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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富何求(苏盎)-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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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倒霉催的正碰上从外面办差回来的招财,直愣愣的说了声。
“少夫人?您来给我们爷送饭啊?倒是真难得,平日都看不到您的。”
又对着一众石化中的官差介绍。
“这是我们家少夫人,漂亮吧?可是我们爷的心头好呢,都客气着点。”
宁初二就彻底哭出来了。
那一日的骄阳很美,散落在尘埃中的节操碎的七零八落。便是想重新拼好再捡起来,也是个任重而道远的活了。
自衙门回来的路上,连十九的嘴角一直是上扬的。任由宁初二如暴躁的小猫一样,扣着轿内的流苏。
她含着眼泪说:“你就不是个东西,也不给我找补个台阶下。”
他心情甚好的捏着她的小脸。
“不是叫姐夫吗?对小姨子我可没那么多的同情心。”
“…你,我那是不想让你丢脸嘛。”
“那带着封涔去打架,将狗屎丢到张永的脸上就不丢脸了?”
连小爷换了个姿势,懒洋洋的歪在一旁。
“下次再找封涔,就别想我管你的破事。”
宁初二就不说话了。
饶是小两口闹了点别扭,最后还是去了吏部的衙门。
张永一听说连十九来了,倏的一怔,自里面将人给迎进来。
“这是哪里来的风,怎地把贤侄给吹来了?快到屋里坐。”
连十九温润拱手。
“张大人同我父亲一直私交甚好,原本就该多走动走动的。”而后伸手一指宁初二。
“这是拙荆,来给张大人见礼。”
宁初二也挺乖巧的福了一礼,被张永虚手一托到一旁坐了。
两盏香茗入口,张永有些犯嘀咕了。
要说前些日子那场事,着实让他恼了许久。那一嘴的…便是用竹盐刷了许多次,吃饭时还犯着一股屎味。
连十九曾着人来打过招呼,说那日的人同他有些瓜葛,请他担待些。
他当然是不愿的,只是碍于连家在朝堂的地位,给了几分面子。
如今他自己找上门,少不得要端一端长者的架子,就问道。
“贤侄难得来这一次,可不是光为了来喝茶的吧?”
连十九含笑。
“自然也是有事,同伯父打个商量的。”
打商量?
无疑就是牢里的那一个了。
张永在朝中,同右相的关心甚好,这次突然冲出一名‘刺客’。若说是同连府有关,这里面的学问可就大了。
再观连十九的样子,明显是来做和事佬的,面上的神情越发多了几分高傲。
“贤侄有话但说无妨,只有一点,不谈公事,只论私情。贤侄要是来叙旧的,本官自己欢迎,若是上次的事。”
他抬手缀了一口茶水。
“只怕得让你父亲走上一趟了。”
可叹封大谷主的一次孩子打架,就这么生生被当成了朝廷党羽纷争。真不知道他知道了之后,得往地上吐多少口口水。
宁初二未及事情闹大,不由看了连十九一眼。
感觉到他轻轻拍了下她的手背,慢条斯理的对张永说。
“侄儿此番,本就是为了私事。前些时日,我小舅子宁清明…”
宁初二的脸黑了一下。
就知道这人记不住几个名字。
不由拽了下他的衣袖,小声提点道。
“我弟弟叫中秋!”
“中秋跟清明又没差几天。”
差好几个月呢好吗?
连十九点点头。
“我小舅子被您孙儿带去的人给揍了。原本就是些小孩子的闹剧,无伤大雅。只可惜,连带了城中一家无辜的百姓也遭了难,不单将人家的摊子给砸了,连人也给打的动弹不得。”
“可恨我那小舅子也是个沉不住气的,就找了自家的表哥为他出头。侄儿听说之后也是万般恼火。为人臣者,上敬君主,下怜百姓。姜家父女是百姓,张大人府上的家臣也是为主子办事,实在不该这样大打出手。这拳头打在谁身上,那都是疼的。”
张永的整张脸色都变了。
连十九轻叹一声,语重心长道。
“家风不严,没能管教好孩子,是我这个做姐夫的失职。若张大人硬要安上个刺客的名头在这件事上,小侄也无话可说。只是少不得要将这事同圣上只会一声,不然还以外我连家同张大人不和,总是不好听的。”
张永连茶盏都端不住了。
身为朝臣,在家地盘出了那样的事情,他压根就没往其他的地方想。
再加上他那孙儿半个字也没吐,确实就有在这件事情上大做文章的意思。
连十九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还未待再说,就看见门口走进来一人。
个子小小的,一身明蓝锦衣,模样生的异常清秀,只是脸上挂了好几处彩头。
刚一进门就坐在他跟前哭了起来。
“张大人是么?您孙儿打我。”
正是连十九的亲小舅子,宁初二的幺弟宁中秋。
宁初二看着自己弟弟哭啼吊嗓的可怜样,只想问一句,那嘴角的淤青,是怎么画上去的?
