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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芳华-第1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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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知道,在宁芳回到京城的时候,二弟私下是悄悄管她叫过娘的。

    当时的宁芳,特别幸福与满足。

    可他就是不愿张开这个嘴。

    直到今天,直到发现看到这里堆积如山,满满全是一个母亲的牵挂和思念,他才幡然醒悟。

    其实爹娘一直在他身边,从未离去。

    在他们兄弟的成长中,爹娘也不知在背后为他们付出了多少心力。

    他们小时的先生,是爹走前就花心思请的。

    他们在宫里总能得人照顾,原来不是因为他们聪明伶俐,还是爹娘在背后使力。

    甚至到了如今,他在平凉府这五年里的一粥一饭,一菜一汤,无不凝聚着他娘整整二十年的心血。

    他以为理所当然的一切,他眼前看到的繁荣昌盛,全是爹娘付出无数心血替他打下的天地。

    他总觉得,小弟弟虽然体弱,却占了太多爹娘给的疼爱。却怎么不想想,自己还占了双份的爹娘?

    ……

    这一夜,程无忧流着泪看过所有的信件后,在清晨微明的曙光里,提笔开始写给他娘的第一封信。

    先抖着手提笔写上规规矩矩的“母亲大人容禀”,又一把揉掉,干脆的就只写上一个字,

    “娘,

    儿在边关一切安好,接来信得知曾外祖母过世,外祖母伤痛抱病,儿十分心痛,更担心您的身子……”

    程无忧不知道,当他这封信辗转三个月,从遥远的西北送到江南时,才终于治好了宁芳多年的心病。

    几乎可以说,是救了她一命。

    程岳亲捧了药喂她,“收了信,就哭成个傻子似的。记得从前三个孩子才满月,你就说,大郎有些倔强,恐怕要先生多些耐心。你自己却把这些事搁心里作甚么?前些天病得跟个鬼似的,水米不进的,几乎没把我吓死。”

    宁芳愧疚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程岳道,“光说不练假把式,这可是你时常说的话。好好趁着这个机会,把你的身子调养好。我还等着你,跟我一起长命百岁呢!”

    宁芳把信贴在胸口,笑出泪光,“好,一言为定。”

    她的三个孩儿,本都是极好的。

    忽地丫鬟来报,“回王妃,四姑奶奶,五姑奶奶才都赶回来了,由大姑奶奶陪着,在劝太太吃药呢。还叫王妃您好生歇着,别着急过去。四姑奶奶还说,要是太太再不好,她就不回婆家了,也不许五姑奶奶回去,就由夫家全休了得了!”

    宁芳怒道,“都老大不小了,这话也是能混说的?”

    丫鬟笑道,“王妃别生气,还真有效。当下太太就急得不行,也肯吃东西了。”

    程岳道,“这就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你那样怀柔是不行的,还得是四妹回来,下剂猛药,眼看岳母大人都精神了。”

    “你这俏皮话怎么越来越多了?”

    “那不都是跟你学的么?”

    宁芳气笑了,可多年心结,却散开了。再看看长子的来信,又贴在胸口,暖暖的笑了。

    老天待她,果然也还是不薄的。

第589章番外2风筝误

    京城二百里外的榆县方家,共有姐妹七个。五娘原是闺中姐妹里最不出挑的一个,却偏偏嫁得最好。

    倒不是她爹官有多大,而是人家运气好,不挑不拣。

    当初说亲的时候,人人都说苗家家世虽好,可惜二子是个纨绔。且要远嫁京城,娘家只怕轻易护不得,于是几个姐妹都不乐意了。

    只有五娘不忍见爹娘为难,答应嫁了。

    谁知嫁后发现丈夫并不是旁人说的那般不堪,生得既好,也肯上进。年纪轻轻,就在工部当了从七品的实权主事。

    虽说是靠着家族长辈才谋到的差使,但不也是他自己争气,才提拔起来的么?

