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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芳华-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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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继祖道,“小姑父也想到这一层,所以托我寻些菜种过去。走前亦问过当地老农。说大水淹后的滩涂地,倒是肥得很,若能趁年前多种些南瓜芋头,倒也可活命。”

    众人听得点头,只宁芳却问,“那为何不种些番薯?那物极贱,有藤便能活,三四个月便能结果,极能饱肚子的,叶子还能当青菜呢。”

    谁知众人听了皆是一头雾水,“什么叫番薯?”

    呃……

    宁芳暗呼糟糕,一不小心,把一百多年后的东西说出来了。如今这时候,大概还没有番薯。

    不过想想受灾的百姓,她还是硬着头皮编故事,“这是我在乡下学堂听先生说的,那番薯好似是从海外来的,闽南便有。怎么,我们这里没有吗?”

    看她还一脸纯真的扮无辜,众人没有多想。

    夏继祖道,“还真不知道。宁七叔,你家生意做得大,可曾听说?”

    宁珂摇头,“我们家没做过这一行,实不了解。不过若是西洋传来的东西,衙门里管海运的那些人可能知道。要不我回头去打听打听,若果真有这样的好东西,四处送些,倒是造福于民了。”

    夏继祖道,“那我回去也问问福建商人,有没有知道的。若有,贩些来就是。”

    呼!

    看大家都没起疑,宁芳这才松了口气。

    只是回头说起宁怀璧肯定赶不回来给两个孩子过生日和中秋,家人未免有些遗憾,但想着公务为重,便也不十分伤感。

    正事讲完,夏继祖便要告辞,但宁四娘不允,一定留他住一晚。

    到了次日一早,夏继祖便听说,昨天那个刁难他的门房被打了二十大板,革去差事,赶回家了。

    夏继祖颇有些不安,夏珍珍却道,“昨天芳姐儿去找她三叔公告状,娘知道了都没说什么,你就更不用担心了。咱家纵门户再低微,你好歹也是正经亲戚,哪就能由得一个下人欺到头上来?”

    夏继祖再看理直气壮的小姑母一眼,忽地心中一颗石头就落了地,“原先爹说姑母今非昔比,我还不信,如今看来,倒是真的。好!有这份心气儿,才象我们老夏家的姑奶奶!”

    夏珍珍笑嗔道,“什么象不象的,我本来就是!”

    一面说笑着,一面打点了礼物,送侄儿离开。

    宁芳因为有课,便没有相送。

    不过,在课间休息时,宁芳意外听到宁淑珍坐在她身后,跟来借读的褚秀琴八卦。

    “对待一个下人,至于这么狠心么?那何旺家里,孩子一大堆,如今失了顶梁柱,还不知道怎样凄苦呢。还亏得先生夸她字好,可这当主子的仁厚二字,我看她似乎还不认得!”

    宁芳眉头一挑,这样高声,是要败坏她的名声?

 第93章身孕

    宁芳不怒反喜,正愁没机会练手呢,可巧就来了。

    她随即给小喜鹊递了一个眼色,喜鹊心领神会,立即端了茶来,谁知就那么不小心,一歪手便泼到宁淑珍的裙子角上了。

    茶水不烫,只宁淑珍今天刚好穿了一条霜白色的裙子,茶水色深,泼上去极是扎眼。

    她顿时大怒,抬手就想给喜鹊一耳光。

    可还没等她出手,喜鹊先跪下认错,一个劲的叫饶命。

    宁芳便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堂姑一向仁厚,必不会怪你,回头帮她把裙子洗干净就是。”

    宁淑珍给噎得脸色发青,看着这一唱一合的主仆俩,忽地冷笑,“是啊,原也不是什么大事。要说我们女子,就是得做人宽厚,才得福报。就好象你们长房的辛姨娘,听说就是个好的。所以如今——”

    她特意顿了顿,才加重了语气道,“才又有了身孕呀!”

