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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宅斗指南-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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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世渡继续说着郑明俨的不是和他心中董友姑的完美无缺:“只要你开心,她就开心了。我听到友姑在你身边是这样卑微的身份,过着这样低下的生活,而她却一点不觉得难过,反倒开朗,自在。可我心疼地厉害。我想杀了你这个不懂疼惜地薄情寡义的男人,带走友姑,带她远走高飞,每日将她捧在手心。”

    “不必你将她捧在手心!她在我身边很快乐!”

    “可我看她过得很辛苦!郑明俨,你最好待她好一些,否则我不会放过任何机会,也要把她夺走!”

    “郑世渡,注意你的言辞,友姑是你的大嫂,你连‘夺走她’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我就是这样的,说到做到!”

    “友姑和我相爱,我深爱着她,她不会跟你走!”

    两人的架势是要打起来了。秦雨青觉得自己插不上话,也无法劝慰谁,就拖着郑明俨离开了:“二少爷,我们先走了。”

    然后回到社玖院门口,秦雨青说:“明俨,冷静些,二少爷在关禁闭,若你们吵起来,他又是一条罪名。”

    正好碰见蔡禾苗出来,郑明俨问她:“禾苗,大少奶奶玩水,抽筋那天,她和你说了什么?全部说出来,告诉我,她有没有不开心,不满意,不快乐?”

    蔡禾苗一时才反应过来,笑着说:“大少爷是否多虑了,奴婢看,大少奶奶开心着呢,她边跳边说……”

    郑明俨在门口坐下,双手抓着脑袋,难过地说:“友姑说她自己很幸福地嫁给了我这个疼爱他的丈夫,遇到了你这个胜似亲姐姐的雨青。可我以为,这是她的不幸,她却那么宽宏大度。说的话里,我听到的全是高尚,圣洁,美德,有哪个圣贤能及得过她呢?小友姑,,我该怎么做,才能回报你的理解和宽厚呢?”

    “她不是说,你爱他,她就满足了吗?其实,你这么在意她的感受,说明她已走进你的心,只是你还未发现。”秦雨青轻声问:“明俨,你现在开心了吗?想去做什么?”

    “开心,歉疚。我想去看她。”郑明俨笑了。

    “那还等什么?”秦雨青也笑了:打开心结了吧?

    郑明俨奔回社玖院,正房内,走向董友姑,微笑着盯着她。董友姑见到几天未笑的郑明俨这样,觉得奇怪,被吓到了:“明俨,你怎么了?是不是郑世渡惹你生气了,惹得你精神不清,莫名地笑?”

    郑明俨不管董友姑的问,直问她:“友姑,我一直和雨青宿在一起,每次闹不和了才来找你,你不开心吗?”

    董友姑奇怪他为什么这样问,还是回答他:“有点不开心。但我想,明俨你向我诉苦,讲真心话,信任我,不就是在说你爱我吗?而且你听完我的话,心情就舒畅开心,我也就觉得自己很难有本事,就很开心了。怎会难过呢?”

    “不拿我的感情去称重,衡量,比较,也不奢望,不强求,不争抢,心宽天地宽,所以你仁厚,开心,让我也跟着开心,让郑经喜欢你,雨青也疼爱你,我们社玖院所有下人都尊重你。你不觉中赢得了所有人的心,傻瓜,知道吗?”郑明俨如获至宝:“刚才我还说,有哪个圣贤能说出小友姑这些至理名言呢?”

    董友姑睁着眼睛,奇怪地问:“明俨,我没有想过要赢谁什么啊?你在说什么啊?不对,刚才你说的话,我只与禾苗说过,是不是禾苗多嘴了?”

    “不是,”郑明俨说“去看望世渡时,他说他那天跟踪你们到山居亭,偷听了你与禾苗的对话,都告诉我了。我也问了禾苗。友姑,你心里,我什么都知道了。”

    “啊?”董友姑还未反应过来:跟踪,偷听?

    郑明俨难过地说:“友姑,这几天我不开心,不笑,是因为你不开心,也不逗我笑,你知道吗?”