张韵儒今年也十岁了,眼瞅着明年就可以求了宫里的贵人进太学读书。太学里的先生张仲文,又很是有些酸腐,最见不得这等欺善怕恶之事。
五年之后的举荐文书还等着这人说好话呢,这要是在这节骨眼上闹出这么一出,岂止让人笑话那般简单。
连忙站起身,一脸愧疚的将孩子抱起来说。
“可是我们家小混蛋不醒事,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莫哭了,等韵儒来,我必然是要好好惩罚他的。”
宁中秋眨巴着一双眼睛,可怜巴巴的点头。
转而乖巧的拉着张永的衣袖说。
“封封还在牢里面。”
“老夫这就放人。”
左右这事再托下去,他也捞不着半分好处。再说那里面的人又特别能吃,早出去早好,没的让连家再反咬他一口。
连小爷拱手,少不得要客气一番。张永自叹自己年老,没有管教好孙儿。
屋内的气氛显然又回暖了。
及至将他夫妇二人送出门,连小爷方郑重的又施了一礼。
“张大人留步,小侄其实亦有对不住您的地方。再客气下去,着实不好意思了。”
事已至此,张永哪里还会说什么,只是笑颜。
“自家人不说两家话,哪里有那许多计较。”
连十九便笑了。
“自来知道张伯父是仁善的,您脸上那坨狗屎就是拙荆丢的,这也是侄儿为何带了她来的原因。”
言罢,让宁初二俯身福了个礼。
“既然伯伯不与计较,小侄便承您这份情了。令孙的事,保证只字不言。”
☆、第六十五章 连小兽的辛酸
这么一场闹剧,就这样在张永恨不能发,口不能言的情况下收了尾。
其实宁初二那个时候就该发现。
连十九确实喜欢和稀泥,但是在她的事上,他从来是不怕得罪人的。
封涔出来以后,整个人都胖了一圈。
只是对于自己被连十九捞出来这件事,很是恼火了几天。
最后,干脆熏了一身桃花,骑着小白马回祀风谷了。
不久之后,宁初一也跟着消失了。
宁初二离了连府,在不大的钦天监上下逢迎,只一年的时间,便让自己成熟到学会了一切的插科打诨。
连十九曾笑言,她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原该丢到人堆里历练历练。
可是当她真的‘长大’之后,他又总觉得那张笑脸那样刺眼。
那不该是她的笑容,因为那样的笑,让他觉得心疼。
回忆,即便是那样令人捧腹的过往,依旧带着淡淡的哀伤。
连十九将初二拢在怀里,吻着她的额头。
“今晚别走了,住在这儿吧?”
这屋子空了这么久,也只有她回来了,才觉得有了家的味道。
宁初二张了张口,想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在官场这一年,她才真正知道了,高处不胜寒的道理。
连家越是风光,越要处处小心。
只是那个怀抱那样温暖,温暖到她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
酣甜一梦,她恍若又回到了那个飘雪的倚梅树下,懒坐闲庭的日子。
他松着下朝还未及换下的朝服领口走过来。看见她撑起的纸伞,淡笑着用手拨到一旁。
“不冷就略站站,冬雪寒梅,本就是最好的景致。娇妻在怀,就这么一不小白了头又如何?”
公子如玉,白首之约,一眼望进那深眸,便是穷其一生的守候。
难得的一个好觉,便是如自浮生偷来的半日清闲,让两人都睡的那样香甜。
清晨的第一缕霞光破晓而出时,打在镂花的窗棂上,隆冬之月也感温暖和熙。
然而这样的晴天之下,也并非每个人都有这份好兴致的。
就比如站在廊下,端着脸盆,同大春大眼瞪小眼的招财就在苦恼着,到底,该不该去叫门。
这个时辰,正经是该起了。
再不进去伺候,里面那两位当大人的,应卯可都要迟了。
但是他扒着耳朵听了半晌,也没听见屋里有动静。
连夫人昨儿晚上上吊没死成,起的也满早。乍一看就守在门口的两个傻子和手里两份梳洗用具,楞了一下。
“宁初二昨儿晚上没走?”
