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十载云烟-第20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眼睛,忙低下头去。
  众人也都有些懵了,大夫人陆氏即便偶尔也会责骂丫鬟们,动手打人却还是头一次,何况心儿这小丫鬟方才并没有出什么错,不知怎会惹得大夫人动了手。
  一旁的沈仲彦回过神来,既着急又心疼,忙对大夫人陆氏说道:“母亲,这又是何苦?”
  陆氏回过神来,站起身来,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又坐了下来,想伸手端茶来喝,却发现双手竟有些颤抖起来。
  一旁的素云忙上前扶了她,问:“夫人,可是身子又不爽快了?”
  陆氏听她这么问,忙顺势点了点头。
  素云便说:“那奴婢们扶夫人回福禄居歇着吧。”
  陆氏又点了点头,众丫鬟、嬷嬷便扶着陆氏离了玉藕轩。
  沈仲彦见大夫人陆氏去了,忙走到心儿面前,望着仍有些呆呆地心儿,说:“心儿,你可还好?”
  心儿回过神来,发觉面颊有些微微的疼,想伸手去摸自己的脸,又恐他担心起来,便低头轻声说道:“无妨,二爷不必担心。”她的声音虽然仍很平静,可却比以往低落了许多。
  沈仲彦看到她脸上浅浅的几个指印,心中也火辣辣的疼了起来,他抬高声音对众人说:“快去拿湿帕子来,还愣着做什么?”
  他话音还未落,黄莺早拿了湿帕子来,她见他有些着急了,便说道:“湿帕子已经准备好了,二爷别急,先让心儿坐下吧。”
  沈仲彦才注意到心儿仍还对着那空空的紫檀靠背椅站着,众人见状,便忙拉了她在一个绣墩上坐下。
  黄莺正要给心儿敷脸,心儿不肯,自己接了过来,背过众人,轻轻敷了起来,她一面敷着微微有些刺痛的脸颊,眼泪却忍不住扑簌簌落了下来,不知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竟惹得大夫人陆氏动了手。
  正想着,忽听门帘声响,接着便见大夫人身边的丫鬟素心走了进来。
  心儿忙拭了泪,正要站起来,素心上前一把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黄鹂便问道:“素心,你怎么又回来了?”
  素心望着心儿,说:“我不放心,来看看心儿,嘱咐她几句话。”
  心儿点点头,说:“姐姐有话,但说无妨。”
  素心便说道:“许是前些日子受了累,今日大夫人不知怎的,精神有些恍惚起来,上午便歇了半晌,下午方才好些了,不知怎的又恼怒了起来,一时便失了手。心儿,你……”
  瞧素心忽有些吞吞吐吐起来,心儿明白她的意思,便说道:“姐姐,你尽管放心,心儿不敢对夫人有半点怨言,更不会觉得委屈。”
  素心连连点头,说:“终究是心儿聪明,我还没说你便知道我的意思了。”
  心儿笑笑,说:“姐姐既挂念大夫人,又恐我受了委屈,自然难做。”
  素心忙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就听一旁的沈仲彦问道:“我上午去给母亲请安时,母亲神色还是好的,怎么忽的就不好了?可请了大夫?”
  素心忙答:“上午便说要请大夫,夫人不肯,说不妨事。方才素云便遣了婆子去请大夫了,也禀了大老爷。”
  沈仲彦皱了眉头,问:“可是上午发生了什么事?”
  素心想想,说:“夫人近来已经把府上的一些事交给了大奶奶手中,要费心的事情倒不如往日多。上午只是带了众人去了梨香园,说是要将老爷的书房清理清理。可才没多久,夫人似乎就有些精神不大好,众人便扶了夫人回来了。午饭也没有吃多少,只吃了小半碗粳米粥。”
  心儿心中暗想,莫不是夫人在大老爷书房内见到了什么,所以才会精神恍惚?可下午之事是分明是针对自己一人,并不像是一时心绪不好随意迁怒于人的。可若是针对自己,那自己如何也想不出究竟做了什么能惹夫人动了这么大的气。夫人瞧到自己绣的帕子似乎才动了怒,可这帕子究竟又有什么端倪呢?
