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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言]丑女为后-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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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身子无碍,许是这几天饮食不大妥当,叫厨房多多注意便好了。只是,幽王的身子也不大好,我看自己这样,便也有点儿担心他罢了。”

    拂晓狐疑地看了看娉婷,但还是照她说的命人去了幽王府。

    片刻之后,派去的人还带着一位景容止的影卫回报,说是幽王确实也身子不妥,方才吐了一口血。

    容面滩私天。娉婷抿抿唇,问道:“幽王他……”

    影卫已得到了景容止的吩咐,不敢提及幽王在幽梦亭外听到的事情,只是说幽王只是一时不察,才使内劲震动,以至于吐血。

    娉婷听他说着,清眸眨了眨:这影卫口中没有说实话,或者景容止没有对她说实话。她日日熬制平复内劲,解毒化瘀的汤药,时时盯着景容止按时服用,他决计不可能会突然内劲震动。

    除非……发生了什么使他十分震怒的事情。

    娉婷觉察到不对,也没有点破他,只是问他深夜前来,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王爷说,他不日就要前往霖南郡办理皇帝交代下来的事情,临别想与小姐再见一面。”

    去霖南郡办事?

    娉婷想了想,发现景容止似乎从未与她提起过这么一件事情:“什么时候的事?幽王怎么从未向我提起过?”

    影卫摇了摇头,他只是负责幽王的安全与听候幽王的差遣,这等宫中的政务他又怎么会知道呢?

    “行了,回去告诉幽王,就说我知道了,明日我便过去找他。”娉婷命人将影卫送走,自己坐到案几前皱紧了柳眉。

    总觉得景容止有事瞒着她,娉婷为这个认知觉得不大自在了。但是转念一想,今夜她偷偷应邀去见朔夜的事情,又觉得自己根本毫无立场去责怪景容止。

    朔夜用心歹毒,想利用她和景容止的感情去离间皇帝对景容止的喜爱,这件事不需要细想也知道是二皇子与朔夜合谋。

    二皇子有母妃柏贵妃的势力,又拉拢了不少朝中大臣,现在又一力促成皇朝与逐鹿的交好,可谓是势力滔天,几乎可以说是储君的不二人选。但是,皇帝对景容止的喜爱,一定使他十分担心,于是才与朔夜合谋,一旦景容止在皇帝面前失去宠信,那么他在诸位皇子中再无敌手了。

    只是,这件事对朔夜有什么好处,娉婷仍旧百思不得其解。唯一的办法,就是假装与他们合谋一气,看朔夜和二皇子下一步怎么办。

    而且,朔夜和二皇子将她和景容止的事情摸得一清二楚,她的私宅中只有风波楼中人,个个对她都极为忠心;而景容止的幽王府则因为之前假幽王与二皇子交好的关系,极有可能安插了眼线。这对景容止来说,是大大的祸根,娉婷此次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要揪出这个藏在幽王府的细作。

    所以,朔夜的事情,她必须瞒着景容止,是希望能演一场真真儿的好戏给朔夜他们看。

    否则,一旦景容止知道了真相,难保不会在感情流露上露出破绽。朔夜心机深沉,万一被发觉了,岂不是功亏一篑。

    想到景容止一旦步入自己的局中,不明真相的他或许会做出的反应,娉婷只能是长叹一声,到时候景容止痛心难过,自己便少不得伤情又伤心。

    “聪明反被聪明误,机关算尽太匆匆。”娉婷想起一位得道高僧曾经赐给自己的一句偈语,心头震动,她和景容止都是所谓的聪明人,但愿这次不是自己自作聪明。

    “拂晓,你也累了一日,早点儿去歇息吧。”天色已是深沉,娉婷吩咐拂晓去歇息,自己也简单清理一番就卧床歇了。

    第二日清晨,娉婷就带着拂晓,乘着马车来到了幽王府。景容止曾在幽王府所有人面前宣布,见娉婷如见景容止本人,因此根本无人胆敢阻拦,娉婷在幽王府畅通无阻,直直去了景容止歇息的卧房。

    景容止上朝还未回来,娉婷命拂晓将她带来的平稳内劲的汤药拿去在火上煨着,自己则坐在卧房外的书房里等着。

    景容止下朝回府便听下人通报说是娉婷来了,疾走几步赶到自己的卧房,果然看到娉婷正靠着高椅的后背在养神儿,她形容稍稍显着疲惫,似乎昨夜歇息地并不十分好。

    难道是与朔夜密谋了什么的缘故?

