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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富何求(苏盎)-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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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挑剔的,只要是三品以上的官职,都可以考虑的。”
    “三品以上?”
    刘凌冷哼。
    “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要不是我上无长姐,下无幼妹,你觉得下嫁连十九这种事我会找到你吗?”
    当初陈太后尚在,除了宫中几位年长的娘娘侥幸生下几名皇子皇女,整个后宫都无所出。
    刘凌一朝称帝,皇子死的死残的残,唯一的两名公主也嫁到了番邦和亲。
    若不是只剩下程元这么一个烂货,他早便由着她饿死了。
    刘凌帝慢慢坐回龙椅上。
    “你也该知足了,做了这么多年县主,也算是享受了人间富贵,朕没有直接将你卖到勾栏,已然是对你的恩赐了。”
    “恩赐?”
    程元一张脸没有半分血色,也知道事情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瞪着眼珠一步步走到他的近前。
    “若不是碍于你们皇室的脸,只怕这个银子你还是乐意赚一赚的吧?我那短命的老子给你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到头来你们皇家就是这么对待他的亲女的?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的事儿,你们皇室的人真是做的乐此不疲呢。”
    对于程元的忤逆,刘凌并没有动怒,只是眯着眼敲了两下桌案。
    “那又如何?整个天下都是朕的,朕要如何,你也只能硬生生的受了。你老子要精忠报国,那是他傻,上赶子去冲锋陷阵。你也只能怪自己命不好,没抱住连十九这颗大树。”
    程元浑身都抖得厉害,也不再装她平日的温淑,伸长了手臂就朝刘凌抓了过去。
    女人的力气,再如何能敌得过男人。
    片刻之后,程元便如一块破布被丢在地上。
    惯常高傲不可一世的县主架子面目全非,两只手臂也被急忙赶来‘救驾’的侍卫死死抓着掰到身后,毫不怜香惜玉的往殿外拖。
    程元披头散发的趴在地上,恶狠狠的叫骂。
    “刘凌!你不得好死,你们陈氏一族都不得好死!!放开我,你们这群低贱的奴才,有什么资格碰我,快放开!!!!”
    放开?
    只要城不破,刘凌就还是这上京的主。他要让谁死,便还有着生杀的权利。
    那一袭宽广宫袍,花纹锦绣精致,勉强求得半生富贵也还是如破布一般被皇室丢出门外。
    最后一抹衣角消失,象征着程元不甚光彩一生的落幕。
    一朝生就武将之家,本该洒脱烂漫,纵情马上。
    偏生自命娇贵,养于皇室。将门之后落于如斯境地,程元的离去,除却在已故程将军脸色划上了一枚最大污点,几乎无人叹息。
    人之于一生,即便不为人言而活,大抵也要为自己活出一份自尊。
    程元自食恶果,一生盘算,最终也落得个沦落街头的惨淡下场。
    人可眼高于顶,却不可目中无人。
    富贵一事,可盼,可念,不可贪。
    大堰皇朝秘辛记载。
    滋天启三十二年,程元县主骤发疯病,口出恶言辱骂先皇。帝大怒,褫夺封号,降为庶民。实则为掩其斯通侍讲一事,袁绍杰亦被夺去官职,永不录用。程于上京街头流浪数天,先后搭上清吏司顾进及道录司廖洪为妾,二人均过花甲之年,未得一子,大战之后,愈加颠沛流离,郁郁而终,终年不详。

☆、第八十四章 连木兰

京城闹得这样厉害,传到宁初一的军帐之中也无非是个笑话。
    连十九更是没心思管那样的事情,只一味的忙着找老婆。
    营地之内,本就立有许多营帐。连爷脑子不笨,却时常跟不紧自己的夫人。
    这当然不是眼神有问题,而是时不时出现的封大谷主是个专职添堵许多年的能手。
    连大人不咸不淡的看着他。
    “闲得没事吗?”
    作为副将,封涔是不是太闲了一点?
