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天子掌中宝-第29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程卓玉也有些奇怪,她倒是不晓得邹嬷嬷能力这般好,随便一传,全京城都是风声雨声,倒是有些意外。
  邹嬷嬷自己也纳闷,但她哪能不把功往自个儿身上揽?
  于是也嘬着牙花子拍大腿儿道:“夫人怎不信我老婆子?这点能耐我还是有的,甭看我在您跟前,就是一奴才,但出了咱们府,可是认识许多富户人家的!旁的不论,便是我小女儿。先头圣人登基,除了贱籍,她给放出府里了,靠着您的名声,也嫁给了做药材的陈家!这趟她也有着一份功呢,这一传十十传百,况且还是和胡烈将军有关的,自然也成了现在这般局面!”
  程卓玉觉得挺有道理的,于是露了个微笑,又赏了邹嬷嬷两根金簪子并几匹布料,轻轻松松把人打发了。
  这事儿过后,她与胡烈便和离了。
  说来也奇怪,这京城谣言传成这样,胡烈倒像是没感觉一般,也没来找过程卓玉的麻烦,反倒是在这些日子里头,渐渐把手中的财产转给她了。程卓玉一开始也有些担心,本打算若胡烈怒目来寻,她就把这事儿推给镇国公府。
  但没想到他这么老实。
  细细想来,她也觉得没什么。到底是胡烈自己恶心人,对不住她,这些武人不都重信用?即便出了这样的事体,他这样的傻憨还不是自己担着?
  程卓玉一点也不愧疚,她现下想到胡烈,便觉得嫌恶得紧,又是胡人,又不能人道,还是个粗鄙武夫,算个甚么玩意儿?
  他唯一尚可的就是还算有良心,到底人要脸树要皮,他也算不容易,不过她可不想和这种腌臜男人过一辈子。
  于是到了来年,程卓玉和胡烈轰轰烈烈和离了,这事儿可闹得满京城都晓得了。
  一来,和离的事体,可是几十年来头一遭。平民百姓家不可究了,但是上流权贵里头,胡烈和程家大姐儿这事儿,真算新鲜的。
  于是京中人,又拿这事儿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说着说着几人的关系也能融洽不少,仿佛私下聚在一块儿对着旁人阴私指手画脚时,她们才看彼此最可亲。
  慈安殿里头,文太后也在论道这件事儿。
  她抿了口香茶,呵呵一笑道:“这倒是一件奇事儿,镇国公府瞧着倒不像是软柿子,怎么就这么轻易答应和离了呢?”
  文妙德觑她的表情,倒像是有些兴味,于是也尽量把话说得有趣些,柔和道:“这就不知了,不过啊,您猜猜看,京中都在传甚么?”
  文太后想了想,还真不晓得,于是兴致颇高地问道:“你说说?”
  文妙德有些羞,小声道:“听说啊,胡烈将军是因为不能人道,才同……才同程家大姐儿和离的,和离时候还送上了全部家底呢,故而镇国公府倒是乐见其成。”
  文太后觉得有意思,不经一笑道:“倒是没想到,胡烈这一员猛将,却与阉人无异。”
  文妙德自己倒是没什么信不信的,见太后一下就信了,也陪着笑道:“大约也就是传言。”
  文太后把玩着核桃,抬眼道:“那可未必,哪有空穴来风的事?”
  文妙德也就不曾多话了。
  程卓玉和离之后,日子过得照样很舒坦。当然,她不是一点都不介怀,到底是嫁过一回的人了,怎样也与黄花闺女有些区别。
  不过好在谣言都偏向于她,皆说她有些可怜,嫁了人独守空房这么久,好好的小姑娘,现下偏偏被迫成了和离妇人了。
  凭着这股子谣言,程卓玉也觉得,到时候她自然还能嫁的出去。
  这趟倒是不求什么勋贵人家,她也高攀不起了,但一般的世家还是可以的,凭着她白拿来的这点金银财宝和家宅田粮,她这腰杆子也要粗许多。
  这般想想,将来的日子,大约也会越过越得意顺畅。
  阿瑜这些日子都没怎么见她,但见了程卓玉,难得态度还会稍稍好一些。毕竟她有时是觉得,程卓玉有些命运多舛,怎么嫁了人,还要以这样的原因和离回来呢?