    嫁去七八年,五娘也生儿育女的,眼看就把这少夫人的位置坐得牢牢。

    所以方五娘一直相信,老天疼憨人。于是她在婆家更加不争不抢,凡事都肯退让,替别人多想一步,倒是上上下下相处得格外和睦。

    这日眼见开春,天气正好,她便带了下人收拾屋子,却无意中从丈夫的书房里,翻出一只旧风筝。

    风筝倒是平平无凡,最简单方正的模样,但风筝背上的字画,倒是颇有些意思。

    右边那字,她一眼就能认出来,是丈夫苗天麟的。

    歪歪扭扭,题着他自己的大名呢,一看就是小时候写的。

    但右边那副小画,却是很有些功底。虽只简单画了几枝浮萍,两尾游鱼,却灵动之极。就连方五娘这不怎么懂书画之人,瞧着都觉极为有趣。

    正瞧得入神,打小服侍丈夫的通房丫鬟,侍妾菊香,抱着她亲生女进来了。瞧见她在看这风筝,却是一愣。

    倒是她的女儿,刚一岁多的三姐儿看到,咿咿呀呀的伸手想要。

    菊香忙拉着女儿小手,不许她碰,又跟方五娘殷勤道,“奶奶快些收起来吧,若要二爷回来看到,会不高兴的。”

    方五娘奇道,“为什么不高兴?这风筝瞧着也没有多金贵啊?”

    菊香支支吾吾道,“奶奶别问了。奴婢怎敢害你?对了,小姑奶奶回来了,您过去瞧瞧吧。”

    方五娘心中虽存着疑惑,到底收起风筝,略添了两件钗环,才去婆婆屋里见小姑子了。

    自大嫂随大哥到外地赴任,她这二媳妇就再也快活不得。得担起许多家事不说,人情往来也是推脱不得的。

    且这小姑子乃是公婆的小女儿,从前在家极是娇宠。大了又托婆婆和英王府谢二夫人交好的福,给小姑子说了门很不错的亲事。每次回来都插金戴玉的,她要不收拾收拾,还真不好意思见她。今儿还没进婆婆门呢,在窗下就听着婆婆在骂。

    “……谁叫你自己不争气?当年我舍了老脸,要把你说给宁家二郎,你却嫌弃人家是个武夫。如今这女婿倒是书香门第,也是你自己中意,却又嫌人家处处留情。都成亲这么些年,这会子再哭鼻子,可有用么?”

    方五娘一愣,就不知该不该进去。

    但小丫鬟早看到她了,还伶俐的打起门帘,“二奶奶来了!”

    然后,方五娘只得赔笑,装作没事人的模样,进去招呼,“姑奶奶回来啦!”

    就见小姑苗氏,眼圈微红,面上犹有泪痕未干,她也不好装作不知道了,“这怎么了?是眼睛里招了灰么?”

    倒是婆婆苗夫人,眼见瞒不过,索性冷笑直言道,“自家嫂子面前装什么装?你们妹夫要纳小,这没用的东西,就跑回娘家哭鼻子呢!”

    这,这让方五娘可怎么说?

    她丈夫已经算是很不纨绔的了,可房里不也有个菊香么?

    所以她只得劝道,“我当是什么大事呢,只要不是外头那些妖里妖气的女人,正经良家小户,或清白丫鬟什么的,纳就纳了吧,也越不过你去。”

    可小姑苗氏被亲娘骂了半天,也不好反驳,听嫂子这么一说,却是炸了,“怎么就不是大事了?那全天下好女人多了去了,难道见一个就要娶一个吗?那一辈子只娶一个的好男人,不也有吗?我说他们刘家,就是家风不正!”

    “闭嘴!”苗夫人怒了,“你嫂子好心劝你,倒劝出一身不是了?若说纳妾就是家风不正,那你爹,你哥哥们,是不是全都家风不正了?你要再这样不讲道理,干脆也别回刘家了,我叫你女婿写个休书,即刻送你出家当姑子去!”

