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贵芳华-第7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宁四娘点头,“那边也是明白人,咱们心里有数就好。”
母子俩皆再不多提。
又一年底,王家太太再送年礼来时,便带了洋洋洒洒一封信。知道夏珍珍没念过几本书,全是用大白话写的,且封皮上特意写着夏珍珍亲启。
夏珍珍自个儿躲到屋里去拆开看,结果看得她是爆笑连连,差点让人以为二奶奶发了癫症。
那信上到底写了什么,夏珍珍谁也不肯说,只在宁芳缠着她时,透露了一二。
原来王家太太在夏珍珍的劝说下,回娘家哭诉一番后,得到家中指点。然后杀回婆家,费时一年有余,总算把丈夫和那个“真爱”的表侄女给拆了。
而且拆得正大光明,拆得那对“真爱”相见眼红,反目成仇。
因为信上有嘱咐,具体过程不能说。
但从夏珍珍每回说起来,就透着一股子幸灾乐祸的小眼神看,手段应该极其高明,发人深省。
然后夏珍珍便延续着和这位管姐姐的奇特交往。
因为管奉一直没给过地址,所以夏珍珍便留心收集了些有意思的东西。比如过年时安哥儿亲手写的第一个福字,宁茵初学打的络子,还有宁萍的信手涂鸦,宁绍棠得了先生表扬的文章,都攒了起来,等到管家来人时便装一箱子给人送去。
管奉还真挺喜欢这些礼物,每次都会认真道谢。
尤其宁绍棠的文章,她还专门回了封信点评。宁绍棠看后,自觉十分受益。
但要认真说起来,家中最受益的还是安哥儿。
起初虽有宁芳劝着,可宁家上下对他爱玩船的举动是不怎么支持的,总觉得有些玩物丧志。
夏珍珍是个没多大出息的娘亲,她只希望孩子能快快乐乐的长大,并不指望着他一定要金榜提名,给自己挣来诰命风光。但她也怕安哥儿读不好书,不容于宁家这样的书香门第。于是,在给管奉的信中,她就诉说了自己的烦恼。
后来管奉在回信里,便专门写了首夏珍珍都看得懂的大白诗,让她拿去给丈夫婆婆看。那诗十分浅显好记,宁芳只看过一回便也记住了。
“古今多少状元郎,几个扬名于庙堂?若嫌玩物会丧志,父兄施教须得方。”
宁芳深以为然。
从古至今,考出过多少位状元榜眼探花,可真正青史留名的能有几人?就算不喜欢功名,象汤颢那样擅天文地理,或有一技之长的,难道就不能有出息了吗?
古话都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端看你怎么用什么标准要求了。
而且作为宁家日后大名鼎鼎的“宁扫地”,安哥儿将来的功名,并不在科考上。可这样的话,宁芳不能说,说了也没人会信。
事关儿子,尤其长子的教养问题,宁家一向慎重。
宁怀璧看了诗沉默良久,后和宁四娘商量了许久,才决定不那么扼制安哥儿的天性。但也注意适度引导,不让他只是沉迷在玩上。
所以夏珍珍虽然和管奉来往得并不密切,但这位管家姐姐不仅在她,如今在宁家的地位还是举足轻重的。
交待完了宁绍棠,夏珍珍还有话要说。
“婶娘知你会在功课上用功,但也要注意身子,时常要听李姨奶奶的劝,吃好穿暖,千万别想着省钱。婶娘叫你管着金陵的账,可不是让你省钱的,是让你知道咱们家底,心里不慌。知道吗?”
