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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宠[重生]-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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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罢,她又转了身,连忙抄身后的七婆婆唤道:“快,前些日子我刚买回来的那一支明珠玉簪子呢,快给我拿过来。”
七婆婆闻言,连忙抬脚去取,不一会儿,便端着一个小盒子走了进来。
“来,妈妈给你戴上。”
六姨从盒子里取出那支明珠玉簪,看着眼前的美人徐徐放低了身子,嘴角的弧度愈加明烈了,一下子便将那簪子插入她的云髻。
手起,话落:“好看。”
好看极了。
姜娆扶了扶鬓角,轻柔地起了身,方站直了,旁边的侍人便端来一面黄铜镜来。
“瞧瞧,这支玉簪合不合你的意?”
镜面里,映照出美人娇俏的芙蓉面。姜娆将目光往上挪了挪,只见流云的鬓角、乌黑的发髻,和那一颗璀璨的明珠。
不禁柔了声,身子也往下低了低,朝着六姨轻微一福:“好看,妈妈送的,都好看。”
“那是你配得上这支簪子,若是换了旁人,看一眼就污了这无暇的宝玉和璀璨的明珠。”
苏六姨夸得姜娆面色渐渐生了红,瞧着六姨一张一合的红唇,她连忙道:“妈妈,您这是在折煞女儿了。”
“哪里是折煞,”六姨一下牵过了她细嫩的柔夷,凑近了些,语气轻缓地问道,“那你是准备什么时候再见一面谢公子?”
她一顿,旋即抬眸笑道:“什么时候见谢公子都行,女儿全听妈妈的安排。”
正说这,六姨已经拉着她坐了下来,撒了手,缓缓地端了一杯茶。
轻呷一口:“在你之前,连枝也是服侍过谢公子的,我问了许多关于谢公子的喜好,现在一一告诉你,你定要记牢了。”
姜娆坐直了,点点头:“好。”
“首先,谢公子喜欢别人称他为‘二爷’,因为他在家中排行第二……”
六姨一手揉捏着女子细嫩的柔夷,一手提着杯盖儿,边说,边轻轻地敲打起来。
杯盖碰撞之间,发出清脆的声响。
叮、叮、叮……
姜娆乖顺地垂着眼,边听着六姨的言语,边瞧着对方手里的那盏白玉琉璃杯,待六姨说到兴起之时,又缓缓抬起眼去。
看着她的双唇一碰一撞、一张一合。
……
待姜娆走出中堂时,整个天都已经黑了下来。
六姨极为贴心地为她准备了轿子,免去她再走回萱草苑的脚力。
她稳稳地坐在轿中,脑海里全是苏六姨方才在她上轿之前,在她耳边说的一句话:
“若是你一直这么听话,你便会一直是倚君阁最风光的头魁,日后,也会是倚君阁中,最为富贵显达的哪一位。”
“到了那个时候,莫再忘了妈妈的好。”
手中揪着腿上的衣裳,力道不由得加紧了些,恍惚之中,只听有人轻轻唤了一声:“娆姑娘,下轿了。”
“好。”
她这才回过神来,将紧攥着的袖角松开了,掩去了面上的神色。
下轿时,她始终垂着眼,余光恰巧瞥见自己粉白色的衣角,已被她捏得不成样子。
“姑娘,”方才扶她下轿的丫头突然倾下了身子,朝她深深地福了一福,在姜娆讶然之际,已率先出了声,“奴婢夏蝉,奉了六姨之命,特来萱草苑照顾姑娘起居。”
她一愣,旋即点了点头,仍是言简意赅:“好。”
继而转身,被那姑娘扶住了手,不急不缓地往房内走去。
她话少,夏蝉的话却格外的多。她一路走,对方便跟在她身后一直念叨个不停,无一句不是在同她套近乎。
姜娆被她吵得受不住了,转过身:“你先前有没有服侍过其他人?”
