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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芳华-第1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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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兄长嫌那处吵闹住不得,不如就把这院子出租,也贴补下你租房子的花费。”
宁怀瑜,宁怀瑜当真被堵得无言以对。
弟弟出钱买了房子,他还挑三拣四,那之前装出的穷样儿,岂不全白费了么?
于是最后他不得不捏着鼻子,接受了弟弟的“好意”。
只那个嘈杂的小院到底没法住人,他又只得花钱把周围几家,全都或租或买的弄下来,推了围墙重新打理,很是费了一笔钱财,才搬了过去。
眼看兄弟俩的名声刷得一样好,且宁怀璧有后来者居上的架式,连安哥儿也得了不少人夸赞,宁芳终于安乐了。
也不去管宁怀瑜是不是要带南湘儿去同住,她此时正忙着打点爹娘上路的行李。
程岳一共给岳父谋了三个差使,两个都靠近江南,一个却在塞北。
可宁怀璧最终,却选择了离老家最远的塞北。
他的理由是,塞北可以担当一任地方主官,重新干回他的老本行县太爷,容易出政绩。
可宁芳知道,老爹选择那里,最重要的理由却是为了自己。
塞北离京城只有一个月的路程,而江南的两个差使,上一趟京城,最快都得三个月。
宁四娘拉着宁芳的手说,“你也不必不安。也不光是为你,萱儿在宫里,更叫我们挂心。还有芸儿,过两年秦家必要迎娶,若回了江南,实在太远。趁着我现在还能走得动,跟你爹去看看塞北的风光也好。”
宁芳还是很不安。
此时夏珍珍忽地拿着封请柬进来,“这是刚刚有人送来的,我怎么有些看不懂。”
自解决了一双儿女的身份问题,她心头的大石终于落地。原本瘦得快没人形的她,终于又开始恢复了些气色。也有力气操持家务,打点全家离京,丈夫上任之事。
只她如今字虽识了不少,但这封信却纯是用骈文写成。文藻华美,典故众多,不怪她看不明白。
宁芳展开一读,连宁四娘也十分惊奇。
这信不长,写信的主人却大大有名。
乃是京城一位著名的隐士,也是位著名的书画大家,人送外号董美人。当然并不因为他是美人,而是他极擅画人,又爱画美人,才得此美名。
如今这位董大师特意来信,大致意思就是听说宁家有位擅画画的小美人。宁家如若舍得,愿把这小美人送去给他磨墨铺纸。他允许她在自己身边,伺候三年。
让一个千金小姐去干丫鬟的活,若别人提出,那是羞辱。而这位董大师提出,却是极大的褒奖了。
要知道,许多举人进士都不一定有机会求到这位董大师指点,甚至还有翰林院的大学士为了求学,曾经给这位董大师倒马桶的故事,他这样专程发帖子来邀请宁家一个小姑娘,实在是莫大的面子。
而之前,谢二夫人一直心心念念想要给宁萍请的先生,就是这位董大师的一个弟子。她求了多年,连徒弟都没能求动,如今师父反倒送上门来,这样的机会,连宁四娘也心动了。
因为这位董大师已经是八十多岁的老头子了,也曾有过妻妾儿女,不过在他六十岁的时候,为了磨练画技,特意搬进了道观,清心寡欲,好一心作画。
所以让宁萍去侍奉这样的老人家,实在谈不上什么闲话,反而是难得的福份。
只这样一位名师,为何会知道养在深闺里的宁萍呢?
宁芳突然想了起来,“怪道管家姨母走前给我留了封信,说什么几个弟妹之事,她皆会留心。我还以为是他们将来的婚事,谁知竟是应在这里?”
如果管奉用的是管家的面子,那就可以解释了。
宁四娘也恍然道,“我说那日你姨母为何听说那幅鸭戏图是萍儿孝敬我的,还非要了去,原来是为她请先生去了。管家是治学大家,族中男女皆一样教养。他家治家有一条极为令世人佩服,说的是,儿子教不好,还可留在自家祸害。女儿若教不好,嫁出去可是祸害人家。是以看到萍儿有天分,你姨母定也不想让她埋没。只这,这学费……”
看到末尾,宁四娘有些犯愁,只是这位董大师的学费可不便宜。
信上写得委婉却明白,若去,还得奉上三年的费用,三百金。
那就是足足三千两银子。
这也不是董大师漫天要价,事实上,真的要精研画道,花费确实非常之高。
使用的纸张,毛笔都特别讲究,好多东西都得订制不说,有些颜料甚至得用宝石研磨而成。
宁家倒也不是拿不出这笔钱,而是现在刚刚分家,宁怀璧又刚和夏珍珍回乡奔过丧,花销不少,马上又要去塞北赴任,这开销委实是有些艰难了。
况且要是宁萍留在京城,这三百金只是要交的画费,她的生活费又怎么办?
