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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富何求(苏盎)-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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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晋古物难求,名师之作难寻,就再加一百两银子。‘亲爹’咽气儿,‘老来子’自然金贵些,虽不尽人意也是极有收藏价值的。所以还能再值一百五十两,算下来就是三百三十两。但是这银子,有出双不出单的俗语,多出来的这三十两银子,往上给你凑个双吧,又成了四,听着不甚吉利,往下顺个二吧,倒像是在骂人,若是成了一。”
    宁初二笑着凑上近前。
    “连大人时常来光顾你的生意,十两银子的零头,掌柜的不会不给抹了吧?”
    一把东岳剑,最终以三百两银子的价格卖给了连十九。
    一旁的招财看在眼里,崇拜无比的对自己主子说。
    “不想夫人还会品剑。”
    连小爷含笑不语。
    宁初二这一知半解也敢梗着脖子胡诌的架势,倒是越发精进了。
    商号之间往来,总得有出有进,这是个面上的东西。
    宁初二不懂这里面的道道,虽说是给搅合了,但连十九倒是觉得得了几分趣味。
    两人出门时,张掌柜哭的跟个泪人似的,拎着一大盒好茶塞到宁初二手里。
    “小老儿生意做了这么多年,没见过这么砍价的,您行行好,下次别过来了。”
    连十九爱买长剑,独爱的就是这一家。虽说东西是好的,但价格比之旁的地方总要贵出百八十两。
    宁初二乐呵呵的点头,觉得被坑了这么多年的银子,总算有那么点回本了。
    每逢算了年末的帐,连小爷买东西的热情都会莫名高涨。
    宁初二跟在他后头,没有因为砍价有功而得到重视就算了,还要自掏腰包雇车跟着。
    最后她实在跟不动了,在连十九抬脚走进一家玉器行时一把扯住他的袖子。
    “还买?”
    连十九低头数了数银票。
    “没花完呢。”
    关系走的差不多了,他也得挑些自己喜欢的。
    “您就不能省着点?”
    非要花完了才了事?
    “为什么要省?”
    银子赚来不就是用来花的。
    宁初二被堵的哑口无言,深吸一口气道。
    “腓腓前两天刚拿了银子来买我,都是有样学样的学了你的,你也该收敛一下了。”
    她不否认,腓腓是个礼教很好的孩子。
    但是那些四九城公子哥的脾气,也跟了连十九学了个十足,偏生这人还喜欢惯着,即便不是因着今天这档子事,她也想跟他说说,不能再这么带孩子了。
    被埋怨了一通,连十九面上也没有半分悔意,慢条斯理的说。
    “哦,。。。那他打算花多少银子买你?”
    现下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吗?
    宁二小姐怒极反笑,却是难得平静了,缓缓丢出杀手锏。
    “您说的都对,但是您要是再买,我就去告诉你爹。”
    果然看见连大人的脚步顿住了。
    棍棒出孝子,严师出高徒,连十九为了买东西这事,可是没少跪祖宗祠堂。

☆、第二十六章 根骨这种事

面前的,是他略显僵硬的脸。
    宁家小二欢喜了,几步走上近前笑眯眯的说道。
    “咱们谈谈吧。”
    他神色淡然的扫她一眼,语带温润。
    “但凡孝顺,总不好厚此薄彼,既然我得顺了我爹的心,自然也不好逆了我娘的意。”
    你搬出我爹出来添堵,我就拿我娘来治你。
    相亲又不是他的主意,她有意见,找他娘去。
    宁初二抽搐着嘴角瞪他。
    “可是你想过孩子没有?后娘如何会比亲娘更亲?你常年不在家中,如何顾及的周全。”
    她来之前就仔细扫了几本话本子,其中就有好几段对后娘丑恶嘴脸的描写。
    况且老话说,有后娘就有后爹,就连她自己也不想承认,除了连小兽这方面,她心里也是不愿意另一个女人站在他身边的。
    只是这话,她不能说,也没资格说。
    “所以这后娘,我会让连小兽自己选。”
    说完这句话,连小爷就越过宁初二回了车里,只是上车前还不忘吩咐招财。
    “把刚才看中的那柄平陵居的短剑给我买回来。”
    声音不是很大,但是长耳朵的宁初二听的清清楚楚。
    这分明就是在挑衅。
    “买了也不会用,就知道装门面!!”