    她这一发火,总算把小姑子镇住了。

    方五娘也不能让两母女僵着,只好打了个圆场,“瞧娘说的,哪有这么严重?小姑就是一下子气不顺,才在自己娘家发发牢骚而已。我去让厨房,给她备两个爱吃的小菜,也给娘炖一盅去湿补身的汤。这开春了,也要随着时节补一补的。”

    苗夫人微一颔首,示意这个媳妇去了,然后教训女儿,“看看你嫂子,就比你懂事。你若能有她一半,我就不操心了。”

    方五娘其实知道,这话是婆婆故意说给她听的。但别人愿意说好话,为什么不听呢?

    等她转了一圈回来,小姑子的气也被婆婆打压得差不多了,母女两个在那里又说又笑的讲起京城八卦。

    看她进来,小姑苗氏忽地想起一事,命人拿了个锦盒出来。里头装的是一副给小孩子贺生的长命锁。瞧着很是精致,颇为贵重。

    “劳烦二嫂回头替娘给谢二夫人送东西时,命人把这份礼物,顺路给武昌府的楚家七少奶奶送去吧。”

    武昌府楚家?方氏倒知道些许。

    那可是楚地的名门望族,只没想到,小姑子居然还认识这种人家?

    苗夫人诧异道,“啊,是萍丫头有了吗?”

    小姑苗氏抿嘴笑道,“如今谢二夫人去了江南,娘的消息就没我灵通了吧?过年赴宴时,我听平阳侯夫人略提过一嘴。”

    看方氏不解,她便好心多说了几句,“平阳侯夫人原是刑部谢侍郎的妹妹,因英王妃她爹宁大人是谢侍郎的恩师,平阳侯夫人的婚事,当年又是英王妃促成,是以她跟宁家素来走动得极近。”

    方五娘这下明白了,平阳侯韩家夫人谢润娘,听说只是庶出,却被当年的永宁长公主慧眼识珠,相中给自己儿子韩袆为妻。

    如今谢润娘的亲哥哥,谢探花却是官运亨通,已至刑部侍郎,那尚书之位也是指日可待。原来这亲事里,还有这些缘故。

    小姑苗氏道,“这些年,英王妃远在平凉府,平阳侯夫人在京城,一直照应着宁家五小姐。那宁家五小姐于极有天份,跟着董大师学艺多年,曾经差一点……”

    “差一点给召进宫当女供奉呢!”苗夫人瞪一眼女儿,主动把话接了过去,“这宁家五姑娘曾经在我们家住过几天,跟你妹妹也认得。你妹妹成亲生孩子,人家都送过礼的,如今回一个,倒也很是应该。

    要说这宁五姑娘,也是个有福气的。因才华出众,董大师也爱惜这个小女弟子,是他老人家亲自牵线,央了荆州管氏作媒,把她说给了武昌府的楚家。如今终于开花结果,有了孩子,倒是可喜可贺。”

    小姑苗氏睨着她娘笑笑,感慨道,“我倒不羡慕她嫁进楚家,只羡慕她嫁前,宁家曾有言在先,说宁家的女儿,非七年无子,才许女婿纳妾。这细算算,萍姐姐嫁去正好快七年了呢。”

    苗夫人嗔道,“你少羡慕人家,那是宁家情况特殊!他家老太太,还有嫡子宁大人都因成亲三年无子,家中纳了妾,结果都不怎么好,是以宁家才立下规矩,不管是嫁出去的女儿,还是娶进门的媳妇,非七年无出,方可纳妾。”

    方氏点头,“那也真是被吓怕了。不过这样一来,他们家怕是好接媳妇,难嫁闺女吧?”

    嗤!苗夫人横了女儿一眼,道,“有什么难嫁的?宁大人三个女儿,长女就不必说了,正是去了平凉府的英王妃。次女嫁的是戚老都督夫人高氏的幼弟,自幼养在戚家的,年纪轻轻就凭真本事博了个六品的将军头衔。

    那年回到京城成亲,小伙子特意组了一票兄弟做马队,惹得京城里万人围观,可是帅气得不行。他们高家原本还有侯爵在身,若是这么下去,四姑娘将来做个侯夫人也不是不可能的。

    至于小女,也就是宁五姑娘,嫁的便是这楚家七少爷了。她丈夫在京城虽然名声不显,在楚地却是大大有名的才子。多少豪门千金求而不得,最后却愿娶了宁家小姐,很是让人羡慕呢。”

    方氏忍不住好奇问道,“既是四五,那宁家还有两位姑娘呢,是庶出就嫁得不好么?”