    “你刚才说话也没个头绪,我有些糊涂了。不过,好像我们都不开心,那就做个游戏吧。”董友姑握着手,大拇指撑着下巴,望着上空想。

    郑明俨双手抱怀,笑着说:“乐意奉陪。”

    董友姑想到了点子,去拿出她的红盖头:“明俨,给我揭一次红盖头,我嫁给你一年多,你都没给我揭过。”

    郑明俨想起成亲那天,自己离开洞房,也没看她一眼,她在身后委屈地喊着自己。不禁说出:“友姑,那天,对不起。”

    “那时我很不开心呢。后来知道,雨青姐姐烙伤严重,正处于危险中,想着你也是无心的,也明白你的苦了,不怪你了。好了,不废话了,揭红盖头,揭红盖头。”董友姑坐在床边,盖着红盖头,又是拍手,又是踢腿,兴奋地念着唱着。

    郑明俨坐在她身边看着她,笑了好一会,又沉默了:友姑,我亏欠你的,不止这一个红盖头。你却觉得老天赐予你很多,叫我怎么对得住你,我看,要用一生来偿还,疼爱你,才够。

    “明俨,你坐在我旁边是吗?我都闻到你身上的汗馊味了。你要是再不揭开,我就自己揭,以后,再也不让你来揭红盖头了。”董友姑等得不开心了。

    郑明俨逗她:“友姑,我是在思考,揭开了红盖头,要做什么,你可知道?”

    “就说说话,休息啊。这还不简单。”董友姑说。

    郑明俨摇摇头:“没那么简单。你忘了洞房花烛夜了?”

    董友姑不愿意:“我们都已经是夫妻了,今晚只揭红盖头,不洞房行吗?我想说话,想说话,聊聊。”董友姑扭着说。

    郑明俨假意不高兴:“不行,只许你提要求,不许我提意见吗?揭红盖头之后就是洞房花烛夜,千古不变。你我逃不了。”

    “那就不玩揭红盖头的游戏了,我们玩点别的吧。”董友姑想扯下红盖头。

    郑明俨抓住她的手:“一会要揭,一会不揭,容不得你。这不是游戏,是补回我们正式的成亲仪式。今日你非得把这个接红盖头和洞房花烛夜给规规矩矩的完成!”

    董友姑想跑,郑明俨一下抓住她:“一下就抓住了,在洞房里,还想逃出我的手掌心?别反抗了,这是我们天经地义的事。别乱动了,要庄重些。”

    郑明俨揭开红盖头,董友姑还问:“明俨,我们先说点话好吗?”

    “嫁夫从夫,先行了周公之礼再说。”

    “老夫老妻了,又不是没行过。”

    “别多说了,好好,伺候夫君。”

    “到时我都睡着了。”……

    秦雨青与蔡禾苗在外面偷偷笑着,觉得该离开了,就为他们关上房门。秦雨青回到偏房:我的那几块匾额不知做好没有?

    次日一早,郑明俨和董友姑就沿着东边的亭子一路,慢慢地散步,牵着手,郑明俨问:“友姑,昨晚,你说,有话聊,可你又睡着了。”

    “谁让你那样的。我就是想问,在我们成亲之前,你见过我吗?”董友姑期盼地问。

    郑明俨仔细想了一会:“这个,没有。但是我听说过,董家大小姐是南安县名媛。”

    董友姑甩开手,推了他一把,撒娇了:“呆脑筋,也不会说句谎话来哄人家吗?如果这世上,没有我和雨青姐姐犯傻,谁会愿嫁你呢?”

VIP卷 第二百二十九章 我是海盗你是海盗夫人

    郑明俨看出董友姑的心思,又牵着她的手:“不生气,不生气。听你这么说,你见过我,是吗?在哪里?是否一见钟情了?”

    “想得美,”董友姑嘴硬了:“见是见过。在游船时,那些官家千金们,都指着,探出头去看,说那是郑老板的大公子。我看她们一个个都羡慕得像个个傻瓜。不过我也看了你一眼,不怎么样嘛。天下众男子中其中一个而已。”

    董友姑走着跳着,停不下来,郑明俨总是要去牵着她:“那时你对我就这映象吗?后来,我爹派人来提亲,你是否红了脸,心跳得说不出话了?”