所以宁四娘心动之后,还是犹豫了,“这,要去吗?”
“去!”
回答她的,是斩钉截铁的夏珍珍。
“萍儿有这个天份,为什么要浪费?我不是一定要萍儿画出什么名堂来,只是在她这样的年纪,能有这样一份机缘,为什么不好好珍惜?不就是三千两银子吗?把我的首饰当了吧。”
宁四娘是真的被感动了。
要说从前,夏珍珍不知道宁萍的真实身世,对这个女儿大力栽培还可以说是母女情深,可如今她明明知道宁萍不是她亲生的,还有那么个让人恶心的娘,却还肯为了她这样付出,那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第536章药人
宁芳本来想说,自己可以出这份银子的,可听了娘亲的话,又把话咽了回去。
也好,让妹妹拿着母亲陪嫁首饰的钱去学习,才更能让她体会到这份深沉的爱意。
宁芳自然知道,夏珍珍肯花这个银子,不仅是给宁萍学习的机会。更重要的是,给她一个更好的出身。
就算宁芳把两个弟妹弄成了双生子,但明眼人谁看不出来呢?宁萍就是个庶出,将来结亲时,说不定就有人嫌弃她这些。
但此时,她有机会投了名师,将来再说亲,也可抵消她出身不足的缺点了。
所以宁芳只道,“祖母不必担心,京城有我呢,五妹也不至于孤苦无依。如今她年纪正小,能有个这么好的机会求学,我也觉得不该错过。”
看着她们母女态度坚决的样子,宁四娘老怀欣慰的把事情答应下来了。
也不必等宁怀璧回来商量,就亲自提笔给董大师回了封信,表示一定会把孙女送来。
而宁萍,在得知夏珍珍花了三千两银子,送她求学时,伏在夏珍珍膝盖上,哭得不能自已。
夏珍珍慈爱的抚着她的头,“我说过,我的女儿,娘但凡有这个能力,都会给你们最好的东西。女孩儿家这一辈子能自在的时候不多,但你们给娘做一天女儿,娘就不会拘着你们,让你们且自在一日。
不过往后爹娘不在身边,你也要学着自己照顾自己。天凉了记得加衣,天黑了不要熬夜,伤眼睛的。我在你二姐那里还留了一千两银子和好些补品药材,她每月会打发人往你这里送,不要舍不得吃用。你身子弱,可不能生病,病一回,娘的心可要疼死了。”
宁萍只是死死抱着夏珍珍的腿,哭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然后,在全家人离京之前,先打点了行李,把宁萍送到长春观去了。
董大师是个非常有气质,也非常有个性的老头。别看已经八十多了,仍旧勤奋之极,作画不辍。
宁家人来时,他只勉强赏脸跟宁四娘略说了几句话,就把宁萍领去当助手干活了。
要不是看宁四娘上了年纪,只怕话都懒得说一句。
弄得宁怀璧想感谢,想拜托的话,全都无从出口。最后只得叫宁芳,往后不时打发人来探视。然后也准备一份谢礼,给管奉送去。至于他们,肯定得等去塞北安定下来,才有空给这位管姨母写信了。
宁芳自然应了,但宁家人皆不知道的是,管家虽与董大师有旧,但能请动董大师愿意收宁萍来当女弟子的,还是前首辅,王恽王大人的一封信。
毕竟董大师再超脱,也是个凡人。是凡人,就有凡人的烦恼。
他的烦恼倒不是来自别的,而是来自他目前修行作画,已定为晚年颐养之所的长春观。
长春观是他呆惯了的地方,这里还收藏了不少前朝的壁画,道家经典,可以让他观摩学习。可长春观为了后山的一眼水潭,一直跟当地村民闹得不甚愉快。
为了养出道观的山水灵气,观里的道人自然希望保持水潭的干净清澈,可当地村民就喜欢放水种菜种地,时常弄得又脏又臭。
可要让村民去别处取水,村民又不愿意,总说这里的水好,养的菜都格外水灵。
最终,是王恽作主,让长春观出一笔钱财,帮村民引来新的水渠,将水潭彻底划归给长春观,才算是永久解决了这个纠纷。
董大师也只好投桃报李,收下宁萍这个女弟子,算是答谢王大人了。
但董大师也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女弟子不仅于画道上极有天份,还跟他一样,特别勤奋。最终凭着自己的努力和诚意,成了他登堂入室的关门弟子。
而在不算太过遥远的未来,至少董大师百岁寿辰的时候,曾亲眼见到了。
他这位女弟子虽然性好低调,名声不显,却生出一个天资更佳,又张扬肆意的好儿子,彻底把他这一派的画技发扬光大,名垂青史。将他一生的荣光,推向极致。
至于王恽王大人,他肯默默促成这件好事,自然有他的福报在后头。
眼下宁萍安顿好了,宁家最大的心事,就是顺哥儿了。
经太医救治,顺哥儿还活着,却跟死了也差不多。
辛姨娘下的毒蘑菇还是极大的侵害了他的身体,虽然有谢云溪求来的灵芝解了毒,保住了性命,但是他却一直醒不过来。
太医说,这样昏迷的时间越久,将来就越难恢复。甚至就算醒过来,不仅是身体,可能连神智也会受到影响。
简单来说,他已基本成了废人。
宁芳非常难过。
她当然知道,在后世里,宁家其实是没有这个小儿子的。可后世里,她这个嫁作王妃的大女儿不是也会早夭么?
