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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丹的禁宫[出版]-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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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我自己也吓了一跳。

  “你不必道谢,林珑,这本来就是我的过错。”贝希尔摇了摇头,“你没事我也放心了,不然的话,我……”他顿了顿,像是试探般问道,“林珑,你能原谅我吗?”

  我沉默了几秒,“那么,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他不假思索地点头,“好,你说。”

  “那晚他并不一定发现我们的计划,为什么你要这么快放弃?”对于这一点,我实在是有些耿耿于怀。

  “他发现了。”贝希尔抬头直视着我的眼睛,“那天他的眼神在你的手上停留了一下,你的手指上还有残余的泥土,接着我就看到他望了那些干草一眼。那个眼神告诉我,他已经发现了这一切。所以他才会说出那样一番话。”

  我微微一惊,用陌生的目光打量了他几眼,这个少年看上去比我还要小上个两三岁,可那种敏锐的观察力和判断力却似乎和他本身的年龄并不太符合。其实当时我也觉得对方是发现了什么,但没想到问题还是出在自己的手上。

  不知为什么,我忽然有种莫名的直觉……………这个少年在将来可能会和我形成某种未知的联系和牵绊。

  第五章 紫色眼睛的美人

  就在这个时候,门被打开了。拂晓的晨曦透过窗棂洒了进来,轻腾的微尘在淡淡光照中如烟雾般浮沉。易卜拉欣正面色平和地站在那里,他身穿着传统的土耳其服装,一卷来自埃及的上等金丝棉叠成好几折盘在头上,同色的竖纹长袍从领子处一直拖到脚跟。这样“非主流”的打扮配在他身上却是显得高贵优雅,同时也再一次提醒了我,此刻自己所处的不可思议的陌生时代。

  他不发一言地走了进来,打量了我几眼后倒是笑了笑,“看来应该是没事了。”

  我瞥了他一眼,有气无力应道,“大人,三天时间到了。我们这是不是算已经通过神的认可了?”

  “那是自然。” 易卜拉欣看了看一旁沉默不语的贝希尔,“等下就会有人带你们离开这个房间。”

  “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吃东西?再不给我们吃的,恐怕没事也要很快变有事了。”我忍不住提醒了他一句。从刚恢复意识开始胃里就一直火烧火燎的,这饿肚子的滋味还真不好受。当我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被我用手摁住的胃部还很配合地发出了一阵叽哩咕噜声。

  易卜拉欣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你们现在这个样子……我觉得还是先去沐浴比较好。等你们收拾干净,自然不会饿着你们。”说完,他没有在这里多做逗留,转身就走出了房间。听到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我这才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向贝希尔,他的脸上也显露出躲过一劫的神情。

  “林珑,我们算是活下来了吗?”他望向了我的眼睛,幽幽地问道。

  “算是吧。”我茫然地点了点头,把后面的半截话吞回了肚子里。这次暂时是活下来了,那么以后呢?这位易卜拉欣大人可是比那些面目狰狞的人还要恐怖几分。如果一直留在这里,不知道下次还有没有这样的好运气。

  “那么林珑,你也原谅我了吗?” 贝希尔似乎还执着于之前的那个问题。

  我迟疑了一下,没有说话。虽说这次是他救了我,但罪魁祸首不也正是他吗?功过相抵,又谈什么原谅不原谅?

  “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这可怎么办呢,真主一定会惩罚我的。” 贝希尔怏怏不乐地低下了头,将脑袋埋入了两膝之间,肩膀还轻微地抽动起来。当他将头重新抬起来的一瞬,我顿时愣住了。原来他的脸上不知何时已是满满的泪水。看着这个比自己还要小两三岁的少年,我心里一软,放低了语气说道,“好了好了,我原谅你就是了。”

  贝希尔惊喜地点了点头,朝我露出了一个笑容。他微笑起来的样子格外的好看,那种干净又温柔的笑容,就像在寒冷的冬日煮上一杯冒着热气的鲜奶,光用闻的就可以分明感受到其中纯正的温暖。

