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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蒂择凤-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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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灵收拾到桌案上,看到了桌案上还堆积这无处安放的画卷,便出声请示锦月。

    “小姐,这些画卷应该放在那里?”

    锦月将视线依旧停留在书卷上,眼帘低垂着没有抬起,随后漫不经心的接了一句。

    “随便找个地方,放着吧。”

    青灵低声称了一句是,便将那画卷抱了一个满怀,走到门口,锦月突然将视线朝着青灵抱着的画卷看了过去。

    “算了,别抱出去了,先放在哪里吧。”

    青灵疑惑的看了锦月一眼,也没有出声多问,便又抱了回来,放回了原来堆放的地方,想着可能小姐是要看过后,在找个地方安置。

    “青灵,你去库房寻个好些的花瓶过来。”

    锦月依旧握着书卷细看着,吩咐了青灵一声,揽月阁库房里的宝物数不胜数,找个花瓶并不难,但怎样的在小姐眼中算好些的,青灵却没概念。

不抵相思半 第三百一十五章:辛苦遭逢起一经

    青灵知道锦月一向不喜欢人问她太多,便到库房中取了一只最为名贵的白玉花瓶过来,锦月只是轻瞥了一眼,没说满意,也没说不满意。

    径直从榻上起身,掀开了放置在床榻上的一个锦盒,青灵记得,进揽月阁的时候,小姐就小心翼翼的捧着那个锦盒,不知装了什么宝贝。

    等锦月掀开那个锦盒拿出里面的东西,青灵怔了怔,那是一个做工很是粗糙的绢丝茶花,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在临都的地摊上一文钱就能买一个。

    此时锦月将那绢丝茶花查到了那名贵的花瓶中,看着有些怪异,怎么看怎么不搭配,但锦月却看得眉目都挂着一丝笑意,看得很是喜欢。

    “下去吧。”

    锦月将那插着绢丝茶花的花瓶摆在了显眼的位置,便又窝着回了榻上捧着书看,但青灵注意到,锦月会时不时的从书中抽回视线,朝着那绢丝茶花看上一眼。

    青灵百思不得其解的踏出了锦月的闺房,以往小姐看书都很专注,不是要紧的事情,绝不会分神理会,也不知那平淡无奇的绢丝茶花,有什么特别的。

    因为昨夜临近四更才睡下的,第二日锦月直到中午才起了床。

    窗外那颗枝繁还未曾叶茂的桃树,在冬日的冷风之中抖动着,昨日还能看到的积雪,今日已经全部化干净了。

    干净整洁的闺房之中,一切都摆放的井然有序,除了桌案上堆积的那一捆画卷,显得格外的突兀显眼,有那么点格格不入的凌乱之感。

    锦月走上前,随后检出一副来,拉开系成活结的丝带,将画卷铺展开。

    锦月轻抬眼帘,看了一看,是一副山水图,还提了一首词,锦月合起放在一边,又捡了几幅展开看。

    这是画卷无论画风还是笔法,都不算过于精湛,上面提的小诗,大多是引用的,即便自己做的,也看不出多出彩。

    锦月此时想到了初次见柳棨时,吸引她的便是柳棨提在画卷上文采斐然的小诗,还有他眉宇之间不肯屈服的清高。

    又看了几幅后,越发觉得平淡无奇,便失望的丢开了去,转身时,衣襟扫到了被压在下面,却露出一头的画卷。

    只听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本松松绑着的丝带散开了,那画卷随即便铺散展开。

    锦月回眸看了过去,清丽的眸子突然一定,还未等她去捡,青鸾已经蹲下身捡起,看到那画卷也是一怔。

    青鸾虽不善于作画,但毕竟跟在锦月身边这么多年,还是可以认出锦月的画的,她疑心是不是昨日在混乱之中,把锦月的画掺在了这批画卷之中。

    但想想又觉得不可能,青灵,青碧一向做事稳妥,万万不可能出这样的岔子,而且这幅画,青鸾似乎从不曾见锦月画过,因为那画卷上是有人的,青鸾更觉得不是出自锦月之手。

    可这世上真有人画画的笔法跟锦月如此相似吗,青鸾怀着满怀的疑思,将那画卷卷起收好。

    “小姐~”

    咯吱一声,青碧推开门,从外方走了过来,青鸾将收好的画跟桌案上那一批分开放在显眼的地方,青碧便走了进来。

    “何事?”