为什么她都能活下来,这个小弟弟却留不住呢?
看着她握着弟弟苍白得近乎透明的小手,满眼忧伤,程岳心里同样不好过。
将手轻轻搭在小王妃的肩头,尽力给她一点温暖,程岳艰难的开了口,“还是把顺哥儿送去太医院吧。只有在那里,他才有一线生机。”
顺哥儿这样的病症,宁家绝对不可能带着他上路,留在英王府倒不是不可以,但再好的照顾,也只是让他不死而已。
但是太医院不一样。
在诊治过顺哥儿之后,几位太医,尤其是擅长下毒的乔太医,对顺哥儿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他想把顺哥儿要去——试药。
听起来很残忍,但确实是顺哥儿能清醒过来的唯一机会。
因为只有太医院才有最好的医疗条件,也只有成为药人,才能用那些只能用在皇上身上的珍稀药材。
谢云溪能求来一枝比皇宫更好的灵芝,纯属运气,比起综合实力,这天下不可能再有一个地方,能胜过太医院。
可这是去做药人啊,去之前要签生死状的药人啊,这要宁芳如何舍得?
“就没有……别的办法吗?”她呜咽着,伏在程岳的怀里。
程岳无奈且为难,但必须冷静的告诉她,“这个决定,眼下只有你能做。你祖母做不到,你爹做不到,只有你可以。我知道顺哥儿虽然是庶出,但你也拿他当亲弟弟一样看待。但与其这样活着,反不如死了痛快。如果我哪天也遇到这样的事,我——”
“不!王爷,您别说了!”宁芳的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您向我发誓,永远永远不要遇到这样的事,我受不了,我一定受不了的!”
程岳怜惜的抚着她的头发,“好,我发誓。我一定爱惜自己,不会遇到这样的事。”
他的小王妃,还是坚强理智的。她这么说,就是接受了这样的决定。
因为不接受,真的已经无路可走了。
宁芳在崩溃的大哭一场之后,去见了祖母和爹娘。
“是我决定的……小弟与其这样活着,倒不如去太医院博一线生机。”
宁四娘掩面而泣,“真的,真的没有一点希望了吗?”
宁芳掉着眼泪,摇了摇头。
如果真的有别的办法,她也不至于把弟弟送去做药人。
安哥儿忽地攥着拳头,含着眼泪站了出来。
“我同意二姐说的。要是小弟知道他现在这样,肯定也愿意去试一试的。他一直跟我说,说我以后如果去造船,去水上当大将军,他就给我当辅官。小弟比我心细,算术也比我好……祖母,爹,你们同意吧!”
宁怀璧扭过头,却最终重重的点了头。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宁家虽是读书人家,却不缺武人的傲骨。这样跟个活死人一样躺着,倒不如拼死一博。
只是太医院虽然不要宁家的钱财,但夏珍珍还是偷偷收拾了自己最后一匣子贵重首饰,塞到宁芳手上。
“除去给你小妹交束脩,我手上也只剩这么多了。你回头换了钱,给你弟弟花用。然后拜托你家王爷,跟太医院多说说好话,给你弟弟多用些好药。”
宁芳点着头,与爹娘洒泪而别。
同来送别的念葭,抱着才几个月的女儿,哭得几乎晕死过去。
她已经知道自己和夏家的真实关系了,可如今亲姑姑就在眼前,她却不能相认。
甚至在知道自己至亲的祖父祖母,夏老太公夫妇过世后,她也不能戴孝,只能穿一身素净的里衣,聊表孝心而已。
因为她的身份早已被洗白了,她是流民孤女,卖身做丫鬟的,怎么可能还有爹娘家室?