    直到马车走远了以后,宁家小二才愤愤的敲着扇柄喊了这一句。
    行为是挺窝囊的,但是这话却不是气话,而是连小爷当真不会舞剑。
    这也是连大人此生,为数不多的缺憾之一。
    连家是文臣,本没必要在武学上下功夫。
    连老爹扇了一辈子白纸扇,从连十九生下来开始,教的也是如何舞文弄墨。
    一身墨香的连小爷也一直觉得,风雅,远比武夫身上的臭汗来的体面。
    但老话说的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在一次商会中,连小爷就因着处事太过决绝,暗地里被人给揍了,而且那人还是个武馆的教头。
    那一年,连十九十七岁,正是少年初露锋芒,意气风发之时。
    冷不妨受了这等罪,擦着嘴角的血沫子半天没醒过神。
    之后的结果,自然是扭打到一处。但是来人都是有功夫底子,且身强力壮的,没多久连十九便被揍的鼻青脸肿。
    宁初二头一次看见他吃瘪,便也是这一次。
    那时两人也只打了几次照面,突然在街头看见这样的他,多少让她吓了一跳。
    “您这是怎么了?可要我去叫人?”
    彼时的她,也刚去钦天监“顶班”不久,眼神还不算太差,打着灯笼一瞧便认出了这位爷。
    “不用,你别去。”
    连小爷喘着粗气,艰难伸手松了松领口的盘扣。
    清俊的脸上青青紫紫的,手腕肿的十分厉害,却愣是一声不吭。
    宁初二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待要走吧,又不好放任着他不管。
    “那您就这么坐着?还是请个大夫来看看吧。”
    连十九缓了好一会儿,居然笑了。
    “又去帮你哥看星星?”
    笑容扯到嘴角伤处,却依旧谈笑风生。
    宁初二愣愣看着他这副惫懒样子,傻傻的说。
    “你怎知我是初二?”
    他嗤笑一声,伸出一只手,略有些轻佻的划过她的下颌处。
    “喉结都粘歪了。”
    慌的宁初二赶忙用衣服遮住。
    “你这人,怎么这个时候也不安生。”
    连十九仰头靠在墙上,吊儿郎当的说。
    “难不成,爷还哭一嗓子?”
    她抿着唇角看他,有些小恶劣的说。
    “哭倒是不必,只是这话明儿要是被他们传了出去,只怕也不那么好听。”
    连小爷轻笑,伸手将她拉过来挨着自己坐下。
    “孤男寡女巷尾席地而坐,传将出去,怕是也不那么好听。”
    自那以后,连十九就开始了漫长的学武之路。可叹根骨这东西,也不是人人都有的。
    握的住毛笔,不见得舞的好刀剑。在学艺无望之后,败家子将心思动到了点墨水阁,花重金买了四个高手回来。
    每逢下衙,宁初二都能看见,连十九人五人六的佩着把长剑去商号。见到的人,也只当他真学了些功夫,无不要赞赏一句连爷英武。
    只有她知道,连十九那是用来摆门面的。因为就在不久之前,她曾亲眼看见风帽胡同口,这位连大人将上次揍他的人堵在那里。
    本来看小爷的架势,是打算练练手的,奈何技不如人,险些又被揍了一顿。
    候在一旁的进宝说:“爷,要帮忙吗?”
    他揉着发疼的胳膊站起来,嘴角还挂着笑。
    “不用,等下真打不过的时候你再揍他。”
    最后,连小爷还是输了,但是身上的伤却是比上次少了些。
    他抬脚踹了踹同样累瘫在地的那位说。
    “吃什么长大的啊?”