招财和大春摇头。
“在屋里。。。睡的?”
两个人点头。
她就皱了眉头,啧啧叹息。
“来那个…也睡了?”
她怎么记得,昨儿招财说那碗补血汤药都让她那儿媳妇给喝了?
招财和大春这才明白过来,此睡非彼睡,当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脸红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事,他们怎么可能知道?
“。。。守夜的也没听见点动静?”
要说这人上了年纪,也改不了偏爱八卦的毛病。您瞧瞧连方氏那一脸纯看热闹的架势,哪里有半点当事人是她亲儿子的觉悟。
招财挺不好意思的低垂着脑袋。
“昨儿小爷不让守着,就都撤了,奴才也不知道这里面…。”
都干了点啥。
连方氏默了默,惦着脚往里面瞧着,催促二人。
“不知道就不知道吧,你们倒是叫门啊,再耽搁下去,等下都得迟了。”
您那是担心迟不迟吗?
大春和招财也没敢说话,抬手敲了两下门扉。
“爷,可起了?小的们进来伺候。”
里面安静的没有半分动静。
“爷…”
还是没人应。
连方氏心里琢磨着,自己儿子忒不像话了点,一点也不懂怜香惜玉。
初二正。。。也能这样?
就试探着问了句。
“要不,我找个大夫来瞧瞧?”
屋里就听到咕咚一声,不知是什么掉在地上的声响。
紧接着,就是窸窸窣窣的声音。
屋外的人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便都挺没节操的摒气听着里头的动静。
再说这边。
连十九压根就没想到这个东西敢把他踹下床!
你道屋里的人睡着?
其实早就醒了,本想着叫人进来梳洗的时候,还没撩开帘子就听见连方氏那不大不小的絮叨。
宁初二就算再是在爷们儿堆里呆久了,脸皮也是挂不住的。
可叹连十九这个没羞没臊的,一边笑眯眯的支着头听着,一边道。
“真当小爷饥不择食了。。。要不,咱们当真试试?”
初二闻言一恼,直接就将人给揣下去了。
连十九说:“你把我拉起来,不然我今儿就不上朝了。”
全然就是两人婚后那个无赖样。
宁初二裹着被子瞪他,就是不动。还拿眼挑着,翻了个挺大的白眼。
欺负人也不是这个做派,当她是软柿子呢?
连十九就笑了,索性就在那地上盘腿坐了,扬声对外头说。
“都回吧,晚些时候送床干净被褥进来,衙门那边给我告个假,就说…”
他顿了一下,意味深长的道。
“爷们儿夜里冻着了。”
气的宁初二想上前撕了他的嘴。
您还能再不要脸一点吗?
宁初二被他羞的耳朵根都红透了,偏生那外面的人还都当了真,那一片咂舌唏嘘之声,根本百口莫辩。
怪只怪自己昨儿晚上顺了他的意,早上才遭了这‘无妄的灾’。
正纠结着怎么出去的时候,屋内的窗户突然被外力推开了。
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沐浴在阳光里,本来正咧着小嘴笑呢。一看到屋内的情景,脸色倏地一僵。
“你们!!!在一块睡了!又没有带人家!啊啊啊…。”
有着这等勇猛,又可以随意进出连十九居室的,除却熊孩子连小兽,还能是何人。
且说小家伙昨儿被连方氏哄着,就径自在她屋里歇了。
清早一起床,就习惯性的摸到自己爹的屋里来了。
每个没跟亲爹睡的早晨,他都会搬着小板凳爬上窗户叫连十九起床。
这屋内的窗户,也都会单独留一扇不锁的,方便小家伙进出。
哪承想,刚一赶来,就看到这么令他辛酸的一出。
一看见爹娘又把他扔下单独睡,扯着嗓子就哭了起来。
那是真的伤心了。
宁初二赶忙三步并两步将孩子抱下来,挺不要脸的说着瞎话。
“娘亲昨儿晚上生病了,你爹爹担心过了病气给你才没让你来的。腓腓这么可爱,娘亲怎么舍得不跟你睡呢?”
“真的?”
“当然是真的。”
“上次你们两在一块睡的时候,娘也是这么说的,呜呜呜。。。。”
都当他是好唬弄的吗?