如果再牵扯出田夫人,那就更加说不清了。
所以夏明泰,也就是汪思归虽然回了夏家,但办完爹娘的丧事,他还是离开了。
而汪念祖,更是因为夏二夫人的阻扰,至今没能在夏家族谱里占个名分。
夏二夫人守寡多年,见到丈夫归来,先是狂喜,继而狂怒。又百般猜忌,汪思归是不是为了钱财才回来的。
不管汪思归如何解释,不会要她已分到手的那份家财,只要她不给外人,仍用在自己和夏家儿孙身上,就随便她用。
可夏二夫人还是跟防贼似的防着他,尤其对未曾蒙面的田夫人妒恨非常。坚持要汪念祖认她为嫡母,且立誓终生不见生母,才允他进门。
第537章局变
汪念祖想着姐姐已经离家嫁人,如果自己再离开,田夫人就只剩下孤苦伶仃一个人了,所以怎么也都不肯同意。
这事也实在没什么好办法,便暂时僵持了下来。
看夏珍珍把念葭扶到一边劝解,这边庆平公主犹豫再三,才拿出一只小孩戴的铃铛,交给宁芳。
“你家要去的塞北,有我祖母的娘家侯氏。但他们这些年,过得似乎也不大好,也不知能不能照应得到你家。这只铃铛,是我当年出生,侯家送来的礼物。给你爹娘带着,万一有事,看能不能搭把手。”
宁芳却把铃铛又塞回庆平公主手里,诧异道,“难道你竟不知?我爹还未出行,就接到塞北来信,说是恰好有支侯家手下的军伍巡防路过,可以在出了京城州关后,护送我家一程。我还以为是你,早就提前打了招呼。”
庆平公主听着此话,惊喜得非同小可,“他们,他们真的有联系过你家?你没骗我?”
宁芳道,“这种事我骗你做甚?我听王爷说,侯家前些年虽不怎么如意,这几年却也渐渐起来了。军中很有几个得力的子弟,想必也在暗中关注着你,否则怎会无缘无故对我家示好?如今,我们这也算是托福了。”
庆平公主眼中泛着喜悦的泪花,“这算什么托福啊?要不是遇到你家,我这些年还不知多凄凉。那回头,能不能拜托你爹,等到了塞北,也给我写信说说侯家的情形?”
她到底是个受永泰帝忌惮的公主,私下跟有军权的亲戚联系什么的,那是给侯家招祸了。
宁芳嗔道,“这事还用你吩咐?没见我娘走时管你要了许多你养的鸡鸭制成干货,还有花卉香料,都是要替你送的礼。”
庆平公主急道,“那你们也不早说?我该多准备些的!”
宁芳道,“我们以为你明白,谁知你这么个聪明人,竟也犯傻了。不过如今头回去,倒是不好多拿,先就这样吧,来日方长。”
庆平公主点了点头,却到底无法克制对亲人的思念。让宁芳略等等,自回马车上,撕下一片衣袖,写了一封请安的短信。团进随身的荷包里,交给宁芳。
苦笑道,“我也不知侯家还有些什么人了,且给家里的长辈请个安,给兄弟姐妹问声好吧。”
等念葭哭过了,宁芳把荷包给了夏珍珍,夏珍珍顿时好好的锁进随身箱子里,亲自保管。
回头等他们到了塞北,把荷包礼物送到侯家,不意惹得一向铁骨铮铮的侯家人竟是大哭一场。
庆平公主也不知道,原来她的曾外祖,也便她嫡亲祖母的亲娘竟还健在。
老太太八十多了,身体却很健朗,还有力气挥舞着拐杖打骂儿孙。
“……都是你们这些不成器的东西,当年硬把我的芳儿送进宫去。让她在那见不得人的地方,被矬磨了许多年,后竟是先我而去。”
“如今连她唯一的小孙女,堂堂的一国公主,还要自己种花养鸡,甚至写个信还撕个衣袖,偷偷摸摸的。”
“呜呜,我可怜的小庆平,都二十多的大姑娘了,竟剃了光头,连个亲也没成。孤孤单单一个人,好不凄凉……”
侯家人听着也心酸憋屈。
原虽听说庆平日子不好过,却没想到永泰帝做得这样绝情。
要不是宁家私下照应着,连口肉都吃不上,成天就是青菜豆腐,简直比家里的粗使丫头都不如!