    这么大力气。
    那人似乎没料到连十九会这样问,下意识的回道。
    “白面馒头。”
    “呵。”
    他轻笑一声,抬手将人拉起来。
    “以后就跟着我吧,看你倒是比那些吃大米白饭的顺眼些。”
    宁初二偷偷在旁看着,突然就觉得这个样子的连十九,怂帅怂帅的。
    而那个武馆教头,在后来也成为了他手下,两广盐路上最得力的管事。
    连十九看人,果然从不走眼。
    小北风吹过,冻的人身上凉飕飕的。宁初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傻乎乎的站在原地这么久了。
    再娶之事,连十九虽应下了,却还是留了些余地给她。
    连小兽挑后娘,连夫人肯定不好苛责了孩子,连十九又不担麻烦。
    就是不知道,她这个儿子又要“作”出什么花来。
    想到上次孩子同她的哭诉,又不免惆怅。
    连家后宅宴息处。
    “这位是宋家小姐林月莲,父亲是从四品督察院事中,自幼绣的一手好女红,最是娴静得怡。小公子您。。。看看?”
    身穿黎色缎面长裙的张媒婆,自打站到这连府,面上的笑容就一直尴尬到现在。
    想她张家,自祖母辈开始就做这牵线搭桥的营生。上至官老爷,下至氏族大家,什么样的媒没说过。
    但是站在正厅,指着一堆画像对着个奶娃娃说亲,倒真是头一遭。
    “。。。连小公子。方才老身讲的,您可明白?”
    张媒婆几分无奈的询问,看见小家伙眨巴着一双葡萄似的大眼,挺认真的点头。
    “婆婆说的,翕儿都认真听了。”
    声音奶声奶气的,笑呵呵的露出一排乳牙。
    这也是孩子的奶奶教的,在外不让自称小兽,不然听着不成体统。
    张媒婆瞧着喜欢,神色也缓和了些许。
    “那小公子可觉得有什么不好?”
    “都好啊。”小家伙笑眯眯的看着她“就是长的不好,翕儿不喜欢丑的。”
    张媒婆嘴角抽了抽。
    这位林家小姐是长得平凡了些,但家世不错,几个兄弟都是在军中任职的。只是对着孩子说这些,他哪里又会明白,只得翻了一张。
    “那小公子看看这个,大理寺卿宋大人的千金宋如烟,模样生的可是俏丽。”
    连小兽这回却没看脸。
    “送如烟,送阵风进来?。。。这个名字不好,不吉利呢。”
    张媒婆被噎的一窒,强笑着说。
    “这个。。。名字也只是个称呼,而且烟字也不尽然就是风。书上也有‘昌平道中云幂幂,水溅溅,草如烟。’的诗句,说的是极美的景致。”
    “水贱贱。。。?”
    连小兽握着胖乎乎的拳头在嘴里啃着。
    “翕儿读书少,还听不懂这些。只是这又水又草的,这姑娘是条鱼吗?贱贱的小鱼?不喜欢。”
    张媒婆扶着有些发黑的脑袋,死死抓住一旁的小几才没有摔倒。
    “如此,咱们就再看下一个吧。”

☆、第二十七章 不请自来

连府这次要娶的是妾侍,虽不是正妻,但凭着连家在朝中的地位,想要嫁进来的就不在少数。
    这厢连夫人刚找上她,那边送礼求她说亲的人就踏破了门槛。
    张媒婆一共抱了不下十幅画像,本想这亲事不难,再加上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定然能说下来,不想就在个奶娃娃这儿吃了闷亏。
    “芳草天涯人似梦,这位王家小姐名唤芳梦,真格是好名字了。”
    “方梦?为什么不是圆梦呢?梦是圆是方,婆婆见过吗?”
    “那这一位。”张媒婆已然气若游丝。
    “方沉鱼姑娘,名字总是好的了。所谓沉鱼落雁,小公子定然听过的。且这位方小姐还是难寻的美人,您瞧瞧这画像,正经是个剔透的姑娘。”
    连小兽这回倒是点头了,赞许的看着画上的女子。
    “确实好看。。。但是书上说美人的命都不太长的。翕儿不想刚有了后娘,就死了后娘。”
    人都是有感情的,他这么善良,养的小蚂蚱撑死了都要伤心好几天呢。
    那方才是谁说不喜欢丑的?!!