“知道了!婶娘快别唠叨了,再说我耳朵也要起茧了。”宁绍棠嘴上抱怨着,却悄悄潮了眼圈。
他再也想不到,婶娘竟大方成这样,会主动把家里在金陵的一些产业交待给他打理。并且言明,她只取往年的平均数,余下的就归宁绍棠支配了。但花销之前必须记账,说明去向,只要是正当的,就没有问题。
这样的信任和体贴,可是梅氏都不曾给过他的。
宁绍棠知道,夏珍珍其实是在给他攒私房。
他爹是指望不上的,他娘跟在他爹身边,也是不怎么指望得上的,而宁绍棠想自立,就非得自己手上有东西不可。
所以夏珍珍在得知他想留下后,便开始替他做打算了。
这一点上,她倒是比好多人都想得通透。
反正家业就这么多,她若舍不得给宁绍棠,日后也还得分给宁怀瑜一份。
与其给个自己看不顺眼的,不如便宜个自己看得顺眼的。
再不舍得,也总须一别。数日后宁怀璧一家启程,洒泪而别。
而在他们离家的那儿,有人专程去金陵的庙里,替他们一家诚心诚意烧了柱平安香。
老仆心疼的看着自己从小照看大的少爷,“既舍不得,怎不去亲送一回?宁家也不至于连这个面子也不给。”
可依旧显得憨拙的崔鸿道,“祖母从前总说,若是真心待人好,便不须做给人看,如今我的心意已经尽到了,便不去给宁二妹妹惹麻烦了。”
老仆一声长叹,默默也上了柱香。
却是求神佛保佑,给他家这位忠厚良善的少爷也寻个良配。便不是那位二姐儿,也望将来有个好姑娘肯真心疼惜他。
第286章泄露
几日后,镇江到了。
还没进城,夏明启便带着儿孙远远迎了上来。
看着夏继祖不意外,可瞧着夏存俭,宁芳未免打趣起来,“哎哟!大侄子,你也有空来了?”
夏存俭顿时红了脸。
他如今也是十四五岁的少年了,身量都快有他爹高了,却得被宁芳这样矮他一头的小姑娘叫侄子,真是,真是太吃亏了!
所以,变声期的少年红着脸,却嗡声嗡气的堵了句,“是啊,我特意来了,就等着表姑你打赏呢。”
哈哈。
宁芳笑得开怀,越发老气横秋道,“大侄子不错嘛,有进步!喏,这个荷包赏你了,回头等你考中功名,表姑还有重赏!”
这下众人都笑了,原本泛起的眼泪也都散了开去。
夏明启回头再看孙子一眼,眼中已有了几分欣慰。
这几年夏存俭在风荷书院念书,学到的可不仅是书本上的东西。为人处世,接人待物都有了长进。这会子他定是瞧出长辈伤感,才故意跟宁芳两个一唱一合的逗乐子。
趁着气氛正好,夏明启招呼着众人家去了。
就为了跟女儿一家小聚几日,夏老太公豪气的租了一个园子,整整五年。
因为时间短,人家根本不租,也不肯借。至于租金几何,夏老太公坚决不肯透露,但夏珍珍当家几年,颇知甘苦,十分的不赞成。
感动得热泪盈眶之余,还不忘瞪着眼睛,数落头发雪白的爹,“不拘在哪儿包个客栈也就是了,何苦花这样冤枉钱?”
夏太公不服,“客栈哪有自家舒服?况且这院子也不白租,往后你哥哥侄儿们南来北往的跑生意也能用上。若你们要回乡省亲,也能在此落脚歇歇了。”
可那一共又能用得上几日?
夏珍珍气哼哼的吸着鼻子,却是把脸贴在老爹那布满老人斑的手上,哽咽着说,“爹娘你们可都要好好的长命百岁,女儿还等着日后回来给你们过八十大寿,九十大寿,百岁大寿!我都要来这里住着的。”
夏太公慈爱的抚着最心爱的小女儿的头发,“都多大了,还撒娇呢!好了好了,爹娘都记着,一定好好活着,我们还等着芳儿几个日后带外孙女婿回来磕头呢。芳儿你过来,你外祖母给你求了一副手串,还特意在佛前供了七七四十九天,你拿去戴着吧。”
宁芳本想笑着上前逗趣子,可听到后面,眼泪却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她也不知道,老人家是怎么知道她可能活不到及笄的消息的。
外祖母念的是米佛,一次至少要念半个时辰,在佛前供上七七四十九天,老人家得跪多少个时辰?