    “胡说!当时我哀叹,这世道是由男人左右的,恨自己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要嫁给一个不爱的男人。可又不能反对,因为要给弟弟妹妹做出遵从父母之命的好榜样。我只能躲在房里偷偷地哭,悲戚落花凋零。”董友姑得话虽难过,但表情开心地很,还得意地瞥了郑明俨一眼。

    郑明俨都看得出,听得出:原来小友姑对我早已芳心暗许,又不好意思道出,却在这硬嘴,哀叹自己不能左右的命运。她以为我看不出来呢。

    郑明俨牵着她,开玩笑问:“友姑,你这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约,定有后悔,心有不甘。是不是当初情愿抛绣球,自己选个夫婿?”

    董友姑手里握着一束墨兰,扫着郑明俨的脸,歪着头,想象着说:“抛绣球?要是抛中一个比你还无赖,流氓,土匪的男人怎么办?我这辈子还要不要过啊?”

    “这世上还有比我更令友姑讨厌的男人吗?”郑明俨双手捏着她的脸,说反话,心里想:这世上没有比我更令你深爱的男人,也没有比我更深爱你的男人。

    董友姑追打他:“在外面还敢捏我,放肆!听着,如果给我权力,我要自己招亲,文试,武试,我亲自垂帘面试,还要派人去调查来相亲者的口碑,然后一一审阅。这可比你参加乡试,会试都难。”

    “哟,听起来好厉害。可我自认为,你要真来这么一场招亲,在南安县,我肯定第一,到时我拔得头筹,你不还得嫁给我。我看你就别费心思了,认命吧。”郑明俨给她出了道难题。

    董友姑也有招:“没那么简单,殿试还有前三甲呢。我招亲也有,我就在前三甲里面选一个我中意的夫婿,就不选你这个自高自大的。”

    “到时我都蟾宫折桂了,你竟不选我?”郑明俨邪里邪气地说:“那我豁出去,带着我郑家三万人马,三千战船直逼你家,逼婚,抢亲。到时,你可别整日唱着化蝶双双飞啊。反正呢,我怎么都制服得了你。”

    已来到了山居亭,董友姑夸张地叹气:“我董友姑竟嫁了一个山贼,土匪,今生就在这贼窝里了吗?”

    郑明俨来了一个公主抱,转起来:“嫁入我郑明俨的贼窝,你就是我一辈子的贼婆娘。”

    “贼婆娘就贼婆娘,我不认命又能如何呢?”董友姑欢笑如银铃般。

    西边的晓梦亭,秦雨青坐在那里,依着栏杆,远远地看着东边的山居亭,幸福地说:“多好,明俨,友姑就该是这样的一辈子,一对比翼双飞。”

    “秦希仁,好看吗?”郑飞黄突然一个人出现在身旁。

    秦雨青期盼而憧憬地说:“好看,我喜欢看明俨和友姑这样亲密,夫妻相爱就该如此。”

    郑飞黄眼神中闪过一丝笑,心中又喜又忧:明俨,友姑这样相处得好,是郑家的福气。可是,雨青,你呢,你就这样祝福他们吗?既然和友姑谈得来,就和他们一起吧,别独自闷着。

    郑飞黄离开了,秦雨青还在观赏着:曾经,这是我和明俨的生活,可现在,明俨,我真的无心也无法像友姑这般为你笑得绚烂盛开,对不起。我装不出来。我只能在你身边,看着郑经长大,其他,你想要的,我已无心。

    这时,郑明俨和董友姑玩累了,就坐下来。在山居亭中,郑明俨抱着董友姑,董友姑依着郑明俨,躺在他腿上:“明俨,你怎么突然一早拉我起来散步到山居亭呢?我还在睡梦中呢。”

    “我喜欢,和你聊天,散步。你每次对我说假话,谎话,其实我都能感受出来。傻瓜,你骗不了我。可是我却被你骗得心甘情愿地高兴。”郑明俨玩弄着她的秀发。

    董友姑噘嘴说:“哪有撒谎,哪有骗你?”