    宁淑珍这话一出口,果不其然,就看到宁芳的小脸微微变色了。

    她得意非常,继续跟褚秀琴道,“所以说,女子不管家里有多少钱那都是虚的,只有儿子才是依靠。否则等闺女们都嫁出去了,还不是一样看人脸色过日子?”

    褚秀琴不敢接话,却见宁芳冷道,“那倒也未必,这世上有趋炎附势的,但也有讲良心的。我想堂姐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不至于不明白这个道理吧?”

    看宁淑珍还想反驳,她又微微一笑,“不过有钱总比没钱好。眼下已快入秋,正是吃鸭的时节。喜鹊,拿银子去门上小厮那儿传话,让他们去五香斋买一炉鸭肉烧饼回来,算是我给六堂姑赔罪,也请各位先生和姐妹们吃着玩吧。”

    闺学里顿时一片欢呼。

    那五香斋是金陵名店,里头的鸭肉烧饼又是店里的一绝。又酥又香,每天现烤现卖,一炉不过巴掌大的两打二十四个,却要整整二两银子,相当于宁府小姐一个月的月例。

    而因为四房势弱,宁淑珍每月虽也号称有二两银子,但实际到手却只有一两,还得管她自己的脂粉头油和小物件,她纵是再怎么斗气,也实在无力跟财大气粗的宁芳拼银子。

    所以只能黑着脸看着喜鹊清脆的应下,掏出白花花的银子去传话了。

    回头等下学时,收到香喷喷、热腾腾的酥饼,宁淑珍是实在吃不下。

    褚秀琴因跟她交好,和她回去时便劝道,“你何苦跟她争这口闲气?就算她再无理,到底年纪上占了便宜,人家一说起来,不就得说你以大欺小?”

    宁淑珍气鼓鼓的道,“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你也瞧见了,咱们上闺学,一个个都规规矩矩的,偏她今儿一身红,明儿一身绿,连头上首饰都不重样,这是诚心显摆她家有钱么?”

    褚秀琴叹道,“她也确实有钱,怪不得如此。要说你到底比我强些,尚有爹娘一大家子护着,要说我家,从前好歹也是书香门第,可你看看如今我身上,穿戴的又是什么?”

    宁淑珍看她身上寒酸,心里到底平衡了些,“你也不必灰心,咱们女子出嫁,便又是一次投胎,等大伯祖回来,让你堂嫂去求求,不也能给你寻个好婆家?”

    褚秀琴道,“我哪里敢想那些?只求个寻常清白读书人家,能够度日便罢。”

    宁淑珍却道,“你可千万别犯傻。我娘早说了,宁做富家妾,不做贫家妻。便是嫁不到高门大户,就象大房那位辛姨娘似的,便是做妾,只要生得出儿子,往后那长房还不是她的天下?哼,到时我看那丫头还神气什么!”

    褚秀琴道,“你既明白,又何苦跟她计较?对了,说来贵府的大老太爷九月前到底能不能赶回来?前几年因家中人少,都没能参加金陵的重阳诗会。这回要是大老太爷回来了,必是要参加的吧?到时以你的品貌,定能一展芳名,到时还不知多少名门公子抢着踏破门槛呢!”

    “我就是去,也不过是长长见识罢了,哪个就急着嫁人了?”宁淑珍话虽说得客气,却难掩得色,“放心好了,大老太爷肯定会赶回来的。听说那边可有好几个女孩到年纪了,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只是到时,大房那边可有好戏唱了!”

    褚秀琴道,“行了,你既都笑了,显见得心情好了,那我也不歪缠了。明儿见!”

    可宁淑珍却把她拉住,“好姐姐,你知我家里弟妹嘴馋,我若只带一只酥饼,难保不够分。把你的那只让给我如何?”

    褚秀琴跺脚道,“你怎不早说?我起初见你接了酥饼看也不看,还怕惹你生气,早让丫头把酥饼拿回去了。”

    宁淑珍略有些不悦,“那就算了。”

    待她转身,嘴里却不轻不重的嘟囔了句,“小气!”

