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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宅斗指南-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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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雨青回答:“我害怕,要是一官你拒绝了我的请求,我该去找谁借钱给雨虹抓药呢?那样,我和雨虹妹妹就走投无路了。我只想让心中的希望久存一会儿。不过,一官,你答应了,我就有希望了。”

    “原来你怕这个。救人的事,我怎么会拒绝呢?”郑飞黄心里想说:雨青,你的要求,我都不会拒绝,既然我已是你心中的希望,那我更没理由弃你不管啊。

    秦雨青突然想到:“一官,那天我躲在柚子树后那么久,看见你在浣纱亭站了很久,似乎在寻找什么。是什么有趣之事,让你独自一人站了大半天呢?可以告诉我吗?”秦雨青的话已超过了一个丫环的身份。

    但郑飞黄不仅不介怀,听到她这样问还很高兴,并留给她一个悬念:“我那是在寻一位不小心从九天之上掉落人间的仙女。我怕她受世俗的玷污,想尽全力保护她。”

    “一官你在开玩笑,那里没有仙女。”秦雨青认真确切地说。

    “有,你不知道而已。”郑飞黄离开了,想:身为佳人却不知,雨青,你才是佳人。

卷一 第十八章 感恩不是恋情

    乐山别院里,留下秦雨青糊涂地想:哪里有仙女啊?一官为什么开这个玩笑,有什么好笑的。

    郑飞黄想带给秦雨青一点东西,让她开心一下,可怕她多心,送她什么好呢?雨青,你应该多读书。你小时穷苦,逃荒逃难到福建,肯定念书少,我送你两本书。

    第二日郑飞黄先来到了乐山别院,给秦雨虹煎药。秦雨青回来了,梳着一字髻,一身葱绿色衣裙,踏着欢快的步子,嘴里哼着歌,双手各握一束建兰,左手闻一下,右手嗅一下,乐悠悠的。

    郑飞黄脸上的笑意是不自觉的:这是建兰美了她,还是建兰有幸受她的宠爱呢?

    “一官,你在给雨虹煎药吗?今日来得真早。”秦雨青声音清澈,神态自然,像是在和熟人打招呼。

    郑飞黄感受着她欢快的笑意和清澈的声音,似乎在净化自己从外界而来浮躁的心灵:“雨青,你好像很开心,不像你在郑府门口初遇我时那样无助,也不像在浣纱亭那样难过了。今日有何高兴事啊?”

    秦雨青坐在他身边,一起煎药,说:“现在能在郑家浣衣房稳定地做工,不用漂泊,还有一官帮着我为雨虹治病,我不知该怎样难过了。一官,我拿着建兰花给你闻,你就闻不到这药的苦涩了。”秦雨青将两束建兰合成一束,举在郑飞黄面前。

    郑飞黄闻着建兰花香:雨青,你的韵味幽然比建兰还香。稳定地做工,为妹妹治病,就让你满足了?简单,纯洁。只是,雨青,你把我当做你的守护神了吗?我不知能否做得到。

    秦雨青纯美的笑声中,郑飞黄拿出两本书给她:“雨青,这两本书,《菜根谭》,《小窗幽记》是我们大明的学者所作,比诗经楚辞,唐诗宋词更通俗易懂。你从这两本开始念书,会更易学。”

    秦雨青翻看一下两本书,眉头点皱:“一官是说我应该多念书吗?”

    “这两本书讲述人生哲理,可陶冶情操,怡人心智,你读了以后,可读给雨虹听,让她心绪得到平静,更有益于病情恢复。”郑飞黄将念书的好处说给她听。

    “一官为奴婢操心多了。奴婢和妹妹都是浣衣女,要懂这高深的人生哲理有何用呢?”秦雨青转过头面对他问。

    郑飞黄温柔地说:“怎么会没用?将来你嫁人了,在夫家能说出一两句醒世恒言的词句,夫家人就会更瞧得起你。”

    “我可不想嫁人受苦,我一生守着妹妹,就够了。”秦雨青塞着耳朵,不愿听嫁人的话。

    郑飞黄看她这般害羞可爱,生怕伤到了她的心让她害怕,就小心翼翼地说:“没出嫁的姑娘都这么说,可哪有女子不嫁人之理?”