谁知,那丫头面色突然一红,糯糯道:“……奴婢,奴婢还未出过阁。”
姜娆一噎,解释道,“我是说,你先前有没有照顾过旁的姑娘?”
这下,夏蝉才明白过来了,“没有,姑娘是我第一个服侍的人。”
“也没有服侍过六姨吗?”
“没有。”
哦,怪不得这么吵。
不过姜娆也明白,夏蝉哪里是六姨派来照顾她起居的,分明是来监视她的。
监视她有没有做该做的事,和不该做的事。
等她日后去谢家做了妾,夏蝉也是她的陪嫁丫鬟。
想到这里,她不禁扭过头去,瞧着面前的小姑娘:“你不用太紧张,叫我阿娆便好了。萱草苑虽不大,却也舒适,你先去我屋内,待会儿我让芸娘给你腾一个床铺出来。”
她的温声细语,引得那小姑娘一愣。
恍恍点了头,“好。”
心里却暗想着,这个娆姑娘,也不是像传闻中的那般高不可攀。
不一会儿,芸娘便给夏蝉整理好了一个床位,让她同芸娘睡在一起。
小姑娘欢快地提着包囊,一面往芸娘房屋的方向小跑过去,一面还在心里暗暗思量着:
娆姑娘的衣裳真好看呀。
娆姑娘的发饰真好看呀。
娆姑娘生得可真好看……
边跑边想,她甚至还惊羡地笑出了声,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前闪过的一个人形。
就这样,她猝不及防直接地撞到那人身上。
“呀!”
惊叫出声的那一瞬,对方手中端着的盆也应声落地,重重地砸到地上,盆中的东西登时便散落了一地。
夏蝉捂着额头往后险险地退了几步,又瞬间扬起面来。
“你——”
她本来想指责对方两句,却没想,当目光触及到眼前的少年时,话语突然在唇边打了个转儿。
下一刻,她怔怔出声:“可真好看呀……”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为今日第一更,第二更就在本章的后面。看完刷新一下,还会有一章(第18章 )~
第18章
听到这句喃喃时,刈楚一愣,旋即又低下头去清理起来散落在地上的东西。
他用两手在地上推了推,又捧起来一个弧度,将地上的东西利落地捧了起来。
“这是什么?”
夏蝉终于回过神来,上前问道。
“马糠。”
马糠?她又是一愣,旋即又连忙往后退了几步,将手中的包裹抱紧了些,“大半夜的,你、你端着马糠做什么?”
面前的少年却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喂马。”
“……”
夏蝉的嘴角抽了抽。
萱草苑的人,说话都这么言简意赅吗。
瞧了他片刻,夏蝉也随他一起蹲下来,将包囊往怀里挤了挤,腾出两只手来。
“我来帮你吧!”她极为热情地说道。
少年手下一顿,终于抬起了头,一双眼便望了过来。
眸光中,携着淡淡的讶异与疏离。
夏蝉却不等他反应,直接上了手,捧起一撮地上的马糠。
见着对方半天不动,少女边拾边笑:“看呆了吗,怎么,我好看吗?”
刈楚轻轻皱了眉,面前这人,怎么这么不知羞。
见他不语,夏蝉全当他默认了,嘴角不禁又扬起一抹明艳的弧度,“我知道我好看,你可以偷偷看,不必说出来。”
少年再度一愣,下一刻,直接端着盆子站了起来。
“哎,”瞧着他拔开的双腿,她连忙唤道,“你去哪儿?”
“去喂马。”
“我可以和你一起吗?”
“……”
“等我,我把包裹放下就来找你!”
“……”
少年终于转过身,看着面前的少女。
她生得极为清秀,打扮也是十分素净,面上不施粉黛,反倒衬出她极为清纯明艳的姿容来。
见他望来,她望入他那一双眼,抿嘴一笑。
本以为他那一双幽深的眼中,会因为她的一张笑靥而泛起微澜,却不想,少年径直低了头,神色微微淡漠:“不用,我一个人喂马就——”
“等我。”
可他还未说完,少女已一溜烟儿地跑了老远,等他坐在马圈里时,她又兴致勃勃地跑了过来。
“我一个人就——”
他继续着方才的话,却又再次被她打断了:“我刚刚跑来时,就猜你在马圈里面呢!”
