可能!”
就是这句话,顾云瑶脑海里的一根弦几乎断了,随时可能什么,是说会死吗?
顾云瑶的指尖发麻,一股凉意从脚底直窜到后背,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跟着丁一登上了马车,侯府里还是热闹异常,马车走出很远,还能听到宾客满棚的热闹声音。
蔺月彤和誉王正在花厅里面吃茶,小攒盒里还放了五种不重样的蜜饯,打怀孕以来,蔺月彤很喜欢吃酸的东西,王府里的老嬷嬷就说,以后肯定是个小公子。其实生儿生女,蔺月彤都喜欢,只要是一个孩子,她都高兴。
这一胎怀得极其辛苦,前面很长一段日子,她害喜害得严重,闻着食物的香味就会想吐。誉王和她一起,虽然不是第一次有孩子,但前面几次很快就滑胎了,才发觉女人怀孩子真的很辛苦,世人都知道他很宠自己的王妃,舍不得她吃半点苦,蔺月彤那时候瘦得快不成人形了,誉王还说:“干脆就不要了吧。”
蔺月彤不觉得自己的丈夫在开玩笑,可能每个母亲都有天生保护孩子的欲望,她想护住这个孩子,如若平安生产,是和誉王的第一个孩子。
再辛苦,她也觉得值得。
一会儿,日光开始渐渐西斜,蔺月彤观察一下天色,觉得顾云瑶出去得有些久了,马上招呼来一个下人,问她去了哪里。
下人回答不上,说没见到顾二小姐的身影。
蔺月彤心里隐隐生出一股不安,正好誉王从外面带回来一个人,长身玉立,斜阳照在他的身上,一如当年第一次见到他时,眼中有无波无澜的冷。
六年不见,纪凉州早已不能称为少年了,可蔺月彤习惯称呼他为孩子,其实也不比他大几岁。十岁的时候,纪凉州被带回到誉王的身边,跟着他一直到六年前,独自前去宣府镇调查当年父亲的命案。
她原以为这个孩子不可能出现在皇上的面前,毕竟皇上才是直接下令害死他父亲的凶手,若是被皇上知晓了他真正的身份,说不定会对他不利。
却是忘了一个最至关重要的道理——越是危险的地方,越是安全。
誉王曾经告诫过纪凉州,让他不要轻易对外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为的便是今日一举。
他早就把纪凉州的背景重新捏造了一番,弄出个浙江余姚人的假身份,经过岁月的沉淀,隆宝帝根本不记得当年纪广长什么模样,何况从来没见过的纪广的儿子?
只是没想到,纪凉州暗中和靖王都有了私交。
他把纪凉州带进来,两个人刚刚落座,花厅里还有蔺家分支里的其他女眷,一个个看到纪凉州的真容,全都露出了分外惊喜的表情。还有一些容易害羞的小姑娘,抓了一把甜的干枣儿,就跑出去了。
纪凉州坐在那里,好像感受到门口有视线过来,他往门前一看,果然有几个小姑娘探出一双双眼睛,正在偷偷瞧他。
被他发现的时候,那些小姑娘慌张收回了脸,被长辈们见到以后,又拉到角落里训话去了。
蔺月彤如今怀孕了,不便招待客人,都由其他分支家的女眷帮忙代劳。纪凉州的身边,很快上了一杯茶。但蔺月彤发现,他有点坐立难安,很快问他道:“怎么了,是在找谁吗?”
忽然之间,她似想起了什么,也很不安地说道:“云瑶她,方才去瞧你去了,她没跟你在一块吗?”