    景容止凤目中的一道光微微一闪,伸手抚摸着娉婷的脸:娉婷呐,切莫叫我对你失望,若我连你都不能相信,那这世上便真无可信之人了。

    娉婷也不知自己怎么等着等着就迷糊了过去,半梦半醒之间,觉得有人微寒的手掌在摩挲着自己的脸颊,睁眼一看,就见到景容止弯腰站在自己的面前。

    看景容止一身朝服未换,娉婷就起身帮他褪下那繁琐的衣物,从卧房里帮他挑了一件狐裘圆领的常服,又帮景容止穿上。

    两人一直就相顾无言,娉婷只是低头帮景容止打理着衣摆,而景容止也默默地望着她围着自己。

    “娉婷。”景容止唤了一声,娉婷疑惑地抬头,他只是看着她。

    我们成亲吧。景容止想对娉婷说,但是只要提及“成亲”的字眼,他就会想到娉婷与朔夜深夜密会所商议的事情,那句话就无法说出口了。

    他迫不及待地叫娉婷来,就是想给她一个机会,让她同自己坦白。昨夜,她和朔夜的密会是别有所图的,她这么做都是为了他。

    但是,娉婷好像完全没有要解释任何事情的意思。15cQV。

    “娉婷,我瞧你脸色不大好,昨夜没有歇息好吗?”主动提起昨夜的事情,景容止注视着娉婷的眼睛。

    娉婷的心里突了一下,但还是维持了脸色的平静:“我昨夜是歇息的不大好,正睡着,却突然吐了一口血……我身子无碍,所以你……”

    避重就轻地提到吐血的事情,景容止的黑眸沉了一沉,娉婷注意到了。

    他是不是觉察到了什么?

    娉婷也微微探究地看着景容止,他盯着自己,然后微微敛了眉眼道:“昨夜不知道为何心绪不宁,一时不察,以至于内劲波动,所以就吐血了。”

    他的语气淡淡的,娉婷听出了一些失落的味道。

    “我熬了平稳内劲的汤药来,拂晓已经去煨着了,我去让她把药端来,你趁热喝了。”景容止看着娉婷推门出去唤拂晓,狭长的凤目淡淡地眨了眨。

    为什么不对他说实话呢?

    难道她真的与朔夜合谋,要将他拱手让给阿琪雅吗?

    自嘲地勾唇一笑:傻娉婷呐,如果你想拿我的亲事去换那能解百毒的五毒蟾蜍,我又岂会不答应?不过是一桩婚事,哪里有你的命重要。

    可是,为何不愿与我讲呢?不过只需要你的一句话罢了。

    “来,趁热喝了。”

    娉婷从屋外进来,身后的拂晓端着一碗汤药和一小碟蜜饯。上次,景容止便因为汤药苦口,硬是将一口的苦味都渡给了她,这次她可不能重蹈覆辙。

    景容止看了一眼那黑乎乎的汤药,没有接:“你昨夜也吐血了,你先喝些。”

    堂堂王爷,竟然独独不喜汤药,像个三岁的孩童。

    娉婷无奈地瞥了一眼景容止,自己端起药碗来啜了一口,然后递给景容止:“喏,我喝了。”

    景容止挑眉接过,正要一口饮下。娉婷看了他一眼,自顾自拈了一枚蜜饯来吃。

    “呃——”

    景容止听到娉婷忽然申银了一声,手里端着的碗就被她一手打落,掉在地上碎成残片。而娉婷也捂着小腹,跪倒在地。

    一旁侍候的拂晓被忽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六神无主,看到娉婷难受地跪在地上,嘴里只喊着:“姐姐,姐姐!”