    封大谷主打了个呵欠。
    “老子就是不得闲,也得抽空看着你。”
    只要是他们家二二不喜欢的,在他眼里都是眼中钉。换句话说,就是宁初二太喜欢了,但是现在嫌烦,他也乐得不让连十九好受。
    这样的对话,几乎每隔几天都要上演一次,连大人也懒得废话,直接招来招财几人收拾封涔。
    若放在以前,他定是要将人丢得远一些。
    只是现在封大谷主在自己的地盘上,谷里的手下也不是吃素的。
    就这么两小波人,整日都要在营帐外打上一架。
    宁初一翘着二郎腿在旁边看着,一边嚼着花生米,一边分析哪边的武功套路更精干一些。
    一旁给他搓着花生皮的冬官说。
    “大人。。。他们这一天到晚的折腾,您就不管管?”
    他奇怪的睨着他半晌,点着他的脑袋说。
    “别逗了,这样的盛况等我妹夫和妹妹和好了以后就看不着了。”
    他才没有傻到放弃这等福利呢。
    只是。
    “你叫什么名字来着?能不能别一天到晚拿个本子站在我旁边啊?”
    冬官立时哭丧了脸。
    “下官是秦欢啊,虽说冬天已经过了,但是夏官不在,原该是下官继续执笔的。”
    他们家大人怎么自从造了反之后,记性变得这样不好了呢。
    不。
    应该说自从被那个县主冤枉着进了牢房之后就越发不好了。
    过去最喜欢的桂花香也不熏了,性子也越发。。。。张扬了?
    他想到伺候他沐浴那次,他含笑着让他摸了摸他平坦的前胸,顿时又升起一股恶寒。
    他是好人家的孩子啊,实在经受不住这种刺激。
    心里却还是感念他在钦天监的招抚,一听说连家要来送粮草,稀里糊涂的就带着老子娘一块来了。
    说实话,他也没想到他那不着调的大人敢造反。但是真正反了,他反倒不觉得什么了。
    及至看到他身穿铠甲,一身戎装,倒似多了几分英武气质,虽说比之前在钦天监那乱没节操,信口开河的无赖样好上了许多,他却还是怀念那个时候的大人。
    两人的关系之前也不算亲近,且宁大人一直都是嫌弃他的。
    但是一旦分开之后,他脑子总是跃出他点着他的脑袋数落的样子。
    冬官是个直肠子,骨子里又有几分文人执拗的倔强。他觉得他家大人是个好官,即便这好官造反了他也愿意跟着。
    宁大公子歪头瞧了他一眼,心里想的却是。
    军营里面执的什么笔,他当自己是师爷吗?
    在钦天监呆久的人,果然脑子都有点坑。
    只是瞧着冬官的憨傻样,不由又勾了勾嘴角,招手道。
    “你过来,我告诉你件新鲜事儿。”
    “#%^&%*(^%#(^%”
    冬官:“!!!!!!!”
    *
    都说教育要从娃娃抓起,连大人自来都是教导儿子如何无赖,如何算计的。
    如今的连小兽也五岁了,除了自己娘叫的人要学会如何抠出水平,学的最多的就是算计。
    呆在连十九的身边,耳濡目染,言传身教,性子俨然跟他这精明爹一摸一样。
    连十九不受待见,这是常理,连小兽可是被宠爱的紧。非但晚间可以跟着宁初二睡在一起,还跟娘亲有了一个他爹也不知道的重要秘密。
    这一日,连十九黑着脸将他儿子提进屋内,没好气的问他。
    “最近睡的可好?忘恩负义也不是这个做派?”
    之前交代的求情哭闹什么的,他全都是敷衍而过。
    花着比外头哭丧贵十倍的价钱,做的却是扯嗓子干嚎的营生。
    什么叫业界良心?
    连爷觉得很有必要更正一下连小兽的三观。
    连小兽眨巴着一双眼睛,缓缓弯成一汪新月,笑容憨傻可爱。
    “爹爹,什么叫忘恩负义啊,儿子读书少,先生还没教到这些呢。”
    你精得都能去教先生了!!
