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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蒂择凤-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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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问什么?”

    说到交情,他们之间似乎并没有,以往锦月总觉得夜冥是没有七情六欲的,如今想来,活在这多事之秋,是人哪能没有困惑,只是她不见的能解。

    “情会因何而起?人会因何而钟?”

    锦月有些诧异,那个一直被傅秋澄唤作木头的人,可以问出这样感性的问题。

    “大概是因为心存妄想吧!”

    苍穹的清月已经升至午夜正空,朦胧的月晕倒映在碧水之中,有种惊心动魄的美,亦如原本近在咫尺的人,永远处在让人望尘莫及的高度。

    “好一个心存妄想,着实让人绝望。”

    锦月莞尔苦笑,眼眸里依然映着满池的碧荷,散着淡淡的光泽,那光泽落在别人眼中,激起心底瑟瑟的寒。

    “或许这情生来便是让人绝望的吧?”

    夜冥沉了沉漆黑的眼眸,他是南康公主身边的暗息,生来便是要一心护着主子,所有人都以为他本该无心,包括他自己,可他突然察觉到自己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穆小姐,原来真是您,求您救救我家姑姑吧。”

    两个各怀心思的人都未曾注意一个人的接近,锦月回神看到一个带着哭腔的小宫女跪在自己一步之遥,夜冥将灯提了提,锦月才看清那小宫女是南康公主生辰那日误闯冷宫遇到的明玉。

    “你家姑姑怎么了?”

    锦月素来不爱多管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可上次看她对一个落魄的主子还能如此悉心照看,不离不弃,便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家姑姑从昨天起便一直高烧不退,小姐可否帮姑姑请个太医看看。”

    这宫中莫说一个不起眼的宫女,就算是不得宠的宫妃,也很难请到太医的,更何况已经这个时辰了。

    “月非宫中之人,请恕月无能为力。”

    锦月俯身作势要将明玉搀扶起来,明玉却借机抓住了锦月的衣袖,泪眼婆娑的苦苦哀求。

    “求小姐发发慈悲吧,只要小姐肯救姑姑,明玉愿为小姐做牛做马。”

    锦月转眸看夜冥,他依然是一张百年不变的面孔,似是这种事情对他来说,早已司空见惯。

    碧荷拱桥上明玉还在苦苦哀求,这一幕却落在不远处,因一时兴起出来漫步的两个人眼里。

    “玉和,你去瞧瞧她吧,好歹也是先皇心尖上的人。”

    墨承乾一张脸阴沉的厉害,长袖一挥,转身离开,南宫霖目送他走远,沉沉一叹,带着钟灵踱步走了过去。

    “慕小姐好巧。”

    锦月的衣袖还被明玉扯着不肯松手,一抬头,撞如一双温和的眸子里,愣了一下。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原来玉和公子也在。”

    明玉听到有人过来,惊愕的转头看,这一眼便傻了,月色与灯光交辉之处,一位白衣公子款款而来,透着祥和之气的面容好看的让人心驰神往,恰似开在凌霄云层的一朵绝世雏菊,飘逸出尘,遗世独立。

情深深几许 第四十四章:中心藏无日敢忘

    “你家主子病了,便带我去看看吧。”

    南宫霖再次出声时,明玉才恍然发觉眼前之人是跟她说话,莫不是自己的诚心感动了上天,有仙人降世来救姑姑,明玉来不及多想,便从地上爬起来带路。

    “夜冥,你可以回去,待会我也要出宫,可以送穆小姐回去。”

    夜冥淡淡的扫了一眼南宫霖,也没有说话,纵身一跃消失在夜幕之中,此时南宫霖已经开始随着明玉走,锦月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毕竟她一个人出不的宫。

    明玉在前方百转迂回好久才到达荒草丛生的玉晨宫,那婉柔清秀的女子斜卧在榻,有气无力的咳嗽着。

    南宫霖已经上前号脉,似乎对那女子迥异的面容并未感到怪异,锦月环顾四周,不同于外面的萧条荒凉,室内的摆设以及一桌一椅都是宫中难得的珍品。

    “瑾瑜多谢小姐心慈。”

    锦月还在揣度着玉晨宫内外的天壤之别,忽闻那榻上女子荣辱不惊的语调,想必明玉将方才的事情告知了她,让她错以为南宫霖此次前来是因着自己的缘故。

    “姑姑无需道谢,月并未做什么。”

    瑾瑜温柔的笑了笑,便不再说话,此时南宫霖正低声说着一个一个药材的名字跟分量,钟灵握笔开出药方,随后带着明玉去太医院抓药。

    “穆小姐,我送你出宫。”

    南宫霖看了看屋内跳动的烛火,内心微不可见的皱了皱,温和的眸子落在锦月身上,锦月点了点头,朝门外移步,却在即将踏出门槛之时停住脚步,转过身去。

    “月受人之拖,给姑姑带句话,桐木琴断,故里待还,中心藏之,无日忘之。”

    躺在榻上本从容柔和的瑾瑜双目徒然僵住,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待许久之后才用近似哽咽的声音说话。

    “他好吗?”