    可褚秀琴却跟没听到似的,转身离开,到底是身边丫鬟等走远了,才忍不住道,“她一个主人家的小姐,成日来占咱们做客的便宜,还好意思说我们小气,真是——”

    “闭嘴!”褚秀琴低低呵斥,“既知是做客,还不收敛着些?”

    丫鬟道,“奴婢只是替小姐不平,凭您的才貌,哪里不压着她一头?却要处处忍让,实在是受委屈了。”

    褚秀琴自嘲道,“这就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父兄不给力,我有什么法子?”

    丫鬟看左右无人,悄声道,“那小姐也得早做打算才是。我听六小姐那口气,不象是会带您去重阳诗会的。可那是全金陵最多名门公子小姐的聚会,许多官家夫人都会在那天挑媳妇看女婿。咱屋里那位爷是个不中用的,姑奶奶更是窝囊,您若是留下做妾,那才是毁了一生,还不如自己想想法子。”

    褚秀琴瞪了她一眼,“这种话也是混说的?”

    丫鬟道,“我可是一片忠心为了小姐。就算真要做妾,宁可给长房二爷做妾,也好过咱们屋里那位太多了!别瞧六小姐把辛姨娘吹得多厉害,奴才私底下打听过,她也未见得有多受宠,二爷似是更喜欢二奶奶这样笨笨的。否则也不会一到金陵,就给二奶奶做了那么多的衣裳首饰。”

    褚秀琴低头,沉思不语。

    宁珉身子不好,膝下一直无有所出。若说是珉大奶奶不能生,那为何他房中几个通房丫头也从无人有怀孕?

    只恨自己父母早逝,不得不受叔叔拿捏,硬把她塞到宁家,想把她也填了火坑。但禇秀琴正青春美貌,又如何甘心?

    脑子里浮现出宁怀璧那丰神俊朗的模样,又想起宁芳身上那些华贵的衣裳首饰,脸颊不觉粉红。

    丫鬟知她已动心,悄悄建议,“横竖如今长房得势,小姐不如寻个机会,也去那边卖个好,回头说不定也能有些助益?”

    褚秀琴觉得有理,想想寻了个由头,“她既赠了我酥饼,我不回赠些什么也不好意思。正好前儿绣了几副团扇,你快去取一把来,趁如今天还热着,正好顺路给她送去。”

    丫鬟应了,立即跑开。

    而当褚秀琴登门拜访时,宁芳正为了要不要告诉夏珍珍,辛姨娘又有了身孕的事情纠结难过。

 第94章人情

    宁芳当然相信宁怀璧是个好爹。

    爹爱她,爱弟妹。对她娘,也真心挺好的。

    但她爹不仅是她爹,是她娘的丈夫,她爹还是祖母的儿子,宁家的嫡子。

    夏珍珍已经不能生育了,但她爹不可能只有安哥儿一个儿子。所以他亲近辛姨娘,这是天经地义,完全无法指责的事。

    但宁芳不是旁观者,她是她娘的女儿。所以,她有足够的理由心疼夏珍珍,又要面临这样一个噩耗。

    想起如果夏珍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从那些不怀好意思的三姑六婆嘴里得知这个消息时,会有多难过,宁芳就宁肯自己去当这个坏人。

    可选择开口的那一刻,她的心情无比沉重,连话也无比艰涩。

    但好歹,她还是说了。

    “你把人都支开,就为了告诉我这个?”

    呃?

    跟想象的完全不同,她娘竟然半点也不伤心难过!

    反而好笑的看着瞪圆眼睛的女儿,大方道,“这事我早知道了,你爹一回来就告诉我了。”

    什,什么?

    宁芳惊诧之极,“爹跟你说了?你早知道了?那你怎么没说?”

    关键是你看起来怎么一点也不伤心难过?

    亏得宁芳都准备好小手绢和小肩膀,准备迎接她娘的眼泪好不好?

    夏珍珍翻翻白眼,戳戳女儿的小额头,“这种事,跟你个小孩子说什么?再说辛姨娘有了身孕也是好事,多子多福嘛,她能生就让她生呗!”