  她倒是没觉得和离就有多糟蹋名声,但总是觉得,程卓玉从前对于嫁给胡烈这件事,还是非常热切欣喜的,如今一盆两水泼下来,大约她心里头也不好受。身为一个女儿家,阿瑜也能与她感同身受。
  然而程卓玉并不啊。
  她有什么难受的?
  她倒是看着阿瑜,心里头觉得不爽利,又有些瞧不起。程卓玉私以为,自己有现下这般被人同情的清白名声,也是她自己凭本事赚来的,况且她现下有这么多金银傍身,说不得比阿瑜将来全部嫁妆加在一起都要多许多。
  阿瑜倒也没有特意同情她,只是偶尔见面时语气好了些,程卓玉便觉得阿瑜是眼红自己有钱,说到底不过是有钱能使鬼推磨罢了,祖父祖母现下都不在朝了,能有几个银钱花销?程宝瑜眼红自己,那也是应当的。
  这日,程卓玉正在挑选合适的衣裳,到底她现下淡出名媛圈子久了,也需要找些合适的时机,出去与人碰碰面儿,有机会还能结识一些世家子的家眷,或许将来终身便有靠了。
  正当她还挑肥拣瘦,对着丫鬟颐指气使的时候,外头的大丫鬟掀了帘子进来,喘息恭敬道:“姐儿,您赶紧去正院吧,说是宫里有圣旨到,叫您赶紧去候着听旨呢!”
  程卓玉有些茫然,但还是赶忙理了理衣裳,又匆匆涂上口脂,对着镜子一照,心中略满意,觉得想必会给宫中的大太监不错的印象,于是忙提起裙摆,竖了眉毛道:“还不快走!愣着作甚?!”


第92章 
  征和二年三月初,皇帝亲册镇国公府郡主程氏为后。
  皇帝于圣旨中言,自己当年蒙程大儒教导,承师之命,早年便有诺当娶师女,而他为天下兴盛而奔走,终不曾早日兑诺,如今思及郡主,便觉亏她至深,故愿今年七月初以大礼求娶之,长春宫得她一人,往后终年,宫中再无妃嫔。
  这道圣旨虽是给镇国公府的,但也是给全天下人看的。一时间,整个京城都被惊动了。
  谁不知镇国公府有位小郡主,集荣宠于一身,又一副金玉一般的花容月貌,乃是前朝大长公主的掌中珠。
  但这位小郡主的婚事上仿佛有点坎坷,至今不曾听闻有谁家与国公府定亲,便都觉得因着她身上有前朝皇室的血脉,各家公子避之不及,唯恐叫圣人不喜。
  然而大事儿来了,圣人他自己把小郡主娶回家了,还明明白白说了,娶了她就不要别人了。
  这可是自古以来都难有的事体,再往上推,上一位为皇后遣散妃嫔的皇帝,那可是古时候的事体了,大多帝王即便有偏爱,那也是有限的,谁又不是雨露均沾?
  陛下登基那年国事繁忙,朝中众臣无人提起采选之事,只到了第二年,采选的事便要被提上日程了,不说要先立皇后了,这陛下连儿子也没有,可不急人么?
  皇帝册封皇后的事体一出,满朝文武这心里头都惴惴不安呐,有皇后是好,今年便大婚了,明年便有小太子了,怎么不好?
  但坏就坏在,这皇后是前朝皇室的郡主啊,这又如何算起呢?生出来的小太子还有前朝皇家血统,那不是开玩笑么?好容易灭了前朝,等会子自家小主子倒是血统不纯了。
  有几个老臣发表了一通长篇大论,差点没扑到玉阶上以死明志了,陛下才漫不经心道:“今年你也六十有八了,朕批你告老归乡,颐享天年。”
  陈老生生愣了半天,哭得泣不成声,昨儿个陛下还赏他饼饵的来着,怎么今儿个就这么冷淡了!居然这么嫌弃他了么!