    “别噘嘴,否则我可不顾这里人多口杂。”郑明俨指着她,吓唬她。

    董友姑收起了嘴。郑明俨继续说:“喜欢和你散步聊天,是原因之一。我们刚才路过,不知多少人看见,我要让所有人知道哦,我有多在乎你,让那些恶人,将伤害你的念头打消掉。如果他们冥顽不灵,还敢动你,他们就等着受死吧!”

    董友姑玩弄着手指做飞鸟的姿势给郑明俨看,说:“明俨,你说的第一个原因呢,什么喜欢和我聊天,我才不管。但你说的第二个原因,很重要,让那些恶人知道你的厉害,然后知难而退,我可不想因为受到伤害而无法照顾郑经。所以第二个原因更有意义。”

    郑明俨搂她起来:“第一个原因就没意义吗?友姑,我问你如果有别的男人对你比我对你还好,你会想跟他走吗?比如说郑世渡。”

    “唉,嫁入了郑明俨的贼窝,怎么逃得掉郑明俨的手掌心呢,昨晚,你不这么说吗?”董友姑慢吞吞,娇气地说。

    郑明俨盯着她,一字不落地听着,然后紧张转为笑脸了:“说得慢吞吞的,让我胆战心惊。不可任何人对你有想法,郑世渡,不管我们是否在郑府,他也别想对你染指。”然后抱着,吻她。

    董友姑焦急地推开他:“这是在外面。”

    “我不管。”“你不怕别人说你好色吗?”

    “让别人说去吧,我们是夫妻,不怕别人说。”

    “明俨,我以后听你的话,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晚上好好伺候你,不耍赖了。不在这里玩好吗?”

    “不行,我想再山居亭玩耍。”两人在山居亭一会亲昵,一会追弄嬉戏……

    终于,董友姑把郑明俨劝走:“明俨,该去值海了,要不怎么保国卫家啊?”

    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被罚离开郑府的容小雪憎恨地看着他两,从头至尾。

    大夫人很快得到报告:“大少爷和大少奶奶一早,从社玖院散步到山居亭,一路上,手牵着手,打情骂俏,郎情妹意。来到山居亭,更是不得了,搂搂抱抱,卿卿我我,如胶似漆,当众亲吻,如若无人。

    比之大少爷曾和秦雨青的情投意合时的暧昧相,有过之而无不及。路过的各位夫人,少爷,小姐丫环,奴才,都看着呢。都说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可大少爷俊朗,大少奶奶娇俏,谁都想多看一眼,多听一句。偷看偷听的人多着呢。”

    大夫人摸摸自己那双保护着白白嫩嫩的手,慢慢一笑,说:“的确有伤风化。可明俨,友姑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他们如此浓情蜜意于众人面前,最多处罚他们年轻,不懂事。如果我硬要拿此事大做文章,教训他们,也伤不了他们什么,反倒会让我落得个管教过严的坏名声。”

    “那夫人拿大少爷可还有办法?”捞月问。

    大夫人笑得更阴险了:“怎么会没办法呢?现在,明俨是肯定无法动手的,郑经呢,被保护得很严密,老爷也屡次说过对郑经得喜爱,万一我们出了差池,担当不起。而老爷对秦雨青的态度,我还捉摸不定,不便下手。就拿董友姑下手。抓住时机,一句弄垮董友姑,进而让明俨垮台!”

    “夫人似乎很着急?”捞月问。

    “怎能不急?明俨几次向老爷请求离开郑府,老爷都不许。我就怕老爷心里还存着将来让明俨继承大业的想法,这可威胁到世荫的地位了。到时,噩梦成真了,明俨的一妻一妾都对我恨之入骨,吹吹枕边风,我有好饭吃吗?”大夫人看着墙壁,但眼睛中似乎看得很远。