  不多时,先来了两个侍卫带走了贝希尔,随即又有两个中年侍女将我带走。毫无怜香惜玉之心的侍女们将我原先的衣服脱了个精光,像是对待货物般大力刷洗了一番,又给我换上了一套干净的新衣服,最后将我领到了二楼左侧的一个房间里。

  易卜拉欣已经坐在软榻上享用着早餐,阳光从面向某座清真寺的窗户洒落,柔和的浅金色微芒映着他略略舒展的双眉,明润淡漠的瞳仁,看起来倒更像是一尊镌刻精美的雕像。

  他一见到我,唇边的笑容不自觉地扬起,“过来,先吃点东西吧。”

  我本来已饿得双腿直发软,所以也就不客气地坐到了他的对面。空气里一股食物特有的香气扑鼻而来,惹得我暗暗咽了几口口水。

  镶嵌着珍珠贝母的长方形案几上摆放着一些食物,有面包,大蒜,奶酪,酸奶和一碗白米粥。我心里不禁有些惊讶,原来这就是当时权贵家庭的餐饮水准吗?未免也太节俭一些了吧。

  “贝希尔呢?”我打量了一下四周,没有发现那个少年的身影。

  “他自有他的去处,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 易卜拉欣做了个请用的手势,示意我可以随意享用这些食物。

  我先拿起了一张薄薄的面包咬了一口,没什么味道,口感发硬,面粉里还搀杂了一些麸皮,和我印象中的面包实在是天差地别。不过正饿得慌的我也顾不了这么多,一口气吃了好几张。喝了几口有些发涩的酸奶后,我又拿了一块奶酪放进嘴里,只觉得骚味浓烈,难以下咽,卡在喉咙里硬是吞不下去,更不敢吐出来。

  “这是绵羊奶制成的奶酪,和你们那里出产的奶酪应该有点不一样。”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窘迫,“是不是觉得这些吃的都不合胃口?”

  我违心的摇了摇头,却又听他说道,“我们土耳其人一向在饮食方面比较节俭。富有人家吃肉的次数也不多,普通国民的桌子上更是很少看到肉类,一户人家一年所食用的肉类数量大约只有三分之一头羊。有些贫穷的人家甚至顿顿只喝酸奶。至于鸡肉之类的禽类食品,我们是不吃的。在这个国度,只有苏丹的王宫里才能享用到无数的奢华美食。”

  我同时消化着胃里的食物和脑中得到的新信息,心里越来越疑惑。虽说我知道这里是古代的土耳其,但确切到底是什么时期的土耳其呢?此刻的圣索菲亚教堂已经被改为清真寺了,我记得那好像是15世纪以后的事了。对了,易卜拉欣之前还提到了奥斯曼军队和苏丹,那么现在应该就是强大鼎盛的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时代?至于当权的是哪位苏丹,这个我就搞不清楚了。

  默默整理完思绪后,我又感到有些奇怪,为什么自己会知道这些呢?就像是……………脑中被抹去的一部分记忆开始复苏过来了。

  “我不需要知道你从哪里来,也没必要知道你原来叫什么名字,从现在起我会给你取一个新的土耳其名字。”他轻轻阖首,“就叫做罗莎兰娜吧,这是个容易让人记住的好名字。”

  我吃东西的动作稍微顿了顿,随即还是顺从地接受了这个新名字。在这个陌生的时代,我连自己的生命都无法保障,又谈什么名字和尊严呢?

  “从明天起,我会请人来教习你各项技能,包括诗歌,舞蹈,演奏乐器,烹茶,以及如何诵读古兰经。”他瞥了瞥我,眼中似乎有微诧的光芒一闪而过,“不过,没想到你的土耳其语说得这么好,看来不必另请语言教师了。”

  我心里一紧,隐约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但还是脱口道,“为什么要学习这些?”一个普通的女奴应该是没必要学习这些的吧。

  他的嘴角又浮现出那种令人不悦的嘲笑,忽然起身将我一把拽起,拉着我走到了一面具有洛可可风格的玻璃镜前。

  我蓦然瞪大了眼睛,镜子里映出来的那个少女……………真的是我吗?