    小姑苗氏快嘴笑道,“那又是个传奇了。那两位宁姑娘确实庶出,还是宁大人的庶出兄长所出。只也是在宁家老太太膝下养大,跟几个嫡出堂姐妹感情极好。那边的小女儿,就是宁三姑娘,也是英王妃说合,嫁了寿宁侯府二房的庶长子,当年的进士秦缙。”

    方氏惊道,“那寿宁侯府长房没人了呀?”

    苗氏拍手道,“可不是么?长房昌乐公主绝了后,这爵位就落在二房了。所以宁三姑娘日后,必也是要做侯夫人的。至于他家大姑娘,就更是位奇女子了。从前在宫中当了多年的医女,学了一手的好本事。后来先皇驾崩,她便回了老家金陵,开了个药铺,专治妇人病,生意竟是极好。现也嫁了江南本地一个大族,如今可是被人称作活观音呢。”

    苗夫人亦笑了,“说到宁家大姑娘,真是不容易。她嫁的那位汤公子,听说从前似与宁家有过婚约,还送过甚么玉环来着。只那位公子也是不幸,娶了个妻子不大懂事,害死自己不说,连累得汤公子也几乎送命。亏得遇到宁大姑娘,救了他一命,后来成就姻缘,也是天定的缘份。”

    方氏道,“这就是好人有好报了。啧啧,宁家几个姑娘都嫁得这么好,他们家的媳妇也不错吧?”

    苗夫人正想细说,苗天麟回来了,“哟,说什么呢,这么热闹?妹妹也回来了呀!”

    方氏看到小姑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但很快就掩饰过去,“没事,我就回来看看娘,二哥你近来可好?”

    兄妹俩说起闲话。

    方氏心里却暗暗惦记着那个宁五姑娘,董大师她是知道的,最擅画画。宁五姑娘跟着他,岂不也是个会画的?而且她名叫宁萍,是不是画风筝上浮萍的人呢?

    方氏留了心,过几天就抽了个空,把菊香叫来细细问了一番。

    菊香的女儿,将来还要靠她这个嫡母找个好婚事,就算有些不愿意,还是吞吞吐吐把实情说了。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那年京城大乱,英王府被人盯上,宁五姑娘曾来我们家,躲过几日。”

    “二爷那时还小呢,听说她会画画,就拿了风筝,缠着她画了。”

    “后来,后来夫人原本是有意去宁家提亲的,但少爷那时不懂事,宁家二少爷亲自跑来,问他能不能不纳妾。少爷当时年纪小,好面子,又在一帮子朋友面前,就不肯答应。结果,结果……”

    方氏好笑的摆了摆手,已经不想听下去了。

    因为结果,就是现在这样了。

    可能丈夫最终后悔了,但世上许多事,是没有后悔药可吃的。

    所以他从一个纨绔,变成了一个踏实上进的好青年,从这点上来说,她还挺感激那位宁五姑娘的。

    至于她行五,会和丈夫娶她有什么瓜葛,她是半点也不去多想的。就算是因为宁五姑娘,丈夫才娶了行五的她,又有什么不好么?

    所以,她好好的把那个风筝收了起来,就象是给丈夫心里留下一点念想。

    让他记得自己曾经错过了什么,又该去珍惜什么。

    岁月匆匆,一晃又过了十来年。

    他们都老了,两鬓都添了白发,儿女也陆续长成大人模样,该操心婚事了。

    只是这一年的春天,整个京城的少女们,都被一个年轻男子迷去了心智。

    他是今年的新科探花,听说才十七岁,生得俊逸不凡。听说只有当年的谢探花,如今的刑部尚书,堪可一比。

    只这位新科探花高中之后,拒绝为官,也不愿被皇上招为驸马。他只愿走遍大江南北,书尽人间百态,画尽世间风情。

    因这位新科探花,实在是书画双绝,小小年纪就有开山立派,成一代宗师的潜质。最后连皇上也不忍心难为他,称这等才情人物,可能千百年才出一个。所以封了他个翰林学士的虚衔,放他自在去了。

    眼看家中几个待嫁女儿,皆是两眼冒星星在婆婆面前感慨,“或许只有那些几百年的世家,才能蕴养出这样的人物吧?”