  梨花,难道是梨花的问题?心儿眼前一闪,夫人上午去的是大老爷的书房梨香园,精神便有些不好,下午到了玉藕轩来,见了自己绣的梨花,便发了脾气,还打了自己,可动手之后,她的神情似乎也很不安,匆匆便走了。
  心儿越思量越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正欲再前前后后思量一番,便听到沈仲彦说:“心儿,你且宽心,母亲此次定不是生你的气,你不要放在心上,我这便去福禄居看望母亲,一会儿便回来了。”
  心儿忙说道:“二爷放心,心儿不会放在心上,你尽管去便是。”
  他见心儿神色如常,左边脸颊虽然红肿了些,但比上次还是轻了些,心中略放下心来,便随着素心一同去了福禄居。
  二人到了福禄居,便见众人已经服侍陆氏在床榻上躺了下来。陆氏见沈仲彦来了,不知怎的,眼前便婆娑起来。
  沈仲彦见母亲红了眼框,心中不由得有些着急,忙上前跪在床榻前的踏板上,哽咽着说:“母亲可是难受的紧?”
  陆氏摇了摇头,只望着他不说话。
  他更加急了,问道:“母亲究竟得了什么病?怎么今早儿子瞧见时还好端端的。”
  陆氏抚着胸口,对他缓缓说道:“仲儿,母亲心里难受。”
  他不妨她这么说,不由得睁大眼睛望着陆氏。
  陆氏叹了口气,遣退了身边众人,对着沈仲彦问道:“仲儿,你可有什么事情瞒着母亲?”
  沈仲彦听她这么问,一时有些困惑,低头想了想,说:“母亲,儿子并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母亲,更没有什么事情会让母亲难过至此。”
  陆氏仔细望着他,他目光虽有些焦急,却并不是躲躲闪闪,似乎说的是实话。陆氏一时有些疑惑起来,难道他真的不知情?
  沈仲彦见到母亲似乎还有些怀疑,便又说道:“母亲,若是儿子有什么瞒着母亲的,让母亲心忧至此,儿子便……”
  陆氏见他着急起来,竟要赌咒发誓了,忙制止他说:“不要再说下去了,仲儿,母亲怎会不信你?”
  沈仲彦紧握母亲陆氏的手,双眼垂泪,说道:“母亲,儿子虽自小淘气,不愿去家塾,使小性子、用些小伎俩,以逃脱去家塾,可如今儿子都改了,便没有什么是瞒着母亲的。”
  陆氏见他说的真切,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哽咽着说:“仲儿长大了,懂得心疼母亲了。”
  沈仲彦忙点点头,说:“母亲,如今我已经十六了,虽行事不若大哥稳妥,可也愿为母亲分忧。”
  陆氏欣慰地笑笑,说:“仲儿长大了,已经十六了,过两年便要娶妻成家了。”说到这里,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说:“等过段日子,你大姐的出阁后,也该给你安排个通房丫鬟了。”
  沈仲彦听到母亲忽然说到通房丫鬟的事,略有些意外,只望着陆氏。
  陆氏缓缓说道:“母亲将你院子里的人都仔细想了想,只觉得心儿这丫头倒是稳妥安静的,不知道仲儿心中可中意?”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E点点”小主的打赏,谢谢大家的支持~~

  ☆、心病

  沈仲彦闻言又惊又喜; 惊的是母亲方才还在玉藕轩给了心儿一巴掌,不想竟又说起她的好;喜的是自己本就中意心儿,心中只担心母亲陆氏会不同意,如今母亲竟有此意; 自己讨心儿在身边岂不是更加容易?沈仲彦心中思量着; 眉眼间不觉流露出一丝欢喜来。
  陆氏瞧到他虽有些吃惊; 可终究心里还是欢喜的,望着自己的目光中多了几分笑意,接着便见他搔了搔头,轻声说:“儿子也瞧着心儿娴静善良; 若日后能一直在儿子身边照顾,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陆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心中更加生疑,看仲彦面露喜色的样子,便知他心中对心儿有意; 难道是自己怀疑错了?心儿并不是大老爷的后人?那这心儿与穆梨苏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若说她与穆梨苏没关系,怕是无人肯信。
  陆氏垂下头,仍思量着:难道这心儿是穆梨苏与旁人的女儿; 二人去世后; 便将她托付给了大老爷,大老爷对穆梨苏心中有愧,定不忍推脱,所以才将心儿留在沈府做小丫鬟。若心儿是大老爷的亲生女儿; 他如何忍的下心让自己的女儿在沈府做丫鬟?