    夏珍珍说这话可半点不违心,虽然已经记不起自己是怎么生出三个孩子来的,但她觉得,那一定是很疼很疼的。

    反正谁爱生谁生,她是不想生了。

    喂!

    就算生孩子就如同过一次鬼门关,可你这一脸庆幸的表情真的对吗?你对我爹不是真爱!

    宁芳忿然道,“怪不得外祖总说你没心没肺!既然早知道了,你难道不应该想想,该怎么办吗?”

    “那你说该怎么办?是谋算着让辛姨娘小产,还是把她生的孩子抢过来?”

    夏珍珍无赖的一摊手,反倒把宁芳问住了。

    是啊,就算辛姨娘不好,可她生的,也是她爹的孩子。难道她们还能这么狠心,去谋害她爹的孩子,自己的手足吗?

    宁芳自问做不到。

    “所以,”夏珍珍做了个总结,“我倒希望她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来,给你们添个弟妹。算算日子,她都快生了,怎么还没回来?”

    可宁芳不怎么关心这个,她只是不安,“那要是辛姨娘回来,非要把安哥儿要走怎么办?”

    夏珍珍有点不舍,不过又看女儿一眼,“那娘不还有你们三个吗?就算你们往后都是要嫁出去的,但若是知道我被欺负了,都不管我的吗?”

    呃……

    宁芳忽地觉得,自己真是想太多了。

    只要她们姐妹三个好好的,她娘不再犯错,谁还能休了夏珍珍不成?

    既是正妻,以宁府的家风,怎么可能让一个正妻沦落到十分不堪的地步?更何况,她娘还那么有钱。

    宁芳虽然不清楚细节,但从她爹反复交待她要好好孝顺外祖外祖母,常给他们写信的嘱托里,就可以感觉得到,她外祖分家时,应该给她娘偷偷留了好东西。否则不会让她本就很有良心的爹,每回一提到夏家,总是又感动又愧疚,活象占了人家天大的便宜似的。

    想想将来,就算不算自己,两个妹妹可一个是未来的侯夫人,一个是未来的大才女,夫家都是一等一的世家名门,有这么两个得力的女儿在,就算辛姨娘再如何,也翻不到夏珍珍的头上去。

    想通了的宁芳终于安心了,不好意思的冲她娘嘿嘿一笑,“我这不也是担心娘嘛,好啦好啦,你既知道,算我瞎操心好了。你去陪茵儿她们,我回房做功课了。”

    “站住!”眼看大闺女就想溜,夏珍珍可不干了,一把将她脖子拎住,“可这事儿,你怎么知道的?你爹就告诉了我,我只告诉你祖母。谁会多嘴跑到你跟前说?”

    这话倒是把宁芳问住了。

    对呀!

    光想着辛姨娘怀孕可怎么办,她怎么忘了问问,宁淑珍是怎么知道辛姨娘怀孕的?

    正在此时,褚秀琴自己送上门来了,含蓄而完美的解答了宁芳这个问题。

    “……这事,我也觉得奇怪呢,要不是至亲也不会跟人说。可府上除了你们,最近也只有二房的人回来过,可他们又是怎么知道的?真真让人想不通了。”

    呵呵,宁芳算是明白了。

    辛姨娘是从京城北下,二房是从西北归来。

    殊途同归。

    搞不好这两堆凑到一块儿,说了点什么,等上回“家人”回府,不就闹得合府皆知了?

    只瞒着她们长房,是想要到时看她们笑话吧!

    不过这个情报可太重要了,想想宁芳觉得,便还褚秀琴一个人情也无妨。

    于是宁芳便道,“秀姨方才说的什么重阳诗会,我们年纪还小,也不懂做诗做词什么的,祖母未必同意带我们去。不过秀姨既说得这样热闹,我必缠着祖母,一起去开开眼界,到时秀姨也一起啊!”

    起初听她口气,禇秀琴只当无望,白卖一个人情。后来又听宁芳如此一说,她可是喜出望外。

    “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若你不嫌弃我的绣工拙劣,回头我再做几个香包送你玩吧。”

    宁芳拿着她送来的宫扇笑道,“秀姨这样好的绣工我若还敢嫌弃,那才是有眼不识金镶玉了。对了,画眉,去拿一瓶蔷薇露来送秀姨。”

    禇秀琴忙推辞道,“才吃了你的东西来道谢,你要再送我东西,可怎么好意思收呢?”