    连大人没说什么,不动声色的转手丢了张银票给他。
    “说吧,你娘晚上到底睡在哪个帐子?”
    怎么找了几天都没找着。
    连小兽低头看了看数目,没说话,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头。
    这个价钱,在外头哭两晚上就赚回来了,他现在的身价很贵的。
    连大人黑了黑脸,转手又塞了两张,听见连小兽奶声奶气的说。
    “娘亲不住帐子啊。”
    不住帐子?
    难道是在附近的村落里?
    “那具体位置你可知道,我怎么感觉总瞧见她怀里好像抱了个东西?”
    连小兽又不说话了,巴着眼睛看着他身后的木匣子。
    连大人无语,又给了几张。
    “东西是什么?”
    “那个不是个东西啊。”
    “不是东西?”
    “是啊。。。。那个是。。。。”
    小家伙欲言又止的搓了搓小手,又从连十九手里抽出来一张。
    “是妹妹,小兽的亲妹妹,连木兰。”
    *
    熟识连十九的都人知道,他是个对事极其淡然的人。
    天塌下来,有个高的人顶着,顶不住的,砸死的也不是他连十九一个。
    这等心性,也确实适用极了朝堂。
    然而此刻,连大人第一次没了看猫捉老鼠的兴致,第一次没了平日的云淡风轻。
    那双总是缓慢踱步的腿脚,大跨步的走着,直接闯进了宁初一的军帐之内。
    “孩子在哪?!”
    此时已经入夜,宁初一的军帐也还是有商讨军情的副将在,他支头看着连十九。
    “你这消息,是不是太不灵光了些?”
    来了这许多天,连个歉也没正儿八经的跟他妹子道过,,也活该初二折磨他。
    连十九整张脸都十分难看。
    不灵光?
    你们将消息封锁的那么好,整个军营的人只怕都知道初二有了孩子,只不让他知道。
    若放在平时,连大人大概会冷笑一句。
    “舅哥,最近热闹看的可还开心?”
    只是现下他整个脑子都是蒙的,根本没有跟宁初一闲聊的耐性。。
    “我再问一遍,孩子在哪?!!”
    他真的觉得自己快疯了。
    孩子。
    他们居然又有了一个孩子。
    连小兽说,妹妹只有一岁多一点,还不怎么会说话,但是模样生的玉做的一般,眉眼长得分外好看。
    连十九推算了一下日子,估计正是初二离开上京之前两人的那一次。。。
    他深吸了一口,呼吸都有些困难。
    涎皮赖脸的把自己夫人给睡了,然后又打着要娶别人的名义将她送走,过后又是整整两年未曾露面没有任何联系。甚至连她生产坐月子都未能陪在她的身侧,这般想着,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特别不是人。
    宁初一看热闹的兴致从来都是高涨的,且毕竟这人已经来了,小两口和好总是早晚的事儿。
    他心里明白的很,连十九会对初二好的,也从来都是放心这个人的。
    所以烦闷的夜晚,这种捉弄人的心情总是蠢蠢欲动的。
    然,连十九的脸色已经差到了极点。
    “人到底在哪?”
    非是他查不到,而是他已经等不及浪费这个时间了。
    他们之间分离的太久,他不想再用余下的时间做这些无谓的事。
    不知是连十九的脸色太过难看,还是这位不靠谱的大舅哥突然靠谱了一次。宁初一当真告诉了他,而且地点说的很是详尽,还附赠了一个友好的微笑。
    连爷看见了,也没这个功夫去深究,抬腿就走了出去。
    然而真到了地方,连十九才明白过来今日他为何这样痛快。
    因为那山下所造茅屋之中,已经有一名男子陪在初二身侧哄孩子了。
    瘦高的个头,文弱的眉眼,逗得初二眉开眼笑。干瘦的手上,还在木盆里洗着尿布。
    正是一遇上点破事就呲牙咧嘴掉眼泪的秦欢!