    秦雨青去木匠店里取回所有的匾额,好重。做过苦力活的她咬着牙将八块匾额搬进馆娃斋,如今已更名为赎罪斋。

    在赎罪斋里休息了一会,觉得有些寂寥,可能是看到刚才郑明俨董友姑的伉俪情深吧,也想现在有人和自己凤凰于飞,相亲相爱。秦雨青坐在地上,靠着墙壁坐了一会。

    突然听到外面吵吵嚷嚷,喧哗不宁。出去一看,是一群穿着华丽,擦脂抹粉的浓艳女子。这样的穿着打扮,举手投足,表情语调,很容易让人想到,她们是出自秦楼的。这肯定是一官特意安排的,知道我会来,秦雨青想:是想气我,让我吃醋吗?一官,你这样大费周章,我还真的,吃醋了,这么多美艳女子。不过,我倒要看看,一官你和她们能耍出什么把戏来。

    郑飞黄来了,所有香艳女人都围上来:“郑老板。”

    贴身奴才郑全让她们安静:“先给郑老板来一支舞。”

VIP卷 第二百三十章 你故意气我,可我不气

    于是,五光十色,炫彩华丽,眼花缭乱的群舞开始了。秦雨青看她们十人一圈,一线,两排,各种姿势都摆出来了,也不错。

    再看看躺在躺椅上的郑飞黄,眼睛一闭一合。秦雨青走过去,略带讽刺地说:“一官,你这是昨晚没睡好呢?还是今天,日上三竿,不想起床啊?”

    郑飞黄见秦雨青来了,就打起精神:“秦希仁,既有空来,何不欣赏一下这群美人的舞姿呢?”

    “好啊,我正愁无聊呢,就和一官共同品味一下佳人的美妙舞姿。”秦雨青奉陪:一官,你想用这些歌姬,舞姬来让我吃醋,气我走,是吗?可惜,现在才辰时啊,你刚刚就闭眼欲睡的样子,已泄露了你的真实心意,你根本不喜欢她们。好笑,看你能装多久。

    群舞确实不怎么样,秦雨青坐在郑飞黄身边,撑着下颚,笑:“一官,不如来个‘飞燕可做鼓上舞’?”

    “也好,谁会‘飞燕可做鼓上舞’?”郑飞黄问。无人回答。

    秦雨青说:“一官,这个太难了,不如换一个吧?”

    “你们还会跳其他的吗?”郑飞黄问。

    “郑老板,我会‘贵妃醉酒’。”“我会‘貂蝉拜月’。”“我会‘霓裳羽衣曲’。”“我会‘采莲舞’。”“我会‘太平乐’。”“我会‘踏谣娘’。”

    “一一舞来。”郑飞黄斜躺着,无味地说。

    他还是差点睡着了,秦雨青笑:一官,你不喜欢,就别装了,我看着你这样子,都替你累。

    不过郑飞黄对每一支舞都还是看了一眼,努力拍掌,喊:“好,好,有没有‘西施浣纱舞’?”

    “老板,奴婢会,只是奴婢相貌丑陋,怕遭了老板的兴致。”一女子说。

    “貌在外,心在内,不管相貌,且看舞姿。你舞来瞧瞧。”郑飞黄有些兴趣了。

    于是,一段美丽的‘西施浣纱’就出现了,这个其貌不扬的舞姬跳得真好。秦雨青也看得入神了。

    其他舞姬看着直笑话她“长得这么难看还敢出丑”“还眨眼,想暗送秋波呢”“不照照镜子再出来”“应该先蒙上面纱”

    郑飞黄起身,站起来,拍掌说:“好!舞姿优美,轻盈婀娜,眉目传神,韵味优雅。我看,你跳得很好,怎说会遭了我的兴致呢?”

    秦雨青看郑飞黄这回是真觉得这个舞姬跳得好。

    “郑老板,奴婢是下等舞姬,平时都是蒙着面纱跳舞的。今日忘记带面纱,所以说怕你不高兴。不过能得你一番夸赞,奴婢心中竟飘然了。”此女子说。

    郑飞黄很欣赏她:“无所谓上等下等,跳得好就是好。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唤皂荚。”皂荚自信地说,说完后,其他舞姬都笑了,“这么难听的名字也不改一下”。

    郑飞黄喝住她们:“别笑!皂荚,你的名字别具一格,与众不同,和你的舞蹈一样,不同于那些胭脂水粉,花红柳绿。这个名字,是你爹娘给你取的吗?”