    娉婷只觉得腹部翻搅地她要痛死过去了,意识跑空前她的最后一个动作就是打掉景容止手里的药碗。

    “有毒……”她挣扎着说出,却只能徒然地看着景容止脸色突然煞白地也跪倒在地。

    娉婷这才想起,阴阳双生草,一生俱生,一死俱亡。

    “景容止……”拼命眨了眨眼睛,却无法再看清他,小腹一阵尖锐的剧痛袭来,娉婷惨叫一声就被淹没在一片漆黑里。

VIP章节 第二十七章 毒妇

    “景容止!”娉婷惊叫着从床榻上坐起,站在一旁伺候的丫鬟一见她醒过来十分高兴,急忙走过来在床沿坐下,“娉婷小姐,你醒了。”

    娉婷却顾不上这些,急忙抓住丫鬟的手问道:“景容止呢?”

    丫鬟一面赶紧给她将锦被掖好,一面安抚她:“王爷在他的卧房歇息,他的身边有一大帮子宫里的太医在看着,不会出事的。”

    娉婷喘着粗气,紊乱的心绪慢慢平复下来。但并非是这丫鬟的安抚起了作用,而是她知道自己能醒过来,最起码景容止就不会有事。

    平静下心绪,很多事情就争先恐后地涌到娉婷的脑子里。不过,她首先需要确定的是,负责煨着汤药并亲手端进屋里来的拂晓怎么样了。容惊站从旁。

    “拂晓呢?”

    丫鬟茫然地看着娉婷,然后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娉婷小姐是说今天跟着姑娘来府里的姑娘吗?她被大管家关进王府的地牢里了,大管家说她下毒谋害王爷,必定有幕后主使,正在严刑拷打呢。”

    娉婷一听拂晓被严刑拷打,立即就掀开锦被下了床榻,随手披上衣裳,就要往屋外走。

    拂晓不可能下毒谋害景容止,她一定是被人嫁祸的。

    娉婷不顾丫鬟的阻拦,疾步赶到了王府地牢,刚到地牢门口,就能听到里头传来的皮鞭抽空的噼啪声,拂晓微弱的求饶声混杂在里头。

    “住手!”

    厉声制止了狱卒对拂晓的鞭刑逼供,坐在案几之后的幽王府大管家海宁看到是娉婷,深知这女子在幽王心中的地位,幽王曾亲口说,见娉婷如他亲临,海宁立即抬手命狱卒停下。

    “娉婷小姐,老奴知道这丫头是你的贴身侍女,但是……”不敢得罪了娉婷,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海宁巴巴地向娉婷解释着。

    “行了,速速将人放了。”不愿与海宁多费唇舌,拂晓被绑在那里,被打得皮开肉绽,不成人形了。娉婷现在只想立即救下她,带她去上药疗伤。

    海宁迟疑着,有几分犹豫。

    幽王下朝回府忽然中毒昏厥,在场三人只有端来药碗的拂晓没有喝药,也就没有中毒。因此,拂晓的嫌疑最大,海宁身为王府大总管必须得将此事做一个了结,不然他如何向皇帝交代。

    “这……娉婷小姐,这丫头有下毒谋害王爷的重大嫌疑,老奴必须得严加审问,势必得从她口中掏出幕后主使才行,不然无法交差啊。”

    严加审问?幕后主使?

    娉婷冷厉地笑了一下:“你们都知道拂晓是我的贴身侍女,你口口声声说她下毒谋害幽王,还要揪出幕后主使,那是不是意味着也要将我绑在这里鞭打一番,逼我说出幕后主使?或者,干脆就让我承认,我是下毒谋害幽王的主使?”

    海宁的脸色一变,嗫喏道:“这……这……”

    “本王说过,见娉婷犹如本王亲临,娉婷说的话就是本王说的话,还不照做!”娉婷的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娉婷回头一看,他披了一件狐裘大氅朝着她走过来。一张清俊的脸因脸色苍白而显得清减了不少,不过步履倒是稳健地很。

    景容止走到娉婷身旁停了下来,见海宁还呆愣在原地,不悦地一挑眉:“还愣着干什么?连本王也使唤不动你了吗?”