  一旁的裴老执笏道:“陛下,程氏女血统不正,不堪为后,但可为皇贵妃,如此也可两全。”
  冕旒挡住了圣人的表情,他沉冷道:“朕与程逡之定下的婚约,分毫不改,除了她,朕不会娶旁人。从今往后,亦不会有第二个女人为朕诞下皇子。望卿周知。”
  裴老其实,对于程氏女为后这件事儿,也没什么感想,反正前朝都灭了,就连隆平大长公主这个祖母都安安分分颐养天年了,小郡主又如何了?况且郡主为后,成了陛下的女人,那就是本朝皇家的主母,谁还敢拿皇后的血统说事儿?真是不要命了!
  他也就是说说,在众位老臣跟前表个态,这个事儿,老裴头我也不愿意啊,可是你们看看嘛,陛下这这,一点余地都没有!大家散了散了!
  于是裴老扶着陈老,一道从玉阶上下来,却见陈老老泪纵横,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往他衣襟上揩。
  陈老哭着道:“陛下!陛下这是要亡——”
  裴老赶紧捂住他嘴,哎哟一声道:“我说!陈阁老,你也消停点儿吧,啊?你看陛下也说了,这是人家家事儿,你指手画脚的,还管人家娶老婆了,你害不害臊啊?”
  陈老瞪他,抹抹眼泪道:“这是天家家事,如何比得寻常人家!程氏女有什么好,我看也没什么,娶谁不行啊,娶——”
  裴老一脚踩他靴面儿上,摆摆袖子道:“你这!都说了,她便是前朝皇室人,那也不是公主,她爹还是程逡之呢,我看你读程逡之写的那些个诗书倒是津津有味的!况且,人嫁进皇室了,那就是本朝皇家的人了,生的太子继承大统了,你还担心甚么?你就瞎操心!”
  陈老回家病了一通,想了半天,又把程逡之写的东西拿出来反反复复读,读完也就释然了。
  程先生的女儿,能有多不体谅?况且他白读程大儒文章那么些年,总得给他交些束脩。
  皇帝也没真的就勒令他告老还乡卷铺盖滚蛋,于是陈老隔了几天,又舔着脸上朝了,这趟老头子学乖了,就对皇帝道:“臣以为,程氏女可堪为后,之前是老臣糊涂。”
  皇帝没说什么,只嗯一声,简略道:“甚好。”
  陈老:“……”
  横竖不管朝中如何,阿瑜这个皇后也是当定了。
  文太后那头知晓了这事儿,差点没给气得背过气去,一翻白眼便昏倒了。待她醒来了,发现文妙德侍候在她身旁,一心一意专注服侍着,满脸都是贤惠本分。
  文太后莫名便有些来气,皱了眉,给她扶着起身,声音有些冷淡道:“你这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怎么穿得这般素简?之前叫你给陛下送点心送点心,你送了没有?”
  文妙德赶忙跪下,轻声道:“是妙德疏忽了。”
  接着便听宫人来报,说是皇帝来了。
  文太后心中冷笑。她的好儿子来了。
  这趟,无论如何都得叫皇帝把妙德收下!好一个程宝瑜,既她成了皇后,文家姑娘少说也得是个皇贵妃,到时候妙德只要有皇子,那程宝瑜就没路可走!凭她这个皇太后,也不能叫文家列祖列宗蒙羞!
  但是当太后见到皇帝那张冷淡的俊脸,顿时就有点卡壳。
  她一见着儿子,说出来的话也有点怯,但只强撑着道:“皇帝,你要娶程氏女为后的事体,可不曾同哀家说过,你就这么自作主张,违拗父母之命?”
  皇帝坐下,只是看着她道:“不论母亲是甚么意思,阿瑜都是朕的妻子。”
  文太后:“……”
  她气得手抖,指着皇帝道:“你——你……”
  皇帝笑笑,看着她道:“母后,莫要气坏了身子。”
  文太后说哭就哭,保养得宜的脸上划过泪痕,心道这日子没发过了,之前想好要说的话头都给堵了,于是干脆上最后一步,冷冷道:“你娶她,可以,那你现下便把妙德纳了!”
  还跪在地上的文妙德闻言,心中紧张起来。
  皇帝的声音冷淡优雅,简短拒绝道:“不可能。”
  文太后气得拍床板,又流泪道:“你父王早逝,母亲拉扯你大不容易,就这么点小要求,你都不肯么?”