☆、第八十五章 尿布之争

连十九怔怔站在原处眉头紧皱。
    这个东西,又是几个意思?
    找死吗?
    秦欢一直觉得有一道视线在盯着自己,他脑子有些大条,又是垂着头的倒也没怎么在意。
    只是那道视线是不是太凌厉了些?饶是他这样迟钝的人都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他奇怪的远眺,一个抬眼间便同连十九的视线对到了一起。
    他傻傻看着这位比之平日还要古怪些许的侍郎大人,猛地一拍脑袋。想起来了,抬手推着座位上的宁初二焦急道。
    “大人你快跑,连大人来了。”
    那架势火急火燎的架势,不知怎么,像极了对闯了大祸的小伙伴通风报信的:你爹来了。
    话虽形容的不甚贴切,但大抵是这么个意思。
    且自认为声音不是很大,却足以让连大人一字不落的听了个周全。
    其实秦欢也是至今日才知道,初二是他正儿八经的大人的。
    他进钦天监的时日不算长,宁初一见过他的次数寥寥可数,剩下那一年多时间几乎都是跟宁初二呆在一处。
    虽说假凤虚鸾这件事儿挺让人称奇,但是秦冬瓜连自家大人会造反这件事都能消化的了,也就不在凭一个女儿身的事实了。
    在他简单而朴实的认知中,能看风水的都是道士,能卜天象的都是天师。他家大人就算前两者看的都不准,但带伞带的比谁都及时。可见她还是有些能掐会算的本事的。
    只要她是她的大人,那么他就只认准她这一个。她不想见到的人,他就拼死也不能让见。
    这就是个纯书呆子的心情,若说封大谷主在前头拦着,多少有些醋了的小因由,那秦冬瓜就纯粹是愚忠了。
    初二大人对此自然受用的很,然,并不代表连大人就能接受。
    连十九站在原地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便是如常在朝堂时的样子,端甚有涵养。
    温润的样子,倒是叫冬官有些汗颜。
    实际上连大人心里想的却是,老子这个当亲爹的连孩子生下来这事儿都是今天才知道的,你倒是先洗上尿布了。封涔那货就更不用问了,肯定连屎都铲过了,我连家的孩子轮得你们这些东西照顾,还一个挨一个排着队的给小爷添堵,当初就不该顺着初二的,直接把你弄死。
    冬官自是不知道连大人内心世界阴暗成这样,只是发现自家大人分明也是看见了他的,却是没动,依旧坐在院中慢慢悠悠的哄着孩子。
    冬官脑子简单,也捉摸不明白宁初二这是个什么意思,又是个生来没有眼色的人,埋头想了一会儿,攥着手里的尿布闷声不响的挡住连十九的视线。
    只不过他也不敢抬头,就低头瞧着自己的鞋面。
    连大人虽说偶尔刁钻,但到底也是饱读诗书之人。见到秦欢此时的样子也还算客气,淡然爆了句粗口。
    “滚犊子。”
    “你。。。你骂人?”
    冬官直愣愣的瞪着那个面上依旧温润,气质依旧出尘的侍郎大人。
    他怎么能骂人呢?
    这样的人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呢?
    且。
    “连大人,您这就不对了啊。同是一朝为臣,下官虽说官职低微,却也没有对您做什么不敬之事,您就是对下官不满又怎能口出恶言,好歹也是书。。。。”
    连十九已经绕开他去看孩子了。
    表面上看去,他同平日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行动之间略显虚浮的脚步泄露了他此时的紧张。
    长袍之下那个因为紧张而急速的心脏跳动,恐怕只有他自己听的到吧?