  如新月般弯长的眉毛,纤细秀美的五官,象牙色的柔软肌肤,如海藻般垂散的亚麻色长发…………无不昭示着这是个相当美丽的少女。尤其是那双罕见的浅紫色眼睛,似春日里含苞欲放的紫罗兰,眼瞳如同透明深邃的紫色水晶般美丽。当眼波流转时,瞳仁深处还会呈现出一种春雨般柔润又清亮的色泽。

  “你不知道自己的长相吗?这样的你如果只做一个女奴岂不是太浪费了?”他说着伸手捏住了我的下巴,迫使我的目光望向他。我清楚地看到他的眼中只有一片淡漠。“你是我为那个人选中的礼物。我有预感,那个人一定会喜欢这份礼物的。”

  我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说得没错,我真的不知道自己现在的长相,我更没想到原来这副身体原来的主人是那么美丽!

  就在错愕万分的一瞬间,我的头部突然莫名疼痛起来,某些模糊的记忆片段飞速掠过脑海,既陌生又熟悉……

  为什么,感觉自己好像经历过类似的事情……

  …………………………………………………

  第二天,果然如易卜拉欣所言,他请来了专门的老师来教习我各项技能。和我同时接受训练的还有一位黑发碧眼的美丽少女。因为她还不怎么会说土耳其语,所以老师暂时是以拉丁文教习。在闲聊中得知,这位少女原名叫克里娜,同样也被易卜拉欣取了个新的土耳其名字叫做达玛拉,意为清晨的露珠。她本是希腊的贵族出身,在一次随家人的出海旅行中遇上了海盗,家人几乎无一幸免,而她也因容貌出众而被海盗头目当作礼物直接送给了易卜拉欣。

  怪不得这少女举手投足间总有种高贵典雅的气质,不用说,她一定也是易卜拉欣为那个人准备的礼物之一。或者是同病相怜的关系,我们很快就成为了无话不说的朋友。

  “达玛拉,你知道这位易卜拉欣大人到底是什么人吗?”我想从她这里打听到更确切的消息。

  “我也不是太清楚。”她沉吟了一下,“不过,既然那海盗头目对他这么忌惮,他应该不仅仅是有钱人,很有可能是奥斯曼帝国的高官。甚至,还是能接触到苏丹陛下的高级官员。”

  我回想起在奴隶市场上发生的事情,不禁也觉得她的这个猜测比较靠谱。

  “罗莎兰娜,你就没想过他究竟想把我们送给谁吗?”在片刻沉默后,达玛拉忽然问了一句。

  我茫然地摇了摇头,眼前的种种都让我无从适应,更别说想得那么远了。

  “那么你知道现在统治奥斯曼帝国的君王是谁吗?”她的下一个问题我也同样无法回答。她好歹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十六年,我可是被莫名奇妙空投到这个世界,对这里的一切可以说是一无所知。达玛拉对我的一问三不知倒并不意外,在她眼里,我只是一个来自偏远山区的农家少女,和她的出身自然是有天壤之别。

  “现在奥斯曼帝国正处于第十代苏丹苏莱曼一世的统治下,我也是以前从父母那里听说过一些他的传闻。据说这位年轻的君王26岁就登上了王位,现在算起来应该也不到30岁吧。他战无不胜,所向披靡,匈牙利王国因他而灭亡,据说连印度的王侯都乞求过他的援助。在如今的欧洲世界,能和他对抗的君主只有神圣罗马帝国的查理五世、法国的法兰西斯一世和英国的亨利八世。真没想到有一天我会以这样的方式来到他所统治的国度。”达玛拉显然对自己所处的境地相当了解,甚至对那位君王还有几分欣赏。

