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婕妤生存攻略-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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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昭姬看了一眼当票,不急不缓说道:“关押公孙美人之事乃是奉皇后娘娘之命,若没有娘娘的旨意,我等也无权放人。”
第41章
王沅心头冒火, 暗自掐了掐手心,忍着气,摆出一个笑脸来,“孟女官, 公孙美人一介弱质女流,在掖庭邵狱那种地方待一晚上未免太不妥当。事急从权,皇后娘娘把此事交给您办, 已有授权,现在证据确凿,释放公孙柔嘉本是应当的事情。”
“王婕妤此言差矣, ”孟昭姬将当票放在桌子上,微微一笑, 道:“皇后娘娘信任臣,臣更是应当谨守本分,不可擅专。此事必须要得到皇后同意, 臣才能让掖庭令放人。”
王沅自问与孟氏往日无怨、近日无仇, 公孙柔嘉待人和气, 更加不会与孟氏有什么过节, 何以她就是死守着这一套规矩, 不肯放人。
王沅收起脸上的笑容,冷声道:“孟女官这是不肯放人了?”
孟氏道:“非是臣不放人, 臣只是一切按照规矩行事。”
王沅深呼吸, 努力保持平静,“那么就请孟女官现在去面见皇后, 告知此事。”
孟氏看了一眼漏斗,道:“已是亥时了,皇后娘娘现下恐怕已经安歇了。王婕妤,你放心,明日一早臣会禀告皇后娘娘,若公孙美人确实是无辜的,很快就能放出来了。”
王沅冷笑两声,不再同她废话,带着人离开了。
回到明光殿后,她左思右想,实在不知该怎么办,难道去硬闯椒房殿吗?采青见她如此为难,劝道:“已是夜深了,婕妤您不如早点安歇,明日再说,咱们证据已经齐备了,最晚公孙美人就可以放出来了。”
王沅撑着头,无奈道:“掖庭邵狱那是什么地方,进去的人怕是要脱一皮出来,柔嘉可以说是代我受过,她在那里冷壁石床,我在这里高床暖枕怎么睡得着?”
鼠尾忍不住骂道:“孟氏这人怎么就像个棒槌,真是冷心冷肺,真不知道为何皇后如此重用她。”
“现在骂她无济于事,”王沅拍拍桌子,“可惜陛下不在宫里,后宫完全是由皇后做主,你们快帮我想想办法。”
采青道:“在这后宫里,宣室殿的皇太后辈分高于皇后,或者可以去求她。”
王沅道:“你说的我都想到了,太后她闭门念佛,不过问宫里的事情,找她没用。
冯宸妃倒是可以说得上话,但是我与她素无交情,恐怕她不会伸出援助之手。”
鼠尾紧紧皱着眉头,突然间拍手笑道:“有了,婕妤,奴婢想到办法了!”
“快说!”王沅紧盯着她。
鼠尾道:“胡婕妤的母亲马氏夫人前些日子进宫小住,如今还待在椒风殿,她是陛下乳母或许说得上话。”
她一提起胡母,王沅马上明白过来,立刻吩咐道:“鼠尾,你去把首饰盒子里那支红宝石如意花簪子,还有那一套珍珠头面包起来,然后随我去椒风殿。”
鼠尾立刻领命去办事,采青懵懵懂懂,有些失落,鼠尾越来越能力,婕妤也越发重视她……
王沅来到椒风殿时,胡端娘与她母亲还没安歇,正在吃夜宵。胡端娘道:“王姐姐来的正是时候,我母亲做了家乡的鱼丸汤,姐姐要不要来一碗?”
王沅握住她的手,恳求道:“我有事情求端娘与马夫人。”
胡端娘忙扶着她坐下,关切道:“姐姐,有何事情?”
王沅把公孙柔嘉的事情说了一遍,胡端娘啐道:“说到底这孟氏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拿着鸡毛当了令箭,当真没把我们放在眼里,我就不相信若是那宸妃去,她敢直接把人给打发了回去!”