    宁芳道,“区区一块饼,可抵不上这么好的宫扇。况且秀姨还要赠我香包的,我先把东西送了,回头也好厚着脸皮收礼啊!”

    禇秀琴到底接了蔷薇露走了。

    路上丫鬟便忍不住道,“小姐你看,这长房可是真阔气。二姐儿才几岁,就买这么贵的香露给她使。若是……”

    “快住嘴吧!”禇秀琴握着不足两寸的精致香露,心中却有些犹豫起来。

    她自幼父母双亡,尝够了寄人篱下的苦,却也极善看人眼色。

    宁芳肯对她好,自然是因为她懂得投桃报李,可若是让她发现自己算计她爹,她又会是怎样嘴脸?

    虽说富贵险中求,但也要看这个险值不值得冒。横竖宁怀璧又不在家,禇秀琴觉得,不如等那个传说中的辛姨娘回来,先坐山观虎斗,再做决定。

 第95章贺礼

    既然宁怀璧已经明确表示没时间回来,宁四娘便决定在八月初九,孙儿孙女的正生日这天,给他们热热闹闹办一场抓周宴。

    那么身为长姐和嫡长孙女的宁芳也不能闲着,被祖母分派去接收礼品了。

    这个活并不算重,因为宁怀璧不在家,请的只是宁家本家的一些亲戚,送的也无非是些小孩衣裳首饰之类的吉祥之物,基本大同小异,只看各人送的精致与否罢了。

    好在喜鹊画眉被宁芳认真调教了一年多,不仅略识得些字,人也能干许多。主仆三个齐心协力,有条不紊,反倒让人高看一眼。

    忽地宁珂媳妇简氏来了,亲自捧着一只包袱,交与宁芳,“里头东西倒不十分贵重,只是我亲手做的,还望不要嫌弃。”

    宁芳忙道了谢,打开一瞧,却见是全套的小孩儿衣裳,从里到外,连袜子鞋子都有,用的全是最好的素绸,做得十分用心。

    宁芳连称辛苦,就要人去请夏珍珍过来道谢,可简氏却把她拦着,“今儿你家摆酒,你娘必是忙的。我既特意送到你这里来,便不是要跟人争这个风头。这里还有两对鞋子,是分送你和茵姐儿的。我瞧你们素日穿的多是家常布鞋,虽舒服透气,但今儿好歹见客,便想着替你们也做了一双绣鞋,趁入秋了正好穿上。只这底,却是叫丫鬟纳的。”

    宁芳看着那样两双小巧精致的绣鞋,欢喜得眼睛都发光了。虽说她和妹妹今天穿的也是新鞋,却只是普通的绣鞋。但简氏做的这种绣鞋,颇类似于靴了。

    只没有那么高的靴筒,却也是厚底高帮,非常的收脚型,但做起来也非常的费劲。故此就算有钱人家,也只会在女孩长到十四五岁,脚基本定型,要出门交际了,才会给她做几双这种鞋待客。

    只没想到,简氏居然不怕麻烦,给年纪这么小的她们也做了这么精致的两双鞋。

    此时最好的赞美不是语言,而是行动。

    宁芳顿时把脚上新鞋脱下,换上新鞋,在屋里走了两步,自己都觉得高了不少,还又精神又好看。正想再次表示感谢,正好宁珂伴着来贺喜的夏继祖一起来了。

    “咦,怎么二妹妹好似又长高了?”

    “那是我穿了新鞋!七婶做的,你们瞧,好看不?”