    秦雨青半晌未说话,郑飞黄不知她是忧郁了,还是怎么了。

    她伏在自己的膝盖上说:“一官,奴婢将来嫁个穷苦厚道人家,过朴实宁静的日子。奴婢想,夫家不会要我有多少学问。”

    “贫苦厚道人家,朴实宁静日子,雨青,冰魄素魂。佳人适宜蓬门者,堪贮金屋。雨青,你不会过穷苦日子。”郑飞黄欣赏她的不攀高枝。

卷一 第十九章 差点越过界限

    秦雨青却有点懵懂:“一官,你说的话,奴婢听不懂。让一官笑话了。敢问一官,这是何意?”

    “你多读书就知道是何意了。将来你的孩子问你,你也可以教他们,不是吗?”郑飞黄说。

    秦雨青直起身:“对啊,我可以不念书,但我的孩子要念书,所以我要学着去教他们。”

    秦雨青明亮的眼睛看着郑飞黄,郑飞黄从她的眼睛中看到的全是自己的影子。他感到心中无限愉悦,点头说:“雨青说得对。”

    可秦雨青又害羞了,摸着脸跺脚:“啊呀,真丢人,什么嫁人,生子,我怎么说这些话呢?羞死人了。”

    “雨青,这些话都是我说的,不关你的事。别这么害羞。”郑飞黄连连安慰,他的心绪已跟着她的情绪旋律而动。

    “一官,你是读书人,说话算数?”秦雨青怯生生地问。

    郑飞黄转移她的思绪:“都怪我不好,提到令你害羞的事。不说了,你看书吧。”

    秦雨青于是念着:“《菜根谭》、《小窗幽记》,光看这名字,我更喜欢《菜根谭》。”

    “为何呢?”郑飞黄很想知道她的内心。

    秦雨青解释说:“《菜根谭》的意思是苦难的人们坐在一起谈论世间之事,肯定很有趣。《小窗幽记》是指一个人在寂静的窗前写下他心中所想,会很孤单吧?”

    郑飞黄像一个先生一样笑着指点她:“雨青,你有些望文生义了。不过,你对《菜根谭》名字的望文生义透露出你的心思了,‘一群苦难的人谈吐’,雨青,你害怕孤单吗?”

    秦雨青幽幽地点点头:“我怕孤单,怕被亲人抛弃,怕失去亲人。”

    “雨青,以后不会了,雨虹在你身边,你们姐妹就不孤单,不会互相抛弃了。”郑飞黄好想揽她入怀安慰她丧失父母的心,但以什么理由呢?我是她什么人?

    郑飞黄只能继续安慰她:“想要一群人聊天,也可以啊,郑府那么多人。”

    秦雨青的想法独特:“一起谈吐,是为了不孤独,但人多了,其中不善谈吐的人还是会感到孤单。所以,谈吐不用人多,两个知心人足矣。”

    “就像现在的你和我?”郑飞黄看着令人怜爱的她,忍不住说出了心里话。

    这把秦雨青吓得赶紧站起来,紧张地弯腰说:“一官,奴婢怎敢自称是你的知心人?”

    “雨青,我开个玩笑,看把你吓得。快坐下看书吧。”郑飞黄温雅地说,让秦雨青心安定下来。

    她坐下,翻开书,一会儿偷偷地稍微转头看看郑飞黄,见他惠风和畅地笑看着自己,两人似乎心意相通,她也舒畅地笑了。郑飞黄笑转严肃:“雨青,看书不可分心。”

    秦雨青赶紧埋头看书,念到一句:“君子之心事,天青日白,不可使人不知;君子之才华,玉韫珠藏,不可使人易知。一官,这句话的意思是指君子坦荡,不隐藏心事;君子谦虚,不炫耀才华,对吗?一官,你在奴婢心中,就是这样的君子。”

    郑飞黄有所叹息:“雨青,你解释得对,但我不是这样的君子。”我隐瞒了心事,就是我喜欢你,珍惜你,怜爱你。

卷一 第二十章 贼心初起

    “一官你这样就是谦虚了,”秦雨青又读了一句:“蛾扑火,火焦蛾,莫谓祸生无本;果种花,花结果,须知福至有因。这是说祸福都是自己种下的,不可怨天,也不可自傲,对吗?”