如果说前些年,侯家因大皇子的事,颇受永泰帝的打压,还算想得通。可如今听说庆平公主遭受的这些待遇,他们是真心想不通。
若说父子相争,皇权相斗,还情有可原。可庆平一个女孩子,莫非还能谋朝篡位,夺了谁的江山不成?她连个兄弟都没有,何至于此!
所以,人之常情,连侯家这样曾经无比忠心的老臣子,都暗自怨怼起永泰帝来。
这么一把年纪,可见是老糊涂了。偏还占着那位子,也不早日让贤。
只恨不得早生明君,接任大任。
谁知侯家才动起这心思,京城里的皇上,却当真病倒了。
其实这也是早有预料,从去岁开始,皇上的身体就大不如从前,一个咳嗽都缠绵反复。到了开春,随着时气日暖,永泰帝勉强精神了些,又开始逞强,日日上朝,操劳政务。
直至到了端午,这日按习俗,宫中也要祭祀摆宴,皇上兴致高昂,便笑命宫女后妃们组队赛舟。
宫人们为了讨皇上欢心,自是要竭尽所能。看一群脂粉美人赛得热闹,皇上一开心,本来被严禁喝酒的他,硬是多贪了几杯,正说要亲自下场擂鼓助兴,谁知忽地就晕倒在地。
宫人大惊,顿时宣来太医紧急救治,但皇上却昏迷不醒,疑似中风了。
后宫顿时戒严,但消息还是跟插了翅膀一般,飞速传了出去。
也是这天过节,许多臣子进宫朝贺,看到的人实在太多,根本瞒不住。
新任首辅谢应台,更加带领一班交好的大臣集结到了宫门外,守护帝王。
可他这么表忠,却没什么卵用。永泰帝最终还是被确诊为中风了。
他之前早有中风征兆,太医也多次劝诫过他,不能喝酒,要少吃肉,清淡饮食,避免操劳和情绪上的大喜大悲,可皇上不听,能有什么法子?
虽说当天夜里永泰帝便被救醒,也恢复了意识,但却只能躺在床上,靠着眨眼和微微活动的手指头,发号施令。
这样的帝王,对于一个王朝来说,实在是无法胜任的。
但要让皇上退位,或指认继位者,谁敢?
于是折衷的办法,就是请皇上指派个皇子监督朝政。
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永泰帝并没有指派一个皇子,而是指派了三位。
四皇子,六皇子,和七皇孙。
这几位皇子皇孙虽然都已经出宫建府,但皇上借口四六皇子家里人口多,不让他们在宫中留宿,只将七皇孙高桢留下,在御前侍奉。这样的态度,就很有些微妙了。
一出了宫,七皇子就去了四皇子府上抱怨,“若说咱俩是亲兄弟,皇上忌惮,选了你就不让我监政,我也认了。为何还要加上七皇侄?再说都一样的出宫建府,他也成了亲,为何偏偏他就能留下,反把我们都赶出宫来?”
四皇子拈着一串珊瑚佛珠,淡淡道,“父皇如今身子不好,咱们就先别争这些了。齐心协力,渡过这次难关再说。”
七皇子道,“就怕这难关过去,倒是为了他人做嫁衣裳。哪怕是六哥呢,好歹压我一头。可从没听说几个叔叔都在,倒叫侄儿抢了先的。哼,高桢,他凭什么?”
四皇子眸光微闪,那淡定的面孔几乎维持不住,可还是重重说了声,“不服也得忍着!虎瘦熊心在,这个节骨眼上,可千万不能自乱阵脚!”
七皇子咬了咬牙,到底应了。
只是走前,四皇子又格外交待了一句话,“对谢家好些。虽说你抓了谢耘那小子的把柄,到底今非昔比。”
七皇子明白的。
谢应台这个首辅其实只是民间封的,并不算正式。因为皇上只让他暂代首辅的部分职责,一直没把他给转正。
而王恽人虽走了,但他手上主抓的户部等几个要害部门,却也没有落到谢应台手上。而是分给了与王恽交好的几位大臣,或是他原本的手下,如今他们是直接对皇上汇报。
但如今皇上中了风,这事情就变得微妙起来。
谢首辅虽然还是那个暂代,但他目前的权力就比从前大了不少,尤其在一些关键问题上,只怕皇上还是要倚重他的。
所以就算明知谢耘那女婿是个该死的断袖,亏待了女儿,但七皇子还得打发人去儿福慧郡主说一声,让她老实乖顺些。
被政局影响到的,不止一家人。
七皇孙的异军突起,也引来不少关注。
其实谁都明白,皇上还是不愿意大权旁落。但是他都中风了,这江山迟早是要交到别人手中的,那么究竟是谁,会是最后的赢家?