况且这砗磲手串白似美玉,一看就是砗磲中的精品,且被人戴了多年的,沾染着淡淡的檀香。这样好物寻常僧人可不会有,也不知是费了多少心思,才从哪个得道高僧处求来。
夏老太太颤着手,把玉雪晶莹的砗磲手串给外孙女一圈圈绕上,慈爱的替她擦着眼泪道,“你这孩子,长得越来越象你娘,怎么这娇气的毛病儿也一样?快把眼泪收收,省得弟妹们瞧了笑话。”
然后老太太压低了声音悄悄道,“往后外祖母天天给你念米佛,攒多了就替你施舍出去攒功德。好孩子,别怕。凡事都有外祖外祖母在前头替你挡着呢,没什么能伤到我们芳儿。”
宁芳哭得越发说不出话来,只紧紧抱着老太太的胳膊,把小脸埋在她怀里。
宁怀璧瞧着没什么可说的,只能走到岳父岳母跟前,给他们磕了个头。
这几年他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妻兄夏明泰的下落,可实在是年代太过久远,要打听起来谈何容易?
宁怀璧只能尽力跟当年妻兄出事上下流的县官拉上关系,然后托人去找当地老人打听旧事。可事到如今,依旧一事无成。他不是那等邀功的性子,也不愿平白说了,又惹两位老人伤心。
好在妻女哭过一场,都冷静下来。尽力在这短短几日相聚中,在老人跟前尽孝。
只喜鹊回房给宁芳拿她惯用的脂粉重新梳洗时,却见念葭哭得两只眼睛也跟小桃子似的,又红又肿,不禁奇道,“这是谁招惹了你么?竟哭成这样!”
画眉道,“你别招她,她这是触动心事正伤心呢。哎,也是个可怜的。反不如我给卖个彻底,倒不必想那些有的没的。”
说着话,她又从行李中取出一小盒药膏,“把这也给二姐儿送去,老人家到底伤了神,抹一抹提神醒脑,也是好的。”
念葭还一抽一答的,闻言却劈手把药膏抢去,“我送吧。”
她自己抹了眼泪解释道,“想着我家祖父祖母还不知怎样白发苍苍的在老家盼着我爹记起来,带我们姐弟回家,我就想在别的老人身上尽点孝,说不定也能积点福报。”
画眉叹了口气,到底没拦她,“那这几日你便跟着二姐儿吧。只别再哭了,也别说你家那些伤心事,省得老人家听着揪心。”
这话念葭倒听进去了,打起精神,挤出笑脸跟着宁芳去服侍夏家二老了。还不时趁空讲个笑话,逗个乐子,弄得夏家二老挺喜欢她的。还要赏她衣料首饰,可念葭表示不要。
“若二老瞧我笑话讲得还行,不如赏个你们身边的老物件给我,不拘什么,我带着二位老寿星的东西,只怕还沾点福气呢!”
听她说得诚恳亲切,夏家二老更喜欢了。
夏老太太一乐呵,当即就命人拿了个小剪子,绞下夏老太公身上一粒老银扣子给她笑道,“我家老头子打了一辈子算盘,最爱的便是这算盘珠子。后来有了钱,我便给他打了一整盒算盘珠子做扣眼,说来年纪比你们二奶奶都大。这些年拆了换,换了拆,也不知用了多少年,你既想要老物件,便送你一颗吧。”
念葭见那老扣子上还打着个黄豆大的小小夏字,十分喜欢,当晚就拿绳子打成络子戴脖子上了。
只恨自己针线到底不佳,做不出什么好东西,只得辛苦熬了两夜,打了两条最简单的大红万字不断头,福寿延绵的汗巾子送给二老。
夏家二老没想到这小丫头居然肯对他们这么用心,倒颇为感动。两条汗巾子虽算不得什么好物件,但感念着她的一番心意,特意系了几日才好好的收进箱子里。
相聚总是短暂。
虽然宁四娘没有半句催促,但夏家二老想着宁怀璧公务在身,耽误不起,况且时已入冬,风大雪大,北上京城越发难走,所以只留他们住了短短三日,便催着他们离开。
只临走前,宁家队伍里又多出几个江湖上出名的镖师。
这些自然也是夏家花重金雇的,就怕女眷孩子们上路不安全。这样考虑周全,真是把宁家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
一家人洒泪而别,宁四娘却修书一封,命人送回宁府去。
可宁怀璧却把信悄悄拦下,直到上了船,才把信拿到母亲跟前说,“我知道母亲写了什么,但此事该我这个做爹的出头才是。”
宁四娘看着儿子,忽地狠狠砸了一只茶杯,“这起子小人,也不怕日后拔了舌头下地狱!”