    “雨青虽念书少,但能自己解读其中的含义,不简单啊。是个聪颖的丫头。”郑飞黄夸她。

    “一官,奴婢请不起先生,要是遇到不懂的词句,怎么办呢?”秦雨青有点忧愁。

    “不懂地话,就把它记下,等我来给你解释。切不可像刚才一样对《菜根谭》和《小窗幽记》的名字望文生义,知道吗?”郑飞黄说,心中想:雨青,我真希望你有很多词句不懂,却又不希望你那么愚笨。

    “奴婢记住一官的话了。一官,你对奴婢和雨虹妹妹事事关心,奴婢会在庙里为你祈福,祈求菩萨保佑你妻妾和睦,子女孝顺,将来儿孙满堂,全家安祥。”秦雨青数着这些祝词,问:“这些,都是一官所期盼的吗?”

    “哦,是的。”郑飞黄骗了她:雨青,其实我只是纯粹地想和你一起在这无人打扰的乐山别院谈天说地,为你做一切你想要的,在这乱世中为你留一片净土。

    郑飞黄离开时,回头望了望那两座小屋:已熄灯了。雨青,今日与你说些琐事,却那么舒适。西子在世,你将来会嫁给谁呢?

    郑飞黄走后,秦雨青也在想:一官叫我要多念书,我以前从未见过这么好的人。我现在就起床看半个时辰,把不懂的地方都圈出来,等一官来时,就请教他。

    有时,郑飞黄在乐山别院一边煎药,一边自我陶醉在,秦雨青在莲池台阶边给她妹妹洗衣裳的月夕花朝中。她一袭嫩绿的衣裳,似一片莲叶与莲花交相辉映,却不知自己无意中胜过了莲花的莲开并蒂。若莲花有情,即使再不染不妖,也定生妒意。

    她未施粉黛,因芳泽无加。发尾系上明黄色的绳子,如汉代女子的发式,而头顶的发簪竟是一根竹筷。郑飞黄想着明日买一根什么样美丽的发簪才能配得上她的玉洁冰清。

    想来想去:不必了,这朴实的竹筷发簪遮掩不住她的端倪如画,而再美的发簪在她的娉婷如琬下都会黯然失色,只会可怜了美丽的发簪。

    她完全不需这些饰物:胭脂,粉黛,点唇,发饰,华丽衣裳。这些,在她身上都是多余的浮笔浪墨。她现在这样清秀自然,就足矣。

    郑飞黄看着她总是笑由心生。只见秦雨青悠闲地将衣裳浸入水中,自在地拿起,清雅地笑,嘴里哼唱着郑飞黄听不懂的歌,但郑飞黄听得出是同样几句,而自己却百听不厌。洗好衣裳后,秦雨青拿去晾,她旁若无人地走着,舞着,唱着,莲步生辉般舞到晾衣绳前,将衣裳晾好,再上上下下地看一遍,拉扯平趟。

    好一个浣纱西施降临人间,但愿‘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施歌舞无时休’。郑飞黄想着,灿烂地笑着,他如临梦境:雨青这般自然幽雅,看来是不把我当外人了,这味道,从未有过。看来我这双腿会止不住地每日此时此刻来到这个乐山别院了。这样迟早会被人发现。可这个不知世事凶险的西子雨青还不懂我这么做,对她有多危险。怎样保护她呢?拥入怀中,纳她为妾?她受得了妻妾间淤泥似的明争暗斗吗?我也不忍。让她去做丫环?恐怕迟早会被人觊觎。

卷一 第二十一章 真爱来得恰好

    “嘿,秦雨青,你带着妹妹住在这里不害怕吗?”陌生却很好听的声音。

    不过还是把秦雨青吓着了,回头一看,惊诧诧,胆怯怯道:“大少爷,你怎么来了?”