    海宁这才反应过来,慌慌张张地应了一声,亲自上前去解开拂晓身上的绳索。

    娉婷皱着眉看了一会儿景容止:“你才醒怎么就下床走动了?”景容止与自己不一样,娉婷被百里长空逼着用了不少时日的各种各样的解毒汤药,对寻常的毒药早就有了抵抗。

    “我没事,多亏了素日喝了不少你熬制的汤药,而且这毒虽烈,但很寻常,早就被你的那解毒汤药解得七七八八了。”景容止说着。

    娉婷看他气息沉稳,确实不假,点了点头。正巧海宁将拂晓解开,带到了娉婷跟前,娉婷急忙伸手扶住摇摇欲坠的拂晓,回头对景容止说:“景容止,拂晓不可能害你的。”16022305

    点了点头,景容止意味深长地看了娉婷一眼:“我信你。”

    娉婷心中记挂着拂晓的伤势,还盘算着揪出下毒之人,没有察觉到景容止的异常。甚至于,娉婷听到景容止的那句“我信你”还觉得颇为感动,他被人下毒,人人都怀疑是她的贴身侍婢拂晓,他却还是让她将拂晓带走了。

    “好,我先带拂晓回去上药,这下毒的凶手我一定会揪出来。”娉婷说完就要扶着拂晓离开,走了几步发现景容止没有一道儿,回过头来对看着她背影的景容止说,“不一起回去吗?”

    景容止看了她一眼,缓步走了上去,和娉婷一起出了王府地牢。

    回到方才歇息的卧房里,拂晓躺在床榻上,疼得连话也说不出口。娉婷命人取来上好的金创药,将拂晓已被抽打地破破烂烂的衣裳一点点掀开,将白色的粉末轻轻撒上去。

    “啊——”拂晓像是被开水淋了一般,伤口处火辣辣地疼着,恨不得在床榻上滚个来回。

    娉婷一手摁住她,免得她乱动,一手继续将药粉撒在伤口处,拂晓哀嚎了几声,渐渐也就没了力气。

    好在拂晓的伤势都是些皮肉之伤,王府地牢的狱卒很会鞭打人,将人打的皮开肉绽,看起来触目惊心,却都没有伤到筋骨。

    “说吧,那碗汤药是怎么一回事?熬药送药的时候谁碰过?”娉婷替拂晓上好了药,待她恢复了一些,就立即询问起这汤药的来路,在这其中拂晓一定假手了谁,否则不可能让人有机会下毒。

    拂晓见娉婷没有怀疑她,一阵感动,立即凝神回想起来,然后“哦”地一声,瞪大了眼睛对娉婷说:“姐姐,我奉了姐姐的令去厨房拿了些甜口的蜜饯,正好在那里遇着一个极丑陋的伙夫,他帮着我端了片刻的药碗。”

    极丑陋的伙夫?

    娉婷听到拂晓这么说,柳眉一扬。

    “你确定这中途只有他一人碰过药碗?”娉婷再与拂晓确认了一遍,毕竟这事情已经惊动了宫中,如海宁所说处理不当,势必引起轩然大波,娉婷务必得一次拿着凶手,以免连累了其他无辜的人。

    “我确定!”拂晓定定地点头,“而且那伙夫……我总觉得面熟,可是他又生得极丑,脸上尽是些刀刻的疤,而且灰头土脸的,我愣是想不起来了。”

    娉婷凝眉想了一想,安抚拂晓好生歇着,自己则出了屋子,将此事一五一十告诉景容止,他命人将王府的伙夫都召集了起来。

    景容止坐在庭院中的藤椅上,娉婷挨着他站着,凌厉的视线扫过面前不远处站成一排的伙夫,根本就没有拂晓所说的相貌十分丑陋,脸上尽是刀痕的男子。15e8h。

    “似乎没有拂晓所言的那个伙夫。”娉婷低头同景容止道。

    景容止微微抬头扫了一遍拘谨站着的伙夫,沉声道:“杀人谋害怎么会以真面目示人,只怕是易容换貌煞费了一番苦心的。娉婷,你去准备几盆化开易容术的药水,本王要亲自看着他们以之洗面,一试真假。”