……这还用猜吗?
刈楚抿了抿嘴,不吭一声。
他不说话,夏蝉的话却格外的多,在一旁看着他喂马,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少年终于忍不住了,抬眼问道:“你是谁,来萱草苑——”
“我叫夏蝉,你也可以叫我小蝉!”
“……”
这不知是今晚,他的话第几次被她打断。
“对了!”回答完后,她又凑过来笑眯眯地问起他的名字来,“你又叫什么名字?”
刈楚垂了眼,这下,他决定不再同她讲话,免得又被她打断了去。
他从一旁拾起一根小木枝,在地上写下两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喔,你还会写字呢!”
这下子,夏蝉的兴致更高了,欢欢喜喜地伸长了脖子,在月光下,仔细辨认着他所写的那两个字。
她识一些字的,她曾自己私下偷偷地学过一些字。
瞧着地上的字,少女眯起眼,突然不解地问道:
“咦,你为什么要叫叉楚啊?”
“……”
她请清楚楚地看见,少年那张白净的小脸,一点一点黑了下去。
刈楚冷脸,将木枝攥紧了,朝着她站起了身:“让一下,你挡住我喂马了。”
……
接下来,刈楚耐下性子,极为耐心地教会了她“刈”这个字的读法。
夏蝉恍然大悟:“喔,原来这个字念 yì呀!”(刈,音同“易”)
“你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儿呀?”
“这个名字是什么意思呀,谁给你起的,好奇怪啊?”
“哎,真的有‘刈’这个姓吗?”
她一连串的问题问得他不耐烦了,刈楚将木枝丢到一边,下了逐客令:“我喂完了,要走了,你也走吧。”
“哎,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夏蝉皱紧了眉头,这个人,怎么这么没有礼貌。
刈楚也皱紧了眉头,这个人,怎么能这么吵。
但他却没办法同她解释,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名字的意思。
如若是人贩子随口取的音,他明明可以叫“易楚”,或者是“义楚”的。
为什么要叫“刈楚”呢?
他兀地垂下眼睑,眼中隐隐有着暗涌的情绪,却恰巧被他低垂的睫毛和昏暗的夜色掩了去。
这个名字,定不是人贩子取的。
若不是人贩子取的,那么给他起这个名字的人,只有……
只有他的父母。
他悄悄地攥紧了衣角,可他的父母在哪里呢,他还有没有机会再亲口问他一句,自己名字的含义?
阿娆曾同他说过,他的右肩胛处有一块月牙儿形的胎记,每当提及此时,面前的少女总会笑着哄道。
有了这块胎记,无论多远,你的父母都会在茫茫人海之中,准确无误地找到你的。
即便……
“即便他们找不到你,你也要记得,你的家乡,就是天上的月亮。”
每当说起这句话时,她的语调都是极其温柔的,正如她本人一般。
轻柔地如一阵风,吹入了他心底的湖月。
和夏蝉纠缠了一阵,他终于把那姑娘赶走了,又盘着腿坐在马圈中,顺起大欢的毛来。
突然,最里面的那间房门被人轻轻推开,一阵凉风袭来,刈楚清楚地看见,那个女子穿着一件素衫子,从屋内缓缓走了出来。
心尖儿没来由一颤,他猛地将头埋到了大欢身后,生怕被对方发现了。
许是夜风甚凉,姜娆两手将衣裳又拢了拢,方下了台阶,就直直地朝厨房的方向走去。
她饿。
她好饿。被六姨拉着说了一下午,让她一下午仅是喝了些水填肚,方才刚回萱草苑还不觉得有多饿,可刚躺下没一会儿,剧烈的饥饿感就突然袭来了。
丁零当啷捣拾了一阵儿,她煮了些素面,又端出来,坐在台阶上一口一口吃起来。
丝毫没有注意到,暗地里,有一双眼睛正悄悄地盯着自己。
“呀。”
小小一声娇叫,顺着夜风,入了少年的耳。
第19章
刈楚瞧着,那少女因一时不慎,将手里刚从厨房拿的一颗葡萄掉落在了自己的腿上。
她一怔,垂了眼。
恰见那颗葡萄正正地停在自己的大腿面儿上,稳稳当当。
一手端着碗,一手执着筷子,她毫不犹豫地直接低下了头,将腿上的葡萄含了下去。
有些窘迫,又有些俏皮。
“噗,”少年拍了拍马背,把浅眠的马儿怕得一惊,重重地打了个响鼻。
“嘘!嘘!”他连忙用手捂住了大欢的马嘴,目不转睛地盯着月下的少女,低低地道,“不要出声!”