    大少爷郑明俨是郑飞黄长子,在郑家乃至整个县城都是无人不知的。秦雨青对他也充满了神秘感,此时见到他,竟有点说不出话来的感觉。

    但看郑明俨在这别院内溜达悠闲,视若无睹地走着,聊着:“我不能来这里玩吗?不过看你照顾妹妹很幸苦,我来帮你吧。”

    “大少爷怎可做这下人的事?”秦雨青阻拦着。

    可郑明俨没有解释,自顾自地把自己当成乐山别院的主人了。虽然他将来就是郑家的主人,但此刻,秦雨青才是乐山别院的主人啊。郑明俨性子直,才不管这些。

    秦雨青拿他没办法,就去洗衣裳了,郑明俨给炉子关上半边炉门,小火煎熬,然后好奇地问她:“秦雨青,你妹妹病得那么重,可看到你洗衣裳时也又唱又笑又跳,洗个衣裳,有那么开心吗?”

    秦雨青悠悠然地说:“雨虹妹妹都这个样子了。我要是板着脸,她醒来后,岂不更难受?现在大少爷这样全心全意地帮助奴婢,奴婢又怎能苦着个脸面对大少爷,当然是要笑脸相迎啊。”

    “这么说,你刚才洗衣裳的欢乐都是装给雨虹丫头和我看的?”郑明俨问她,觉得趣味浓厚。

    秦雨青想了一会,皱起眉头:“大少爷这话可把我问住了。让我想想,既然现在没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就尽量不去想以前的痛苦,自唱自舞,自娱自乐嘛。即使没有人观赏也无关紧要,自己开心就好。不过,奴婢就怕大少爷嫌奴婢唱得不好听,跳得不好看。”

    “歌声阳春白雪,舞姿曼妙轻盈,媚笑月牙出云,怎会不好呢?”郑明俨对秦雨青的赞赏明显过高了,秦雨青的随意哼歌跳舞完全只是家乡民间看到学来的。而郑明俨如此高的评价,是想说他对秦雨青的赞赏和他自己此刻的心情愉悦吧。

    秦雨青听着郑明俨的话,一脸迷茫,但很快笑了:“奴婢学识浅薄,虽听不明白大少爷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奴婢看大少爷笑容满面,是在称赞奴婢吗?若奴婢洗衣裳也能让大少爷高兴,那奴婢就每日每时在此处洗衣裳给大少爷看。”

    郑明俨心慈地笑了,心想:秦雨青,不用那么辛苦。你早已在我心中浣纱了。

    这时,晾衣绳突然断了,秦雨青跑过去:“啊呀,我又要去把这衣裳洗一遍。”

    秦雨青可怜着晾衣绳和刚洗好的衣裳,郑明俨可怜着秦雨青,过来扯一下绳子,说:“这绳子已僵了,不能再用了,明日我带一根新的来。你的衣裳还是明日再洗吧,别累着自己。”

    “我不会累着的,既然大少爷喜欢看奴婢洗衣裳,奴婢再洗一遍也无妨啊。”秦雨青眨眼一笑。

    郑明俨心里软绵绵地:真是个可心的秦雨青。

卷一 第二十二章 只是有些暧昧

    第二日酉时,郑明俨真的带了一根晾衣绳来,将绳子按照原来的样子系好,又在绳子一侧系了一块可卷折的篷布。

    受宠若惊的秦雨青在发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大少爷,你为奴婢做些下人做的事,奴婢都不知该怎么感谢才好。在奴婢眼里,大少爷你就是奴婢家乡的邻居,一起逃难的灾民,照应着,扶持着。”

    “秦雨青,不必多说感谢,我都说了,我乐意。别再说谢谢了。”郑明俨对她朴实,简素的比喻感到真切,但还有些期盼:秦雨青,其实我不希望,仅仅是你眼中的乡里邻舍。

    秦雨青的闲聊驱散了郑明俨的这丝落寞:“大少爷,奴婢向老爷请求透支工钱为妹妹抓药那日,见到你将芝蕙亭的匾额换成了浣纱亭。奴婢觉得,这两个名字都好听,也无须刻意去换掉,为何大少爷你要换下来呢?”秦雨青和郑明俨坐在一起,一边煎药,一边聊。

    郑明俨想着地笑着:“芝蕙二字指的是灵芝和蕙草,这两种草都是文人心中的神草,但芝蕙亭周围并无这灵芝,若用芝蕙这个名字就是虚无了。我猜我爹是觉得那靠近浣衣房,在那里一眼就能看见浣衣房的院子,就把它更名为浣纱亭。浣纱,就是洗纱巾的意思,也可说是洗衣裳吧。”