    娉婷点了点头,片刻之后,伙夫们面前就各自放了一盆微微泛着药香味的清水。

    人皮面具能粘在脸上,是用了某种药物,而要想顺利取下人皮面具,则需要知道那药物的成分,方能毫无疼痛之感。但是,若要强行洗脱人皮面具,就只能用更为霸道猛烈的药物,这药物与黏合的药物相冲,一旦相溶则侵蚀人的皮肤,痛苦不堪。

    “你怎么不洗?”景容止看到最末一名伙夫踟蹰着将手放进盆里,却一直不肯继续,狭长的凤目一眯,起身走到那名伙夫的跟前,一双鹰隼般的凌厉黑眸紧盯着他。

    勾唇阴鸷地一笑:“不敢是吗?”

    话还未落,就一脚踏出,勾起地上的水盆朝战战兢兢的伙夫一泼,他躲闪不及,兜头就被泼了一头一脸。

    “啊——”凄厉的惨叫划破长空,伙夫慌乱地在自己的脸上抓挠了数下,硬生生将一张脸皮给撕了下来。这时,他才惊觉到哪里不对劲,停止了哀嚎愣在了原地。

    “怎么?不疼是吗?”景容止看着他笑了一笑,“因为你脸前摆着的本就是清水,那些药香也不过是些随意倒入的药材罢了。”

    “你!”伙夫被他耍了一番,其极地瞪着景容止。

    娉婷走到他的面前,看着他面具下满是刀痕的狰狞脸孔,犹疑着问:“你是……钟离辙?”

    只是,钟离泽死后,钟离家没落,钟离泽的妾室和子女都被连坐流放边陲三百里,丫鬟仆役充入官奴,钟离辙身为钟离家长子,本应该在流放中才是,怎么会出现在幽王府中?

    “你怎么成了这副模样?你又为何出现在这里?”娉婷不敢怠慢,钟离家覆亡,钟离辙豪门公子一朝沦落为充军流放的重囚,富贵荣华一朝梦碎,岂不是要恨透了娉婷和景容止。

    钟离辙忽然如同鬼怪一般咕咕笑了两声:“我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都是因为你!”

    他手指直直地指着娉婷:“你这个毒妇!”

VIP章节 第二十八章 杀身成仁

    “你怎么成了这副模样?你又为何出现在这里?”娉婷不敢怠慢,钟离家覆亡,钟离辙豪门公子一朝沦落为充军流放的重囚,富贵荣华一朝梦碎,岂不是要恨透了娉婷和景容止。

    钟离辙忽然如同鬼怪一般咕咕笑了两声:“我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都是因为你!”

    他手指直直地指着娉婷:“你这个毒妇!”

    被钟离辙怨毒的眼睛瞪着,娉婷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一条毒蛇给缠住了脖子,全身冷冰冰的。

    “身为钟离家嫡长女,竟然勾结外人陷害自己的父亲和兄弟姊妹,你这个毒妇!”钟离辙歇斯底里地朝着娉婷喊着,“你还有什么脸面告诉别人你名唤钟离娉婷?!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娉婷被他如此仇恨着,她自问没有愧对钟离泽,他愧为人夫,愧为人父,但钟离辙现在的惨状又使她无言以对,她从不认为自己做错,却又无力辩驳,便由着他痛骂着。

    “你陷害亲生父亲,必定不得好死!”钟离辙似乎是豁出去了,癫狂地上前要扯住娉婷。

    景容止不悦地一扫钟离辙,阴沉冰寒的眸子里迸现出一抹骇人的杀意。16022305

    “呃——”

    钟离辙的腹部被人一脚踹中,直直地往后倒去翻滚在地上,还没等他捂着小腹站起来,景容止又是一脚,狠狠踏在他的右手手腕儿上。

    “方才你用这只手指着本王的女人?”景容止踏着钟离辙的手腕儿阴恻恻地问道,钟离辙痛得牙齿打颤,却硬是咬牙不回答。

    “呵。”景容止看他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唇齿间露出一丝不屑,脚下狠狠一碾,就听到钟离辙手腕处一阵骨头崩碎的声音,他躺在地上像条离了水的鱼,咕噜噜地张着嘴,却连一个气泡都吐不出来。