大欢忿忿地瞥了他一眼。
“哎,大欢。”
就在马儿再次合眼之际,那少年又一下子把它拍醒了,似是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
虽是很困倦,但它仍是打起了兴致,把头蹭到少年身边。
只见少年的眼如星子,在漆黑的夜色中,熠熠发光。
他十分认真地,缓缓叫道:
“大欢,”
——嗯?
“你说……”
——说什么,是遇上什么麻烦事儿了吗?
月色下,少年的半张脸埋入一片阴影之中,片刻之后,他才兴奋出声:
“你说她,可不可爱!”
大欢:……
多大点儿事儿,这人真烦。
就在它不满地偏过头去的那一刻,刈楚又一下子把它拽回来,一个劲儿地追问,“大欢,她可不可爱,嗯?”
“大欢?”
“大欢!”
“不理我,臭马!”
他扭过头去,看着少女月下清丽的影,又轻轻抿起唇来。
嘴边的弧度已在不知不觉中扬起,她真可爱。
第二天,姜娆走出房门时,一眼便看见了马圈内的刈楚和马圈外的夏蝉。
怔了怔,她疑惑出了声:“你们两个,都站在这里做什么?”
刈楚在这里也就算了,夏蝉在这里做什么?
闻声,少年偏过头去,看见姜娆时目光顿了顿,还未出声身旁的夏蝉已率先开了口。
“娆姑娘,我也是刚醒,看见他睡在马圈里,就……”她的语气中,仍挟着淡淡的惊讶。
睡在马圈中?
姜娆蹙了蹙眉头:“我不是给你安排房间了吗?”
他不语。
姜娆知道这孩子话少,有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不由得走上前,温声细语地问道:
“怎么了,可是不喜欢那间屋子?”
少年连忙回答:“喜欢。”
“那是为何呢?”睡在马圈里面,像什么话。
这下,刈楚又不吱声了,倒把一旁的夏蝉看急了,一手拽住了他的袖子:“为什么睡在马圈里,你说话呀!你这个人,怎么跟个闷葫芦一样,一声不吭的。”
今天早上,她看见睡在马圈里的他时,还吓了一跳呢。
刈楚把眼垂着,看见夏蝉搭在自己衣服上的那只素手,只觉得这个人好生吵闹。
像个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个没完没了。
于是他的眉头不禁皱了皱。
而这一皱眉,恰恰落入了姜娆的眼中。察觉到少年的神色,她又转过头去,对着夏蝉缓缓道:“你快去厨房里,看看芸娘将早饭做好了没有,然后将饭菜支过来,我有些饿了。”
对方讪讪:“好。”
“饿了吗?”等夏蝉走后,她却陡然将话题一转,不再去追问他为什么睡在马圈里了。
刈楚不由得一怔,抬起头来,瞧着少女的眼,竟一时犯起了结巴,“不、不饿。”
话音刚落,他听见自己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
“噗哧。”她登即笑了出来,“快去洗把脸,把衣服换了,然后来吃饭。”
他又是一怔,站在原地不动。
姜娆推搡了他一把:“快去,小闷葫芦。”
之后,她也转过身去,欲走开了。
“阿姐。”
就在抬脚的那一刻,身后的少年终于低缓出了声。
她回过头,扬起如花的笑靥:“怎么了?”