    秦雨青开心极了,搓着双手微笑:“这么说大少爷是觉得那名字改得好?大少爷你每日要念书,却将这样一件细小的事情放在心上。你对我们这些浣衣的奴婢真好。”

    郑明俨想说:秦雨青,浣纱亭的名字是我爹取的。算了,不说了。你对我只是感恩在怀,当做亲人或是邻舍。如果我强行或者请媒人表达我的想法,我猜你为了救你的妹妹,肯定会违心地委身于我。可这不是我想看到的,我希望你真心被我打动,将爱与我。可若你芳心另有所属,我就藏起这份美好的念想。你的父母已不再,我会为你做好一切,将你保护得完好无缺。

    郑明俨为秦雨青做的琐碎家事也不只修晾衣绳这么简单。有一回,傍晚下起了倾盆大雨,秦雨青的房间漏雨了,郑明俨还在屋檐下煎药。见到秦雨青提着木桶进去,他问:“秦雨青,这急急忙忙的,是怎么了?”

    “大少爷,我的房间漏雨了。”雨声太大,秦雨青只好大声说。

    郑明俨未多想,搬来楼梯爬上房顶,冒着大雨,为她修好房顶,然后下来。

    郑明俨找到漏雨处,将几块破掉的瓦片换掉,大声问:“秦雨青,去看看,房里还在漏雨吗。”

    “没有了。大少爷,你下来吧。”秦雨青双手张开放在嘴边,向上喊。

    郑明俨顺着楼梯爬下来了。秦雨青见他一身全湿了,就说:“大少爷,奴婢这里没有衣裳给你换。你脱下衣裳,奴婢为你擦身吧。”

    “秦雨青,男女授受不亲,我怎能在你面前脱衣。你去照看雨虹丫头。我在屋檐下煎药,顺便将衣裳烘干即可。快去吧。”郑明俨温煦地笑着。

卷一 第二十三章 希望他日日来

    秦雨青心里觉得好暖和,坐在妹妹的床边,看着门外煎药,烘衣裳的郑明俨,心里想着:他真好,对我关怀呵护,无微不至。有他在,就像回到了家乡,回到了家,一个完整的家。我该把他当谁呢?邻家哥哥?学堂同学?同村好友?在逃亡路上放我一马的那个匪寇兄弟?还是助我逃亡的官员下属?或者,他喜欢我吗?还是我喜欢他了?

    秦雨青被自己的想法给吓到了,连忙在心中否定:不对不对,不是这样,我被迷惑了,我胡思乱想了,误解了人家的一番好意,真该死。让我想想,他或许只是为了给自己行善积德,而这样冒着大雨为我修房顶吗?如果只是行善,帮我煎药就已足够,何必每天来?真的,我不该曲解别人的好意。不管他如何想,他此时很好,我难以想象的好。

    雨停了,药煎好了,给秦雨虹喂药后,郑明俨说:“虽然雨停了,但天色已暗,看不到天晴,也就看不到秦雨青了。明日再来吧。秦雨青,我走了。”

    看着郑明俨就要走了,秦雨青大胆喊了一声“大少爷”,他回头温和地问:“还有什么要帮忙吗?”

    “昨日我读到《菜根谭》一句‘真伪之道,只在一念’,虽字字认得,但全句话却不懂,大少爷你能帮我解答一下吗?”秦雨青问。

    郑明俨这会穿着长袍,像个学生一样用心:“这句话的释义是,人性都是相同相通的。但因为人的情欲,恶念有时会蒙蔽耳目心灵,让人做出悔之不及之事,使人与人之间,人和原本的自己之间变得咫尺天涯,无可挽回了。说简单些,就是‘一念的善恶’。”

    “大少爷你这么一说就很简单了,‘一念的善恶’,”秦雨青念着:“嗯……”又看看他,咬着手指,想说又不说话。

    “是不是还有很多不懂之处?”郑明俨看她是不好意思问。

    “是有好多。大少爷,你怎么一猜就猜到了?”秦雨青放下手指,看着他羞笑:“我已读了一百句,但有三十句不懂,大少爷你全部告诉我吧,我去拿书。”

    郑明俨阻止了:“秦雨青,不懂的词句更要细细品味,你想一蹴而就读懂这三十句,是不行的。只会拔苗助长,结果一句也不懂,记不住。必须慢慢来,详细理解,这样才能记得深刻。”

    秦雨青看看天空,想想:“大少爷说得对,读书不可心急。可是,如果我念书念的越多,不懂的也会越多……”秦雨青愁起了脸。

    郑明俨看出她那点心思:“秦雨青,我每天都会来帮你解答两个问题,好吗?”