不及蔺月彤说完,纪凉州猛地站了起来。蔺月彤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神色的纪凉州,他的整个身子,好像都紧紧绷着。
以前明明对谁都不太在意,好像唯有遇到她小甥女的事时,纪凉州会被逼入绝境。
喜酒可能是吃不安了。纪凉州眉目一转,天光将他的侧颜打出了一层暗影。
他淡淡地开口:“我去找她回来。”
……
顾云瑶心里记挂着谢钰的事,连什么时候到了谢府都不知道。
一下马车,面前豁然开朗起来,是一座刚刚修葺过的府邸,到处都被粉刷一新过。丁一在前面带路,顾云瑶也赶紧跟在他的后面,期间她无暇顾及路上的风景,偶尔能看到几个仆妇正在院子里面扫洒。
经过一道道蜿蜒绵长的回廊,穿过了几重月门,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只感觉每一步都走得极其艰难,终于在一炷香之后,来到一个院子里面。
顾云瑶抬头一看,正房上方挂了一个匾额,名为“舒雅堂”,左右各有梢间次间,加上最中间的正堂一起,一共有五间房,她也管不了那么多,听丁一说,谢钰就歇在左边的那个梢间里面,她赶紧望了过去。
正巧从里面走出一个背着药箱的大夫,一个年岁差不多四十左右的妇人也跟着一起走出来,跟在大夫的身边问明他们家少爷的情况如何。
那大夫叹息了一声,说了什么,因为顾云瑶离他们还有点距离,也可能是怕房中的人听见,声音很小。
妇人听后,眼圈又红了一阵。
顾云瑶赶紧走过去,周氏才逐渐看清来的人究竟是谁,除了少爷的书童丁一之外,还带回一个容姿绝艳的小姑娘。
她穿了一身水蓝色的褙子,发髻上插了几支蝴蝶簪,绵软的耳垂缀了两个珍珠耳坠,连着她的身形,看起来又小又娇软。出口说话时的声音也是,如给人灌了蜜糖,甜而不腻。
顾云瑶不知道这个妇人是谁,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大夫和他们打了一个照面,微微一点头,就先跟着周氏下去了。
丁一才打开房门,也终于让有些昏暗的屋内见到了光亮。
一阵虚弱的咳嗽声从最里面传了出来,可能是打开房门的声音惊动了他,谢钰想说话,一时操之过急,咳嗽的声音突然变得非常剧烈。
顾云瑶的左脚才跨入了门槛里,听到这阵阵刺耳的咳嗽声,再也忍不住了,几乎是提起裙角,跑到谢钰的面前。
暗光之下,他几乎是瘦了一大圈,不过是几天时间不见,就已经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形。谢钰的脸上毫无光彩,连神色都变得有些空洞,本来是想叫丁一过来,看看是不是他回来了,面前突然冲过来一个水蓝色的人影,他的呼吸逐渐急促起来,待看清来人是谁的时候,谢钰的眸光有了一刻的炯亮。
很快又黯淡下去。
“你怎么来了?”
他把眸光又移开,想刻意与她保持一点距离。
丁一突然跪下来,对着他的方向说道:“少爷,是我让她来的,您要怪的话,就怪我吧。”
“我不怪你,”谢钰靠着床柱,慢慢地垂下手,声音很虚弱,“我听说,今日忠顺侯府的小世子大婚,他是你表哥吧,你应该在吃喜酒,过来不太妥当,家人会担心你。回去吧。”
顾云瑶的胸口就像是钝刀割肉一样,不知不觉间露出了一种很痛苦的表情。
谢钰什么时候病成这样了?她完全不知道。
即使让她回去,她如何放心的下,弃这么病重的谢钰于不顾?