    方氏只觉好笑。忽地丈夫回来了,威严不悦道,“若不是人家自己勤学苦练,又有名师指点,岂有这样成就?行了,都回房去收拾收拾,一会儿人家来了,可别这么丢脸!”

    什么?

    家中儿女俱都激动起来,“楚探花要来了,是他要来了吗?”

    苗天麟不理他们,却是跟已经耳背的婆婆大声道,“那位楚探花原是宁五姑娘的长子,这回上京,五姑娘还惦记着您呢,叫他务必来看看您,一会儿就来!”

    真的?

    儿女们欢欣鼓舞,一窝蜂跑回去梳洗打扮了。

    苗夫人也高兴得直拍手,“好孩子,好姑娘啊!差点她就成你媳妇儿了,这么好的探花就成你儿子了。如今没了,你伤心不?”

    方氏掩嘴直笑,婆婆年纪大了,已经有些老糊涂了。从前拦着不许小姑说的话,她自己倒是什么都说了。

    苗天麟一把年纪,难得有些脸红,“都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娘您还说!”

    却不好意思的看了妻子一眼。

    方氏忍笑,“那我去张罗些酒菜。”

    她确实没本事生出这么好的儿子,但不妨碍她去喜欢这么好的孩子。

    这位楚探花的到访,在苗家留下的话题,持续了很多年。

    因为这实在是个太优秀的年轻人了,可以说是方氏生平所见,最出色的人物。

    但是,在送走这位楚探花后,她发现一向威严的丈夫,明显的松了口气。回头对她说笑,“咱们的孩子,还是平常一些好。”

    要不,这家长当得也太累了。

    方氏忽地顽皮起来,问他,“真不后悔?”

    苗天麟想了想,然后笑了,“有一点。不过现在这样,于我,已经足够好了。她若嫁了我,才是埋没了她。”

    说这话时,方氏感觉得到,丈夫身上有什么东西,似是放下来了,无比轻松惬意。

    又过了几天,一个春风拂面的好天气,丈夫忽地把书房里那只珍藏多年的风筝拿了出来,“走,咱们放风筝去!”

    “好呀!”方氏很高兴的抓起新给大孙子买的老鹰风筝,随丈夫一起去了。

    不知是不是搁得太久,那只老风筝高高飞到天上时,忽地断了线。

    方氏急得叫下人赶紧去捡,苗天麟却道,“不必了,随缘吧。”

    可方氏恼道,“笨哪!你没听说楚探花的画儿,都是他娘教的么?如今他们娘俩的画儿,都可值钱呢。你不要,我还得留给我孙子当传家宝呢!”

    苗天麟目瞪口呆的看她一时,忽地哈哈大笑,甚至眼角都笑出了眼泪,“好好好,那你快去,别让人捡走了!”

    看着妻子催促着下人,赶紧去捡风筝了,苗天麟衷心笑了。

    他现有的,就是最好的了。

    错过的风筝,也是能带来幸福的。

第590章番外3虞美人

    昏暗的茅草屋里,透着挥之不去的酸臭味,和深秋里本来早该绝迹,却仍围着他嗡嗡乱飞的苍蝇。

    宁怀瑜躺在竹床上,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其实早在因受贿罪名被抓到大牢里时,他就无数次想过要死。

    可他舍不得,而且,他总觉得宁四娘会来救他。

    就好象他从前犯过的那么多事一样,到最后,不管嫡母多生气,最后还是会出钱出力,来帮他解决。

    可是这一次,他等啊等啊,却始终没有等到。

    也不能说没有等到,当他被判决抄家充军时,嫡母派人把妻子梅氏接回了金陵老家。

    只是为什么不管他呢?