她甚少这样发怒,尤其摔东西,可见这回是真气着了。宁怀璧心里清楚,便不劝了。
那汤颢当日跟宁芳算命之事,除了汤宁两家人,知道的并不多。
但汤家不在本地,不会多嘴,宁家更不会宣扬,那此事是怎么传到夏家耳朵里的?
自是有心人泄露了。
而且,多半是宁家之人,否则外人怎么能信?
宁四娘想知道是哪个多嘴多舌,宁怀壁也想出这口恶气,却不愿意母亲去做这个恶人。
宁四娘年轻时厉害些,那是要顶门立户没法子,但如今年纪大了,还要她总是出头去做恶人,难免给人说成不慈。
所以宁怀璧宁肯自己名声受损,也要把母亲的信拦下,换上自己的。
于是,没几日,宁守仪还觉得奇怪呢,怎么长房刚走没几天,便写了信回来?可是路上遇到什么事了?
可接了信一瞧,他愣愣的坐在太师椅上,半晌都没能说出话来。
这件事吧,可大可小。宁怀璧信中措词也算温和,但态度却是十分明确的。
背地里说宁家女孩坏话,就是打宁府的脸。
而且揪住的不是别的事,而是拿宁芳的命数嚼舌根,还传到亲家耳朵里。这种事首先哪个当家长的都忍不了,其次也实在是太缺德了些。
所以宁怀璧一定要知道究竟是哪个内鬼,还必须要求严惩!
这样的处理方式,无疑是正确的。
但宁守仪会愣住的原因,是想到了兄弟家的宁云涛,还有自家的宁珉。
要说最恨长房的,大概就是他们两个了吧?
当年可是宁四娘揭穿了禇秀琴和宁云涛的丑事,闹得最后宁珉不得不背了这个黑锅。而宁云涛只娶了个中等人家普通女孩,消沉了好些年。
若真是他们在外头散布这样的流言,那证明他们还是对长房,对决定此事的宁守仪宁守信这些长辈也是怀恨在心的。这样会在外头作践自家人的儿孙,说实话,是有些让人寒心的。
如果问出好歹,只会让人更加难堪。可宁怀璧信都寄来了,能装作不知道吗?
肯定是不能的。
第287章对质
宁守仪思量再三,还是把老兄弟宁守信先请了过来,关上门商量此事。
宁守信跟他想法一样,也想到宁云涛他们身上去了。不过他想的却不是他们,而是他们房中的女人。
“会不会是那褚家丫头不安分,或是哪个多嘴的妇人在外头嚼的舌根?旁人不知,云涛这几年我还是略知一二的,他就算有这个心思,也没这个胆子。况且我这几年一直扣着他的花用,他日常出去的机会少,难传什么话。至于珉儿,就更不可能了。他这半年都病病歪歪的,三天两头的请大夫吃药,哪有这精神?”
哎,对呀!