她的笑,落入少年眸中,引得他的目光微微颤了颤,登即便让他匆匆别开眼:“没、没事。”
他又想起那个夜晚,那个旖。旎的夜晚。
见他这般,姜娆却不恼,“好,我等你吃早饭,你要快些。”
“好。”
刈楚匆忙转过头去。
姜娆走远了,来到房门前,推了门,若有若无地轻叹了一声。
脑海里,还是刈楚讷讷的话语,和讷讷的表情。
同样是年纪相仿的小孩,夏蝉的话为什么那么多,而他却每每仅是只言片语。
她不禁将眉心蹙起了,这孩子,难不成心理上有些问题?
正想着,门又被人突然推了开,夏蝉跑了进来,欢喜地道:“姑娘,饭菜都做好了。”
她略一点头,抓起盒中的一支梅花簪子,往髻上插去。
“姑娘这支簪子真好看,”夏蝉不禁抿嘴赞叹道,“簪子好看,姑娘更好看,也只有姑娘能配得上这么好看的簪子。”
“你很喜欢这支簪子?”姜娆的手仍搭在发髻上,缥缈出了声。
“喜欢。”
下一刻,姜娆已拔下了簪子,目光淡淡转了过来。
她站起了身,伸了手:“夏蝉,过来。”
旋即,她将那支簪子轻轻插在了那丫头的发髻上。
夏蝉愣了。
不等对方反应,姜娆又转过身,径直坐在了黄铜镜前。
挑选了另外一支簪子,别在了头上。
身后,夏蝉的声音传来:
“姑娘,这可使不得!”
姜娆弯了弯唇,扭过头来:“有什么使不得的,你是我的人,我觉得这支簪子你戴着,也好看。”
“姑娘这是在折煞奴婢了!”夏蝉慌忙道。
她唇边的笑意愈发明显:“你今后跟了我,我们便是长久的主仆关系,按道理来讲,我应是送你一些见面礼的。”
况且,这丫头虽是聒噪,但她一来,确实让萱草苑有生气了许多。
她性子沉静,芸娘性子也沉静,再加上个不爱说话的刈楚,整个萱草苑已经变得死气沉沉了。
夏蝉来了,也是一见好事。
两人又客套了一些话,说得姜娆倦了,抬了手,将那丫头又支出了房间。
一手拂过妆奁,当指尖触到六姨送她的那支白玉明珠簪时,她的目光稍稍一顿。
转眼间,她已将那支簪子轻轻拿了起来。
她明白,这是六姨在告诉她,服侍谢云辞的那天,要戴上这支簪子,这支簪子也成了她与六姨之间的约定。
她会好好服。侍谢云辞,嫁于谢云辞做妾,然后一生安安稳稳,享尽富贵无边。
真好,她苦笑了一下。
做一个富贵人,真好。
过了一阵,她才将那支簪子收了起来,轻轻吸了一口气,从座上缓缓站起了身。
轻轻推开门。
门边儿站着一个衣衫清瘦的少年,似是在徘徊已久,见着门被打开时,略略吓了一下。
“阿姐。”
他在那里站着,定定地瞧着她,欲言又止,眸光微动。
第20章
“咦?”
轻轻迈了足,她迎着门外的光,步步朝刈楚走来。
当柔和的目光落到少年清俊的面上时,少女的语气有些讶然:“阿楚,你守在这里做什么?”
这孩子,不是饿了吗,怎么还守在这里。
“阿姐。”
看见她走出来,刈楚的目光闪烁了阵儿,旋即一顿:“阿姐,我来同你道歉了。”
道歉?