    宁怀瑜以为是嫡母这回生的气比较大,想让他多吃点教训而已。

    可是上个月,在服役干活时,他想偷懒却不小心被石头砸到腰,彻底不能动了之后,宁怀瑜就知道,自己完了。

    完全不能动,跟死尸一样躺了一个多月,嫡母要是再不来,他可能就连收尸的人都没有了。

    她,真的会这么狠心吗?

    破败的木门,吱呀一声推开了,带来秋末寒冷的空气,还有工头熟悉的声音,“宁怀瑜,有人来看你了!”

    终于有人来了吗?

    宁怀瑜瞪大眼睛,吃力的转过头,然后他终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瘦削身影。

    就算她面容严厉,眉头紧锁,但宁怀瑜却是瞬间松了口气。

    “宁老夫人。您怎么有空,大驾光临?”说这话的时候,他甚至有些小小得意。看吧,他就知道,嫡母不会扔下他不管的。

    可是宁四娘看了他一眼,却是叫随行的人都出去了。

    “我没时间跟你废话!大夫说你就快死了,我是来给你收尸的。只是在你死前,有件事,我必须跟你说清楚!”

    宁怀瑜从来没听嫡母用这种语气跟他讲过话,一时间有些懵,但仍是强撑着嘴硬道,“正好,我也有件事,要跟你说。湘儿……”

    “你别跟我提湘儿!你以为你提到湘儿,我就会心软么?别做梦了!湘儿会有今天,全是你害的。我只是没想到,你害了瑾儿不够,还要害她的女儿!”

    “你,你胡说!”宁怀瑜激动起来,“我怎么会害阿姐?”

    宁四娘冷冷道,“《虞美人》,应该是一个弟弟,写给姐姐的词吗?”

    宁怀瑜的脸色,变了。

    《虞美人》,是个词牌名,这首词有千千万,但宁怀瑜最记得的,只有一个。

    宝檀金缕鸳鸯枕,绶带盘官锦。夕阳低映小窗明,南园绿树语莺莺,梦难成。

    玉炉香暖频添炷,满地飘轻絮。珠帘不卷度沉烟,庭前闲立画秋千,艳阳天。

    这首词写的是一个闺阁女子春光中思念情人,自然不应该是弟弟写给姐姐的。

    可十六岁的他,就是忍不住,反复读了多次,只觉得每一句,每一个字都是他的心意,然后他就从书上抄了,悄悄夹在书里,送给了他的阿姐。

    可这件事做得无比隐秘,嫡母怎么知道的?是阿姐说的,还是嫡母一早就发现了?

    “你不必乱猜,这首词是你爹发现的。”

    “当年,我就奇怪,为什么怀瑾一定要坚持嫁去那么远的南家?我不同意,瑾儿逼不过,只得跟我撒谎,说她出去踏青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给个浪荡子扶了一下。她怕人家会找上门来,闹出丑事,所以才想快快远嫁。”

    “我信以为真,就不顾你爹的反对,把她嫁了。可一年多以后,瑾儿就因难产而死。我很自责,你爹也很难过,成天坐在你姐姐的闺房里垂泪。然后,然后他就不小心发现了,你亲笔写的这首《虞美人》!”

    “你姐姐倒想替你遮掩来着,想把它烧了,可惜那时春暖花开,房间的火盆早就撤了。你姐姐只好在灯上引着,估计是有丫鬟进来,只剩下一片残纸,慌乱中掉进了墙边书柜的夹缝里,无人发觉,直到被你爹找到,气得他当晚就吐了血!”

    “这些年,你一直怨我没照顾好你爹,害死了他。但事实上,他是被你活活气死的!”

    “你自小生得象你爹,你爹也在你身上寄予了莫大的希望,但你呢,你是怎么回报他的?”

    “你害了你姐姐还不够,又去害湘儿。这些年,我那么努力的想把湘儿扳过来,可你每回总是在那儿拖后腿!”