    青碧一直暗中监管着右相府,一般没要紧的事情,很少到锦月面前来,以往都是让她手下的小丫头来传个话。

    “外面一个眉梢眼角有着一朵梅花胎记的少年,说昨日将一副画错卖给了小姐,想要取回。”

    锦月若有所思的将手指,拂过方才散落后,被青鸾收起的画卷,沉沉的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

    “让他进来吧?”

    青碧听到锦月的话,迟疑了一下,她担心是不是自己听错了,这些年似乎除了玉菊公子跟叶公子外,还没有那个男子进来过。

    “奴婢遵命~”

    此时青鸾给了青碧一个确认的眼神,青碧便知道自己没有听错,便颔首称是后,退了出去。

    一盏茶的功夫,听到门外与轻微的脚步声,青碧在外面轻声扣了三下门后,青鸾走过去将门拉开。

    青碧的身后跟着一个清秀白净的少年,怯生生的抬眼看了青鸾一眼,可能察觉到青鸾面色的清冷,连忙又将视线错开了。

    “小姐,人来了。”

    那少年在青鸾将进门的路让开后,垂着头,用余光向内扫了一眼,只见一个缥缈如仙的曼妙身影背他而立。

    碧色的衣裙外套着一层藕色轻纱,窗子关着自然无风,但她身上仿佛有着一股神韵,让身上的轻纱有漂浮的迹象。

    被过滤后的日光轻缓的铺洒在她身上,看到这让人浮想联翩的身段,感受到这犹如月色清淡的神韵,那少年的神情促然怔住。

    他见过的人之中,似乎只有一个女子有用这般,令人叹为观止的风姿,但怎会如此的巧,偏偏那画是被她买去的。

    “月月?”

    少年一声轻缓,锦月回过身来,清淡一笑,那少年猝不及防的颤了一下,神情便的有些复杂,他从前知道锦月姓慕,却从没想过她跟慕相有什么瓜葛。

    “果真是你,来坐~”

    在看到那副画卷时,锦月便猜出,当时无意之间可能买下了梅清的画,只是当时自己思虑过重,未曾细看,那墙角下摆摊买画的人中,有梅清。

    “原来,你便是慕小姐?”

    梅清怔愣的在一旁落了座,青鸾便到了两杯茶,一杯放在梅清手边,一杯放在梅清对过的位置,锦月走过去,便坐在了那个地方。

    “不像吗?”

    锦月淡笑的侧了侧头,相比上次见梅清,已经有些时日了,他似乎变了很多,不在如当初那般无忧无虑的活泼,眸子里有些积压的沉郁。

    “不~不~只是我没想到?”

    梅清慌乱的将眸子垂下,神情中透着份尴尬,在梅园中,他猜到她身份不俗,定是一位世家千金,却没想到她便是整个临都口中经常说起的那个,瑶池碧台赠锦月。

    “什么时候来的临都?”

    锦月将梅清手边的茶,朝着梅清推了半寸,她这里的茶虽好,却跟岳凌寒哪里的相差很远,不知梅清喝不喝的惯。

    “有半个月了。”

    梅清说起半个月时,神情恍了一瞬,清澈的眸子中,有着溢于言表的伤痛,放在桌子上的手,无意识的攥了攥。

    “现在住在哪里?”

    这寒冷的天气,梅清身上穿的很是单薄,最外面的袍子洗的有些发白陈旧,似乎人也清瘦了不少,看样子这些时日受了些苦。

    “城西的关公庙。”

    梅清将头垂的更是低,虽然锦月并不知道城西的关公庙是个什么条件的地方,但也知道破庙向来是乞丐才会去住的地方。

    “来临都做什么?可是要考科举?”