“道什么歉?”
疑惑之际,只见对方的面上微窘,眼中还略带自责。
“我不该睡在马圈里,惹得你生气了。”
这孩子低着头,沉着声音说道,“阿姐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他这么一说,倒是让姜娆一下子笑出了声,看着他正正经经的神色,少女不禁伸出一根食指来,戳了戳他的小身板。
“夏蝉说你是块闷木头,我看呀,她说得还真没错,”
少年抿了抿唇,余光看着她那跟光洁纤细的手指,喉结忍不住上下动了动。
姜娆用手戳着他的身板儿,指尖漫不经心地在他的衣裳上画了个小圈儿,“那你说说,你为什么要睡在马圈里,惹我生气?”
“我、我……”
刈楚瞧着那根落在自己衣服上的手指,视线往回缩了缩,脸上却浮现出一层奇异的色彩来。
“阿姐,你……你方才在说什么?”
他的目光晃了晃,引得她微微蹙了眉,却还是和缓地重复:“我问你,好好的为什么要睡在马圈里?”
话音刚落,只见少年的眸光兀地一闪,口中仍是支吾。
姜娆正了色:“你若不同我说清楚,我便真的生气了。”
言罢,她一下子将手抽走,假装就要甩袖离去。
“别,”刈楚慌了,下意识地伸出右手往前一捉,一瞬间,两指之间猛地袭来一阵凉意,余光所见之处,是少女莹白的手指。
“阿、阿姐。”
他的手一僵,旋即地连忙撒手,慌慌张张地将两手背于身后,咬了咬牙,“好,阿姐我说,但……”
“但是什么?”她也收回了手指,面上却是一片泰然,歪了头,声音缓和。
“阿姐,你、你不许笑我。”
“扑哧,”闻言,她一怔,眉眼又笑了开:“我怎么会笑你呢,你且说吧。”
“好,”少年点点头,声音却突然变小了,片刻后,才终于挤出来一句,“阿姐,我……我害怕。”
害怕?
姜娆看见,当面前这孩子说出这句话时,他的眸光明显地颤了颤,就是这种无助的眼神,让她的心骤然一紧。
这种无助,却又坚强的眼神。
一如那晚,她第一次见着他。月色之下,如狼少年满身伤痕,却有着最为坚毅的眼神。
心尖儿一颤,她已恍恍地抬了手,扶住了少年单薄的身子。
“阿楚,”声音温柔,“你说,你怕什么?”
他怕什么?
他怕黑。
他怕处在黑暗之中,怕无边的黑暗如潮水一般涌来,怕自己单薄的身形被潮水淹没、冲散。
冲得千疮百孔,鲜血淋漓。
怕一个人睡在那间黑漆漆的屋子里。
睡在马圈里,好歹还有大欢为伴。
“我怕……”
他最怕——
瞧着面前眸色轻缓的女子,他一下子稳下神来,片刻后,眸光一顿。
少女的面容素净,一双澄澈的眼柔和地瞧着他,她迎着日光,眸中染了些粼粼的金黄色,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既明艳,又不至于十分夺目。
看得他心神安宁。
看得他心旌荡漾。
“阿姐,”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刈楚攥紧了袖口,也不顾那衣服被他皱成一团,径直开口道,“阿姐,我现在不怕了。”
他的声音清朗又缓慢。
看着少女的澄澈的双眼,他突然缓缓笑了开,“阿姐,我不怕了。”
他不怕了。
他会慢慢战胜过去,战胜恐惧。
战胜那如潮水一般令他窒息的黑暗。
过往十五年里,他的生命中,从未出现这样的一道光。
明艳、澄澈,虽晃眼,却让他不忍移开眼,让他有了足够的勇气,于黑暗之中,负重前行。
她是他过往十五年里,生命中,唯一的光。
…
四月初三,春和景明
姜娆穿了一身水绿色的衫子,站在桌案边,看着案前的刈楚和夏蝉。
两人正伏着首,趴在桌子上默写着一些字词。
莲足轻迈,她走到了夏蝉的身后,看着素纸上的那一串黑字,缓缓眯了眼。
这些天来,姜娆发现夏蝉这丫头原本就是会很多字的。
可这一个丫鬟,能识得那么多字……
这未免也太奇怪了些。
虽是疑惑,但她却没太把这件事放心里去,姜娆瞧着夏蝉写出的还算素净的字,满意地勾了勾唇。
又一转首,看见了刈楚笔下那一排歪歪扭扭的“黑团”。
“这些字,你没有认真记?”