    “小公子不是说,喜欢漂亮的吗?”
    张媒婆还在苦苦挣扎,换来连小兽甚是无辜的一个抬眼。
    “小孩子的话怎么能信呢?人家现在又不喜欢了。”
    “。。。”
    张媒婆哭了。
    离开连家的时候,对着连夫人拱手鞠躬。
    “夫人恕罪,您这门亲实在不好攀,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连胖墩迈着小短腿从里面出来,一面舔着糖块一面道。
    “奶奶,那个婆婆明日还来吗?小兽喜欢她。”
    连夫人低头看着自己的孙儿,张了几次嘴也没说出话来,表情僵硬的跟门口的石狮子一般。
    要说媒婆的嘴,那当真算的上是名嘴。添油加醋,坊间谈资,多是从这张嘴上出来的。
    这不,连小兽没看中后娘这事,第二日清早就传到了其他几位名嘴耳朵里。连夫人就是再花银子去请媒,也是没人再敢接这个活了。
    连方氏为此惆怅了好些天,本想着就作罢吧,却不想没过多久,便有人不请自来了。
    连府倚梅园中。
    身穿大红织金妆花仙鹤罗长裙的女子,刚一进院子便来了连十九最爱的梅园。
    “‘高标逸韵君知否,正是层冰积雪时。’连大人的品位向来是不俗的。”
    宽大的裙摆之后,跟着三名身穿宫装的婢女,垂首而立,大冷天的还摆了个羽毛扇子的仪仗。
    派头是有了,只可惜身上的衣饰都有些旧了,毛扇上一只雀羽豁了个小口,明显是补上去的。
    连夫人听到下人回禀,匆忙赶来。
    一见到来人面上便僵硬了一瞬,旋即不着痕迹的隐去。
    “老身请县主的安,县主饱读诗书,品味才真是不俗的。”
    女子闻言微笑转头,头上的赞丝步摇轻晃。
    模样生的虽不算绝色,但也能赞上一句温婉。可惜的是,这份长相在刻意的金饰妆点下,反倒落了俗艳。
    “夫人怎生这般客气?快不要如此拘礼了。”
    这般说着,脚下缓步上前便要来扶连方氏。
    程元县主这话语气诚恳,又特意没带自称,明显是想将这关系拉近一层。
    连夫人虽上吊割腕,在自家底盘‘作’的惊天动地,但数十年来也是阅人无数。脚下略退一步,依旧施了个全礼。
    “县主亲和,老身却不能倚老卖老,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的。”
    这是又将关系隔开了。
    程元见状了然,伸出去的手转而扯了下自己的裙摆。
    “程元再如何也是晚辈,夫人这样反倒让元儿不自在了。”
    连夫人淡笑不语,虚手比了个请的手势。
    “县主请厅中上座。”
    一个“请”,一个“上座”,程元再客气着,便失了该有的架子了。
    连小兽在一旁咬着手指头。
    在他的意识里,还分不清什么身份贵重。只知道这个穿的红灯笼似的的县主,不那么好应付的样子。
    花厅摆宴,点心菜品无不精致,程元的心思却没在这里。
    几番客套之后,她状似无意的问。
    “连侍郎还没下衙吗?这冬雪天的,也实在辛苦。”
    连方氏低头饮着汤品,含笑应道。
    “年轻人,原该多磨练磨练。县主别光顾着说话,尝尝这桂花烙子可合您的胃口。”
    言罢,用公筷恭敬的夹了一块放在她碗里。
    程元听出了连方氏的态度,倒也丝毫不意外。
    “连府的东西,向来都是和我心意的。”
    话里别有深意,连夫人却还是不接。
    都是女人堆里打太极的高手,程元的道行,到底还嫩了点。
    她心下不满,面上也还是笑着的。眼梢自席面上扫过,正对上连小兽乌溜溜的眼睛。
    “这就是连小公子吧?长得真是可爱,方才你是在看我吗?”