顾云瑶本来是想和他不要再有瓜葛了,但是每回一接近,她都发现有些做不到,谢钰曾经说过,血浓于水的感情,无论如何都不会变。也许日子一久,她会渐渐遗忘哥哥与她说过的许多话,做过的许多事,一旦再次与他接触,那些潜藏在脑海里的回忆,又会再次苏醒。
丁一在不知什么时候起默默退下,等到顾云瑶发现的时候,屋中只剩下她和谢钰两个人。
指尖不小心触到了谢钰的手背,他的身体和上辈子一样,一年四季都是凉的。顾云瑶觉得他脸色很不好,站起身想出去把丁一喊回来,问问那个大夫还在不在府上。
身后一只手突然勾住她的腰,明明是真的病了,顾云瑶发现,谢钰的力气还是比她要大许多。
很快就被他拉回床沿,顾云瑶还没有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已经摔进床里,谢钰的上半截身子几乎压住她,他很虚弱,一直在喘气,来的路上顾云瑶已经听丁一提前说过,谢钰是前段日子突然受了一个刺激昏迷了,至于是什么刺激,丁一也不知情。问大夫他们家公子什么时候会好,大夫又总是故弄玄虚,喜欢摇头,他这才觉得事发紧急,可能远比想象中还要严重。
确实是很严重,顾云瑶试图从他的桎梏中脱身,谢钰摁着她的手腕,病恹恹的脸容很惨淡,几乎是惨白的一张面孔。他说话有些费力,还是勉强说了一句:“你刚刚可以走,为什么又要留下来?”
“我担心你,我怕你真的不在了……”顾云瑶还在扭动,但是她发现挣扎了半天,居然徒劳无功。
“为什么要回来?”谢钰还是重复这一句,“为什么要留下来?”
“不要问我就好了,为什么要回来……”
顾云瑶最后选择回来见他一面,让他暗自期待了。比起表哥大婚的事,好像他更重要。
其实谢钰很怕弄伤她,在顾府的时候就是,雪天路滑的那次,他就怕她不小心走在哪里摔伤了,一直把伞撑在顾云瑶的上空,她总是不敢认真看他,怀里抱着小奶猫,那小奶猫好像也很喜欢她,一直“喵呜”“喵呜”地在叫。他就走在旁边,悄悄观察她,观察她的侧脸,观察她温柔语声安慰奶猫时候的情景。暗中规划好了有她的日子,书里写着的每一页,可能都是将来与她一起的生活。
可是如今这副样子,就是在弄伤她。
顾云瑶的手腕已经被捏得颜色发青,她是真的疼,不是肉体上的疼,是心里的疼,太难受了,难受到她的眼泪不停地往外挤,千算万算都没算到谢钰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可能是看到她的这个样子,谢钰失笑片刻:“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我应该更沉稳一点,在你的印象中,不会做出这么低劣的事是吗?”谢钰还是微勾了唇,笑容很淡,好像有点无奈。
是这么回事,他还以为她在怕他,但更多的并不是这个原因。顾云瑶是感到伤心,她没想到已经把谢钰逼到了这个地步,他确实不该如此,那样是吓着她了,他怎么可以如此?在前世的时候,作为顾峥的他回到顾府以后,日月相处之下,可能就已经对她动情了。
那种不能为外人所知,只能躲藏在犄角旮旯里的昏暗想法,不能见光。
顾云瑶感觉有什么崩塌了,触动着她脑海里的弦,现在浑身难受,大声叫了半天,屋外竟然没有人反应,丁一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当务之急是要抽身离开,她本来不想弄伤他,但是情非得已的时候,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顾云瑶喘息着说道:“我们不能在一起!”
上空静了片刻,突然又是谢钰失笑的声音:“你想说,我是你的哥哥吗?”
他知道,他居然知道!
顾云瑶愣了一会儿,不过是给了一些提示,他竟然聪明地察觉出来,谢钰真的很厉害,早早地能联系到这一层。
所以他才会病了?