她忍不住提了笔,在刈楚的那张纸上,连着打了好几个叉。
“阿姐,”少年垂了眼,慌忙用手将剩下的半张纸挡住,“我现在就记。”
见他态度诚恳,她也没再责备他,只是点点头:“下回要用心。”
也不知道他最近是怎么了,总是感觉心不在焉的。
她站着累了,又转到另一边儿去,抬脚时匆匆丢下一句:“这些我圈起来的字,你今天好好记牢,明日我要的考你的。”
“好。”
刈楚低低应了声,却一下子被人抓住了袖子。
映入眼帘的,是夏蝉明媚的笑脸:“你若实在记不住,我可以帮你的。”
旋即,少女伸出一根细长的食指,指了指他怀中的素纸。
少年一怔,立马将袖子抽开:“不用。”
他将纸认认真真地叠起来,引得一旁的少女不满地“哎”了一句,“你这个人,好生没劲。”
他抿了抿嘴,仍是没有吱声。
夏蝉自顾自地说着:“你成天不说话,难道不闷吗?我一看见你就觉得十分沉闷,你为什么不说话呀,不知道的,还当你是个哑巴呢。”
“你不说话,娆姑娘的话也少,唉,这萱草苑真是闷极了。”她瞧着坐在不远处的姜娆,小声说到。
突然,她眸光一闪:“对了,你有没有见过谢公子?”
指尖一顿,片刻后,他终于回了她的话,却也是寥寥数语:“见过。”
“他好看吗?”
刈楚漫不经心地抬了抬眼皮,语气淡淡:“好看。”
这下,夏蝉一下子兴奋起来:“他有你好看吗?”
他一愣,手中握着那方素纸,又不肯出声了。
对于他的突然沉默,夏蝉已经是十分习惯了,她用双手托住下巴,眼神里流露出几分渴望来。
“六姨说,日后娆姑娘入了谢家的门,我也是要去谢家做陪嫁丫鬟的,这样的话……”
她一个劲儿地唧唧喳喳着,丝毫没有注意到身旁少年的神色微微动了动。
他用力捏住了手中的素纸,须臾,又不着痕迹地松开。
看着纸上被他捏出的皱痕,刈楚似是勾了勾唇,竟轻轻地嗤笑了一声。
“哎,对了——刈楚,你说,谢公子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她突然转过头轻轻拍了他一下,目光灼灼,直直朝他望来。
刈楚回过神,认真思索了许久:“不知道。”
他确实不知道谢云辞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
对于这个答案,夏蝉自然是十分不满意的,也不由得“嘁”了一声,却没想到对方突然又拖长了尾音,徐徐出声。
“不过,”少年扭过头,极为认真地瞧着面前的少女,终于说了一句较为完整的话,“你莫要和他沾染上关系。”
莫要和谢云辞沾染上任何关系。
如此严肃和认真的语气引得夏蝉一怔,下一刻,她疑惑出了声:“为什么?”
“你会吃亏的。”
少年轻悠悠地落下一句话,一下子敲在她的耳膜上。
砸进了她的心里。
她的鼻子一下子就酸了:“刈楚,你对我真好。”
他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句感慨整得懵了一下,下一刻,就见芸娘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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