屋外的人见到这情形,都有点哭笑不得,再看两人那样子,便知道这又是他们家爷逗媳妇玩来着,也就见怪不怪的赶紧上前伺候。
宁初二整个心思都在孩子身上,唯有连小爷对着那面窗户,一脸的若有所思。
那地方…也该封上了啊。
经过那一晚,两人心里的结总算是解开了。
只是更重要的问题,又再次浮出了水面。
宁初一要造反,连十九若帮衬着,便不是他一个人的事。先不说宗族那边如何交代,单就连十九的爹爹连喻那里,都是个极大的问题。
且说连喻,年轻时就是上京数一数二的人物。堰秋三十七年状元,一手丹青妙笔生花,祖上又曾是托孤重臣。
偏生为人内敛,极少说话,党羽相争,历来都是打着瞌睡和稀泥。
如今摊上这样的事,很难说他会拿出一个什么样的态度。
宁初二终日闹腾的寝食难安,连十九却跟没事人似的。
每日下朝回来,就没羞没臊的跑到后厨跟她腻歪,半点没有忧思之态。
钦天监,照常无误的去。
喝着一杯老君眉,歪着头盯着她能这么看整整一个下午。
打着的名号更是让人不齿。
“最近本官总睡的不安稳,想是内思外忧所致,来你们这儿静静心。”
倒是将钦天监当成道观用了。
宁初二塞了只香炉给他,燃了三只安神香就这么让他捧着,他依旧满脸笑容。
夫妻两就跟傻子似的,不时相识一眼,说不出的温馨。
这一日,他回来的晚了些,宁初二正在喂腓腓吃饭,看见他进来便随手接了大氅打算放过去,转身就被抱了个满怀。
想是刚从外头应酬回来,连十九的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酒气,蹭着她的脸颊说。
“怎么没见你喂我呢,成日就知道喂那个东西。”
显然是有了老婆忘了儿。
宁初二脸颊微红,伸手推他。
“就没个正经的。”
脸颊白皙中透着粉嫩,不由让他在颊边偷了个香。
“早知道我是个不正经的了。”
回了院子,看见烛火,闻着饭香,他就是没来由的开怀。
这是他的家,里面有他的妻,就只这简简单单的一个理由,就让他觉得满足。
☆、第六十六章 以娘为荣
大祈。
曾经是大堰朝最隆重的一个大礼,将士出征,新皇继位,都会在宫中摆上四方祭坛,八方卦阵,祈愿将士早日归来,国家风调雨顺,百姓安康。
如今,却为了一个刚满月的娃娃,摆上了这样隆重的大礼。
宁初二自己不信道,也还是担心,这样的福泽会克了这孩子的寿命。
圣上的荣宠,若是明君,断做不出这种事。昏君。。。不谈也罢。
大堰朝的‘当家的’的让跳,他们这些做臣子的,自然要好好遵从。
一曲请神曲,带着古老而神秘的韵律堪堪唱响。
宁初二转动手中浮尘,几个起落扫到冬官的鼓上,随着几声细密的鼓点,迅速旋转。
脚下的步伐十分稳健,每一个步子都准确的踩到卦阵之中。
高台之下,朝臣们都携着家眷跟着圣上凑这份热闹,高谈阔论,上官淡笑不语,小官虚意逢迎,真正去看台上的,根本没几个。
在他们眼中,这穿着宽广道袍,脸上挂着奇怪面具的舞蹈,远没有舞姬们的杨柳细腰好看。
宁初二眼神不是很好,也懒得顾忌台下有没有人去看,只知道有一双温润的视线,一直随着她的动作紧紧跟随。
她不抬眼也知道那是谁。
虽说大祈这事,是皇上一时兴起所办。但是身为钦天监灵台,她有这份义务和责任完整的将它跳好。
连十九知道她练的有多认真,所以他给予她这份尊重。
一旁敬酒的小官说。
“连大人怎地还好这一口?”