  苏莱曼一世?我微微愣了愣,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当我细细回味她所说的话时,心里蓦然一惊,脱口道,“难道易卜拉欣是想我们送给……”

  “这并不是不可能。”她没有否定我的猜测,神情却依然还是那么平静,“无论是送给谁,我们都无法逃脱成为女奴的命运。”

  “达玛拉,难道你就不想找机会回希腊吗?”她的反应让我感到有些惊讶,但更令我不解的是她话语中流露出的安于现状的意味。

  “别说我们现在根本就回不去,就算回去又能怎样?我的家人已经都没有了。”她的脸上闪过一丝忧伤,很快又恢复了常色,“或许这就是我的命运。既然神为我做出了选择,那么我就要勇敢的接受这个选择。纵然是这种落入谷底的人生,我也一样能找到最适合自己的生存方式。”

  “达玛拉……”望着她曲线优美的侧面,我不知该说什么。但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我,她的未来绝对不会仅仅是成为一个女奴。

  “姑娘们,今天你们来得可真早。”专门教授诗歌的高级侍女菲莉推门走了进来,她的手里还捧着几本精美古老的羊皮诗集。我和达玛拉互视了一眼,就按照之前所教的礼仪对她行了个礼。

  “无论是诗歌还是绘画,或者是其他技艺,这么短的时间你们也无法做到精通,但至少要懂得入门的基本方法,具备起码的鉴赏能力。”菲莉看了看达玛拉,“我们奥斯曼的文学语言,除了土耳其语,阿拉伯语和波斯语也是相当流行的两种。达玛拉,你要加紧练习土耳其语,这样才能更加理解诗歌中的精髓。”

  这可能是我这次穿越中唯一值得庆幸的事吧,对于当时应用广泛的这几种语言竟然无师自通,就好像这些记忆早已扎根在我的脑海深处了。

  “在奥斯曼,人们最为推崇的就是诗歌,在文人看来诗歌要比其他文学作品更高尚一些。”菲莉边说边翻开了那本厚重的诗集,“目前收录的诗歌里以自然为主题的诗歌相当少,不过也是有几首精品流传至今。比如马赫穆德所写的这首描绘自然的诗歌:红色,黄色的花朵接连盛开,彼此拥抱,人们为它们而惊叹……”

  说实话,若不是处于这样的境地,这样的学习气氛倒有种让我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好像在来此地之前,我也是这样在课堂上和同学们讨论着什么,同样也有老师这样教导我们各种知识……

  时间不知不觉过了大半,我还是不能完全集中精神,思维跳跃又混乱。

  “再来看看波斯诗人内扎米的这首爱情叙事诗。你们要记住,将爱情以诗歌的方式表达,这是你们务必要掌握的技能。将来……是很有可能会用到的。”菲丽诵诗的声音娓娓动人,也让我暂时停止了胡思乱想。

  原来这首叫做《蕾丽与马季侬》的叙事诗歌来自于一个古老的阿拉伯传说。阿米利亚部落的某位酋长好不容易得了个儿子取名盖斯,盖斯长大后在学校中和一位叫做蕾丽的姑娘一起读书,渐渐相爱。但是蕾丽的父亲不许他们来往,盖斯整日在姑娘家前徘徊,大家都叫他马季侬(疯子)。不久蕾丽的父亲把女儿嫁给了一个贵族,蕾丽坚决不与夫婿同床,最后抑郁而死。而流落到沙漠和野兽为伍的盖斯听闻死讯,赶到了情人的坟墓悲恸痛苦,最后也因悲伤过度而死。

  听完之后我不禁心里一动,这不是和我以前看过的一个故事很相似吗?虽然我的记忆还非常凌乱,但有一点我很肯定,那些记忆的碎片正在逐渐恢复。相信很快,我就会想起自己以前经历过的一切。