    “真的吗?谢谢大少爷。这样我就不用请先生了。”秦雨青含笑说着,双手握在一起,放在下巴下面。

    郑明俨真想去轻轻双手托起她含笑的脸,看她此刻的眉眼是如何惹人爱,不过她那么害羞,还是等她自己愿意抬起头吧。

    郑明俨今天还是要离开的:“秦雨青,一边做工,一边念书,照顾妹妹,别太累了。”

    看着他离开,秦雨青竟有一丝不舍:你明天真的还会来吗?我每日做工,备受欺凌,觉得内心寒凉。只有你来乐山别院这一刻,才有温暖宜人的感觉。

    明日,后日,日日,郑明俨都来了,来为秦雨青解答念书的疑问,和生活上的各种琐碎事,这似乎成了郑明俨来乐山别院主要的事,给秦雨虹煎药喂药倒像是附带的事了。

卷一 第二十四章 身心俱美

    在秦雨青和郑明俨的精心照料下,秦雨虹的身体渐好,秦雨青脸上的笑容也渐多。而郑明俨有时也会将外面烦心的公事令他不开心的情绪带到乐山别院。秦雨青看他煎药,也不说话,猜测他可能遇上不愉快,但自己帮不上忙,只能想法逗他开心。

    秦雨青摘了一把蕙兰建兰叶,一叶一叶地摊开,来到郑明俨面前,神秘地说:“大少爷,你看,奴婢做个游戏给你看。”

    秦雨青用蕙兰建兰叶遮住自己的脸,然后打开,换了一张笑脸,又遮住,又打开……短短的时间内,郑明俨看到秦雨青开怀地笑,害羞地笑,委屈地愁,叹气地愁,伤心地哭,无奈地哭,灿烂地笑,明媚地笑……像是在玩变脸游戏。

    郑明俨只觉得他的梦中人忽闪忽现,神情变化多端,念书时的郁郁心绪被她驱散了,也开快地笑了:“就这么简单,也叫游戏吗?”

    秦雨青说:“大少爷觉得这个不好笑,不能让大少爷开心吗?”

    郑明俨暗藏自己的心情,摇头说:“这样就能开心吗?”

    “大少爷,你拿着这把蕙兰建兰叶,算大少爷你抢了奴婢的宝物,奴婢要夺回来,就在这个乐山别院内。一炷香的时间,看奴婢能否拦住大少爷,夺回奴婢的宝物。这是个开心的游戏。大少爷你玩吗?”秦雨青问。

    郑明俨来兴趣了:“秦雨青,我可是练剑的,你能抢得到我手中的东西?”

    “嘴里说可不算什么,奴婢也不止会洗衣裳。”秦雨青神秘地笑。

    郑明俨就拿过这把蕙兰建兰叶:“好,开始,你来抢。”

    郑明俨跑了,秦雨青一点也不拉下,跟得紧紧的:“大少爷你不必让着奴婢。”

    “有胆量,你这么说,我当然不会让你。”郑明俨的快乐全部被带发出来了。

    他跳过石凳,石桌,秦雨青一脚登上石凳,石桌。他飞奔过槐树,秦雨青迅速绕过槐树。他在池子的扶栏上飞奔,秦雨青一脚登上,也伸开双手,跟着飞奔。

    “秦雨青,你跑得挺快,有两下子。”郑明俨大为惊奇。

    秦雨青兴奋中又忘了身份:“大少爷,担心,奴婢要赶上你了。”

    然后又是一棵棵的树旁环绕,绕来绕去,不知转了几圈,最后撞了个满怀,秦雨青羞红了脸,郑明俨看着她霞云的脸,手握着蕙兰建兰叶,离不开眼:“秦雨青,你厉害,居然能拦住我。”