    “是的。皂荚的娘是个浣衣女,皂荚原来也是个浣衣女,只有姓,没有名。我爹就唤我为皂荚粉,就是用来洗衣裳的皂荚粉。”皂荚毫不自卑地说着自己的名字来由。

    郑飞黄听着很有趣:“皂荚,我看你像个能干聪慧,有进取之心的姑娘。懂得女子美貌不长久,唯美德长存,不错。”

    “谢郑老板赞赏。”皂荚行礼说。

    秦雨青觉得:一官,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唯美色之人。

    郑飞黄又探头说:“皂荚,让其他人站开点,刚才你跳‘西施浣纱’时,给你弹琴伴奏的那个小姑娘,看似还小,叫什么名字啊?”

    “老板,奴婢大名叫扶策,小名叫有有。”扶策站起来说。

    “扶策?有有?”郑飞黄说:“有学问的大明,有趣的小名。可见你是出自大户人家,或是书香门第,怎会流落秦楼呢?”

    扶策说:“老板,奴婢家中连连遭遇不幸,家父病逝,无钱安葬,家母病重,无钱医治,兄弟娶亲,念书皆需钱。一家人愁眉苦脸。扶策虽小名‘有有’,想来家中亲人却一无所有,就自己卖身亲来,换钱葬父,医母,为兄弟娶亲,念书。”

    秦雨青觉得这个扶策虽命苦,但很有主见,而且这言语之间,很熟悉的感觉。

    郑飞黄问了一个与此场景不相符的问题:“扶策,‘论语十则’中,你欣赏哪句?”

    出乎意料,扶策竟能回答出来:“扶策铭记的有三句,第一句,‘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焉’,第二句,‘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第三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年纪小小,才十四,五岁吧,却口吐珠莲,全是美德,操守,远胜过我那个女儿争妍。”郑飞黄越来越有兴趣:“郑全,去取出文房四宝。谁可将刚才扶策所说的论语三句,用行,楷,隶,篆四种字体一一写出?”

    一个年纪稍大一点的舞姬走出人群,说:“奴婢愿试试,只盼郑老板不嫌弃。”

    “还没写怎知好不好,执笔吧。”郑飞黄摊手说。

    然后一连四张,郑飞黄和秦雨青一张一张地看,郑飞黄点头:“嗯,不错,虽说不能精于一种字体,但能做到四种字体都写到如此上乘,已很不易。‘笔砚临摹’?你叫‘笔砚’?”

    “这是奴婢自己取的名字,只因爱好书法而取。”笔砚说。

    郑飞黄赞赏:“有品味,爱好,不附庸风雅。笔砚,扶策,皂荚,你们三个留下。其他人,郑全,带他们出去吧。”

    其他歌姬,舞姬都牢骚满腹地出去了,秦雨青听到他们一些低声地抱怨“怎么留下三个最丑的?”“这是什么眼光啊”“她们三个最不会讨客人开心了,还时常挨骂,有什么好”

    馆娃斋安静些了,笔砚对郑飞黄说:“郑老板,恕奴婢直言,平日里,皂荚蒙面跳舞,扶策蒙面抚琴,都是卖身不卖艺。若郑老板需人伺候,还请其他姐妹回来吧。”

    “笔砚,你别多心,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需人伺候。让扶策在旁边抚琴吧,扶策,奏些清静雅致的,不扰人心的。”郑飞黄说。

    “是,郑老板。”扶策将琴抬到一边。

    然后郑飞黄又对笔砚说:“笔砚,我看你为扶策和皂荚两个小姑娘着想,有长辈风度,看样子像是历经沧海桑田般。不如我们品茶聊聊?”