这话说得宁守仪重又打起了精神,宁珉是他亲孙子,宁云涛是弟弟的亲儿子,只要把他俩摘出来,若是妇人所为,就好收拾得多。
既然如此,宁守仪干脆让人把宁云涛和宁珉全都叫了来,当面对质。
二人来了,连声叫屈。
宁珉道,“我这身子,祖父不是不晓得,我连自家事都理不清,哪里力气管旁人家闲事?”
宁云涛也道,“我前些天还求着爹,允我去梁溪乡下管庄子。若是我传的,可有脸占这样便宜么?大伯爹爹若想查个水落石出,何不叫人往外头打听?这话既是从宁家传出去的,好歹有个源头,人家不方便当着我们的面说,自有亲戚能听说一二。”
看他俩这样坦然,宁守仪和宁守信都安了心。
嘱咐他俩勿要多言,宁守仪把戴良叫了来。
戴良原本是要跟着宁怀璧一起上京的,可一来夏君眉有了身孕,二来宁怀璧觉得他在桐安已经历练了几年,见识阅历皆大有长进,为他的前途着想,倒不必再跟到京城去当师爷分心。倒不如安心留在金陵苦读三年,争取下回高中,所以戴良便留了下来。
而在宁怀璧离家之前,曾跟宁守仪提到过,若家中日后有什么差遣,可以去找戴良。他这几年为人处事着实长进不少,且跟宁家渊源又深,当个臂力还是很值得信任的。
宁守仪心想,这是宁怀璧信任之人,又是夏家亲戚,让他出面去查这事,再合适不过。纵有不妥,日后宁怀璧也怨不到他的头上,于是便把事情交待给戴良了。
戴良一听,也是十分气愤,干脆利落的领了差使,出去查了。
结果一来二去,真给他寻出些眉目。这日把打听到的消息报到宁守仪面前,宁守仪气得差点拍了桌子。
因为这盆脏水来来去去,竟然还是泼到了二房头上。
杜赫这日正缠着媳妇赵氏要钱出去和朋友吃酒,忽地宁府派了小厮来喊,还说是大太老爷叫他。
杜赫一愣,“他叫我什么事?”
那年自从他拿宁云涛之事威胁宁家,想娶南湘儿不成之后,宁守仪明显是厌了他的,怎又忽地想起找他?
倒是赵氏正色道,“长辈叫你去,你就赶紧去,啰嗦什么?总比你跟那些狐朋狗友鬼混得好!”
杜母在外间听着不悦,插嘴道,“一个男人在外头正经交际,怎么就成鬼混了?”
要前几年,赵氏还不敢如何,但如今她也是有儿有女的人,且手中捏着田产,管着大半家计,于是理直气壮道,“既不是鬼混,那不如往后娘出了这份交际的钱如何?从前跟府学里的先生们来往花销倒也罢了,如今倒是跟街边的张三李四也能去茶楼吃酒听戏了。相公这样不上进,娘看得过去,我这个做媳妇的却是看不过去的。自然要好言规劝,若相公和娘不听,那我也没法子了,只能眼不见为净。”
看她一扭头,便出去喊在家里的婆子,要带上一双儿女去铺子里帮公公的忙,杜母气得不轻,却也只敢在媳妇出了门才小声抱怨。
“当初就说这门亲事结不得,瞧见没?哪家媳妇给婆婆说两句,抬脚就敢呛起来的?如今拢着你爹跟咱们都生分了,你但凡是个男人,怎不去把她降住?”
杜赫没好气道,“您老吃的盐可比我吃的米都多,您都降不住,要我有什么用?况且她爹还有她那些兄弟,哪一个是好惹的?真打上门来,您可就我这一个儿子,哪招架得住?”
杜母更气,“你娘真要给你生上七八个兄弟,你还有如今的好日子过?没良心的东西!得了,赶紧收拾收拾去宁府吧!也别总瞧不起人家戴良了,他跟着宁家二爷这几年,哪里就混得不如你了?别说娶了那么个有钱媳妇,前儿我出门,竟瞧见和衙门里的官老爷都当街有说有笑的。偏你牛心,早低个头,那体面不是你的?还用成天在家受你媳妇这闲气?”