  皇帝不想跟她争谁把他养大这种问题,太后要是觉得自己真的含辛茹苦掏心掏肺养大了他,那他只能说,随便,他又管不住旁人脑袋里怎么做梦的,与他何干?
  皇帝起身道:“您好生养病罢。”
  母子之间,从没有半分温情。
  太后气得发抖,但是皇帝却冷淡得很。
  跪在地上的文妙德,忽然有些理解圣人了。
  他这么厉害,连天下都能得到,但是对于亲生母亲,却也只能用这种法子。给得了太后地位和权利,但是给不了她清醒的脑袋。
  正当皇帝要离开,却听见后头文妙德起身走了几步,又重重扑通跪下道:“求圣人——”
  文妙德见他不说话,心中绝望更甚,于是膝行向前道:“陛下!臣女,臣女想要出宫嫁人!请您,请您允准!”她又重重磕了几个响头。
  皇帝居高临下看她,不置一言。
  文妙德只觉自己的脊背要被太后的眼神戳穿,但还是挺直道:“陛下,臣女听闻,胡将军不能……臣女不过一落魄世家出身,也不是甚么贵女闺秀,但是臣女心慕他是英雄,所以无怨无悔!”
  皇帝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看她道:“朕允了。”
  说罢他转身出去,而文妙德满面是泪的对上太后寒冷的眼睛。
  文妙德到底是太后娘家人,即便是大大得罪了文太后,太后也不可能明面儿上处置了她。老太太年纪大了,骂人功夫不怎么样,文妙德一句没听进去,光顾着哭了,哭完就给丟进小宫房里头,说是不给吃喝的,叫她静修,甚时候想明白,甚时候能吃东西。
  她只是笔直地跪在蒲团上,闭着眼也没什么想法。
  做都做了,她就不可能回头。
  她对胡烈没什么,但她现下,除了嫁给他,没别的路可走。毕竟只有胡烈,声名显赫,却血统不纯,又有那样的传闻,看来是要打一辈子光棍了,这才让她有了那么点被允诺的机会。而她呢,小小外戚之女,即便陛下登基,文氏一族还是这样弱小不堪,她是抵死也不愿意跟文太后纠缠了。
  她真的很怕,怕到时候成了夹在太后和皇帝中间,生不如死的人。
  只要能离开这个局,去哪儿,跟着谁,那都是无所谓的事。
  文妙德本以为,皇帝只是随口一诺,但当晚,圣人便下了口谕,赐婚文氏女和胡烈将军,下月便允她出嫁。
  文妙德这才露出头一个大大的微笑,又是哭,又是感激那个男人。她捂着心口,酸涩地战栗起来。
  她在菩萨跟前重重磕了三个响头,一双手却有些颤抖。
  她就想,一个月,比起一辈子,也没那么难熬。


第93章 
  胡烈和文妙德的婚仪,十分朴素而庄重。
  朴素是因为胡烈真的没钱了……
  庄重是因为这是圣人赐的婚,京城的权贵人家皆去了。
  当然,包括镇国公府。
  镇国公红光满面地讨了杯喜酒吃,同胡烈俩人友道的很呢,一点儿也没有外头传闻的那般敌对,甚至勾肩搭背哥俩好,一个老头一个青年人能玩儿那么开心,也是十分难得的了。
  不过胡烈这段日子,也过得不怎么好受啊,毕竟一个大男人,被外头传不能人道,这个事儿也实在太丢人了,放在寻常男人家身上,那可是灭顶一般的污蔑。
  胡烈还算好,只要旁人不说起这件事儿,他就泰然自若的,只当甚么也不曾发生过。
  但,要是有人敢说呢,他就弄死丫!
  一拳头不够来俩!把人打得鼻青脸肿跪地喊爷爷!胡将军才冷着脸收手了,从今往后再无人敢在他跟前提这茬。
  镇国公对于这件事,没什么特别的态度,就是略有些愧疚。毕竟这件事儿知晓的人不多,程卓玉算一个,旁人?旁的几位,对胡烈能不能行房根本不感兴趣啊!况且这流言一出,最得利的也是程卓玉,他心下非常怀疑就是程卓玉使的坏。
  镇国公对于自己的判断和直觉还算信任,于是难免对胡烈有些内疚,毕竟都是男人嘛,这种名声怎么能伤?