    “说!谁指使你来行刺本王?”景容止嫌恶地看了一眼钟离辙脸上错杂的刀痕,那里应当本是充军发配的刺字,却被人拿刀又胡乱地划拉了一通,才变成如今这样满是刀痕的狰狞丑貌。

    钟离辙是充军重囚,没有强硬的靠山,是无论如何也无法从千里之外的边陲逃回京城,还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他的幽王府。

    谁知,这钟离辙竟然如同疯癫了一般,突然从一个打挺从后腰里摸出一把匕首,朝着自己被景容止踏着的手腕上狠狠一割,甩着一只断腕就朝着景容止劈来,嘴里疯狂地喊着:“去死吧!通通都去死吧!”

    景容止看钟离辙愤怒地冲了过来,身子巧妙地躲过他手中的匕首,钟离辙扑了空站在原地愣怔了片刻,然后又折身朝着景容止冲了过去。

    娉婷看着钟离辙眼睛里迸发着的疯狂之意,他双眼目光呆滞,行动也是忽然暴起,就好像……被什么药物迷住了心智似得。

    “他不大正常。”娉婷也灵活地闪避到景容止身边道,“好像没了心智。”

    景容止点点头,他也察觉到了,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制止了王府侍卫的出手,自己和钟离辙斡旋着。

    钟离辙暴怒,若要王府侍卫出手,估计会被直接击毙。但是,景容止想拿下活口,他一边耐心地同钟离辙斡旋,一边观察着四周意图找到一个机会可以将钟离辙拿下。

    “王爷!”王府大总管海宁忽然跑了过来,看着景容止在与钟离辙缠斗不敢上前,只是远远喊道,“皇上和昆王来府中探视王爷的病情了。”

    皇帝和景容仁来了!

    景容止脚下一缓,想起景容仁曾向皇帝说起他与娉婷的关系,还道娉婷为钟离泽的嫡长女,若被皇帝再亲眼看到这一幕……

    心头电转,景容止忽然晃到钟离辙面前,引得他嘴里嚎叫着就朝他冲来,然后一个拧身,在快要靠到山石的一刹那险险避开,钟离辙反应笨拙,一头狠狠地撞了上去,头破血流地趴到了地上。

    “将人抬到地牢里好好看管。”

    吩咐完王府侍卫,景容止掸去衣裳上的灰尘,正要朝外走去迎接皇帝,却看到皇帝阴沉着脸就站在庭院外的走廊上看着他。15e8h。

    “父皇!二皇兄!”

    没料到皇帝与景容仁居然这么快就到了眼前,景容止狭长的凤目中飞闪过一抹惊异,但他很快抹平了它,恭敬地朝皇帝与景容止行礼问好。

    他一跪拜,身后的娉婷等人也跟着都跪了下去。

    怎这在样婷。“你身子还未康复,这些就免了吧。”皇帝慈爱地一手扶起景容止,然后扫了一眼庭院中的狼藉,“你府中出什么事情了?怎么如此混乱不堪?”

    “是啊,出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了,怎么院子里还有断手断脚?”景容仁依旧是一脸的和暖笑意,眼睛盯着庭院里钟离辙方才割下的那只断手。

    景容止眼底闪过一抹寒光,但还是十分恭顺地答道:“多谢父皇与二皇兄挂怀,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我在教训一个不得体的下人罢了。这里狼藉不堪,我这就命人收拾,父皇与二皇兄还是与我到别处坐坐。”

    景容止一心想隐瞒钟离辙的事情,而景容仁却偏偏与他过不去,绕开景容止走到趴在地上的钟离辙身边,蹲下身来将钟离辙翻了个身:“咦?十三弟,你这幽王府里的下人怎么脸上这么狰狞,就好像被人划烂了脸……这刀痕下似乎刺着字……”

    皇帝听到景容仁这么说,也拧起了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不等景容止辩驳,景容仁便恍然大悟道:“我道这刺字古怪,这不是发配充军的重犯脸上的刺字吗?而且……这重犯似乎有些面善……这不是发配充军流放三百里的钟离辙吗?”

    皇帝听景容仁认识此人,便道:“钟离辙是何人?”