杜赫其实早就打算去了,只是他娘啰嗦着一直不得出门,此刻还特意换了件新衣裳,收拾齐整,这才打起精神往宁府而去。
他却不知,他媳妇赵氏去到家中铺子,正好遇到宁府也派了小厮前来请人。
杜父忙道,“媳妇你来得正好,看一下生意。我去下宁府,也不知老太爷唤我何事。”
赵氏一愣,“大老太爷也请了爹?方才还来家中唤了相公,这是有什么事?”
杜父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顿时脸色一变,“糟了,莫不是那小畜生在外头闯祸了?那我得赶紧去赔个不是!”
赵氏也忙道,“爹您别慌,也许只是看相公最近浪荡得不象话,想要训斥一番吧?要不爹您先去,回头我收了铺子,和娘去府里寻二太太打听打听,若是有什么不好,也帮着求求情。”
她说的二太太,是宁守仪次子宁沣的妻子胡氏。胡氏有个女儿,嫁了杜家同族一个官员,并不在金陵本地。
但她女儿当初出嫁时,男方那边颇得杜父照应,所以瞧在女儿面上,胡氏对杜家一直很客气,还帮着杜赫入了宁家学堂。但要说有多亲近,却也谈不上。
所以杜父想想道,“你娘那人有些拎不清,眼下又不知什么事,若你们婆媳全都一股脑跑去,反倒不好。不如你一人带着孩子给二太太送些点心过去,只当寻常串门子,也好打听打听。”
赵氏点头,待公公走后,便让伙计把铺子收了。自带着两个孩子,从家中铺子里包了几样点心,去后宅给胡氏送礼了。
她这头自然迟些,这边杜赫是先到了宁府。
一路入了书房,却见不止是宁守仪,连戴良也在此处。杜赫顿时心中一个咯登,这是何意?
再看二人面色微沉,他便想岔了。
莫非是戴良知道自己之前秋游那回,曾说他娶个媳妇不能生的事,所以闹到宁府这里,要替他主持公道?
看他进来没一会儿,就眼神闪烁,透着三分心虚,宁守仪心中更怒。
他自问虽然厌了杜赫,但还是给他留了亲戚体面的。谁知竟养出这么个吃里爬外的东西,可见失策之极!
看他半天不语,杜赫越发心虚,主动赔笑问道,“不知大老太爷唤我前来,所为何事?”
宁守仪冷笑一声,“你觉得呢?”
杜赫再瞟一眼戴良,心中越发笃定,连忙叫屈,“大老太爷可不要听信旁人的一面之辞,就算我曾说过些什么,也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宁守仪多老练?顿时就着这话道,“那你倒说说,是怎么个就事论事?”
杜赫眼看躲不过去,便横下一条心,把他讲的闲话说了。但自然说得要比真正讲的委婉得多,还义正辞严的教训起戴良。
“……你也是读过书,有功名的人。带着个妇人招摇过市,本就不妥,况且还一路亲呢狎近,且弄得一家子金光闪闪,俗不可耐的,哪还有半点读书人的风范?”
宁守仪没想到还引出这样一段公案,简直又好气又好笑。
再看戴良,虽是给气得快七窍生烟,但面上还算镇定,从容反驳。
“我与明媒正娶的妻子亲近,是失了读书人的风范,那象杜兄这样,公然调戏良家女子倒是风流佳话了?”
杜赫脸一下涨得通红,“你胡说什么!”
戴良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清清楚楚的开始念起某年某月某日,杜赫去游湖,见那船家女儿生得有几分姿色,便叫人家来陪酒。
谁知惹恼了那正经姑娘,一气把他推下了湖。当时湖边水浅,淹不死人。只闹得杜赫得了一场风寒,后来还去某个药铺抓过药的。
杜赫一下冒汗了。
这事确实是真的,不过他隐瞒得很好,况且那船家女也不想坏了名节,从不在外多说,是以没几个人知道,可戴良是怎么查出来的?