谢钰浅浅一笑,只有对着她的时候,他的笑容才会如此多。但里面深埋着的,还是无奈:“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只要大家都不说,没人会知道。”
顾云瑶哑然无语。完全没有想过,谢钰已经计划到这一步了。
是啊,如果她不说,他不说,剩下那些知情的人都不说,没有人会知道这种事情,她就隐瞒了顾老太太他们很久,连她的父亲顾德珉都对此事全然不知。若非谢钰上辈子回到顾府里认祖归宗,顾云瑶也不会知道,她有一个一直遗落在外的哥哥。
这件事对顾云瑶的打击太大了,她望了一眼谢钰,他似乎是认真的,认真地想要得到她。
……
周氏把大夫送到门口以后,就准备折返,看了一眼上空,转眼间万里晴空上,竟是多了几片乌云。
也不知道接下来会不会变天。
自从来了京城以后,周氏每日都睡不好,总是在惶惶不安中度日。大概是因为她撒了一个大谎,连谢巡都骗过去的弥天大谎。
谢钰根本就不是什么京城顾家的孩子。
第238章
当然谢钰也绝对不是她的亲生儿子。
她的亲生骨肉; 那日已经带到谢巡面前给他瞧过了; 就是那个不能怎么见日光的病孩子。
这件事说来话长,一开始周氏就对谢家撒了谎,只是一个谎出来; 就要用无数的谎去粉饰; 说多了,那些谎话渐渐也变成了真的。
谢巡对谢钰是京城顾家的孩子这一点深信不疑,周氏也明白她酿成了大祸,若是这个时候再去告诉谢巡,所有的事情都不像她说的那样; 谢巡该如何做?没准她的几个亲生孩子; 都要被谢巡想办法“处决”了; 说不定会被送走,余下的日子; 她就要承受与那几个孩子生离的痛楚。
周氏感觉她承担不起; 错了就错了吧,只是没想到谢钰不知什么时候和京城顾家有了联系,还看上了顾家二小姐。
若是没有这一茬事发生; 一切都可以按步就序。
周氏心里也绞起来一般的痛,想到谢钰病倒前的样子,捂住胸口不断地和她说:“不要再说了,周妈; 这些事我不想知道!”
有一刻; 周氏差点把真相和盘道出; 如果说出来,谢钰肯定会好受很多,也就不会有如今病重的事发生。
但她最后还是有了一点保留。
回头的时候,周氏发现丁一正在舒雅堂外不安地徘徊,让旁人也都别进到院子里,她原是打算把大夫留下的药去小泥炉上煎一煎,丁一却拦住了她:“周婶,您现在还不能进去。”
“怎么了?”周氏望了一眼梢间,里面好像隐隐有动静传出来,动静不大,她就是想去看看少爷的情况,于是说道,“少爷是不是已经入睡了?我瞧一会儿就好,瞧完我就下去煎药了。”
“周婶,”丁一的表情顿时变得说不出来的古怪,“我说过了,您现在还不能进去,少爷他已经睡了,还是别打扰了。”
“这么快就睡了?”周氏喃喃了一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拎着药包,转身走出几步,突然想起来跟着丁一一起来的那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好像不见了。
脚底顿时窜起一片寒意,直捣后背,周氏回眸紧张地看了丁一片刻,他还是重复那句:“周婶,您可以先下去了。这里自有我在,若是少爷他出了什么事,我会去瞧瞧的。”
周氏感觉自己说话都不利索了,缓了半天,一个“好”字才从口中说出来。
……
顾云瑶又喊叫了几声,外面万籁俱寂,好像谁都不在,唯一能听到的声音,就是随后风拂树叶沙沙响的动静。
她来的时候,看到院子里种了一棵树,暂且分不出什么品种,绿意盎然的叶子,在阳光的照射下,似乎染了鲜嫩的颜色,青翠欲滴。
只是片刻间的事,外面就开始起大风,那风声是无孔不入,钻进房檐底下也拼命竭尽全力地怒吼,几乎把她的喊叫声掩盖了过去。
谢钰强撑了身子片刻,力气几乎是用尽了,但是他不想放她走,可能隐隐约约中知道,这次若是把她放走了,就不会再有下一次。
他也很清楚,丁一其实就守候在舒雅堂之外,他的病并不难治,急火攻心,大夫给他开药方的时候,见他始终得不到好转,这么多天来,他一直都躺在床上,日渐消瘦。
丁一就生出了奇怪的念头,他觉得这件事必然和顾二小姐有关,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他就是故意把顾云瑶带来此处,也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其实谢钰真的不想伤害她,倘若她真的是自己的妹妹,如何知道的这些事?