    连小兽听着她刻意放柔的音色,不自觉就哆嗦了一下。
    他是在看桂花烙子。
    那块本来是他先看中的。
    程元说完,又对连方氏道。
    “难得这孩子合我的眼缘,不如就坐到我近前吧。”
    连方氏是孙子奴,别说是程元,就是连十九跟初二抱孩子她都是不愿意的。
    更何况是这个明显来意不善的程元。
    “姨奶奶,翕儿自己还坐不稳呢,仔细耽误了您用膳。”
    一声童言无忌,打破了场面上的尴尬,同时也石化了程元。
    连方氏宠他,每次扯了些官家夫人吃饭,旁人也都尊她一声连夫人。
    这个什么县主也这样叫,那就是同连方氏平辈了,可不就是姨奶奶吗?
    熊孩子默默嚼着点心,也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大事,挺乖巧的夹了一筷子点心在嘴里。
    席面上,彻底安静了。
    连方氏看着程元县主僵硬的表情赶忙致歉。
    “县主恕罪,翕儿年纪还小,所以信口胡言,还望县主海涵。”
    程元长袖之下的手抖了又抖,最后强笑着说了句。
    “无妨。童言…无忌嘛。”
    她将来要嫁过来,不先稳住了这个小混蛋可是不行的。
    之后吃的是什么,都味同嚼蜡,两个女人各自合计着算盘,多半的食物都进了连胖墩的肚子。
    程元走后,连小兽扒着连方氏的裙角问。
    “奶奶,县主是哪个县的啊?”
    连夫人站在原地蹙眉,沉声道。
    “县主。。。是封号。皇家御赐的封号。”

☆、第二十八章 初次交锋

程元的来意很明显,肯定是奔着连十九来的,但目的却是连府的正室之位。
    这个程元,生父乃是先帝时,禄昌侯岳深手下的得力干将,武安将军程卫年。
    当初平南一役,外族发兵关外,便是他同禄昌侯率三十万精兵死死抗下来的,真可谓是铁骨铮铮的汉子。程家,便也是因着这一战倍受皇恩。
    只可惜好景不长,常年的征战已经让武安将军的身体积劳成疾,交出兵权后,在家没享多久的轻福便去了。
    先帝为体恤忠臣,为其风光大葬,还将他唯一的女儿程元抱进了宫中,交由当时的皇后,现在的盛远太后抚养。一切吃穿用度,全部依照公主制。
    死后的风光,咽气的人是感受不到的。皇家的体恤,也不过是做给活人看的。
    几年之后,当人们逐渐淡忘这件事情的时候,程元的日子,也就没那么好过了。
    去年太后薨了,程元便搬出了皇宫。对外宣称是,想念武安府的老宅,回家看看。
    但是众所周知,武安将军无父无母,夫人又亡的早,程家早就没人了。
    程元若是真想那个家,也不会十多年之后才想起来。
    明眼人都知道,程元县主这是在宫中呆不下去了。
    她本就不是皇室所出,同皇子公主之间也谈不上什么兄妹之情。便是太后,也不过做个面子。
    如今的皇上,又是个睁眼闭眼只顾自己享受的。黎民百姓都能不顾,还会管一个寄养在宫中的公主吗?