然后,她又有些疑惑,“可是姐姐找我,我也无能无力,那孟氏肯定不会听我的,皇后的女儿生病,只怕她现在除了陛下与御医,其他人是一概都不想见的。”
王沅道:“你我不能进椒房殿,你母亲马夫人肯定行的,马夫人此刻去椒房殿求见皇后,就说是看望二公主,马夫人是陛下的乳母,在照顾小孩子方面有经验,皇后定然不会拒绝。”
胡端娘眉头微微皱起,“这个嘛,我母亲胆小内向,若是让她去见皇后未免不妥……”
王沅从鼠尾手中拿起檀木盒子,打开来,笑道:“我记得端娘曾夸过这首饰漂亮,如今姐姐我就赠给妹妹。”
胡端娘眼馋这只簪子与珍珠头面许久了,王沅拿出了诚意,而且她向来与王沅、公孙柔嘉关系还不差,于是点点头,道:“那么,妹妹就尽力而为了。”
她笑着对她母亲说:“娘,女儿在宫里多承蒙王姐姐照顾,您就替她走一趟椒房殿吧。”
胡母答应下来,王沅立刻带着胡母马不停蹄地再一次去了椒房殿,这次很顺利地见到了皇后。拜见过皇后之后,胡母很有眼色地对满珠说:“满珠,我照料过陛下十几年,什么发烧发热没见过,你快带我去见见二公主。”
满珠看到皇后点头后,才扶着胡母,道:“胡妈妈,您随我来吧。”
余蕴秀脸色有些疲惫,但也没有把王沅遣出去,而是说:“王氏,你有什么事情直说吧!”
王沅把金钗事件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然后道:“金珠与钱丰二人现已经绑起来交给掖庭令了,当票在孟女官那里。证据确凿,请皇后娘娘下懿旨放了公孙美人吧。”
余蕴秀没有再为难她,“既如此,宝珠,你随着王婕妤去一趟掖庭邵狱,传我的旨意,让那掖庭令放了公孙美人。”
王沅送了一口气,道:“多谢娘娘。”
……
从掖庭邵狱接出了公孙柔嘉,直接回了南薰殿,王沅上下打量仔细她,公孙柔嘉笑道:“沅儿,莫非你是不认识我了?”
王沅喜道:“认识,当然认识,我只是担心掖庭令为难你,现在见你安然无恙,我就放心了。”
公孙柔嘉脸色有些苍白,虽然表面上很镇定,但她内心其实很担忧。掖庭令待她还算客气,但是掖庭邵狱那地方闷热潮湿,还有老鼠蟑螂,她本是贵女,从小养尊处优,何尝见过这些?吓得险些魂飞魄散。幸好王沅及时将她救出来,不然真不敢想象在这种地方待一夜她会不会发疯。
早有宫人捧来安神汤,公孙柔嘉双手有些颤抖,喝过安神汤之后心神才安了一些,然后细细地问了情况。得知王沅一整晚都在为这件事操劳,拉着她的手,道:“沅儿,辛苦你了。”
王沅道:“不辛苦,只是那孟氏实在可恶。可惜她处处拿规矩、皇后做事情,实在是拿她没有办法。算了,不说她了,我看你也累了,还是早点休息吧。”
公孙柔嘉看她脸色也发白,道:“今晚上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王沅带着鼠尾回了明光殿,事情终于解决了,她躺在床上很快就睡过去了。
公孙柔嘉从半夜起就开始发烧,王沅次日去看望她时,她脸色通红,躺着床上,嘴里无意识地喊“娘”。
王沅心里一酸,紧紧抓住她的手,安抚了好久她才平静下来,后来又喂了药,然后沉沉地睡了过去了,王沅坐在床边一直守着她。
到了下午,公孙柔嘉醒了过来,见王沅眼睛红肿,虚弱地说:“沅儿,你在怎么了,谁给你气受了,怎么哭起来了?”