  这么一想,陆氏只觉得胸口也没那么堵了,头也没那么痛了,她长舒了口气,对沈仲彦说:“仲儿,你的心思母亲明白了,日后再作安排。”
  沈仲彦心中欢喜,忙说道:“一切皆听从母亲的安排。只是,儿子中意心儿,也不愿委屈了她,日后儿子想正经摆了酒,也好给心儿个名分。”
  陆氏瞧着他脸上正经的神色,知他是对这丫鬟动了心,心中暗暗叹了口气,面上却带着一贯慈爱的笑,点了点头,说:“仲儿既然这么在意这丫鬟,倒是她的福气了,只是这名分,还得靠她自己来挣。”
  沈仲彦见她答应下来,心下欢喜,只望着她笑。
  陆氏心中暗自思量:若心儿是穆梨苏的女儿,那便不能留在沈府,省得日后老爷见了免不得又要想到穆梨苏。若是有机会,还是要寻个借口把她撵出沈家, 
  她正想着,便听帘子一响,正是大爷沈伯彦和大奶奶柳氏过来了。
  二人进来,见二爷沈仲彦跪在踏板上,双手握着大夫人陆氏的手,眼眶微红,大夫人陆氏则面色发白,同样也是红着眼睛。二人不由得吃惊起来,忙走到陆氏榻前,沈仲彦也连忙站起身来,几人见了礼,便有丫鬟们搬来几把椅子,沈伯彦、沈仲彦便坐了下来。
  大奶奶柳氏在陆氏床榻边上坐下,握了陆氏的手,柔声问道:“母亲可好些?”
  陆氏点了点头,说:“不过是一时有些劳乏罢了,不要紧。”
  柳氏关切的说:“母亲近日操劳过多,媳妇瞧着这几日饮食也少了些,如此怎会不病倒?”
  陆氏摇摇头,说:“有你帮着母亲,很多事倒也不用我操心了,不过是这几日睡不踏实,一时精神不济而已,倒让你们巴巴地都过来了。”
  柳氏忙说:“听丫鬟们说母亲今日身子不适,大爷心中着急,便忙过来了。”
  沈伯彦见陆氏抬眼望向自己,便也点了点头,说:“母亲这一向太过劳累,既要准备玉柔的婚事,又要修整沈府里里外外,还要宴请宾客迎来送往,这人情往来最是劳神。如今有曈儿在母亲身边,母亲有什么事尽管让曈儿去做,也能为母亲分担些。”
  陆氏笑笑,说:“你们的孝心母亲何尝不知,可这府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不知道有多少事要操心,曈儿是我们沈家的新媳妇,本不该这么快就让她操劳,可过门还不到半年,已经帮着母亲主持中馈了,我还想要早日抱孙子,可不想把曈儿先累倒了。”
  一番话,说的众人都笑了起来,柳氏早已红了脸,只低着头抿着嘴笑,沈伯彦见状,怕她难为情,便问一旁的丫鬟们:“可请了大夫?”
  素云忙敛了笑,答道:“已经遣了人去请常来的佟大夫。”
  沈伯彦又接着问:“几时去的?怎么还没来?”
  正说话间,便见帘子一动,倒是大老爷沈青正走了进来。
  众人忙起身见了礼,大夫人陆氏也略坐了起来,瞧到他满脸担心,心中便泛上一丝暖意,只轻声说:“老爷如何来了?”
  沈青正望着她,说:“听丫鬟们说夫人病了,便过来瞧瞧。”
  陆氏听他话语间的焦急,不知怎的,只觉得鼻子一酸,便红了眼眶说不出话来。
  沈青正见她红了眼眶,只当是她难受的紧,便忙向众人说:“宫里的王太医在外面,你们回避一下,且先给你们的母亲诊了脉再说。”
  大奶奶柳氏便带着众丫鬟进了里间,外面只留着沈青正、沈伯彦、沈仲彦与几个嬷嬷在。
  不多时,便见一位六十多岁的太医走了进来。沈伯彦兄弟二人忙上前见了礼,王太医回了礼,便在一张小杌子上坐下来给大夫人陆氏细细诊了脉。直到两只手都诊罢了,才站起身来,低头退了出去,大老爷沈青正便与沈伯彦兄弟二人领着王太医到了外厅。
  坐定上茶之后,沈青正忙问道:“王太医,内子可有大碍?”