先不说那曲子有多老套,便是那狰狞的面具都瞅着不让人待见。
没听说这位爷还喜欢道门玄术这一套啊,在他手底下被弄死的人可不少,自己都是个笑面阎王了,怎么会在意这些。
便有意讨巧,想顺道送几个舞姬到连府上。
哪知这话,正拍到马腿上。
连十九似笑非笑的抬起杯盏缀了一口。
“坏事做多了,少不得要找个清静的地儿拜一拜。钦天监司道门奇术,我瞧着甚好。”
说他夫人跳的不好,等会儿得让招财拿着小本记下来,这人是哪个衙门的。
那人便不再说话了,连声应道。
“下官受教了。。。。这舞,确实不错,确实不错。”
好好的一场大祈,生生被圣上办成了朝臣家宴。虽说今天是元日,辞旧迎新摆皇宴庆贺实属正常,但断没有宴席同大祈一块办的道理。
推杯换盏之间,还能听见不远处炸响的爆竹和丝竹管乐之声。
一个庄严,一个骄奢,可笑,可叹。
连小兽坐在席间,一身精致的缎红小袄,更衬得一张小脸水嫩水嫩的。
不少家眷走过,都忍不住夸赞两句。
只是这孩子今日却连最爱的桃酥点心也没吃,只一眨不眨的盯着台上那个一会儿翻个跟斗,一会儿转个大圈的‘女人’。
眼神怪怪的,有好奇,又有些说不出的。。。热烈?
对于宁初二一会儿换一身行头这件事,连十九也满为难,毕竟让孩子接受一个一会儿是‘舅舅’,一会儿又是娘亲的人,已经有些难为了他。
如今再看见这么一张“鬼脸”。。。
他拍拍连小兽的肩膀,正打算安慰几句,就看见小家伙兴奋的转过头来,趴在他耳边说。
“爹,不是每个娘都会跳大神的,我真骄傲。”
“。。。”
瞧见没有,连家的人,都品位不俗。
*
自台上下来以后,宁初二已经累的腿都打哆嗦了。
做馓子面的师傅郑重其事的将一口面条供到小皇子还没长牙的嘴里,这礼便算是成了。
宁初二走到侧间休息,刷拉刷拉摇着手中的扇子对张监正说。
“还是您老聪明啊,这一场跳下来,换成谁都得零碎了。”
又挑了几块点心塞到嘴里。
这场仪式,从清早摆祭坛开始就忙活到现在,她没眼冒金星晕死在台上算她体力好。
面前突然递过来一碗甜羹,她伸手接过。
还琢磨着,张监正什么时候这么识时务了,就对上连十九温润的眼。
他替她擦着额角的细汗说。
“多亏了我平日帮你锻炼体力吧?也不记着小爷的好。”
她瞪着眼睛看他,刚想辩驳,复又明白了他话外的意思。
腾的就红了脸。
因为这个不要脸的说的锻炼,分明是晚上。。。
屋内的人,早退了出去。
连小爷老老实实坐了一会儿,又蹭到宁初二近前去了。
“说起来,倒是有一年没练了,孔圣人说温故而知新,咱们是不是?”
她这葵水都走了大半个月了,他还没温上呢。
宁初二瞧着他那没正经的样子,狠狠剐了他一眼。
“我儿子呢?你这么过来,身后没有旁人盯着吧?”
最近这些时日,宁初二往连府去的越发少了。
原因是关外的动静,引了朝廷的注意,不知是谁提到了禄昌侯岳深那里。
八十万禁军铁骑,一日不找到,皇家一日都不能安心。
宫里大肆盘查,岳家可还有未亡的家眷。宁初二身份特殊,若被人发现她时常出入连府,少不得要被怀疑。
前段时间,连家就发现了几名探子。
宁初一如今不在京城,在这个节骨眼被查出假凤虚鸾,显然是要惹麻烦的。
两人见面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连小爷也不是省油的灯。
索性大剌剌的带着连小兽去宁家,孩子一路扯着嗓子哭嚎,就说要见自己娘亲一面。
儿子找亲娘无可厚非,除了不能天天见,隔三差五的让连小兽哭上一嗓子,他再‘勉为其难’的带他去见见前妻,总是说的过去的。
连十九听到宁初二问连翕,又有点不高兴了。
“总找那个东西做什么?”
就算那是他儿子,亲儿子,他也是想跟宁初二偶尔过过二人世界的。
总让他夹在中间,多烦人。
诚然连十九这个想法挺没良心的,且每次‘用’完了儿子,都想法设法的让人把他抱走。
闹的小家伙每次都指着他的鼻尖说:“儿子是捡来的吗?你这样对人家?人家下次不要帮你了。”
连小爷通通都没当回事。
只没想到真到那个时候,他还得真有点自悔对连翕的态度。
前头的宴席还在继续,连十九跟初二又腻歪了一会儿,少不得又要回去。
他跟她说。
“今晚一块守岁吧?我晚些时候带着连小兽来找你。”
这样的日子,本就该是一家人在一起过的。
宁初二抿唇,白皙的脸上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自然也是开心的。
“那我多准备几样小菜,今晚你想吃什么?”