王沅泣道:“御医来给你诊断了,你发着高烧,不省人事,我很担心……”
“我没事儿,你看,我现在已经好了,快别哭了。”
粟米走进来禀报:“美人,皇后娘娘遣了宝珠姑娘过来看您。”
王沅冷哼一声,公孙柔嘉轻轻拍拍她的手,给她一个眼神,王沅不想见椒房殿的任何人,转身去了屏风后面站着。
宝珠说了几句官方话,然后放下皇后赐的补品就离开了。王沅的眼睛恨恨地钉在补品上,仿佛要把补品戳出几个洞来。粟米知趣,立刻就过来把补品拿走了。
公孙柔嘉道:“这事说起来不与皇后相关,只是孟氏太不通情理。”
王沅咬唇,金钗事件其实本是一个简单的事情,证据清楚,很快就能解决,偏偏在皇后有意无意的忽视,孟昭姬的隐隐敌视,害得公孙柔嘉白白吃了一场苦头。
公孙柔嘉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道:“这事就当它过去了吧,其实也是各种意外,如果陛下在宫里,或者如果二公主不生病,皇后有足够的时间处理都不会导致昨日的后果。”
半响,王沅才开口,“咱们这位皇后的贤德真的只是做到了表面上。这件事情中嫔妃都看在眼里,皇后如此行事,怎么配让我等尊敬!她做了五年的皇后,竟然一点长进的没有。”
公孙柔嘉道:“怎么会没有长进?就凭这五年里,后宫多少女子,包括宸妃在内,我们所有人得到的圣眷都比不过皇后一人,可见皇后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陛下身上。”
第42章
毕竟年轻, 公孙柔嘉休息了一日,身体就恢复的差不多了。今日是去椒房殿请安的日子,她见王沅僵着一张脸,叮嘱道:“笑一笑, 不然等下进了椒房殿不好看。”
“知道了。”王沅闷闷地说。
两人进了椒房殿,就见着梅宝林、戎美人已经到了。互相之间见过礼后,梅宝林关切地问:“公孙美人, 您的身体没有大碍吧?”
公孙柔嘉道:“多谢你关心,已经大好了。”
几人正寒暄着,张婕妤挺着肚子过来, 看看公孙柔嘉,嘴里啧啧两声, “真是可怜呐,看着都瘦了,掖庭邵狱那种地方想来是不好待了。要我说, 皇后娘娘这次处理的有失妥当, 平白无故就把人关到牢里了, 咱们本来都是好人家的姑娘, 凭什么要受这份委屈?”
这话一出, 梅宝林与戎美人心有戚戚地点头,公孙美人还有王婕妤、胡婕妤在外替她奔走, 若是她们被关进掖庭邵狱, 那只能是待宰的羔羊了。
柳絮偷偷拉了拉张婕妤的衣袖,小声道:“婕妤, 这里是椒房殿,你可别说这话。”
“怕什么!”话虽如此,张婕妤却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之后进来是胡端娘与林宝瑟,见到公孙柔嘉也是问长问短。今日众人的兴致都不太高,皇后的所做所为让她们寒心,陛下不在宫里,皇后甚至可以凭借莫须有的罪名处置她们。虽然金钗事件中,负责的人是孟昭姬,但是在众人眼里,孟昭姬就是皇后的心腹,孟氏的一言一行完全出自与皇后的授意。
冯宸妃照旧是最后一个进来的,她在整个后宫,仿佛是特殊的纯在,超脱于众嫔妃之外。宸妃看了公孙柔嘉一眼,道:“公孙美人,身体可恢复了?我那里还有几根百年老参,等下我让兰草给你送过去。”
公孙柔嘉福身道:“谢宸妃娘娘关心。”
宸妃似乎想说什么,叹息一声,扶着兰草的手,走到位置上坐下。
没过多久,皇后出来了,众人给皇后行礼请安,皇后道:“平身吧。”
皇后跟宸妃说了几句话,然后又关切地问过了张婕妤的身子情况,张婕妤摸着肚子,笑道:“妾的身子很好,能吃能睡,看来这个孩儿是个乖的。”
梅宝林瞧了皇后一眼,然后结果话头,“陛下已经有了两位公主,唯有一位皇子,我看婕妤您这一胎,与我怀大公主时,完全不同,可见一定是个小皇子了。”
张婕妤得意地笑了,眼睛正好瞟到程姮娥身上,于是道:“那你再看看程美人怀的这个,是男是女?”