  王太医缓缓说道:“从脉象上看,夫人只是一时急火攻心,并无大碍,只是素日忧思过度,肝郁气滞,还需好生休养,切莫再气急。我且开些理气解郁、养血安神的方子,每日煎服,过几日便会大好。”
  说罢,他便低头写了方子,交与沈青正后便起身告辞了。
  沈青正父子三人谢过他,大爷沈伯彦亲自送了出去。沈青正命人去抓药,心中有些疑虑,便问沈仲彦:“王太医说你母亲急火攻心,今日可是谁惹你母亲生气了?”
  沈仲彦思量了一番,便将素心所说的上午在梨香园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又讲了下午在玉藕轩不知怎的气了起来,还对心儿动了手。
  沈青正的眉头越皱越深,听到心儿挨打时心更是心中疑惑,大夫人陆氏一向性子温和,怎么今日竟无缘无故地对心儿动了手?难道她知晓了心儿的身世才怒不可遏,急急寻到玉藕轩去?府内知道此事的人只沈伯彦一人,可她是如何知道的呢?难道是梨香园内有什么蛛丝马迹?沈青正沉思着,一时有些失神。
  一旁的沈仲彦心中仍惦记着陆氏,便轻声说道:“父亲,我们还是先去看看母亲吧。”
  沈青正回过神来,点了点头,便抬脚进了内室。
  大奶奶柳氏正端着碗喂陆氏用着参汤,见大老爷进来了,便停了手,上前行了礼。
  沈青正对众人说:“你们先下去吧,我有话要对夫人说。”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大奶奶柳氏正要搁下手中的汤碗,不妨大老爷沈青正伸手接了过去。众人又是一怔,忙垂了眼随着沈仲彦与柳氏一一退了出去。
  大老爷沈青正端着碗,缓缓在陆氏的床塌边沿上坐了下来,望着陆氏的眼睛,说道:“王太医说你是急火攻心,好端端的,怎么忽的生起气来?”说罢,他盛起半汤匙参汤,送到陆氏嘴边。
  陆氏摇了摇头,说:“老爷何苦亲自来喂,也不怕丫鬟们瞧见了笑话。”
  沈青正仍端着汤匙,说:“这些日子夫人操劳了,我整日忙于朝中事务,竟没有瞧到夫人的辛劳,如今才来弥补,只盼夫人能早日好些了。”
  陆氏也不再言语,只略前倾了身子就着他的手吃了汤,再抬眼时,双眼已噙满了眼泪。
  沈青正轻轻搁下汤碗,问:“夫人究竟是怎么了?”
  陆氏伸手用丝帕拭了眼角的泪,轻声说:“即便是年轻时,老爷也没有喂妾身吃过汤,如今老了,倒比那时还要体贴上几分。”
  沈青正似乎也想到了往事,嘴角轻轻带着些笑容。
  陆氏望着他,有些动情的说道:“不管妾身是不是老爷心头的人,能嫁与老爷,妾身这一生也算是知足了。”
  沈青正不妨她这么说,有些诧异,问:“夫人此话怎讲?夫人可是听到了什么?”
  陆氏垂下眼睛拭着泪,说:“倒没什么,不过是一时感慨罢了,今日忽然才发觉孩子们转眼都已经大了,连仲彦,如今也有十六岁了。”她握住了沈青正的手,轻轻摩挲着,没有开口说话。
  沈青正见她面容憔悴,心中涌上一丝怜惜,说:“孩子们都已成人,夫人也该歇歇了,一些事便交与大奶奶吧。”
  陆氏心中涌上丝丝暖意,她红了眼眶,轻轻点了点头。
  沈青正便问道:“我听说你今日去了玉藕轩,可是被小丫鬟们一时气到了?”