    现在整个临都正是聚集天下举子的时刻,很多客栈都开始漫天抬价,看梅清如今的穿着,便知道他出不起那住客栈的钱。

    “嗯~”

    梅清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锦月记得在梅园之中,他聒噪的很,一开口就停不下来,跟叶阑有一拼。

    “我们算是朋友吗?”

    梅清抬头,看着锦月淡笑的面容楞了愣,他自然拿她当朋友,不然也不会离开梅园时,只带走了她赠他的那副画。

    “当然,只是我可能有些高攀了。”

    梅清从没想过,锦月的身份如此的尊贵,他如今就是个落魄的秀才,不像以前一样,心中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既然是朋友,月岂能不尽地主之谊,不如在右相府住下,等待科考可好?”

    以前梅清在岳凌寒的梅园之中,被岳凌寒那般的娇宠着,如今一个人在临都孤苦伶仃的受苦,也不知岳凌寒人在哪里。

    “不~不~不~,这怎么可以?”

    梅清吓的脸色都白了,右相府是什么地方,岂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个住进来的,若不是那幅画对他很重要,打死他都不敢来。

    “你不想在右相府也可以,不如去李先生哪里帮他带几个小孩子授课吧,你以前不就在家帮孩子当做先生吗?你再推辞,月可就生气了。”

    看梅清诚惶诚恐的模样,锦月便打消了让他在右相府这个决定,毕竟这是非之地,不太适合梅清静下心来温书。

    “月月,谢谢你。”

    梅清只当锦月说的是一个平淡无奇的书院,他简单的以为,自己能帮忙授授课,也不算白吃白住,到还心安理得些。

    “不用跟月客气,月盼着你今年能榜上有名。”

    梅清将眸子有垂了下去,他这几年因为失忆,对温书并未用心,他怕锦月会对他失望。

    “我只是想试试,成与不成还不知道。”

    锦月不过想跟梅清玩笑一句,没想到他如今敏感至此,若是从前的他,怕会特别自信的说,他要中头名状元。

    “考一考,总归是个盼头,中不中,别太放在心上。”

    梅清将垂下的眸子稍稍抬了抬,其实他不知道,自己除了考功名以外,还能做些什么,左右梅园他是回不去了。

    “月月,谢谢不问我,为什么离开梅园?”

    从梅清进门认出锦月起,就一直怀着担心,怕锦月问他为什么会离开岳凌寒,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不想说,就不用说,若哪天想说了,随时可以来找月。”

    不过几个月的时间,梅清性格有了如此大的改变,肯定是遇到什么突变,梅清不愿说,她岂会揭伤疤的去问。

    “月月,若是……”

    梅清说到此顿了一下,为难的看了锦月一眼,锦月端起桌边的茶抿了一小口,也不催促他。

    “若是来他找你,你帮我给他带句话,就说我跟他已经两不相欠了,今后就好聚好散吧。”

    锦月握在手中的茶杯微微一紧,梅清跟岳凌寒之间果然发生了些什么,看来她无形之中,又掺和进别人的事端里。

    “好~;他若来,月会帮你带到的。”

    锦月虽然对岳凌寒了解不深,但也知道梅清这句话,即便她说给岳凌寒,怕也没什么作用,但感情这件事,别人看的再清楚,也不好插手。

    “这两日,你先在客栈委屈两日,后天月便带你去李先生哪里。”

    后日便是慕珏去学堂的时间,锦月本来就想亲自送慕珏过去,那时到刚好可以带梅清去见李斯,在李斯哪里,梅清应该受益颇深,对他考科举大有裨益。

    “不用麻烦了,我在关公庙里可以再住两天,反正都住了这么多天了。”

    梅清自知身上没钱,肯定要锦月破费,虽然锦月说跟他是朋友,但他依旧不好意思。

    “不麻烦,等你高中之后,还月就是了。”

    锦月轻缓一笑,摆了摆手,青碧便靠前过来,静等示下。

    “青碧,此事,你亲自去办。”

    青碧恭敬的称是,眸光却瞥了梅清一眼,这样的小事,其实并不需要她亲自去安排,锦月如此叮嘱,便说明眼前这位梅公子,极其的重要。

    “月月,那幅画能不能还我?”