程姮娥的肚子有四个月大,已经开始显怀了。梅宝林看了看,专捡那好听的话说:“依着妾看,八成也是一位皇子。”
王沅笑了一声,道:“这下子文思阁就热闹了。”
胡端娘道:“可不是,三兄弟一齐读书,多热闹,就是陛下与皇后娘娘看了也会高兴。”
梅宝林与大公主是宫里的隐形人,其他的皇子公主全部出自椒房殿,从今年开始,嫔妃接连有孕,这算得上是后宫的大喜事啊。余蕴秀脸上带着笑,道:“是呢,陛下和我都希望这宫里的小皇子小公主越多越好。”然后她又说起去西山清泉宫避暑的事情来,道:“宫中姐妹本就不多,本宫向陛下提议,只要愿意去都可以去。”
程姮娥与张婕妤怀有身孕,自然只能留在宫中。梅宝林道:“大公主才一岁多,身体弱,禁不得舟车劳顿,妾就留在宫里照顾大公主。”戎美人则说:“妾也愿意留在宫里,妾与梅宝林同处一宫,可同她一起照顾大公主。”皇后允许了。
冯宸妃令人捧出一个盒子来,打开看,却发现是一件珠光宝气的珍珠衫子,颗颗珍珠大小一般,粉色珠身浑圆光润,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殿中众嫔妃纷纷赞叹。冯宸妃道:“皇后娘娘,这件珍珠衫是妾的兄弟从一个岭南的商人那里得到的,正正合适你,因此,妾将这件衫子献给皇后。”
余蕴秀想要拒绝,冯宸妃道:“昔日妾也得了皇后娘娘您不少好东西,妾的心意您就收下吧,这件珍珠衫,雍容华贵,听那岭南商人说,粉色珍珠出产极少,天底下只此一件。”
听她这么说,余蕴秀就收了下来。
请安之后,众人散去。王沅与公孙柔嘉一同回了南薰殿,她想起刚才见的那件粉色珍珠衫,道:“真是漂亮,穿在身上肯定好看,冯宸妃竟然毫不留恋地把它献给了皇后。”
公孙柔嘉道:“是啊,粉色珍珠本就稀少,更何况是这么多粉色珠子做成的衣衫。”
王沅笑道:“若是我肯定舍不得送了,不过依照如今冯家的情况,这衫子却还是送了好,冯家的势力已经足够大了,不需要这件珍珠衫再去增添光彩,将这件独一无二的衣服献给皇后,正是冯家的聪明之处。”
这时,粟米进来禀告:“美人,昭阳殿的兰草姑娘奉宸妃之命给您送出人参来了。”
兰草行过礼,然后把人参放下,又说道:“我家娘娘说,若是公孙美人有空,还请去昭阳殿走走,故人之间也好好叙叙旧。”
公孙柔嘉笑道:“我知道了,兰草姑娘,替我向你们娘娘道谢。”
兰草脆生生答应了下来。待她走后,公孙柔嘉解释道:“我家依附于公孙大人家,那时候冯家、公孙家、樊家的姑娘们时常聚在一起,因此与宸妃有过几面之缘,不过甚少说话,更谈不上什么交情,我也不知道为何宸妃会突然给我送人参过来。”她微蹙着眉头,有些苦恼的样子。
王沅拍拍她的背,“算了,不要想着这些了,陛下说西山可好玩了,可以骑马射箭烤肉吃,好不容易出宫放风,咱们总是要玩的快快活活。”
公孙柔嘉道:“那要先准备两套骑马装了,你的尺寸跟我差不多,我让人备上两件一模一样的,当时候咱们一起穿。”
王沅笑了,“甚好!”
过了几天,李湛从灞上祭祖回宫,中常侍张让立刻把宫里发生的事情向他汇报了一遍。听到太子近日更加勤奋好学,李湛很欣慰,听到说是二公主开始长牙,发热,病了两天,李湛又有些心疼,最后终于说到掖庭令因金钗失窃的事情,把公孙柔嘉关在掖庭邵狱大半宿,李湛的表情就凝重起来,道:“摆驾去椒房殿!”