  至于程卓玉,他是没法管了,也不是不想管,只是程卓玉病倒了,病成那个样子,哪个长辈还能再说甚么教训话?
  是的,程卓玉病倒了。
  这趟并不是在装病,阿瑜接完旨,又送走了太监,程卓玉只往回走了两步,眼一花,就轰然倒下了。她的丫鬟搀扶的搀扶,叫大夫的叫大夫,横竖是把阿瑜惊得目瞪口呆。
  阿瑜还没能好生回味那圣旨呢,便叫程卓玉给吓了一跳。程卓玉这幅满脸不快憔悴的样子,又是昏倒醒来又是流泪,实在是有些太过了。
  老太太对此,只是冷笑一声,命婆子都把大姐儿看好了,除了养病以外旁的事体一律不许做。
  她是看着程卓玉长大的,要说与程卓玉相处的时间,那可比与阿瑜在一块儿的还要长久些。然而倒是没培养出丁点儿感情,反倒是相看两相厌。
  程卓玉总酸她偏心,阿瑜没来的时候酸她偏心程卓然,事事儿都交给程卓然来做,又时常叫程卓然一同用膳,相反对程卓玉就不热络,有时冷眼瞧着,一句话也不说,就像没她这个人儿似的。到底那时老太太还是皇朝大长公主,脾气冷硬得很,喜恶皆由着性子,谁也不敢有半分指摘。
  当初把他们兄妹过继,老太太本来就不同意,但镇国公执意如此,又说一儿一女讨个好兆头,说不定来年逡之就回了,这话说得实在巧妙又吉利。
  于是老太太心中一动,便答应了。
  程卓然挺好,老太太对他没甚么期许,故而日子久了反倒觉得这个孙子为人处世尚可。程卓玉就没话可说了,一肚子小心眼,日日想着拿自己的小聪明来换旁人的真心,也不想想这行得通么?
  故而老太太说禁足她,回头也便禁足了。这是阿瑜的喜事儿,她这个做姐姐的倒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一副丧气样,那酸味儿隔着十里都能叫人闻见,也实在太不像样了些。
  只有阿瑜还能去瞧瞧程卓玉。
  不是她对程卓玉多么同情,只是阿瑜觉得,程卓玉尚且算是她的家人吧,人都病成这样了,听闻连着小半月连膳都用不下,只能喝点薄粥汤,一张脸瘦得颧骨都凸起来了,眼瞧着便十分可怕,像是阴间来的鬼怪一般了。
  阿瑜原先也觉得程卓玉有点傻,自己的日子不过,净瞧着旁人的热闹了,但如今也不想多说甚么了。
  然而程卓玉见了她,也没给个好脸色。
  她一张脸已经蜡黄得很了,面颊上没丁点儿肉,嘴唇瞧着又干又薄,靠在床头上对着阿瑜冷笑。
  阿瑜只作不曾看见,也不想与她多呆,只是道:“大姐姐,我来瞧瞧你,顺道给你带些你爱用的吃食,那是兄长托我带给你的,他这两日忙得脱不开身了……”
  程卓玉呵呵一笑,有些没精打采地颓丧道:“你放一边去罢,我可什么也吃不下!”
  阿瑜站起身,对她道:“好,那我走了,改日再来瞧你。”
  阿瑜走了两步,便听见程卓玉在她身后冷笑道:“程宝瑜,你开心了。你过些日子就是皇后了,你是皇后,我就是个和离过的妇人,你今儿个来瞧我,那是有多得意?啊?我告诉你,宫里也不是那么好呆的地儿,你进了宫,说不得还不若我自在呢!”
  阿瑜:“……”
  她叹口气,回身对程卓玉道:“随你怎么想吧。”
  说罢,阿瑜快步走了出去,走到院子里头,她才松了口气,心里也有些莫名的沮丧。
  早知道不来了,弄得大家都不开心,到底什么意思?