  “在东方的一个国家也流传过这样优美的故事。而且后人还根据这个故事谱写出了非常动人的乐曲。”我忍不住开口道。

  “是吗?那你不妨说说。”菲莉显得很有兴趣。

  我就将粱祝的故事简单地讲一遍,尽管用拉丁文还不能描述出其中的精妙,但也足以表达故事的意境了。尤其是说到粱山伯和祝英台死后双双化作蝴蝶时,达玛拉和菲莉的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哀伤的神色。

  菲莉赞许的点了点头,正想说什么,只听一个男子的声音忽然从门外传来,“相当美的故事,就连我也听得忍不住要落泪了。”

  我抬头一看,只见易卜拉欣已经一脚踏进房内。微风轻轻吹起他的几缕散发,细长秀美的灰蓝色眼中带着温和的笑意,如尼罗河中的莲花那般高贵淡雅,几乎让人忽视了那眼神深处惯有的明净冷冽。

  “大人,正好今天的课也上得差不多了。这个时候我该告退了。”菲莉合上了诗集,毕恭毕敬地朝他行了个礼。

  易卜拉欣点了点头,侧过脸看了一眼达玛达,“你也先下去吧,我有点话要单独和罗兰莎娜说。”

  第六章 残忍的奥斯曼传统

  菲莉和达玛拉离开之后,很快进来两个侍女,手脚伶俐地在房间中央支起了个小炉煮起了饮料。不多时,放入丁香和桂皮的深黑色饮料在银壶中冒出了气泡,散发出一股诱人又熟悉的香气。侍女小心翼翼将其倒入白色的瓷碗里分给了我们。

  “尝尝这加乌埃,是我们奥斯曼人平时最喜欢的提神饮料。用来配刚炒好的瓜子是最合适不过。” 易卜拉欣说着顺手拿起了一枚瓜子放入嘴中,相当熟练地磕了起来。我不禁有些愕然,真没想到,磕瓜子这项休闲娱乐在几百年前的奥斯曼帝国还这么流行。

  在他的目光注视下,我犹豫着喝下一口这所谓的加乌埃,尽管饮料里已经加了不少糖,但那怪异的口感还是令我忍不住皱起了眉。什么加乌埃,这味道,根本就是还没进化好的咖啡啊!而且还夹杂着丁香和桂皮独有的浓烈香味,简直没法让人再喝下第二口。

  “怎么,不习惯这个味道吗?”他像是意料之中地笑了笑,“很多异族人一开始都不习惯,但是喝久了之后反而会爱上这个味道。我记得皇太后最初也喝不惯这个饮料,并且形容它喝起来像泥巴。谁知到了今时今日,反而每天都离不开这个饮料了。”

  “不知道大人想和我说什么?”我将瓷碗放下,心里觉得泥巴这个形容还真是贴切。

  易卜拉欣抬起头看着我,隔着袅袅盘旋的咖啡热气,他那双灰蓝色的眼眸显得更加深沉莫测。

  “你不是想见贝希尔吗?”

  听到这句话我立即身子微微前倾,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关切之情。之前我也找过易卜拉欣想打听贝希尔的情况,但每回都没有收获。我甚至一度怀疑贝希尔可能已经被转卖给他人了。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他?”对于那个埃及少年,我似乎有种说不清的微妙感觉。一方面我并不喜欢他表露出来的与真实年纪并不相符的老成,可一方面偏偏对他又有种如弟弟般的怜惜之情。

  易卜拉欣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莫名奇妙地答了我一句,“太阳就快要下山,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时间应该差不多?我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但也无瑕顾及这么多,急忙催促道,“那就请大人快点带我去见见贝希尔吧。”

  他用意味不明的目光瞥了我一眼,淡淡道,“随我来吧。”

  跟着他一直走到马车旁,我才知道贝希尔此刻并不在易卜拉欣的府上,看来今天是要出府了。虽然脑中飞快闪过逃跑的念头,但一接触到易卜拉欣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我还是硬生生将这个念头压到了心底。如今的我对这个时代两眼一摸黑,就算逃出去又能怎样?说不定又会被逮到奴隶市场,卖给更加糟糕的买主。与其那样,还不如趁这个机会好好熟悉这里,然后再寻找合适的机会。

  马车出了府后在路上行驶了大约几十分钟,穿过了几处不算茂密的树林,逐渐接近一片植被稀少的沙地。我心里很是纳闷,这里看起来什么建筑物也没有,人烟更是荒凉,易卜拉欣让贝希尔待在这种偏僻的地方做什么?