    看宁芳是真心喜欢,夏继祖也跟着夸起“七婶贤惠”,宁珂挺有面子,终于也望着妻子笑了。

    看丈夫表情,简氏嘴上谦虚着,可心里却着实松了口气。

    前些天,宁珂一回来,得知妻子没在宁四娘回来的当天亲自去送礼请安,顿时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虽在外人面前还是给她留了面子,但夜里却一直不肯近她的身。

    简氏暗自后悔不已,深恨自己当时礼都送了,为何不按着丈夫的意思,去长房那里把人情做满?如今弄得礼也送了,却把丈夫也得罪了。

    思来想去,她只得打起精神,熬夜费神的亲手给宁芳妹弟做了这些针线,就指着让丈夫回心转意。眼下看来,倒是做对了。

    如今简氏既挽回了心意,便不久留,去宁四娘那里帮忙了。宁芳收起针线,让人把给妹妹宁茵的新鞋也送去换上,才问起二人。

    “七叔怎么这么巧,又跟大表哥凑一块了?”

    夏继祖笑道,“你弟妹抓周的大日子,外祖他们可一直念叨着呢!只你大舅舅没工夫赶过来,便要我一定别忘了上门道贺。我这些天去搜罗了一些你爹要的菜籽,还寻了几个他兴许用得着的工匠,可不就急急忙忙赶来了?谁知一进城,就遇到你七叔了。”

    宁珂接着讲下去,“你上回不说要打听什么番薯么?前些天我那在衙门当差的朋友不在,今儿他正好回来,差了人来回话,我便想趁早赶去问问。不想遇到你大表哥,就一起去了。说来也真是巧了,咱们刚问完,便有朝廷里的人也在打听这个。说来那番薯还真是有的,不过似乎不在你说的闽南,而是在更远的岭南。后来一查,说是有个和尚种过,还特意上报给朝廷,只是没人注意。不过这回既专门有人打听,估计回头会带回来推广吧?反正你大表哥是跟人说了,不管行不行,都求人家带点给他试试。”

    夏继祖略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当时也是着急,那话不知怎么就说出口了,幸好有你七叔帮我打着圆场。现在想想,真是惭愧。我一个草民,在衙门里乱说什么?人家没把我乱棍赶出来,算是客气了。”

    宁珂笑道,“我可没这么大面子,说来还是二堂哥有本事。那官差听说你家大表哥姓夏,是新科进士宁大人的内侄,今儿又是你弟妹的好日子,不仅不怪罪,还特意送了份礼来,说是贺你弟妹的抓周礼。”

    宁芳听得好奇,“那他送什么了?”

    “我也没看,在这儿呢。”夏继祖刚把一只乌木盒子取出来,忽地就听人报,“大老太爷进城了!”

    哦?

    所有人都扭头去看,心里全在想,又是派几个“家人”护送行李,还是怎样?

    正想问呢,忽地就见宁守俊急吼吼的赶了来,交待宁珂道,“你去城中太白楼订几桌上等酒席,再去叫个戏班子回来!在他们二房花厅里,摆上酒席,招呼男客,这边的花园子里就只招待女眷!”

    看样子,这回是真回来了。

    这安排也很合理,宁芳忙让人去跟祖母说了。

    宁守俊又对她道,“今儿是你们长房好日子,别人不好走开,但也没不好没个人出面,芳姐儿你是老大,快随我一起前去迎接!”

    宁芳正想说去问一声,宁四娘也匆匆赶了来,“芳儿你去,带上茵儿一起代咱们长房,去接你大伯祖!”

    然后低声交待了一句,“别失礼。”

    看祖母神色,宁芳点头。

    不就是辛姨娘么?她知道怎么应付!

    于是乎,一家人忙忙乱乱的分作两拨。

    一拔忙着把抓周宴扩大成接风宴,一拔忙着去接人了。

    而此时在金陵城的另一端,有人刚刚从码头上了船。

 第96章归来

    老马端了杯碧螺春过来搁下,问,“三爷,真的不去看看那丫头了?”

    紫衣青年端坐窗边,头也不回,“回来再说吧。早些找到番薯,也能早些完事。”

    老马颇有些不大情愿的撇了撇嘴,“您身子骨还没大好,便折腾您四处跑,何必这么着急?”