李湛回宫的第一晚毋庸置疑会去椒房殿,余蕴秀早已经装扮好在等候他到来。粉色的珍珠衫衬着她面色红润,神采奕奕,李湛看着皇后,仿佛有一瞬间地恍惚。余蕴秀抱着女儿出来,“陛下,快来看看鸾儿,小娃娃见风就长,您也不过去了灞上才十天,我们鸾儿又长大了一圈,白白嫩嫩的,漂亮极了!”
李湛接过来,把女儿抱在怀里,二公主突然睁开眼睛,冲着他吐吐粉色的舌头,那模样可爱极了。李湛的心都融化了,轻轻地摇摇她,柔声道:“鸾儿,父皇的小宝贝,你要快点长大,父皇带着你玩。”
二公主玩了一会儿,就开始打起呵欠来,李湛忙让乳母抱着她去睡了。然后拉着余蕴秀坐下来,道:“蕴秀,你以前不太爱华服,却没想到这件珍珠衫子,格外衬你的肤色。”
余蕴秀笑道:“这是宸妃妹妹送给我的,说是她兄弟从岭南商人手中得到,全天下都独一无二在,我受了她这么贵重的东西,却不知道该拿什么给她回礼?”
李湛心里暗暗点头,冯家还算知趣,宸妃确实也是一个明白事理、懂规矩的女人,不仰仗这家世自傲,看来自己给她这个宸妃的称号没有给错。
余蕴秀把金钗失窃的事情简单的跟李湛提了提,道:“事情已经处理了,公孙美人的确是受了委屈,妾让宝珠去南薰殿看望过她,并给她赐了补品。”在她看来,这就是件小事,而且公孙柔嘉并没有遭到什么伤害。
李湛有些失望,道:“金钗失窃之事关系到皇家的名声,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为何王婕妤两次来椒房殿,你才见她,如果胡妈妈不在宫里,那么就让这公孙氏在掖庭邵狱关一整晚吗?”
余蕴秀一惊,立刻回道:“鸾儿病了,妾要照看鸾儿,抽不出时间,而且妾已经把事情交给了孟女官处理。”
李湛叹气,“椒房殿这许多伺候人,难道就没有人能看顾鸾儿?蕴秀,你可知道你的做法会让嫔妃们寒心,从而丧失对你信服与敬重。作为皇后,须以德立身,中立公正、恩泽他人,大家才会信服敬重你。”
余蕴秀神色慌乱,辩解道:“陛下,鸾儿发高烧,妾身为母亲,一颗心都扑在她身上,所以才忽视了公孙氏的事情啊。”
第43章
李湛看着眼前一身华服的女子, 突然感觉很陌生,这是曾经与他贫贱患难与共的那个朴素女子吗?进宫之初,余蕴秀不因着皇后的身份纳乔做势,不改往日的质朴, 甚至在椒房殿里放了一张织布机,每日织布,亲自动手做衣服, 如今织布机已经不知去向,而皇后渐渐与其他贵夫人没有两样。
以前还看不大出来,如果说是从什么时候皇后开始频频犯错, 那大概是册封顼儿为太子,以及给余家人赐封官爵之后, 皇后就渐渐抛开了之前的稳重、谦和、质朴。
余蕴秀见李湛用一种不明的眼神望着自己,勉强笑道:“陛下,你看我做什么?在王婕妤来见我后, 我立刻就让人放了公孙氏。”
李湛想起小小一团的女儿, 心里软下来, 揽着皇后的肩膀, 一同坐在榻上, 缓缓道:“朕忙于朝政,后宫之事本也该由你这个皇后做主, 朕不可能方方面面都为你顾及到, 蕴秀,就算是为了顼儿与徽鸾, 你也要自己立起来。”
余蕴秀低声道:“妾知道了。”
她心中慌乱,以前她能笃定李湛站在自己这边,可是自从宸妃及越来越多的家人子进宫,李湛仿佛离自己越发远了。她不再想象若是有一天,李湛不再宠爱她,那么她该怎么办。越想越难过,余蕴秀的眼泪掉下来,滴在李湛的衣服上。
李湛替她擦擦泪水,无奈道:“我没有责怪你,你为何要哭?”