顾家人是不是也都知情?
那么他现在的所作所为……
顾云瑶看到他有一刻的动摇,抓紧机会就说:“现在养病重要,能听我一句劝吗?好好休息才是。”
他捏住她的手腕,好像在思索什么,并没有动。
太紧张了,空气好像都凝结了起来。
连他的力气也渐渐薄弱下去。
顾云瑶趁机掰开他的手指,想从他的束缚中逃脱,如果可以有不伤害他的办法就能脱离,最好不过。
一时间,谢钰的力量好像又都回来了,顾云瑶的手腕被他用力一抓,腕上青白的颜色又都回来,其实那里已经被掐得生了红,她略微有些吃痛,口气低低地“嘶”了一声。
然后她就感觉谢钰离她越来越近,他明明是病重着,却带了一丝强烈的侵略性,顾云瑶心里一惊,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即将发生,帘帐在他们的乱动之下不小心落了下来,遮住了外面的天光。
床榻里面陷入了一阵黑暗,她快要看不清谢钰的表情,他整个人好像都融于了暗影当中,变得越来越陌生。
她想起了那些往事,想起了以前他那么宠她护她的样子,都舍不得她吃一点苦。还有他教她读书写字下棋的那些日子,不管谢钰承不承认,顾云瑶已经把他当成了生命中的至亲,他就是她的哥哥。
但是这个时候,谢钰的手按在她的腰身,密密麻麻的感觉窜遍了全身,她想爬起来,还被他擒住手腕,他的力气好像在一点一点回复。顾云瑶的心里真的慌了,腿在乱蹬,但是谢钰把她这一步也预料到了,他真的很聪明,要害处早就避让开来,顾云瑶用力蹬了半天,什么也没蹬到。
他想做一个恶人,那些事如果没有多余的人说出去,这件事结束以后,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把顾云瑶娶回家。
谢巡如果不打算原谅他,他已经做好了离开谢家的准备。
而那些仅剩的,知道这些事情的人,也不敢把消息轻易传出去。
顾云瑶感觉他在解她的衣襟,她的挣扎更加猛烈了,身上总有一股奇异的好闻的香味。挣扎当中,两个人的气息已经乱了。突然他就猛烈地咳嗽起来,这样的咳嗽好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顾云瑶一看有了时机,从他的身下要爬下床。
她的衣衫已经凌乱,蝴蝶发簪在床榻里落得到处都是,身后的人还在咳嗽,顾云瑶都不敢回头看一眼,才走了一步,竟然又被他抱了回去。
谢钰的额头一下子陷进了她的颈窝,他把她抱在怀里,或者说,是他的手拦在她的腰间。这一回什么都没有动了。顾云瑶分不出来是他没有力气再那么做,还是谢钰突然转变了念头。
他的身子一直在发颤,感觉床都在摇,一直咳嗽,好像要把肺都咳出来。
恰在此时,外面的风声骤停,有了更清晰的人声。丁一原本守在舒雅堂外,不及一个看门的守卫被人提着衣襟进来。
他看到对方的面容,脸色就是一紧,还想假装人不在这里。纪凉州已经二话不说,把那个看门的守卫往地上一丢。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让开。”在场的所有人,顿时都生了寒意。
丁一还想狡辩,已经被他挥到了一边。他的身形不及纪凉州高大,何况这次他过来,腰间又佩带了那柄宝刀。宝刀在日光的照耀下,上面所铸的瑞兽现出狰狞的面孔,宝石镶出来的眼睛,也格外璀璨刺目。
纪凉州按在宝刀上,拇指往上一顶,刀身现出了一点真形,被打磨的很锋利的样子,森芒的寒光几乎晃瞎了丁一的眼睛。
纪凉州是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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