    今日他把身上所有的钱财都带过来,就是为了要回那一副画,只是没想到买去的正好是锦月。

    “当日本来就赠给你的,你自然可以取回去。”

    锦月话音还没落下,青鸾已经将那画取过来递给锦月,锦月接过后,又递给了梅清。

    “遇见你真好。”

    梅清握住那画卷,眼眶突然就湿了,这些时日受的无助跟恐慌,在此时有些忍不住了。

    “月自小便少有人愿意亲近,你肯亲近月,月自然该照拂你。”

    锦月走上前,抽出袖中的帕子擦了擦梅清脸上的泪珠,不管经历了什么,梅清依旧是哪个被岳凌寒,护在手心里呵护的那个孩子,依旧很脆弱。

    “那我走了。”

    梅清吸了一下鼻子,他知道锦月比他还小上半岁,此时在她面前突然哭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

    “嗯~,遇到什么事情,可以随时来找月。”

    梅清抱着画点了点头,便随着青碧出了揽月阁,锦月将窗子开了条缝隙,看着梅清走远,眸子沉沉的收了回来。

不抵相思半 第三百一十六章:相见时难别亦难

    在梅园见梅清的第一眼起,她便觉得这个少年干净的让人,忍不住想去疼惜,没想到岳凌寒不能将他安好的护一生,实在有些可惜。

    梅清随着青碧出了右相府,便坐上了华贵的马车到关公庙中,取了自己的东西,随后青碧在临都最好的客栈中,给梅清定了个清净的雅间。

    青碧注意到其实,梅清像是被人照顾惯了,觉得留他一个人在客栈中,怕他照顾不好自己,便在离开前,让青芜留下来照顾梅清的饮食起居。

    梅清本是不肯,觉得青碧给她定了这么好的地方已经很过意不去了,哪能还留下锦月的侍女,再说他从小就没被侍女照顾过。

    最后青碧骗他说,这是锦月的吩咐,自己若不照办,回去定是要受罚的,梅清不忍心青碧因此受罚,于是便答应了。

    当时青碧暗自笑了笑,这少年的性子真是太单纯了些,她还从没接触过如此简单的人,难怪小姐会让她亲自安排这些事情。

    经过梅清拒绝让青芜留下来侍奉这一事,青碧便知道这个少年肯定不会再接受她的钱财,于是便偷偷将一袋碎银子塞进了梅清的包袱中。

    临都不比别处,做什么事情都需要银子,小姐既然这般看中这个干净的少年,她自然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梅清在客栈中吃了一顿好久没吃过的热乎饭,青芜细心的将热水打好,让梅清又洗了个热水澡,洗完澡梅清本来要从自己包袱中拿那一件唯一可替换的衣服,却发现青芜早就给他备好了一套绸缎的新衣。

    在浴桶冒出热气的水雾中,梅清不自觉的又红了眼眶,他这辈子除了自己的娘亲,跟那个人以外,再也没有什么人,对自己如此的好。

    想到了那个人,梅清的眸子在眼眶中定了定,咬着唇瓣呆呆的坐到了床榻上,抓住床单的手慢慢的抓紧了,手背的青筋都冒出了。

    他的记忆是突然间恢复的,一点准备都没有给他留,那突如其来的晴天霹雳,一下子把他的天都捅塌了。

    他想起了岳凌寒是怎么从他手中骗走了传家之宝,他想起了岳凌寒如何将他囚禁起来,他也想起了岳凌寒是怎样间,接害死了自己的娘亲,他也想起了岳凌寒是如何灭了他的满门。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铺天盖地的朝他砸了过来,看着那个对他呵护备至,百依百顺的人,他一度怀疑脑海中浮现的这些场景,是不是一场梦。