余蕴秀抽泣,“我本是出身贫寒的普通女子,从来没有想过要飞黄腾达,只愿意嫁一个普通的丈夫,夫妻恩爱,生几个孩子,白头到老。竟没有想到有一天会到这个位置来,陛下,我做皇后可能有不好的地方,但我做你的妻子,从来都是竭尽我所能对你好。”
她这话说的让李湛有几分愧疚,想起以前夫唱妇随的日子,又有些怜惜余蕴秀,抚摸她的背,宽慰道:“咱们都一样,我学着怎样把皇帝做好,你则学着把皇后做好,只是我跟着太傅等人学习,你则是跟着中宫学士史学。”
用晚膳的时候,余蕴秀把儿子接过来,一家人围着饭桌吃饭聊天,如同普通人家一般,气氛温馨,李湛很享受这一刻。椒房殿是他最常去的地方,除了对皇后的眷顾之情,更重要的是椒房殿有他心爱的一对小儿女,一家四口如同民间夫妻般的相处,让他能够彻底的放松。
余蕴秀使出全力,用心服侍李湛,诉说往日的情分,在加上两个儿女,两人毕竟是结发夫妻,李湛很快就记得她的好,想起这些年她在宫里不容易的处境来,更加怜惜她。
余蕴秀紧紧搂住李湛的腰,“陛下您一直待我好,真希望永远这样和你在一起。”
李湛道:“我们一直都很在一起的。”
余蕴秀难过道:“陛下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算了,此一时彼一时,我会按照陛下的意思去做,公立中正、以德服人,不嫉妒,大度对待后宫嫔妃及她们的孩子。”
两人成婚之处,李湛喜爱余蕴秀的温柔谦和,而且余蕴秀一直像个小母亲一样无微不至的照顾他,给了他一个完整的家。他本身不是好色之人,曾打算一生只要蕴秀一个人,好好对待她。自从登基之后,生活天翻地覆,他本以为余蕴秀已经接受了,却没想到她心底仍然耿耿于怀。
余蕴秀继续说:“我会照料家务、织布纺纱、生儿育女,可惜也有人能为你做了。”
李湛更加愧疚,将她拥在怀里,“别这样,当初我贫贱之时,只有你愿意嫁给我,如今富贵了,我们也要共享富贵,我绝对不会弃你于不顾。”
余蕴秀埋在他怀里,喃喃道:“有陛下这句承诺,我可以死而无憾了。”
李湛厉声道:“不许说这件的话,我们要长长久久一起,看着顼儿娶妻,鸾儿嫁人。”
余蕴秀终于放下心来,“看你急的,我不说了,我们长长久久的。以后我若是有做的不对的地方,陛下你要都跟我说,我一定会改正的。我们夫妻一体,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李湛道:“行,朕都知道了。”然后又问:“去西山的事情,你都安排好了吗?”
余蕴秀道:“已经交代少府下去办了。张婕妤、程美人有孕在身,留在宫里,梅宝林与戎美人照料徽娟也不去,我特地去请示了太后,太后不愿意挪动。陛下,此行我就不去了,徽鸾才几个月大,坐不得车,我留在来照顾她,侍奉太后,看顾怀孕的张婕妤与程美人。”
她与李湛之间最近颇多风波,暂时一段时间不见,李湛就会渐渐忘记她的不好,反而会记得她的好。
李湛点点头,“你这样安排很好,只是委屈你了。”
余蕴秀笑道:“只要陛下记得我的好,我就不委屈。”
日子平静的过去,转眼间就到了去西山的那一天,浩浩荡荡的队伍出发了,侍卫开道,李湛所乘坐的马车走在最前头,其次则冯宸妃的鸾车,第三辆则是王沅、公孙柔嘉、胡端娘、林宝瑟乘坐的华盖车。王沅掀开一小角帘子,看着外面,官道两侧的行人见到皇家的车马过来,纷纷下跪叩拜。掖庭就是一个大院子,现在出了这个院子,感觉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林宝瑟晕车,坐了一会儿就呕吐了两回,胡端娘笑话她,“真是没有享福的命,带你出来玩,偏偏连马车都坐不了。”
公孙柔嘉拿出用薄荷菊花制作的丸子给了林宝瑟一粒,她含在口里才稍微好了一些,靠在胡端娘的肩膀上,柔弱地说:“姐姐,你可不许笑话我,你们都跟着陛下出来了,我在宫里一个人闷着有什么好玩的。”
公孙柔嘉道:“你去找张婕妤、程美人玩去。”
林宝瑟捂嘴笑道:“张婕妤姐姐太厉害了,妹妹我怕被她卖了,程美人她现在一门心思的养胎,轻易连茝若殿都不出。”
皇家车队走过店铺林立,人来人往的繁华闹市区,出了城尽是葱郁的树木,便没有什么好看的了,王沅放下了帘子。
胡端娘问道:“王姐姐,这外头有什么好看的?”