    景容仁看了一眼景容止,然后恭敬地回道:“父皇,你可还记得元宵夜里公然欺君罔上,将一千坛污水充作佳酿的无耻歼商钟离泽,这钟离辙就是他的大儿子。钟离泽死后,他的家眷便几乎都按律发配充军了。”

    皇帝捕捉到了景容仁的用字,沉声问道:“几乎?为何不是全数充军,流放三百里?”

    景容仁微微一笑,促狭地看着一直跪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娉婷:“这……儿臣可不愿说,免得被人当作棒打鸳鸯的恶人。”

    皇帝与景容止听在耳里,齐齐扬了眉。

    景容止扬眉,是他终于知道为何有人会派已经迷失了心智,基本上无法伤到他的钟离辙来行刺了。因为,若事成,一个疯癫之人也不能出卖主子;若事不成,钟离辙行刺王爷,必然会引起皇帝震动,到时候对于他和娉婷便是雪上加霜。但是,景容仁显然觉得这还远远不够,竟然将皇帝诓来幽王府,亲眼看到了这一幕,这下皇帝岂能不震怒?

    “不要故弄玄虚,有话就速速说来。”皇帝扫了一眼仰面的钟离辙,他撞在山石上头破血流,再加上满脸狰狞的刀痕,更显得可怖凶残。

    “父皇,这……”景容仁还在佯装踌躇,眼角的余光却扫了一眼一直低头跪着的娉婷。

    娉婷听着皇帝与景容仁的对话,知道他在逼着自己主动承认身份。如果,景容止再刻意隐瞒,势必会引起皇帝的不悦。

    咬了咬牙,娉婷跪着朝皇帝一叩首:“皇上,罪民钟离娉婷参见陛下。”

    钟离娉婷这个名字,皇帝曾听景容仁说过,她是景容止的红颜知己,也是欺君罔上被抄没的钟离家的嫡长女。

    “抬起头来。”皇帝命令道。

    娉婷依言慢慢抬起了头来,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九五之尊,看清他的容貌的时候,娉婷不觉有些吃惊。

    若不是比景容止年纪大些,也更加威严些,娉婷几乎就要以为眼前这人就是景容止了。

    难怪,景容止格外受到皇帝的疼爱。

    皇帝看着娉婷,轮廓姣好应当是个美人,却被左脸上那道长长的伤疤破坏了整体的美貌,白璧微瑕,着实令人可惜。他记得景容仁说,这钟离家的嫡长女因为不守桢洁,与人私通产子,被大夫人处以家法,所以才留下这么一道骇人的疤痕。

    “女子怎可如此直视男子!成何体统!”皇帝呵斥了一声,娉婷被吓了一跳,急忙低下头去。

    景容仁心底暗笑了一声,皇帝果然介意娉婷的那些传闻,而且她曾与百里长空有婚约是真,是钟离泽的嫡长女是真,纵然她再心思机巧舌绽莲花,也无法更改这些事实。

    “父皇,娉婷她非是故意,请父皇恕罪。”景容止料到皇帝必然不喜娉婷,只能硬着头皮为她求情,不然以皇帝的性格,罪人之女岂不是也要流放三百里?更何况,这罪人的子女还包藏祸心,企图再次报复。

    “容止,你一直是眹最心爱的儿子,眹是不允许你身上有任何的污点的。”皇帝说着,脸色一变,对娉婷道,“此女不守桢洁在前,罪民之女在后,如今其兄弟又在王府逞凶行刺,实为可恶,着……”

    景容止一急,扬声道:“父皇!”

    皇帝淡淡看了景容止一眼:“一介女子便使你失态如此,任由她继续跟在你身边,岂不是拖累你。”转眼一看跪着的娉婷,伸脚将钟离辙掉在地上的匕首踢到娉婷面前,“眹许你全尸,你若是真心为了皇儿,就当知道你这么做对他是有好处的。”

    娉婷紧握了一下拳,慢慢将那匕首拿到手里,抬头看了一眼焦急的景容止,然后恭恭敬敬地对皇帝道:“罪民遵旨。”

    说罢,就毫不迟疑地举刀朝自己的心口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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