  陆氏听他这么问,知他已经知晓了自己动手打了心儿的事,便轻声说:“不知怎的,一时心烦意乱,不小心却伤了仲彦身边的笔墨丫鬟心儿。”她一字一字的吐出了心儿的名字,然后就望着沈青正,似乎想从他眼中看出什么来。
  沈青正沉默了片刻,终还是微微点了点头,说:“王太医说你肝郁气滞,日后万不可再动气了。”
  陆氏心中轻叹了口气,方才大老爷闻言不动声色,可却又沉默了半晌,似乎又在想着什么。陆氏也不明白了,这心儿究竟和大老爷有什么关系。而他竟还是不准备向自己说明。
  两人沉默了片刻,陆氏忽想到了什么,问:“今日怎么会请宫里的太医来诊脉?而且曾听岳老夫人说过,宫里的王太医很难请的到,不知是不是今日来的这位?”
  沈青正点了点头,说:“正是这位王太医,今日丫鬟们去书房禀告时,可巧安亲王在,王爷便差人递了牌子才请了王太医来。”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主们的一路支持,喜欢请收藏哦~

  ☆、欢喜

  陆氏不禁问道:“安亲王如何在我们府上?过几个月便成亲了; 王爷怎能常出入沈府?”
  沈青正不由得笑了,说道:“安亲王来沈府是为了办圣上交代的一件差事,有些事要来问我,并不是与我喝茶闲叙。再说梨香园不远处便有角门通着外面的街; 安亲王近日往来只走角门。”
  陆氏又担心起来; 说:“要亲王走角门; 可好?”
  沈青正望着她,说:“走正门恐损了玉柔的声誉,走角门又恐待王爷不周,王爷怪罪; 那夫人说如何是好?”
  陆氏也不由得笑了出来,有些嗔怨地说:“妾身妇人之见,一心只挂念着儿女们。”
  沈青正笑笑,抚着她的手,说:“安亲王平易近人; 想来也不会在意这些事情。”
  听他说起安亲王,陆氏心中倒是有很多疑问,她便忙问道:“老爷可与安亲王熟悉?玉柔嫁入王府,不知会不会受什么委屈?”
  沈青正徐徐说道:“安亲王虽身份贵重; 可气质谦和; 是难得的人品,日后待玉柔定不会差,再者,”说到这里; 他忙笑笑,说:“夫人尽管放心便是。”
  陆氏不知他要说什么,听他不再说下去,便也不多问,只说道:“我听说安亲王是个重情义的,若是他心中仍惦念先王妃,岂不是对玉柔不公?”
  沈青正不妨她这么问,一时有些迟疑,陆氏见他不言语,忽又想到了穆梨苏,心中不由得一紧。
  半晌,沈青正才说道:“先王妃早于玉柔嫁于王爷,又舍命为王爷生下一子,王爷心中自然牵挂。可毕竟是亡故之人,即便情分再深,也不敌日日在侧、朝夕相伴。”说到最后,他的声音竟有些低沉下去。
  陆氏闻言一怔,一字一顿地问道:“老爷说的可是实情?”