    “笔砚的荣幸。”于是笔砚就陪着郑飞黄谈天聊地,扶策为他们抚琴。

    秦雨青看着:一官,你倒也挺会享受,一个年纪大些的女人,笔砚,必懂得很多人情世故,可聊之处甚多。而且,她的书法虽上乘,却谈不上精妙,不过让你想到了三夫人吧?平日里那么忙,今日就畅所欲言,直抒胸臆吧,我也有我的事。

    秦雨青拿着一块丝帘去找皂荚:“皂荚姑娘,我是郑府的丫环,叫雨青。刚才看你的‘西施浣纱舞’,甚是优美。想着在你面前献丑,跳一段,还请不吝指点。”

    “雨青姑娘言重了,奴婢怎敢谈得上指点呢?”皂荚谦虚说。

    秦雨青和皂荚学了一整天的‘西施浣纱舞’,还谦卑地将此舞的精髓之处都问得清清楚楚,练得也很认真。

    皂荚不明地问:“雨青姑娘如此美,随意挥动几下帘子,即可舞动人心,何必练得如此辛苦呢?”

    秦雨青边舞边说:“皂荚,女为悦己者容,对我来说,还有女为己悦者容,我要为己悦者舞。我只舞给他一个人看。所以要舞得尽善尽美。”

    “那么说来,雨青姑娘用情之深,情郎可真幸福。”皂荚一边教一边说。

    秦雨青想着:情郎?明俨?是啊。他说过我‘浣纱明珠’。

    到下午酉时了,郑飞黄让郑全过来说:“郑全,她们三个人,笔砚,扶策,皂荚,给她们赎身。”

    “奴婢谢过郑老板,能遇上郑老板真是三生有幸,郑老板的恩情,奴婢此生也还不完”三人感动得磕头谢恩。

    郑飞黄让她们起身:“都是流落风尘得苦命才女,回家好好过日子去吧。”

    馆娃斋完全安静了,又只有秦雨青和郑飞黄了。

    秦雨青在郑飞黄身边走着,感慨地说:“一官,挑来挑去,挑出三个女子。但我仔细观察,她们的容貌音色是这十个舞姬中最不起眼的,甚至可说是其貌不扬。一官有何意呢?让我想想,笔砚,年纪稍大,言语稳重,比我更能懂一官的心吧?”

    “确实,人啊,过一年就长一岁,明智之人总能越来越明理,懂得倾听,安抚。当然雨青你也是这样。”郑飞黄回味说。

    秦雨青弯着腰问坐着的郑飞黄:“更重要的一点,笔砚写得一手好字,让一官你不禁勾起了对三夫人的思念。”

    “是啊,笔砚一手好字,比不过书墨的书法,笔砚也是自恃清高之人,可也不比书墨的自尊志强。不过笔砚这样活着,没有书墨那样累,也不错。”郑飞黄怀逝者,惜今人。

    秦雨青可惜地说:“遗憾的是,笔砚的相貌与三夫人是不可比拟的。”

VIP卷 第二百三十一章 你如果知道某些真相会怎样?

    郑飞黄伸出食指,挥着指头,表示否定,笑她:“雨青,以为你在郑府念书多了,会长进很多。怎你的识人还停留在浅显的外貌?也对,长相相似,确能激起一个人对故者的思念甚至恋情,但那所有的情意都是因故者而生。如果这个长相相似的人,爱好,脾性,才情,与故者完全不一的话,只会让思念的人觉得,那是故者的行尸走肉,反而更心痛。我对书墨的敬仰胜于爱,却让书墨在我身边痛苦一生。这些,都告诉了这个笔砚,笔砚说的话倒也让我觉得对书墨稍稍安慰了一些。”

    秦雨青心中念着:一官,你若是知道,清高的三夫人蔡书墨,被你那其他几位夫人逼得走上争夺权势之路,而后心态脆弱,自了其命,你会怎么想呢?可怜一官你风云半生,却只有蔡书墨这个美好的回忆,我不愿毁了她。

    秦雨青不提三夫人了,免得伤心,说起另一个舞姬:“扶策,乃扶住,支撑的意思吧?这个扶策,比三小姐稍大,却撑起一个家,没有愧对她这个名字。小名‘有有’。她弹得一手好琴,又饱读诗书,一问三答,言语品性之间,怎么,扶策的这一切,让我想到了友姑。一官,难道你,不,你不是这种人,不是,我不信。”秦雨青突然激动了。

    “雨青,你别胡思乱想,”郑飞黄知道她的意思,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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