    他一步一步的靠近,越来越近了,短短的一段距离却像是走了半生那么长。
    宁初二依旧坐在那只破旧的竹木椅上,没有躲开,没有动,也没有看他。怀中的孩子亦是双眼闭着,不时抿一抿小嘴,酣睡正香。
    连十九屏息,有些呆傻的看着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家伙,头一次紧张的大气也不敢出,生怕吵醒了她。
    这是他的女儿,是他不曾陪伴过她成长的小小生命。他惊喜于她的出现,更惊痛于自己的后知后觉。
    初二长胖是有缘由的。
    但是这种胖,显然不是富人家大鱼大肉的奢华,而是在那样一个极难的情况下,即便不愿吃,不想吃,为了孩子的健康,也不得不去吃。
    怀中的木兰似乎动了动,浓密的睫毛如一片小窗,迎着晚霞渡上一层淡淡的莹润。这孩子长得九分像他,五官漂亮而清澈。
    他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想要碰一碰那张小脸,却猝不及防的被小家伙迷迷糊糊的伸手攥住了。
    连十九不是第一次被孩子攥住手指了,当初连小兽淌着哈喇子的时候,还用牙齿啃过。
    只是此时的感觉,却完全迥异于当年父子之间的陪伴。
    那是一种交杂在愧疚与酸楚之中的怜惜和心疼。
    他不敢说话,甚至不敢再动。
    心绪紧张之下,正看到冬官骤然挡在前面欲言又止的大脸。
    “你;。。。。你!”
    “想我揍你吗?”
    好可怕啊。
    冬官吓得一哆嗦,脚下不自觉顿住,又看了宁初二一眼,待要张口再说什么,却被人从身后扯住了衣料。
    他转头,看到的是封涔的脸。
    “。。。。人家夫妻两的事儿,你跟着乱参合什么。”
    承然秦欢是个不识眼色的,但是在他的记忆中,封涔也不是什么有眼色的人。
    如今这个没眼色的也变的有眼色的,果然说明,他太瞎了。
    连十九的脸色,难看的吓人,秦冬瓜也生怕连侍郎真的会揍他。灰溜溜的顺着封涔的力道靠着墙根打算出去。
    哪知还没走出多远,又听到连十九冷着脸说了一句。
    “慢着,把手里的东西留下。”
    他果然还是在意这个。
    秦欢走了之后,连大人就站在院中木盆前认认真真的洗起了尿布。
    他的这一双手,曾经沾过无数鲜血,好人的不多,坏人的不少。一纸精雅小篆,千金难求。
    如今的这一双手,却是在这山野木盆之中静静搓洗着尿布。
    他的身量顷长,身上还穿着金贵的蜀锦锻衣,整个人都显得同这间小小茅屋不相匹配,却又莫名暖心。
    宁初二看着那道背影,一直看着,眼眶微微湿润。
    因她看到了他压抑之下依旧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以及轻浅到几不可闻的落入水盆中的涟漪。
    他在哭。
    宁初二没有上前。
    她知道,他大概是不想让她这个时候过去的。
    手中的尿布被他搓洗了数遍,直到那双手指因为太过用力而白的发青,才缓缓停了手中的动作。
    “初二。。。。对不起。”
    他的声音还有些颤抖,哽咽的嗓音还伴着浓重的沙哑。
    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苍白如纸,当见到她们母子两的那一刻,他的心都翻搅的恍若被利剑刺穿。
    “对不起吗?”
    宁初二抱着孩子站起身,缓缓朝着屋内走。
    “。。。。那你下次,能不能对得起我一点呢?”
    !!!
    连十九呆滞的回头,总是巧舌如簧的嘴突然变的异常笨拙。
    他的嘴唇有些发干,张了几次口,又说出话来,那无错又呆傻的样子引得初二笑出两只梨涡。
    “还不进屋?”
    相知相许,相爱相离,他们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
    当经历了诸多风雨,再次相见的那一刻,宁初二承认,心底那些往死了‘作’他的心态早就没出息的卸甲归田了。
    还有什么,比两个人能重新在一起更值得珍惜的呢?还有什么,比亲爹洗的尿布更好用的呢?