    “如今,你要死了。我特意赶来,不是为了救你,就是想在你死前,把这些话告诉你!等你到了阴曹地府,也好去向他们赔罪!”

    宁怀瑜不可置信看着嫡母,不知道自己隐藏多年的秘密,居然早就被最尊敬的父亲知晓,还被他活活气死了。

    “那你,你为什么,这些年,还要一直帮我?容忍我?”

    宁四娘讽刺一笑,“因为我傻,因为我总觉得,你既是我纳进门的妾室生的儿子,我就应该对你负责!从前我总想着,你就算对自己的亲姐姐,有些非份之想,可能也只是少年的一时糊涂,但后来当我发现你越走越歪时,我已经没有办法再改变你了。可那时的我,又顾忌着家族的名声,总不想把你逼上绝路。如此这般,便落到今日的地步。”

    “你知道么?我最后悔的,是你爹临死前曾跟我说,他想作主,把你分出去,顶上邹姓单独过活,省得你以后总仗着宁家,走上邪道。我当时没有同意,说你太小了,根本撑不起一个家。若早知今日,我当初真该听你爹的。起码,你就没办法仗着宁家的势,去要来湘儿,害了阿瑾的孩子了!”

    宁怀瑜面如死灰,喃喃自语,“原来爹,爹早想赶我走?”

    “是,你爹比我会看人。他早看出你这个忘恩负义,不顾人伦的东西,不值得费心。是我不死心,总以为自己能做到。可惜,却落了个天大的笑话!”

    “好了,话已说尽,我该走了。看在绍棠和芸儿萱儿的份上,我会留几个下人,替你收尸。”

    宁怀瑜忽地大声道,“那你,您还会让绍棠的孩子姓邹吗?如果我只有这么一个用处了,那让我的孩子,姓邹!”

    宁四娘没有转身的道,“我会的。不仅是绍棠的孩子,将来绍棣,绍枞的孩子,都会有一个姓邹。你能回报你父亲的,只有一个姓,但我们,却能回报他一个和宁家一样兴盛的家族!”

    “谢谢。”眼泪就这么涌了出来,有悔恨,也有愧疚,宁怀瑜诚心诚意的喊了一声,“母亲,谢谢您。”

    “您,您走吧。不要让我这样污浊的人,脏了您的眼睛。湘儿她,她就是缺乏管教,其实只要对她狠得下心,她会听话的。”

    宁四娘抿了抿嘴唇,什么话也不说,走了。

    宁怀瑜,三日后,卒。

    宁四娘以为此事已了,没想到数年后,竟有机会再次拜读到这首《虞美人》。

    那是宁萱新婚的第三天,对于这个入宫多年的大孙女,全家人都格外疼爱。

    在她终于回到故乡,闯下活观音的名号,还意外救了汤颢,结下一段良缘时,全家人更是喜出望外,把她的婚事办得无比盛大而热闹。

    那时的南湘儿,也随她求学的弟弟南勤,以及继母刘氏,定居金陵,自然也参加了这场热闹的婚礼。

    然后,南湘儿就眼红了。

    她也想成亲,可回乡这些年,正经的好人家看不上她,略差些的好人家她又看不上,于是就这么一直拖拖拉拉,年复一年的耽搁了下来。

    如今看到二十多岁的宁萱,还可以找到汤颢这样的青年才俊,她又眼馋了。

    可她知道,如今最疼她的大舅舅已死,再没人给她撑腰,也没人惯着她的任性了。

    于是南湘儿整整憋了三天,直到回门宴的那天,她才悄悄写下这首《虞美人》,想给汤颢送去。

    她想得挺好,汤颢能不嫌弃宁萱,就不会嫌弃她。况且以汤家的家境,多养一个女人,又算得了什么?

    只不想,这《虞美人》被宁萱中途拦截,恰好又被宁四娘发现了。

    原本,宁萱是想悄悄解决,不惊动祖母的。宁四娘年纪大了,身子一年不如一年,真不想惹她生气。

    可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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