    秦雨青低头不好意思看他,羞涩地说:“奴婢无礼,刚才是大少爷让着奴婢了。”然后她抢过郑明俨手中的蕙兰建兰叶,跑到药罐子前,连续几天都不敢看郑明俨一眼。

    郑明俨眼里,心里已全是她了:秦雨青,旷世美人,美,不只停留在易衰的表面,还在一颗永不变的崭新单纯,不同流俗的心里,总能让人感觉快乐而不庸俗,清静而不孤单。

    秦雨青因为玩蕙兰建兰叶而撞了个满怀之后,害羞了几日。郑明俨就欣赏了几日。

卷一 第二十五章 别院中的两个大孩子

    几日后,她没有那么害羞了,郑明俨才在火炉边问:“秦雨青,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跑得那么快?还能跳上石凳,石桌,迅速飞绕过树木,还能在石栏上飞奔地那么平衡,也不掉下,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你小时训练过吧?”

    “也算是吧。我一家人逃荒时,有官府剿杀,匪寇追杀,不跑能怎么办?我带着妹妹跑过各种各样的路,还游过湖水。可没乐山别院这么轻松。”秦雨青说得很轻松,没有伤感。

    郑明俨想:可怜的秦雨青,这么痛苦的事,你还能如此坦然面对,是否流泪习惯了,不愿再流了?我想拿什么给你,抚慰你逃难时恐惧的心,可又怕你有所顾忌,担心我有何不良之心。

    秦雨青念书后,懂得越来越多,问郑明俨:“大少爷我知道很多山水的成语,如山清水秀,青山绿水,山高水长。这里有个美丽清净的乐山别院,是不是也有个乐水别院啊?”

    “有,在东边的角落里,与乐山别院遥相呼应,”郑明俨那么和气无拘束地看着回答她:“乐水别院跟这里一样美,但也有不同之处。只是受乐山别院的影响,人人传言那里也有鬼神,没多少人敢去。秦雨青,你敢去吗?”

    “有什么不敢。”秦雨青用双手食指缠绕头发,然后一甩:“将来大少爷你敢去,我就敢去。”

    头发甩到郑明俨脸上了,觉得痒痒的,他看秦雨青:仍然着一身翠衣,不知她心中的乐水别院是什么样子?

    “乐山别院,乐水别院,这么好听的名字,又这么幽静自然,”秦雨青赞叹这两个别院,然后批判那些传言的人:“是谁说这里有鬼魅呢?又是谁带头不敢来这两处绝美之境呢?都是傻人,笨人,蠢人。”

    “是啊,那些人都是俗人,庸人,不懂妙境的乐处。秦雨青才是聪明人,独居此处,享受这一世外仙境。”郑明俨说着,两人都像往常一样乐了。

    又是一日,已是酉时过半,秦雨青一边煎药,一边看着来路:你天天都来好吗?一个时辰就好,半个时辰也好,就算一炷香的时间也好啊。怎么你还不来呢?大少爷,你违约了。

    大火煎熬后,改小火了。秦雨青暂时放下药罐子,用瓦片在墙上写着:郑大少爷,你今日会来吗?

    “秦雨青。”身后突然传来郑明俨的声音,把她吓了一跳。原来是郑明俨故意的。

    秦雨青一时忘了自己是个丫环,把自己当,当成逃难的朋友了,生气地说:“干什么啊?吓到人家了。昨日说会准时酉时来,可现在酉时都快过了。”

    郑明俨丝毫不生气,反而是难得的开心:秦雨青不把我主子了,而是,是友人吧。

    但很快,秦雨青意识到自己刚才失礼了,赶紧说:“大少爷,奴才刚才一时昏了头,说了不该说的话。大少爷请见谅。”

    郑明俨泄气了:她还是没忘和自己的距离。算了,笑笑她吧。

    “我看你刚才在墙壁上写了些什么,让我看看,有无错字。”郑明俨想探过头去看。

卷一 第二十六章 一叶扁舟情万顷

    秦雨青连忙挡在面前,也说不出什么,脸红得像日落晚霞。郑明俨友善地笑了:“不愿让我看见是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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