  阿瑜回了院子,想着到春日里了,她就想荡秋千了,于是对佩玉道:“你去把院里的秋千架拾掇出来,我一会儿出来顽。”
  佩玉:“……”
  佩玉道:“姐儿啊,老太太吩咐了,您每日都要绣嫁妆呢,您今儿个这可是一笔都没绣,不若绣完了再出来顽?”
  绣嫁妆是必须的,说不得有什么了不得的寓意,只是新嫁娘嘛,那一笔一划的,把自己的期许和幸福都绣进去了,那下半辈子,在老人家看来才会过得好。
  不过阿瑜绣的也不过是些不重要的东西,真正要紧的凤冠霞帔,那都是宫中织的,她那点女红功底,穿上自个儿绣的嫁衣,万一出轿子就崩线了怎么办?
  既绣的是不重要的东西,阿瑜就十分不耐烦,甚么枕头桌布的,要了干甚?摆在殿里头给议事的阁老大臣们看笑话嘛?
  对于她说的这出,忙里偷闲来瞧她的某位陛下只是冷静道:“只要是阿瑜绣的,都可以,紫宸殿正缺这些。”
  阿瑜:“……”
  她觉得特别气的是,蔺叔叔都不为她说话。从前还没定下的时候,事事都要哄着她,她便是要摘天边的太阳,他也能想法子摘下来。可现下他倒是比较看重自家祖父祖母的意见,她要是想偷懒儿,想耍赖,他都得圈着她肩膀教育一番。
  时间久了,阿瑜才发现,蔺叔叔这不是听祖父祖母的话,他就是想要她给他绣东西!
  她绣桌布也好,绣个帕子也罢,皇帝陛下总是能不动声色带回宫里头去。她不晓得陛下要把东西带回去做甚,忍不住犟嘴道:“从前,我小时候给您绣东西,您总是不要,面无表情的,满脸都是嫌弃,怎么现下倒是想要了,我、我偏不给您了!”
  他看着她似笑非笑,慢条斯理道:“那是因为阿瑜绣活有长进,朕带在身边有面子。”
  说着,男人拿出一条帕子,缓缓道:“你看,上头的龙凤呈祥,绣的就惟妙惟肖,朕心甚喜。”
  阿瑜气得脸通通红,又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生气道:“这是锦鲤,怎么能是龙凤呈祥?颜色都不对呢,您是怎么瞧的?”
  他慢吞吞嗯一声,又淡淡微笑道:“方才是朕口误,你瞧,这个锦鲤就绣得很好,昨日宫中有个嬷嬷还夸你。”
  阿瑜:“……”不然呢?难道当着您面儿说,皇后娘娘绣得像夜香,还怪瓜裂枣?
  她有些生气起来,纤白的手指捂住脸,声音闷闷的:“您怎么这样啊!您又不是不知道,我绣活是真的不行,给人瞧了,该背地里说您了。”
  年轻俊美的皇帝趁机把她拉到怀里,又把她的手轻柔拿开,含笑道:“谁敢说你的不是?敢说朕就把她发配到皇觉山当姑子,如何?”
  阿瑜气得掐他,脸红得很了:“您怎么还记着这茬啊?您这都几岁了,能不能别老惦记这些?”
  陛下略顿了顿,微笑道:“嗯?”
  他的声音紧绷低沉:“这与年岁有何干系?”
  阿瑜得意地摇了摇根本不存在的尾巴,她就知道,自己一踩一个准。
  外头都说,陛下和未来的皇后娘娘,是老夫少妻,必定和和睦睦,白头到老。话是祝福的话,老夫少妻么,在时下也多没有恶意,谁到了三十多岁,娶个十几的小姑娘,采撷豆蔻枝头一朵嫩花儿,且是远近闻名的绝色少女,心里能不得意呢?