王沅笑道:“外头有一种鲜活的世俗气,这是宫里没法比的。”
胡端娘嘟嚷一句,“我就觉得外头没有宫里好,宫里住着广厦,锦衣玉食,奴仆成群,那日子才舒服呢。”
王沅道:“宫外的人为生活奔波劳苦,我们也不能眼见,只能说各有利弊吧。”
马车行了一整日,直到日落时分才到了西山行宫清泉宫。
清泉宫并不指一个单一的宫殿,而是一片建筑群,统称为清泉宫。李湛住了瑶光殿,离瑶光殿最近的宫室自然是分给冯宸妃居住,王沅与公孙柔嘉住了临水的两间相邻的阁子。胡端娘与林宝瑟择了瑶光殿附近的宫室居住。
虽然李湛来了西山行宫避暑,但是政务没有抛下,像冯熙、公孙敬、余文汉等等重要的官员也带着家眷一并跟来了,分别居住在清泉宫西侧的一片屋室之中。
即使是走着稍微平坦一些的官道,马车仍然颠簸,一行人都有些疲惫,李湛取消的晚上的宴会,改安排在明日。王沅送了一口气,道:“坐了一天的车,我的腰也酸了,腿也麻了,正好晚上好好休息。”
皇后没有跟着来行宫,虽然宸妃分位高,但大家毕竟都是妾妃,不存在谁给谁请安,而且行宫规矩少,玩乐也可以更尽兴一些。
王沅道:“柔嘉,这里山清水秀,明日咱们起得早一些,我让人弄两个斗笠、两根鱼竿,我们钓鱼去。”
公孙柔嘉答应下来,就扶着粟米回了阁楼休息。倒是王沅坐了一天的车,虽然很累,但精神太过亢奋,一时之间反而睡不着,从床上爬起来,要去走廊上看星星看月亮,采青与鼠尾陪着她胡闹。
临水的阁子虽然凉爽宜人,但蚊虫多,采青熏了艾草,又在走廊上摆上薄荷。鼠尾则拿着扇子替王沅驱赶蚊虫。晚上雾气下来,湖面上显得朦朦胧胧,偶尔有一点一点的光闪过。
王沅抓起鼠尾的团扇,轻轻走过去扑这些萤火虫,扑到后又放了,玩累后,坐在廊上仰头望着碧蓝天空,漫天繁星闪烁。
采青指着天空中星子密集的白练,道:“婕妤,你看,这是银河,银河两侧最亮的星星就是牛郎星与织女星了。”
然后感叹:“牛郎太可怜啦,王母娘娘怎么能拆散他与织女呢,还有他们的两个孩子没了母亲真可怜,幸好有喜鹊搭桥,能够让他们一年见一次面。”
鼠尾道:“采青姐,我倒觉得牛郎就不是个好人嘛,他就个下~流胚子,要追求人家姑娘尽管去追求嘛,为何趁着人家洗澡去偷看,还把姑娘的衣服给偷了,实在太坏了!”
采青目瞪口呆:“……”
王沅大笑,“鼠尾,你可是把我们采青给吓坏了。”
鼠尾正色道:“婕妤,我可没开玩笑呢,我家邻居的姐姐就是这么被人给拐走了,再没回过家了,她父母伤心了好久。咱们女孩子若是喜欢一个人,就让他正正经经地上门提亲就行了。”
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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