    青年叹息着放下手中的书,看着江面上又开始零星飘落的连绵阴雨,“我不是着急差事,而是可怜那些受灾的乡亲。这番水灾过后,若不能尽快种出粮食,等到冬天,还不知要饿死多少人!”

    老马肃容道,“是老奴失言了。只恨那些白拿俸禄不管事的官员,那番薯明明十几年前就有人从海外带来并成功种活并上报朝廷,却被他们耽搁了,弄得如今还要您亲自前去。老奴不是拦着您积德行善,只担心那岭南瘴气重,蚊虫又多,您这身子骨吃得消吗?”

    青年冷道,“尸位素餐,谁曾真正把百姓死活放在心上?不到……”

    他忽地将话截断,只轻轻摇了摇头,“既出来了,便不说这些扫兴的话。对了,夏家说那丫头要做糖,所以收购了不少稻杆?”

    老马脸上露出几分笑意,“是哩!这倒是个好主意,很能解燃眉之急。怪不得连那最挑剔的贺家老婆子都说,二姐儿是个伶俐人,家里人也不错,眼见得就把蚕丝生意做起来了。”

    青年唇角也柔和了几分,“她们一家倒是不错。只希望那份礼,能帮上点忙吧。”

    ※

    金陵城郊的秋风细雨中,宁芳第一次见到了二房的大老太爷,宁守仪。

    “……我不叫人提前说,就是不想你们劳师动众的跑出来,做这些场面工夫。让旁人看着,岂不说咱们家张扬?”

    与宁府其他几位老太爷皆有些发福的身形不同,这位年纪最长的大老太爷反而很是清瘦。虽已年逾七十,倒显得比才五十多的六老太爷宁守佺还要精神利落些。

    只是面容方整,神情冷肃,便是不说话,也自带着一股官威,令人心生畏惧。

    眼看诸位长辈都被训得微微佝偻着身子,不敢吭声,宁芳也把小脑袋一缩,躲在后头,只是心里却有些不认同。

    真要不想让人迎接,大可进了家门再说,可到底提前打发人回来报信了,这不还是要等人来接?怪不得人都说官字两张口,这大概这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吧?

    “长房人在哪里?”

    宁芳心里正在吐槽,不想就被问到。也不知是谁,在背后大力推了一把,宁芳一个没站稳,踉跄着就滚了出来,差点摔一跟头。

    好在如今腿短,她见势不对,干脆拉着宁茵一起跪下了,“给大老太爷请安!今儿是弟弟妹妹的好日子,祖母和娘都在家招待宾客,不得出来迎接。让我和妹妹先来给大老太爷磕个头,回头还请您赏脸,也去喝杯弟弟妹妹的喜酒。”

    宁守仪本来见宁芳出来得狼狈,略皱起眉,可听她话说得乖巧,脸色稍霁,“罢了。你们长房无人,怨不得只能弄两个小毛丫头出来见人,先起来吧。你祖母既然搬回了金陵,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把你大伯那边家眷也接回来?”

    宁芳一愣,这大老太爷手伸得很长啊!还没进门,就要管起她们长房的事了?

    宁守信倒是好心,帮忙说了句,“那也是四娘担心大郎在任上无人照料,所以允他媳妇跟去照料。如今府中也才刚刚安顿下来,想来回头是要打发人去接的。”

    宁守仪点了点头,“如此一视同仁才好。大郎虽是庶出,到底也是有身份有官身的人,早年是他年轻,不放心也是有的。可如今都历练了几年,也该把家眷接回来了。再说怀璧前去赴任,都没带家眷,他这个当哥哥的很该以身作则才是。”

    这话什么意思?

    宁芳大觉逆耳。

    表面上似乎是在指责宁怀瑜没让妻子过来侍奉婆母,但实际上不就在说宁四娘厚此薄彼,偏疼小儿子一家?可试问天下哪个媳妇,不愿意跟着丈夫过小日子,却想在婆婆跟前立规矩的?

    可还没等宁芳张嘴替自家祖母辩解两句,宁守仪就完全不跟她谈了,“走吧!路上人多,回家再见礼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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