    她抿唇看着自己的男人。
    “再不进来,我可关门了啊。”
    此时夕阳西下,沐浴在晚霞中的茅屋连同那个抬眸浅笑的女子和怀中婴孩一同被蒙上一层淡淡的黄色光晕,美的那样好看。
    连十九矗立在门前,只觉心口被什么软软撞了一下。
    他今年已经二十七岁了,早已过了毛头小子的年纪,却还是在那个女子的笑颜里失了神。
    “进,进去的。”
    *
    月上中天的时候,小茅屋里燃起了烛火。
    连小兽却在来到嘉兴关口的十多天里,第一次被招财抱回了营帐。
    他咧着大嘴指着窗户上相拥的人影和多出来的孩子,愤愤不平的道。
    “我是捡来的吗?为什么有了妹妹我还是要出去,而且木兰还在里面啊。”
    招财只能默默抬眼看天。
    “等妹妹再大一点,估计也会被抱走的。”
    两年多的相隔,道不尽的相思,小两口总是有说不完的话要倾诉的。
    只是这一说,便是整整一夜。
    及至天色霜青,守在门外等着伺候的大春依旧能听见屋内小两口的低声细语。
    “孩子长得像我,将来定然是个极其漂亮的美人。”
    “。。。。女孩子还是不要长得太漂亮吧?”
    “那就多让她看着你一些,或许会丑一点。”
    “连十九!!!”
    剩下的话语,都被一个温柔而绵长的亲吻吞没。唇舌纠缠之间,是逐渐加重的呼吸。
    只是碍于孩子尚在酣睡,都自持着没有更近一步。
    连大人平息了一会儿,将妻子和孩子一并搂在怀里,极认真的道。
    “孩子的名字。。。。能不能取的风雅一些。”
    连木兰这个,实在是。。。
    宁初二炸毛。
    “木兰怎么了?这是很有学问的,你没听过木兰从军的事迹吗?”
    想她当了十几年大家闺秀,游走官场数载,不就是因为没有人家花木兰的胆识和气魄才总给人家装孙子的吗?
    策马扬鞭什么的,每个女子都会心生向往的吧?
    连大人看着帐顶叹息。
    想说咱们连家向来是走文艺路线的。
    只是碍于之前刚惹了媳妇生气,生生咽了回去。
    宁初二以为他是默许了,还沾沾自喜了许久。
    却不知,宁初一建国以后,连十九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户部统筹户籍的时候,闷声不响的将自己的闺女更名为连轻尘。
    古有诗曰:“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
    这才是有学问的人家该起的名字。
    虽然自那之后,连大人很是睡了好些天的柴房。
    这自然是后话了。

☆、第八十六章 万一连十九死的早

小两口一夜没睡,是感慨于相见之后的不易,不忍睡去。
    而在他们不知道的另一边,山涧之中也有两人没有合眼。
    秦欢看着自将他拉走之后便默不作声的靠在树下远眺的封涔,张了张口。
    “你。。。。没事吧?”