  沈青正对她点了点头,不再开口。
  陆氏望着他,不知何时,他额头上的皱纹更深了些,两鬓见也隐隐看得见几根白发,她伸手轻轻抚着他的脸颊,柔声说:“老爷说什么妾身便信什么。”
  沈青正心中也涌起一丝柔情来,伸手将她揽在自己身边,说:“夫人素日劳心太多,玉柔的婚事,你便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陆氏将头靠在沈青正宽阔的肩膀上,轻轻点了点头。
  晚饭时分,众人一同在福禄居用了晚饭。大夫人陆氏气色比早些时候好些,略吃了小半碗饭,沈青正也陪着用了些,又漱了口,吃了茶,众人方各自回去。沈青正直到第二日清早才离了福禄居。
  沈仲彦从福禄居出来,见母亲陆氏的情形好了许多,胃口也好了些,一时也放下心来。忽而又想到母亲陆氏今日竟有意安排心儿为他的通房丫鬟,心中不禁欢欣雀跃起来,恨不得即刻便回到玉藕轩讲与心儿听。可他转念又恐心儿得知日后见到自己害羞,反倒不好了,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只加快了脚步,往玉藕轩去了。
  进了院内,便见东南角上的鱼池边上,隐隐约约坐着一个人,沈仲彦走近了一看,正是心儿侧坐在鱼池边上,左手执着一方绢帕,帕子内放着小半个莲藕糕,右手轻轻揪下一小块,丢入池中,看鱼儿你争我夺地抢着吃。
  沈仲彦走到她身后,说道:“天晚了,坐在这里可别受了凉。”
  心儿不妨忽然有人在自己身后讲话,不由得吓了一跳,忙抚着胸口,转过脸看到是沈仲彦,便站起身说道:“二爷什么时候回来的?无声无息的,吓了奴婢一大跳。”
  沈仲彦笑了笑,说:“我刚进院子,正巧瞧见你正在这里喂鱼,便过来看一看,你眼中只有夺食的鱼,哪里听得到我的脚步声。”
  心儿莞尔一笑,说:“今日贪嘴,见这莲藕糕好,便多挟了一个,谁晓得吃了一半却吃不下了,便偷偷藏在帕子里,到这里分给鱼儿,没料到倒被二爷瞧见了。”
  沈仲彦见她左脸上仍微微有些红,脸上却带着笑意,心中便也高兴起来,说:“贪嘴是好事,看来心儿心中了无牵挂。”
  心儿听他这么说,知他是说下午的事情,不由得轻轻摸了摸脸颊,轻声说:“奴婢心中是没什么可牵挂的。”
  沈仲彦拉她一同坐了下来,说:“我方才在福禄居,母亲好了许多,她心里是念着你的好的,还说……还说……”
  心儿见他欲言又止,面色微红,不由得问道:“还说什么?二爷怎么吞吞吐吐的?”
  “母亲下午还夸你稳妥安静,她心中喜欢。”沈仲彦终还是没有将通房的事情讲出口,不知怎的,知她将会是自己的通房丫鬟,他面颊上竟有些烫了起来。
  心儿闻言,不由得一怔,她没想到大夫人陆氏会夸自己,明明下午见到自己时还面色不虞,还无端打了自己一巴掌,怎么忽就在二爷面前说起自己的好来? 
  沈仲彦见她低头不语,似乎在想着什么,便柔声说道:“心儿,母亲在我面前夸了你的好,便看得出母亲是喜欢你的,下午之事,许是母亲一时心绪不平迁怒于你。”
  心儿回过神来,看到他柔和的眼神,心中一暖,浅浅一笑,说:“二爷的意思奴婢明白,奴婢不敢也不会放在心上,二爷可放下心来?”
  沈仲彦见她说的真切,也笑了,说:“我担心你心中委屈,又无处诉说,只闷在心里,恐又生出病来。”
  心儿笑道:“心儿哪有那么娇贵?怎会因挨了夫人一巴掌便生出病来?”
  沈仲彦见她眉眼含笑,目光微嗔,不由得心中一动,缓缓说道:“在我心中,心儿便有这么娇贵。”
  心儿见他双目满含深情,又听得他这么一说,不由得一怔,转而想到他是把自己当妹妹,才说自己娇贵,便也笑笑,只低了头用手指尖轻轻点着帕子中软软的莲藕糕。
  沈仲彦见她只垂着头望着手中的莲藕糕,并不说话,知她有些怕羞,便也没说下去,只从她手中拈了一小块糕来,轻轻捏碎了丢入池中。那水中的鱼儿便齐齐地朝着那糕屑游来,尾巴争先恐后地拍打着,激起一片片水花。二人便瞧着那鱼儿出神,只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到晚了才回去。