    现在程元将脑子动到了连家,为的便是找一处大树靠着。身份虽说不同以往,但也挂着一个县主的头衔。
    将来皇上顺水推舟,结了这门亲。明着看,连十九成了驸马,背后却得不到半分助力。就连连府,今后想要自扫门前雪,只怕也没那么容易了。
    连小兽当然不明白这里面的许多关系,大人的事情他明白不了那么多,只知道那个一来就打羽毛扇子的县主成了连府的常客。
    这一日,宁初二下了衙,转而从书院里换了女装来到连府。
    连小兽舔着糖葫芦站在院中,原本就是等着看她的样子,却在瞧见人后迈着小短腿又跑走了。
    他觉得,娘不要他,即便是他想要娘,那他也得绷着点,不然会显得自己跟白给的似的。
    这是独属于小家伙的自尊,大人干不出这种事。
    宁初二瞅着自家儿子那只硕大的屁股,挺想说一句:少吃点吧。
    总这么被腓腓晾着,宁初二难免心塞,去后厨的路上暗自缓和了些许。
    不想刚踏进那地界,便看到里面站着的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子,正将一只装满点心的笼屉放在锅上。
    她穿着曳地宫装,一身金锦刺绣潋滟精致。珠翠点缀的罗云鬓,额角垂下一颗镂空的象牙色东珠,端的十分艳,俗。
    身后两名侍女,本该在旁帮衬着,却手持两柄巨大的羽毛扇子,直愣愣的矗在那里。
    宁初二没说话,低头往自己身上围了只围裙,撸胳膊卷袖子的打算去处理今日的晚膳。
    她当然知道面前的这个女人是谁。
    用四九城老百姓的话说,兜比脸干净还得装着些排场。
    她识得程元,所以懒得相与,绕开着走。
    毕竟谁在“自己家”看见旁的女人,心里都不会高兴。尤其这人,还明目张胆的打着你丈夫和儿子的主意。
    程元却并不识得她,眼梢一抬叫道。
    “那边的那个,可是连府的厨娘?过来帮本宫将这冬笋切了,本宫等下要用。”
    宁初二脚下没停,继续走自己的。
    “莫不是个聋子不成?”
    程元没受过这等无视,却并不想刚来连府就留下骄横的名声。
    “这个厨娘,你可听到本宫说话了?”
    她略拔高了声音,对方依旧没有回音。
    这一番冷对,着实让程元气火。
    心道,你连府的老夫人不愿我嫁进来,几次三番的疏远我便罢了。连带着府里的丫鬟也敢无视我?
    遂伸手扯住她道。
    “做什么去?本宫还就不信了,连府当真会用个聋子当丫鬟?”
    程元这一下拉扯,算是使了不小的力道。宁初二却站的稳稳的,只是面上现出几分不耐烦。
    这是个男人堆里呆久了的,身子骨自然比那些养尊处优的女子结实些。
    就见她撇了程元一眼,转身拿了把菜刀走到她近前。
    刷刷两下子,将案板上的冬笋切成了一堆方不方正不正的块儿,然后抬起腿朝里面走去。
    宁初二不想程元会不会给她穿小鞋,反正她早晚会知道自己的身份。
    而她,断不会因着这程元便不再来连府。
    两个女人的战争,就是推翻彼此“政权”的开始。
    今日的事,她心中是有计较的。
    好端端的一块冬笋,生生被剁成了“滚刀肉”。
    这让原本想要切片清炒的程元,险些晕倒在灶台前。
    她自是想用厨艺讨好连十九的,如今这样一闹,还如何做?
    “妾身刀工不好,还请县主见谅。”
    程元待要发火,宁初二却比她先了一步。
    堆着满脸的笑意俯身一礼。
    伸手不打笑脸人,宁初二用在朝堂上的这些本事,到了这里越加游刃有余。
    程元未及她会这般,不由仔细端详了两眼。
    她穿的很素淡,一身乌丝缎绣木棉花饰的交领短衣,搭着一条湖水蓝六幅月华裙。头上拢着凌虚髻,只簪点翠,素净得宜。
    细看之下那张脸,却并非如这身装束带来的淡雅。
    略微上挑的眼尾,勾起一抹桃花般的娇艳,杏眼如丝,抬眸微笑之间弯成两只月牙,又添了几分娇憨。
    这是一张很难让人讨厌的脸。
    程元看着她,突然就笑了。
    “原是本宫眼拙了,竟是连府的。。。前少夫人。”
    她看过她的画像,之前之所有没看不出来是因为。。。
    你见过哪个和离的女人会出现在前夫的后厨?!!
    这事不荒唐?!