  “到了,罗莎兰娜,下车吧。”马车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下来,易卜拉欣的声音将我从满腹狐疑中暂且拉了回来。

  我跳下了车,抬头望了望天色。此时夕阳渐渐西下,将远方的天空晕染成了一种奇妙绚丽的玫瑰金色。被镀上了层层金边的云彩悠悠浮动着,在空旷的沙地上投下了大片大片的暗色阴影。

  “大人,贝希尔到底在哪里?”我疑惑地望向了易卜拉欣。他神色平静地远眺着那片沙地,只说了一句,“就在这里。”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我这才发现不远处的沙地上好像还有十几处比较奇怪的影子,那并不是云朵的投影,远远看去倒像是类似小灌木之类的植被。当我走上前再凝神定睛一看,不由立时倒抽了几口冷气,双脚一软竟跌倒在了地上,想再站起身却怎么也使不出力气来。

  那并不是什么小灌木,而是…………………一颗颗的人头!

  我转过头死死瞪着易卜拉欣,嘴唇却直打颤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心中有不解有愤怒有疑惑,更多的是无法形容的恐惧。

  “你放心,他应该还没死。” 易卜拉欣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任何情绪,“只是按照传统,他必须要过了这一关。”

  “过……什么关?这又是什么见鬼的传统?”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已然变了调。

  “这是奥斯曼后宫招收宦官的传统。先由刀法熟练的刀手将年轻男子阉割,稍稍包扎伤口后将此男子由脖子到脚埋入露天的热沙地,让经过太阳暴晒后的热沙予以自然消毒。三天里男子不许喝水,不许进食。如果能熬过这三天,那么他们就有资格进入奥斯曼的后宫工作,前途或许会一片光明。日后若能成为宦官大总管,那么他的权力在帝国里就仅次与苏丹和首相,可以称得上是两人之下,万人之上。” 易卜拉欣轻描淡写地说道,“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只要熬到太阳下山他就算过关。”

  “为什么!为什么要用那么残忍的方法对待他?为什么要将他送进宫去做宦官?他只是一个孩子而已!”听完他的解释,我的情绪不由激动起来。想不到奥斯曼时期后宫招宦官的方法如此残酷,比中国古代的宦官还有过之而不无及!在当时的这种卫生条件下可想而知存活率会有多低!

  “后宫里正好缺少一批新的宦官。罗莎兰娜,当初你求我买下他时,我可是提醒过你不要后悔。”他伸手将我从地上扶了起来,唇边似乎有丝若隐若现的嘲讽之色。

  “我根本不知道你会要送他进宫做宦官!如果早知这样,我一定不会求你买下他!”我心里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恼火和后悔。

  “不止是他,罗兰莎娜,还有你。”他垂下双目注视着我,“我会将你送给我们奥斯曼帝国最伟大的君王,苏莱曼一世。”

  虽然之前听过达玛拉的话已经有点心理准备,但此刻从他口中那么真实地说出来,我还是膛目结舌地愣在了原地。苏莱曼一世?奥斯曼帝国的后宫?这一切似乎离我原来的世界越来越遥远了。

  我…………………究竟是跌入了怎样奇诡的命运旋涡之中?