然后戴良又问,“我妻子敬重我家寡嫂,怜爱我一对侄女,眼见往来亲戚非富即贵,人人皆有头面首饰,华衣美服,才悄悄给我寡嫂和侄女置办起来。我嫂子珍惜她的用心,才特特在出门时穿戴起来,好让人瞧见,赞她一声贤良。这样的妯娌和睦,怎么在杜兄眼中,就成了俗不可耐?若这么说的话,那杜兄也该以身作则,换上布衣芒鞋,锄禾担草,才有君子之风,你又何须成日衣着光鲜的在城中各大城楼吃酒听戏?你若不信,我这儿还有份账单,是你这半年来在金陵各大酒楼吃饭的花销,你要不要听?”
第288章入京
杜赫看着出门才换的新衣裳,给噎得面红耳赤。半晌才恶狠狠憋出句话,“就算我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你何苦这么害我?你说我不好,那你自己呢?难道就十全十美了?你又敢说娶那夏家姑娘,不是看中人家的钱财?”
看他这一脸狰狞,戴良反而越发平静,“人无足赤,金无完人。我是凡人,自然也有凡人七情六欲。想要功名利禄,也想要荣华富贵。但我家贫,欲要上进,确实需要助力,所以我娶了我的妻子。但并不仅仅只是因为她娘家有钱,更因为我看中我岳父岳母,还有夏家姑娘的人品。我再穷,但我也一直在努力赚钱,养活妻儿老小。我更不会因一己私欲,便去恶毒的中伤他人。说实话,你今日说的这些话我从前并不知晓,也从未留心打听。从前在学堂里,我一直拿你当我的对手,但如今——”
他摇了摇头,并没有说下去,但那种你不配的鄙视神情,却让杜赫恨不得有个地缝能钻进去。
只为了那份岌岌可危的自尊,强撑着反驳,“漂亮话谁不会说?你若不是对我成见,又为何查我?”
“畜牲!你还敢顶嘴?”匆匆赶到,已经听了几句的杜父简直气得吐血。
他一直以为自己儿子虽然喜欢耍些小聪明,但人品并不坏,可现在看来,他却是从根子上就有些烂了。
若说争强好胜还算有些上进心,可这样跟个泼妇骂街似的,把人净往不堪里说,哪里象个读过书的人?
“道歉,立即给人道歉!”
杜父吼得儿子不听,自己先给戴良赔了罪,又含泪对宁守仪施礼道,“全是我教导无方,让老太爷见笑了。”
宁守仪见他如此,倒是客气了三分,“他一个后生晚辈,还不至于让我计较。只是令郎做的一些事情,让我不得不把你请来,说个明白。”
杜父心中一惊,难道儿子还干了什么不好的事?
此时就听戴良这才道出今日正题,“杜赫,二姐儿和汤家之事,是你泄露出去的吧?”
杜父一片茫然,杜赫却是瞳仁紧缩,神色连接变了几变。
宁守仪见此,也不再问了,“罢了,念在亲戚情份上,此事我不会再提。但我宁家自此,再没有你这门亲戚!你们,迁出金陵城吧。”
若说前一句只是让杜赫心惊胆战,后一句简直是五雷轰顶!
这个年代,在一个地方安家置业有多么不容易,哪怕是杜赫这样不事生产的人也是清楚的。可宁守仪一言便要逐他全家离开金陵,那往后,他们家可怎么办?
不听?
笑话!
如果宁府这样的金陵豪强,都驱逐不了他们这样一个中等人家,那往后还怎么在金陵城里混?
杜父更是震惊万分,“这,这究竟是怎么了?”
宁守仪却不愿意在此废话浪费表情了,只看了戴良一眼,“你讲给他听。”
然后望向杜父,“过完年,你们就走吧。往后,他若要科举,还可回到金陵来,只不要再进我宁府大门半步。”
这样的态度,已经表明他最后的底线。不给杜父任何求情的机会,他负手走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