    程元暗自沉住气,面上含笑不露声色。
    宁初二比她更沉得住气,裣衽一礼回道。
    “妾身姓宁。”
    “哦?”
    程元应了一声。
    她当然知道她姓宁,不光这样,她还知道她有个孪生的哥哥在钦天监任职。
    而宁初二,自离开连府以后便在家中照顾老母幼弟,连门都很少出。
    小门小户的女子,即便在大宅里坐了几年主母,依旧难掩小家子气。出了这样的大宅,更是要如道旁苦李,没了颜色。
    这是程元在没见到宁初二之前的认知。
    如今见着了,却发现她同自己想象的,全然不同。
    ‘妾身’
    这是个耐人寻味的词儿。
    程元面上莞尔,伸手拉了她的手腕,姿态甚是亲近。
    “在这处宅子能遇上宁姐姐,可见是极有缘分的,姐姐若是不嫌弃,不妨咱们找处地方吃茶说话?”
    宁初二瞧着程元那一脸“温婉”,也笑言道。
    “怕是不妥。妾身答应了翕儿要做酸汤鲈鱼,县主若乏了,便去正厅歇上一会儿,晚膳时再聊不迟。”

☆、第二十九章 连小兽的哀伤

宁初二说:“妾身的刀工不好。”
    却一边跟大春聊着天,一边将萝卜切的头发丝般粗细。
    程元眼见着她将豆腐雕成菩萨,雪梨刻成小花。
    漂亮的六菜一汤,不出半个时辰就都做好了。
    路过她身边的时候,宁初二脸上还挂着腼腆的笑。
    “对不住您,妾身的刀工。。。只切不好冬笋。”
    目光真挚的,真看不出是瞪着眼瞎掰。
    程元奕奕然的点头,觉得宁初二这个女人,比她想象的聪明的多。
    因为她知道在“大战开始”之前,如何宣示自己的存在。
    攒花厅宴客,程元照旧摆着她的排场。
    只是那羽毛扇在后厨呆的久了,所经之处难免带着一股子淡淡的葱花味。
    连夫人上座主位,连十九在左下首落座,程元还未待宁初二反应,便坐在了连十九的旁边。
    “宁姐姐的手艺真好,怕是宫里的几位御厨看了都要汗颜呢。妹妹心里,也实在羡慕姐姐有这等好厨艺。只可惜如我们这样的皇室子弟出身,便是想亲手
    摘上片菜叶都是难的。”
    又转脸对身边的丫鬟说。
    “都愣着做什么?真当宁姐姐是来这府里伺候人的了?还不快些将她手上的汤碗接过来,仔细烫到了。”
    这一出冷嘲热讽,宁初二却并未反驳,顺势挨着程元坐下,只道了句。
    “县主客气了。”
    程元没想到她在这时收了那一嘴伶牙俐齿,正纳闷时,突觉长袖被人拽了两下。
    转头,一张胖乎乎的小脸正可怜兮兮的对着她。
    “县主,您坐了翕儿的位置。”
    如此,程元明白了。
    缘何宁初二看见她坐在连十九身侧没有任何反应,缘何,她要坐在自己的下首位。
    堂堂县主,能跟个孩子抢位置吗?
    一方尴尬的调整。
    程元坐在了连老夫人的右下首,而连小兽则坐在了宁初二和连十九中间。
    这场面,让程元看起来。。。挺像蹭饭的。
    连老夫人首先打破僵局,夹了一筷子鲈鱼给她。
    “让县主见笑了。”
    过后的话却不说了。
    也不讲明见的是什么笑,这里面又是怎么个意思。
    宁初二瞅着自己的碗边,知道她“婆婆”是让她自己解释呢,低头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辣椒面,毫不犹豫的往眼睛上一戳。
    哭了。
    “县主今日既瞧见,妾身也不好再隐瞒下去了。十月怀胎,一朝产子之痛。妾身虽和十九夫妻缘尽,但到底心里放不下孩子。自十九回京之后,妾身更是
    几次登门,求见孩子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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