    他承认他是有些不喜欢封涔的,主要是因着这位爷性子太过古怪,其次是讨厌他的眉毛。
    只是此时的这个人,眉头依旧粗壮,总是张牙舞爪精气十足的脸上,却多出几分往日没有的落寞。
    秦欢却是没有眼色,但也不是纯傻,能够看出来封涔是心仪他家大人的。
    话本子中所诉男二,多数或死缠烂打,或暗地挑拨他还是有些见识的。
    封涔前者干的不少,暗地里挑拨的勾当却并不曾做过。最常做的事,也无非是气一气连十九罢了。
    晚来的风吹走白日的燥热,倒是显得这地界多了几分难得的静怡。
    封涔斜睨了冬官一眼,百无聊赖的说。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封涔说要给冬官将个故事,但是他显然并不是一个擅长讲故事的人,段子说的零零碎碎,回忆断断续续,更像是在闲话家常。
    他告诉冬官,从前有一个特别狠心的女子,尚在智龄之时就有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果决。偶尔有些神经兮兮,偶尔满嘴跑马,看见有人落难也能眉头不眨的让他爬远些。
    男子初时很讨厌她,真的很讨厌啊。讨厌到经常偷偷在她吃的饭菜里面埋虫子。
    在男子的观念里,看见虫子的女子必然是要大呼小叫哭天抢地一番的。她却能淡然的从碗里夹出来,面不改色的扔到他的脖颈里。
    男子其实也很怕虫子的,便是碗里那几个也是吩咐谷中丫鬟抓来的。他抖着衣领吓得脸色惨白,她也只是默默吃着饭,不咸不淡的道一句。
    “下次能不能换点新鲜的。”
    “她真的是我见过的女子里,最不像女人的女人。”
    封涔是如此评价的,眼中的神色沉浸在过往的回忆中,皱了皱眉,不多时又止不住莞尔一笑。
    “你不知道她有多可怕。好端端的一个姑娘,非要学什么茅山之术,学着古书上的图样描着各种鬼画符。再不然,便是整日坐在蒲团上扬起脸看天,嘴里叨叨咕咕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
    “明日可能会下雨。”
    这是她说过的最多的话,十次有九次是不准的,他却傻呼呼的每次出门都会带伞。
    至此,冬官也才明白,宁初二在钦天监每逢下雨都会有一把油纸伞并非她看得准确,而是她总觉得第二天会下雨,才长年累月的放着一把伞在身上。
    “宁初二就是个喜欢胡言乱语的神棍,爱银子,爱得瑟,爱唠叨。”
    可是就是这么个奇奇怪怪的小女人,几乎占据了封涔所有年少的时光。
    说到这里,他自嘲的笑了笑。
    “有时候我甚至觉得,自己之所以会喜欢她,就是因着对着这张脸太久了。你知道的,再看不顺眼的东西,看得久了也会莫名顺眼,宁初二又不是什么特别好看的姑娘。”
    冬官今年也二十出头了,还是个没有欢喜过女子的毛头小子。他大概是明白封涔的意思的,又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你有没有说过喜欢我们家大人呢?”
    话本子上的许多爱情都失败在不敢开口这里,瞧封涔那别扭的样子,想来是极容易害羞的。
    封大谷主闻言挑眉。
    “老子是那么缺心眼的人吗?当然是说过的。”
    只不过。。。
    “阿涔,你老老实实的闭嘴好吗?”
    宁初二那个死女人是这么说的吧?在他十三岁鼓起勇气对她表白以后,她总是用那种神经兮兮的样子暼着他。
    那个时候的封涔尚不知道。
    “喂,我喜欢你啊,要不要跟我在一起。”的这种话,于女子而言更像是吃饱了撑的在那儿瞎扯淡。
    冬官听后点头。
    “那就是人家确实不喜欢你。”
    封涔就不说话了,大抵是在琢磨要不要揍他。
    冬官又说。
    “话本子上男二的下场多半是悲惨的,你别再等了。”
    封涔就给了他一记老拳,看着他捂着腮帮子掉眼泪。
    “男二吗?我好像还算不上。”
    他更愿意承认他是她的蓝颜知己。
    偶尔像哥哥一样照顾她,偶尔像弟弟一样让她照顾。他只是太习惯去守护,守护那个微笑,守护那个总是没心没肺,没有心肝的女人。
    护到最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种感情究竟是不是爱了。
    前段时间,他在话本子上学了个新词叫闺蜜。
    虽说是形容女子之间的,但是却固执的认为,作为一个连对方葵水什么时候来都知晓的一清二楚的男人,他和宁初二之间,无论如何都是有着草木灰般坚强不催的革命友情的。
    如果不能做那个陪她到老的男人,那就做一个可以一起白了头发的闺蜜吧。万一连十九死的早一点。。。。
    “连大人比你还小两岁吧?你们常年打仗的人,身子骨好像都不怎么样。战死沙场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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