  心儿仍猜不透陆氏的心思,行事便更加小心低调,愈发少出去了,整日只在玉藕轩内陪着二爷沈仲彦读书,那绣了一半的帕子也被她收进了箱笼,没有再拿出来。
  大老爷沈青正比往日更忙了些,在沈府时只在梨香园内出入,时常见客到很晚,连二爷沈仲彦的功课也鲜少问及了。沈仲彦便也不再每日出入梨香园,心儿便更少见到大老爷了。
  大夫人陆氏吃了几日王太医的药,精神好了些,心中虽仍惦念着心儿的身份,却也不再多问,只一心忙着沈玉柔的婚事,得空了便陆陆续续将府内的一些事务交到了大奶奶柳氏的手中。
  柳氏便整日在府中忙碌,熟悉各房各院的帐务支出,还有各项人情往来,都记了帐,少不得细细核对清楚。
  大小姐玉柔除了日日去福禄居请安之外,便索性躲在落樱坞内,鲜少见人。
  西园的二夫人杨氏倒是日日来同陆氏说话,陪着陆氏一同准备沈玉柔的嫁妆,又采买了不少时兴的衣裳首饰,似乎生怕沈玉柔穿戴不够华丽富贵。
  转眼到了十月,没几日便是大小姐沈玉柔出阁的日子,早有宫内使者送来了新制的亲王妃冠服等物。加之大老爷沈青正升了官,前来贺礼的官宦倒是比大爷沈伯彦成亲时还多,一时沈府车水马龙门庭若市,府内流光溢彩灯火辉煌。
  到了出阁吉日,心儿随着黄鹂、黄莺来到落樱坞,只见落樱坞内人头攒动,挤满了各院前来道喜的丫鬟们。
  心儿走进屋内,便见到了端坐着的沈玉柔。她头戴珠翠翟冠,冠上饰有九只翡翠山雉,冠两侧各有一对金凤,都口衔珠滴,华贵灵动。她身穿缂丝真红对襟直领大袖衫,曳地罗红长裙,露出里面大红圆领绣金云凤纹鞠衣。肩上披着两条深青色饰织金云霞凤纹霞帔,末端的金坠子直垂到脚面上。
  心儿一面心中暗赞这亲王妃礼服华贵精美,一面抬头望向沈玉柔,只见她垂着眼睛望着手中的大红帕子,看不出什么悲喜来,忽抬眼瞧见心儿望着自己,便微微挤出些笑容来,脸颊上浅浅的酒窝配着这凤冠霞帔,分外娇艳动人。
  她轻轻招了招手,对心儿说:“心儿,你来。”心儿便从丫鬟中抽身上前,走到她面前,福了个身,说:“奴婢贺喜大小姐。”
  沈玉柔没有说话,只冲着一旁的丫鬟落棋使了个眼色,落棋会意,转身拿了一个红绸小包袱出来,对屋内的众丫鬟笑着说道:“大小姐早准备好了东西给各位姐妹,大家随我来吧,每人都有份。”
  屋内的丫鬟们闻声笑逐颜开,齐声道了谢,便都随着落棋出去了。
  一时屋内静了下来,屋内只留了心儿与丫鬟落墨在沈玉柔身边。沈玉柔对落墨说道:“落墨,帮我把柜子里的那个红木匣子拿出来。”
  落墨应了,便转身从一边的亮格柜中捧出一个精巧的红酸枝镂空八角小匣子来,她将匣子捧到沈玉柔前,沈玉柔接了,冲她点了点头,落墨便轻轻退了出去。
  沈玉柔对着心儿缓缓说道:“心儿,我知道下个月初一是你的生辰,我今日便要离了沈府,不知何时才能再与你相见,这便算是提前贺你生辰。”说罢,她打开了匣子,拿出一对羊脂玉手镯来,牵过心儿的手,便要套在她腕上。
  心儿瞧见这镯子纯白如脂、细腻温润,便知应是上好的玉,忙抽回手,说:“奴婢谢过大小姐好意,只是这镯子,奴婢不敢收。”
  沈玉柔笑笑,仍牵过她的手,对她说:“这镯子是岳老夫人送与我的,我本打算留着的,可想到这镯子也是宫里赏给老夫人的,我日后免不得要与宫中往来,若是被问起来,倒是容易惹人猜疑。那日我瞧着这镯子,忽想到了你,送与你是最合适不过了。”
  心儿听说这镯子的来由,更不敢接,说道:“奴婢身份卑微,怎敢接受这么贵重的玉镯子?”
  沈玉柔轻轻将镯子套在心儿腕上,说:“你我都知,你并不是寻常的丫鬟,只不过暂且在沈府隐忍着做丫鬟而已。你不必推辞,只把我当做是你的姐姐,受了这礼吧。”
  心儿听她说到“姐姐”二字,鼻子不由得一酸,点了点头,有些哽咽的说:“奴婢谢过大小姐。”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