是有着长子名份的四皇子,还是作为黑马姿态杀出的七皇孙?或者说,其实皇上看好的六皇子?
一时间,京城人心浮动。
几乎人人都在肚内猜测,几乎家家都在谨慎的考量,然后悄悄下注。于是各家各户的走动愈发密切起来,赴宴办宴的人家也多了起来。
只有英王府,八风不动,大门紧闭。
程岳三兄弟除了每日照常上衙门理事,旁的事不多说一句,不多走一步,到点就回家,无比沉默。
就连家里颇受欢迎的蹴踘比赛也停了,什么时候开办,遥遥无期。
京城中颇有些人瞧不起,觉得英王府小心太过,难免人前人后的说起风凉话,可程家三兄弟恍若未闻,依然故我。
倒是有些与程家亲厚之人,比如谢润娘,想着将入六月,英王妃生辰将近,想过去瞧瞧。
她于今年春上已然出嫁,如今是平阳侯府的少夫人,想要出门,自然要请示婆婆。
第538章潘家
永宁长公主或许懦弱了些,但为人忠厚,虽知道眼下局势不好,却仍是同意媳妇上英王府的门。
“你既有心,便去看看吧。英王妃也是不容易,弟弟病着,爹娘又远去塞北赴任,想必心里不好受,都好久没见她出门了。”
于是谢润娘便回去做出门的准备了,韩祎听说,想想道,“你既去了,也替我向英王借本书。”
谢润娘问,“你要借什么书?”
韩袆却笑,“你别问了,就说我素闻英王府藏书丰富,借本来瞧瞧就是。”
谢润娘记下,果然就不问了。
韩袆却忍不住道,“你真不问了?”
谢润娘奇怪的看他一眼,“你这么说,肯定有你的思量。我人笨,想不明白,又何必乱猜?照你说的去做就是,反正你又不会害我。”
韩祎道,“那万一,万一有天我生了歹心,要害你怎么办?”
谢润娘直言道,“你要真想害我,那一定得瞒住我哥,否则,他一定会帮我报仇的。再说,你若是对我生了歹心,无非是不喜欢我了。给我一纸休书,大家一别两宽,各自婚嫁就好,何必搞这些名堂?说真的,我哥这人太聪明,我还真没见过有人能骗得了他。他那性子又难缠,连我也劝不住。一旦被他发现你害我,就算官位家世皆不如你,也未必斗不过你。”
韩袆选择性忽视了他家难缠的大舅兄,只看着妻子诚恳老实的模样,越发生气道,“我若休了你,你还打算再嫁?你就半点不念我们的结发之情?”
谢润娘疑惑道,“你都休了我,我为何不能再嫁?你若是念着结发之情,必不会休我。既要休我,必是不念旧情了。既然你都不念着我了,我为何还要念着你?”
韩袆给噎得无语,半晌才挥挥手,“你快出门吧!”
再聊下去,他怕他会为了日后莫名的“情夫”,气出一口老血来。
谢润娘闹不明白他在想什么,等到了英王府,见到宁芳一切安好,甚至气色比从前更红润些,实在不象是有事的样子,便有些走神。
宁芳跟她极熟,说话也随意,自然要问,“你这是怎么了?特意来看我,却又心不在焉的。”
谢润娘告了个罪。谢云溪说过,可以把宁芳当成亲姐妹,没什么事不可以对她说的。谢润娘信自己的哥哥,也信宁芳,便把出门前,小两口拌嘴的事说了。
宁芳听了大笑,“是不是你兄长教你,如此对待小侯爷的?”
谢润娘点头,“嫁前哥哥就说,我能嫁进韩家。一半是仗着王妃您的脸面,一半纯属运气,但到底是高攀了。不说我那公主婆婆,就是小侯爷,哪怕比我小着几岁,但他少年丧父,看过的世态炎凉,经过的人情冷暖,大概比许多人一辈子还多。所以他叫我万万不可因侯爷年纪小,就小看他,在他面前装模作样,耍小聪明,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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