    但混沌之中唯一保存的那一点理智告诉他,这些看似荒诞的事情,真的是事实,每一件掰开,都能将他逼疯的事实。

    当时他第一反应就是逃离梅园,逃离岳凌寒,但岳凌寒偏偏看出了他的异样,知道了他想起了一切,便堵在梅园的门口,塞给他一把长剑,对他说。

    “你想走,就杀了我,从我尸体上踏出过去,既为你家人报了仇,也让我有个解脱。”

    他握着那把长剑,一直在发抖,连看一眼岳凌寒的勇气都没有,岳凌寒看他久久不动,便主动过来抱他。

    当时他失去了理智,疯狂的挣扎,即便力气远超他的岳凌寒也钳制不住,最后岳凌寒不知何时,抓住了那把剑的剑稍,猛力朝他自己的胸口一刺。

    “你下不了手,我帮你,来再往里插一寸,就能为你梅家百余口人报仇了。”

    看到剑插在岳凌寒的胸口,他一下子便慌了,不自觉的松开手,摊到在地上,痛声大哭。其实他不想他死,从来没想过要他死。

    “你舍不得我死对吧。”

    岳凌寒胸口还插着那一把剑,也蹲下身来,目光如炬的看着他,当时他脑子一片混乱,似乎除了哭以外,想不到任何发泄的方式。

    “你走开。”

    岳凌寒伸手还没触碰到他,他就紧张惊恐的朝后挪出数步远,眼前这个人,他不忍心杀,但也无法原谅往前种种。

    “求你,离我远一点。”

    当时他靠着一颗梅树,哭的痛不欲生,恍惚之中听到岳凌寒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放声在哭,而他沉默的看着他,如此僵持了许久。

    “你~走~吧~”

    这句你走吧,岳凌寒说的十分的吃力,是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说出来的,当时他来不及看岳凌寒受伤痛惜的表情,便从梅园落荒而逃,因为他怕自己看一眼,便又舍不得了。

    那时他无比的痛恨自己的没出息,如此的痛恨自己,在此时还对他如此的留恋,可他不走,却又难以接受内心的自责。

    从梅园出来,他除了带了那副画以外,再没有其他的,在梅园之中,岳凌寒给他的吃穿用度,皆是名贵,连身上的衣衫,都是最好的布料赶制的。

    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又舍不得卖手里那一副画,便将那件衣服到当铺当了些钱财,去成衣铺子买了两件粗布衣衫,一路风餐露宿的到了临都。

    到临都后,他身上基本上没什么钱了,连最偏僻简陋的客栈都住不起,于是便躲到了城西的关公庙栖身。

    他看到城根下有落魄贫困的书生,拿自己的字画来买,于是将仅剩下的钱也买了些宣纸,画了几幅学着他们去卖。

    当时他就觉得有些苦涩,到临都的盘缠是岳凌寒给他的衣服换的,连这字画都还是岳凌寒一手教的,他人虽然逃离了岳凌寒,但心却不知丢在了哪里。

    他不敢将锦月那一副画丢在关公庙了,怕有人偷了去,便一直带在身上,因为他没有什么名气,在城根占了两天,都没卖出去一副。

    直到第三天,突然有个冷冰冰的姑娘,出钱要将所有人的字画买走,当时他高兴坏了,慌乱之中,不小心将锦月那一副,也掺了进去,被那姑娘拿走。

    最后他发现画不见了后,多方打听,才知道当日的马车是右相府的。所以今日才壮着胆子,去右相府问问,能否将按画要回来,没想到的是,那买走她画的人,竟然就是赠他画的人。

    夜无声的静谧下来,白日里慕珏又过来缠了锦月许久,非要给锦月看看他的字。

    锦月发现慕珏不过在李斯哪里学几个月,慕珏的原本蹩脚的字体,如今到有了李斯闲云野鹤的潇洒之风。

    在揽月阁用过晚饭之后,慕珏才被柳儿接了回去,锦月便空闲下来,想起了被青碧安排的梅清来。

    “梅清哪里如何了?”