  但老夫少妻这种形容,很明显踩着陛下痛脚了。
  故而听闻,有趟宫宴,圣人把某位祝词里写老夫少妻的大臣,给灌地人事不省,醉得糊里糊涂了,嘴里还呵呵傻笑,一出宫门便吐得稀里哗啦,差些把肠胃都给呕出来,隔天醒来头痛欲裂,整整在榻上躺了小半月才能起身,间接的还丢了份大差使。
  于是众臣纷纷谨言慎行起来。
  然而大臣们谨言慎行了,阿瑜可不啊,她就闭着眼瞎说,气得他面无表情,小脸儿还笑盈盈乐呵呵的。可陛下是把她放在心尖上娇宠的,除了无奈,也根本不舍得多教育了。
  况且,老夫少妻,其实也没错,他的确比她年长许多。
  而她还这样小,被惯得偏爱娇纵耍赖。
  这些,他都一手兜着,随她快活。


第94章 
  春雨霏霏,浸润万物。
  一大早,文妙德与胡烈,便带着些礼儿,去了镇国公府。这还是文妙德的意思,她觉得自己与胡烈的事体能成,全是仰仗了镇国公府的成全宽和,不然胡烈若是和离不了,那她在宫里头也出不去。
  她求圣人把她赐给胡烈,也不过是仗着传闻里头胡烈不能人道,又是个胡人,还和离了,这般下去肯与他结亲的人家少之又少,极有可能胡将军便要单着一辈子。他身为圣人看重的大臣,圣人自然乐意给胡烈结这门亲事儿。
  况且她看得出,圣人与太后不和已久了,若是能把她从当众摘出去,不叫太后再作妖,圣人自己也乐意。
  尽管如此,跪在冰冷的地上求这门亲事,对于文妙德来说,还是付出了极大的勇气,她事后回想一番,都不晓得自己当初到底是如何想的,怎么就能这么坦然地说出那一番话来?
  不过她自然不会同胡烈说自己的心思,本来她嫁给胡烈,也只是万不得已,但是看现下,倒也不算亏。
  胡大将军即便不与她同房,但也待她很体贴,万事都周全着,一点儿也累不着她。况且胡将军的干娘人也很好,每天都乐呵呵的,一点儿也不会难为人,文妙德原本担心自己与这位婆母会处不来,但是后头倒是觉得不错,即便与老太太相对着一天不说话,她心里也挺安宁的。
  胡烈成亲后每日都会归家,虽然不与她同床共枕,但是该有的日常都有了,文妙德也是头一次体会到,有个丈夫在身边是什么滋味,那种宽厚的温暖,叫她安心极了。
  胡烈和文妙德去镇国公府,第一是拜会一下镇国公和老太太,第二件事儿便是给小郡主带些礼儿,也算是拜拜山门。到底是将来的皇后,照这样子,将来若是她有儿子,那必然是太子,免不了就是胡烈将来效忠的小主子,这样一看,镇国公府自然是必拜不可了。
  文妙德从前在文太后身边的时候,也时常听闻许多关于那位隆平大长公主的传闻,文太后总说这大长公主眼里容不下人又霸道,反正明里暗里不算什么好词儿。
  但对于文妙德来说,这还是一个新鲜没见过的老人家,她也说不上来到底是怎么看她的,但心里那份刻板的印象总是有的。
  不过这位前朝大长公主倒是格外的和蔼,嗯,相比起文妙德自己的印象来说。老太太捧着一盏茶,淡淡笑着问她生肖,又问了些平时的喜好,还同她说了些夫妻相处之道,并且祝他们夫妻二人和和满满的。
  镇国公没多说甚么,只是把胡烈拉去书房里,与他论道了一回朝政,过了一会儿要用晚膳了,老太太倒是把他们都留了下来,只说:“我们俩老与胡烈算是没缘分,但他是个好孩子,如此一道用些膳食罢,往后你们也得常来瞧瞧咱们。”
  老太太年纪大了,心也放宽不少,从前阿瑜找的那位总乐呵呵的老太太,旧年的时候也病故了。故而老太太唏嘘的同时,心里头也总是有些惆怅,总觉得应当稍稍宽待些世人,毕竟大家也都不容易。
  于是文妙德和胡烈便这般与镇国公和老太太一道用上了膳,期间,阿瑜也被老太太叫来,要她同文妙德两个说上些话。
  阿瑜没法子,她与胡烈和文妙德,算不上甚么熟稔,但是她自个儿也明白老太太的心思,既然她将来是要走那条路的,往后能多结些善缘总是好的,不说要人能帮上她甚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