连十九看着那张桃花般的娇容,刚准备迈开的步子又走不动了。
他倾身,覆上她的唇。
“吃你就够了。”
*
连十九的性子,多半时候是有些乖张的,打定的主意也是没几个能拉的回来。
皇宴散了之后,他就对招财几人吩咐,今晚仔细着些,看见不顺眼的人就直接丢出去。
转而换了身挺精致的新衣,对连小兽说。
“开始哭吧,我带你找你娘去。”
再不顾忌着,面上的东西也要摆上一摆。这孩子哭嚎的戏码,总是不能省的。
哪里知道,今儿连小兽极其的不配合,窝在角落小腿一盘,头也不回的说了句。
“找到了娘,再把儿子抱走吗?人家才不要哭,要去你自己去。”
摆明是很不给面子的。
要说放眼整个大堰朝,能这么拂了连爷面子的,除了他老子和宁初二,还真没遇见过第三人。
连十九睨着自己儿子,良久才说了句。
“你才说什么?”
“没说什么。”
小家伙撅着一只肥硕的屁股对着他。
“就是不要出去。”
他宁可大年夜不要见娘,也不要他们对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真格是有骨气了。
连小爷也不上前,就这么坐在梨花椅上支头看他。
“确定不去?”
“就是不去。”
“那你今晚就没有饭吃。”
听到这个,连小兽肥胖的小身子明显动摇了一下。
但是就是梗着脖子不肯松口。
连小爷在外顺风顺水的日子过的多了,哪里会想到有一天竟然也会在自己儿子这里吃瘪。
怔楞一瞬之后,对大春说。
“告诉后厨的人都回家过年去,一个也不用守在府里。”
明显是要断了连小兽的口粮。
小家伙听后低头搓着小手,一言不发。
大春一看父子两这副德行,也没敢吱声,也只得按了他们主子的意思,将人赶走了。
整整一个时辰,爷俩谁都没开口说话,眼见着天色越来越晚,爆竹声热闹的响彻黑夜,连小兽就那么窝在墙脚坐着。
肚子却开始咕噜咕噜的叫唤起来。
他撇着小嘴,委屈的跟被流放出去,无家可归的孩子似的。
☆、第六十七章 要变天了
熊孩子长这么大,还没挨过饿呢。
连小兽偷偷看了眼连十九,瞧见他倒是耐性好的很,非但没有看他,反而拿起一本书慢慢的翻着,越发不开心了,用手背抹着眼泪,奶声奶气的说。
“饿了,要吃饭!!”
哪有这样当人家爹的,难道就这样晾着他么?
连小爷却是连头也没抬,又翻了一页道。
“府里没厨子,你方才不是听到了吗?”
还没哪个儿子倔的过老子的。
“那你做给人家吃!”
连十九也没应声,照旧那么坐着。
最后还是连小兽耐不住饿,耍无赖似的扒着他的腿使劲掉眼泪。
“饿啊,不给吃吗?看着儿子死掉吗?”
连十九挺嫌弃的拨开他。
“真饿了就老老实实跟我找你娘去。”
连小兽居然冷哼一声,又转了回去。
熊孩子不能惯。
连十九看着他这‘冥顽不灵’的架势,神色淡淡的道。
“那就饿着。”
连小兽各种流泪,摇着连十九的胳膊说。
“爹爹去做饭,儿子要吃饭。”
小爷哪会做饭啊?小爷吃饭布菜都有人伺候的。
连十九看了他好一会儿,突然应了一声,站起身去了后厨。
看见萝卜,剁一剁,丢到里面。看见白菜,洗一洗,丢到里面。有面条,放在一起煮。
有什么调料,抓上一把撒进去,煮了碗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回来了。
他将那碗勉强能称作是面的玩应推到他面前。
“你能吃吗?”
言传身教的告诉他。
你不走,咱们就等着饿死。
连小兽当然是不能吃的,瞪着眼睛瞅了他半晌,吸留着鼻涕,又回到自己的小角落里,认认真真的翻着随身的小钱袋。
自从上次宁初二教育他不能骄奢浪费之后,他就开始攒银子了。
连喻给的压岁钱,大臣家眷塞来的小红包。
不得不说,连小兽这双小胖手自皇宴这一趟,当真没少划拉。
连十九看他低头找了一会儿,抓了一大把银票就要出门。
不由蹙眉。
“你去哪?”
“去买个会做饭的爹!”
*
将过亥时的时候,站在宁府门口的宁初二终于等来了姗姗来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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