    青碧是个极其知道轻重的人,回揽月阁就将所有事情跟青鸾说过了,就等着锦月什么时候问起时,好回报。

    “青碧说,有个武功极高的人,一直跟着,现在就躺在梅清所住客房的瓦片上。”

    锦月静然笑了笑,梅清来临都,她就想到岳凌寒会跟过来。他这些天看着梅清受苦都不曾出手,不会是想着,梅清受不住的时候,会向他妥协吧。

    如今自己这样一搅和,岳凌寒算是要恨自己,恨的压根痒痒了吧,这也算报了当时在梅林,岳凌寒戏耍她的仇了。

    “让暗中跟着梅清的人,都撤回来吧。”

    锦月将手中的朱笔在砚台边缘捋了捋,撇去了多余的墨汁,看着手下铺好的宣纸,嘴角露出一抹轻笑。

    “是~”

    青鸾答了声是,便躬身退了出去,锦月将眸子抬了抬,看向窗外铮亮的明月悬空,朱笔触在宣纸上,手腕行云流水一挥,写下赫连鸣谦四个字看了许久。

    清晨,万籁俱寂,东边的地平线泛起的一丝丝亮光,小心翼翼地浸润着浅蓝色的天幕,新的一天从远方渐渐地移了过来。

    远处几辆藏青马车正在靠近城门,赫连鸣谦合着眼帘在马车上补眠,突然林楠掀开了车帘,低声回禀一声。

    “大人,慕小姐好像在前面。”

    赫连鸣谦猛然将那双铮亮的眸子睁开,掀开车帘看了过去。在那青翠的松柏之外,有一抹纤尘不染的雪白倩影灼灼而立,令天地万物都黯然失色。

    等车再靠近一些,锦月裹着雪白狐裘,恬静的脸庞挂着温柔的笑意,就像碧空中漂浮的一朵白云,美的神圣而纯净。

    赫连鸣谦面上一喜,摆了摆手,车碾便停了下来,他一个飞身从车内跳出,直接落在了锦月面前。

    “这么冷的天,怎么等在这里?”

    赫连鸣谦将锦月的手捧住,边揉搓,边替她哈气。他记得锦月一向体寒,最受不得冻,也不知在这里等了多久。

    “反正今日无事,便来迎迎你。”

    其实赫连鸣谦并没有告诉锦月他今日要回来,所以见到锦月再次等着他,确实很惊喜。

    “穆小姐~”

    清雅的声调自赫连鸣谦背后响起,锦月侧了侧头,便看到小榭袅袅婷婷的走了过来,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清高。

    “她~”

    赫连鸣谦本想出口解释,为何小榭会跟他同行,但锦月却清淡一笑,直接绕出了赫连鸣谦身侧,让赫连鸣谦要出口的话,顿在哪里。

    “小榭姑娘,一路奔波可还受得住?”

    小榭跟赫连鸣谦同时出现在临都城门口,锦月早就想到了,所以没什么过多的表情,倒是小榭没想到,锦月敢公然过来露面。都说临都的小姐都以矜持著称,看来不见得。

    “一路上有临文悉心照拂,并不觉得辛苦。”

    小榭的语气明显透着炫耀,锦月嘴角含笑的轻瞥了赫连鸣谦一眼,赫连鸣谦此时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林楠,送小榭直接去芳香四溢。”

    赫连鸣谦拧眉抓住了锦月的手臂,便扯着锦月,朝他方才下来的马车过去,最后便不由分说的将锦月抱进了马车中。

    小榭看的目瞪口呆,那情形似乎临文,很不愿她跟锦月多说一句,她方才是有些故意这般说的,但临文为何一点情面都不给自己留。

    “小榭姑娘,请把~”