  “大人,既然你买下了我,那么你要把我送给谁我都无法反抗。君王也罢,乞丐也好,我都无所谓!但是现在,我只希望贝希尔没事!”说完,我用力甩开了他的手,朝着那片沙地飞奔而去。

  近距离的情景更是无法仅仅用残酷两字来形容,我脚边的两个白种少年无力地耷达着脑袋,脸上呈现出一片死人才有的青灰色,皮肉更是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怪味,显然已经死去好一阵子了。而旁边几个垂下头的黑种少年看起来也是奄奄一息,随时都有可能断了气。我暗自心惊,奥斯曼宫廷每招一批新宦官的背后不知埋葬了多少白骨和年轻的生命。这果然是个让我无法认可的时代。

  强忍住恐惧之情,我焦急地找寻着贝希尔的踪影,蹲下身子一张脸一张脸仔细地看过去。终于,在不远处发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容……………

  少年的容貌原来如玫瑰般娇嫩美好,可此时却是面无人色,惨白的嘴唇上布满了干皮,脱水的情况相当严重,整个人看起来虚弱的很。不过万幸的是,他依然还在呼吸着。尽管呼吸微弱,但无论如何他还活着。

  “对不起,贝希尔,都怪我……要是当初不买下你就没事了。”再多的语言也无法描绘我此刻的内疚和惭愧,不管现在他能不能听到,我都迫切地想把自己真实的心情传达给他。

  贝希尔仿佛真的听见了我的声音,睫毛突然快速颤动了几下,但还是无力睁开眼睛。我轻轻摸了一下他的额头,触手之处只觉湿滑冰凉,他的情况显然……………很糟糕。

  想起刚才易卜拉欣说过的话,我急忙抬头望向天边,只见夕阳还在逐渐下沉,并未完全消失。平时感觉是短短的一瞬间,今天却是格外的漫长。我在心里暗暗祈祷着太阳快点下山,因为只有这样贝希尔才有可能获救。如果再晚一些的话,恐怕……

  在分分秒秒的煎熬中,夕阳终于全部沉入了地平线。我迫不及待地蹲下身子扒拉起沙子,同时大声喊叫起来,“大人,大人!时间到了!太阳下山了!请快些把他救出来吧!”

  易卜拉欣挥了挥手,立即就有侍从上前扒开了沙子,将贝希尔整个人拉了出来。他的全身赤裸,布满了沙尘,仅有要害部位简单包扎了一下。我不忍心多看,转过头只见其余的少年们也被陆续拉了出来,有活着的,也有死去的。

  易卜拉欣令随行的医生上前检查了存活着的少年们的状况,并吩咐将那些死去的少年尸首就地掩埋。

  “大人,这次的奴隶里一共有八名存活,五名死亡。除了这名奴隶外,其余存活的都是来自非洲西部的黑奴。”医生看了看躺在那里紧闭双眼的贝希特,犹豫着又说道,“只不过,他虽然现在还没断气,但看上去恐怕也熬不过今晚。”

  “是因为他的炎症还没有消除吗?”我情急之下脱口问了出来。这个时代还没有抗生素,如果伤口被感染就麻烦了。

  医生对我的大胆插嘴似乎有些惊讶,看了看易卜拉欣并无反应才勉强答道,“伤口倒已是无碍,只是他的全身冰凉,还伴有抽搐和呕吐。其余人喂过清水之后都已经缓过来了,他却是将清水都吐了出来。这样下去,必死无疑。”

  “如果是这样,那么也只能怪他自己运气不好了。” 易卜拉欣皱了皱眉,“怎么回事?这一次奴隶的存活率好像特别低。”

  “大人,这几天的太阳特别毒辣,有几个奴隶并不是因为伤口感染而死,而是死于严重脱水。”医生低声解释道。他的话音刚落,只见贝希尔的身子又是一阵剧烈抽搐,呼吸变得愈加急促,到后来竟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贝希尔!”我心里一慌,忙去探他的呼吸。幸好,他还没断气。忽然之间,我觉得仿佛有似曾相识的情景在眼前一闪而过,一个熟悉的词语电光火石般出现在了脑海中。

  “看来医生说得没错。”易卜拉欣一脸的漠然,“既然如此,那么也只能………………”

  “等一下!”我飞快打断了他的话,恳求道,“大人,请让我试试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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