    林楠手一摆,请小榭上马车,小榭咬着唇跺了下脚,皱着眉便上了马车。

    锦月上了马车,便将身上的狐裘解下,她里面穿的是件玫红的棉衣,因为身材消瘦,竟不见丝毫臃肿,反而显得出几分飘逸来。

    “碧华,小榭她……”

    锦月垂眸清淡的笑了笑,此时马车已经平稳的向前行驶去,她也寻了个安全的位置做好。

    “我没有误会,你们有旧交,护送她来临都,是应该的。”

    赫连鸣谦拧了拧眉,将锦月的手抓在手中查看,看到他拇指的根部,有些粉红的疤痕还未长好。

    “你能信我,明明是好事,但你不吃醋,我又觉得你不够在意,我现在都有些看不懂自己了。”

    锦月朝着赫连鸣谦身侧靠了靠,攥在赫连鸣谦的手掌也反握了他一下,清澈的眸子中闪着清淡的光泽。

    “那我是不是该跟你闹一闹才好?”

    赫连鸣谦看着锦月笑了笑,这话自然只是玩笑,锦月的性子,若真是生气了,怕也不会跟他闹,只会跟他平静的形同陌路。

    “碧华,我心里只有你,永远都是。”

    赫连鸣谦腾出一只手臂,将锦月搂紧在怀中,不过分开了小半月而已,他便如此的想念她,看来日后是离不开她了。

    “我知道,对了,玉和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锦月从再问渠客栈醒来,都没看到南宫霖,第二日又从匆匆的离开了苍灵,还以为南宫霖一直跟赫连鸣谦在一起。

    “他有些事要处理,回潋滟谷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

    锦月没看到赫连鸣谦不正常紧张的神色,自然对他的话没有生出什么疑心来,只是以为南宫霖可能身体不适,赫连鸣谦不好跟她说。

    “玉和身上有旧疾,确实不适合在此时回临都,开春过来才好。”

    千夙给她那两片浮生花的叶子,锦月一直保存着,就等到南宫霖满而立之年,用自己的心头血给他化开服用,好用来延长他的寿命。

    “嗯~”

    赫连鸣谦嗯了一声,手掌轻轻的拂过锦月的头,神情却加了份凝重跟担忧,锦月太聪明,有很多问题,他想开口问,却不敢问。

不抵相思半 第三百一十七章:楼高不见章台路

    半个时辰后,马车在太宰府门前缓缓停了下来,赫连鸣谦扶着锦月从马车上下来,还未曾站稳,便听到赫连鸣谦的管家低声回禀。

    “大人,府中前些天来了一个客人,说是你的旧友,在府中已经住了小半月了,现在打大厅等您呢。”

    赫连鸣谦转身看着管家,在脑海中思索了片刻,想不出是谁,却看到锦月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他可曾说出他的名字?”

    管家躬着身摇了摇头,那人是直接飞墙进来的,当时坐在了大厅的主座上,翘着二郎腿,让他们赶快备个好房间给他,俨然就没把自己当外人。

    “奴才问过,他只说是大人的旧友,别的什么都不肯说。”

    那人来到府中,说是要住进来,但白天黑夜的见不到人,神出鬼没的,闹得太宰府上上下下人心惶惶。

    “本官去看看。”

    赫连鸣谦反手抓住了锦月,便朝着太宰府的大厅中走去,大厅的门敞开着,不用走进,就能看到里面坐着一个人,正悠哉游哉的喝着茶。

    “是你~”

    看到那人是岳凌寒,赫连鸣谦怔了一下,这么些年他都不曾来找过他,怎么突然就来临都了,而且是这般悠闲的姿态,也不像有什么事。

    “怎么不欢迎我。”

    岳凌寒将手中捧着的茶杯往桌子上一撂,啪嗒一声落在桌角,神色确实十分的嫌弃,似乎那茶杯中放的是什么入不得口的东西。

    “你这太宰府的茶真是难喝,你不是最大的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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