    这问题那日洛惊鸿也曾问过,锦月几乎记不起当时自己是怎样回答他的,这所宫院锁了多少人不切实际的梦,便锁断了多少人的痴心妄想。

    “月与他不过一面之缘,知之甚少,姑姑的问题,月无法回答。”

    瑾瑜垂眸下来时,眼眸中强忍着的泪水如决堤之水,奔涌而出,将那一半清秀一半苍夷的面孔打湿,锦月静默片刻,撤出瑾瑜的房间。

    静夜如水的清凉,月辉笼罩着大地,容纳着世间百态,皇宫幽深的羊肠小道两个人并肩徐徐而行,因记着锦月不喜烛火,便没有用琉璃宫灯照路。

    “小姐小心。”

    锦月一步还未迈出,南宫霖温和的声音突然唤住她,锦月低头,借着清浅的月色看到脚边的石子。

    “听闻小姐不喜烛火,这个赠予小姐吧。”

    南宫霖取出一个用红绳攀着夜明珠的挂坠,附身亲手系在锦月腰际,夜明珠散发的光辉,刚好照亮在脚下。

    “月并非不喜,而是畏惧。”

    那坠着夜明珠的红绳编制的十分别致,从上而下是从上弦月到下弦月变换的绳结连接而成,那夜明珠所在的地方便是月圆时刻。

情深深几许 第四十五章:竿头从线从君弄

    “畏惧?”

    南宫霖一个反问,锦月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不自觉的出口给他解释,这句解释怕是一直守在身边的青鸾都不得而知。

    “没什么?这绳结很漂亮。”

    锦月跨过脚下的石子朝前方走,家里的下人都知她不喜烛火,所以揽月阁从不见烛火,连同揽月阁的小厨房都形同虚设,别人得知她这癖好或许猜测她是矫情,却不知她如此不喜烛火的实质缘由是哥哥的妄死。

    “小姐喜欢便好。”

    察觉到锦月不想多做解释,便不去追根问底,她出口夸那绳结,南宫霖心中涌出一股喜悦,不枉他编了好几日。

    “今夜之事,月着实该跟公子道声谢。”

    清浅的月色下,那双秋水明眸熠熠生辉,南宫霖愣了一下才意识到锦月说的是给瑾瑜瞧病那件事。

    “小姐心善,我岂能坐视不理。”

    南宫霖不好说那件事是皇上吩咐的,但转念一想,若没有皇上的吩咐,或许他也不忍心看她为难,也是要出手的,如此便心安许多。

    “月或许没有公子想的那样好。”

    若是别人说什么,锦月可能不会去开口辩解,外面对她的传言好的坏的不计其数,她从未留意过,即使有人跟她说起,也不过一笑了之。

    “人本就不是好坏二字能够全全断定的,其实小姐不用介怀。”

    夜明珠的光晕随着脚步缓缓移动,不知不觉宫门已在眼前,而天际的东方也开始有些熹微的光亮,青鸾备好的马车正停在宫门口。

    “小姐”

    青鸾看到锦月,便迎了过来,锦月稍稍点了点头,转向南宫霖。

    “玉和公子,便送到这里吧。”

    南宫霖的心突然被揪了一下,怔怔的疼,原本觉得这皇宫的路过于漫长,今夜走来,却觉得如此简短。

    “小姐走好。”

    锦月微微笑了笑,随着青鸾上了马车,藏蓝色的车帘被风卷起一角,还能看到夜明珠散出的温润光泽,突然那轿帘被纤长的手指完全掀起,露出一张美艳让人失魂的面孔。

    “玉和公子,以后便唤月锦月吧?”

    清淡似和弦的声线,猛然拂过耳际,南宫霖脑门似被什么重重一拍,人便有些蒙了。

    “锦月”

    这样的一句低声呢喃,锦月听到后依旧是浅淡的笑了笑,放下车幔,马车便绝尘而去,留下暗红色宫门口似是冻结的风景。

    在右相府所有人还未醒来之前,锦月从后门悄无声息的回到揽月阁,因为一夜未眠,回去后便睡下了,这一睡便睡到了下午。

    早上脱下的衣服已经被青鸾收了,那攀着绳结的夜明珠,被孤零零放在了窗前的梳妆台上,握在手心里,依然有如那人般温润的光泽,锦月不自觉的笑了笑,拉开抽屉,将那绳结放了进去。

    “小姐,你醒了。”

    青鸾端着一盆温水进来,将帕子湿了水后递给锦月,锦月洗漱后又让青灵梳了妆,随后便去了慕珏所在的院子。

    慕珏跟右相夫人所住的碧玉园距揽月阁并不远,还未走近,远远便可看到高过红墙,垂下的柳枝迎风飘扬。

情深深几许 第四十六章:碧玉妆成一树高

    这碧玉园共有十一棵粗大的柳树,皆是当年父亲为赢得娘亲芳心,从西子湖畔移植过来,十一预示着一心一意,而柳与留同音,最终他是留得洞悉天意叶家嫡女的芳心,却不曾做到一心一意。

    踏入门槛,首先迎面的便是那柳树,最靠门的那一棵拔地之处,有一道碗口大的砍伐痕迹,是五年前二姨娘心生嫉恨,寻人要砍了这碧玉园的柳树。

    那是第一次见一向温婉顺从的母亲动怒,也是那一日,让她懂得唯有得势,方可在这个勾心斗角的右相府里生存下去。

    “小姐来了,夫人去后院赏花了,要不要奴婢将夫人请回来。”

    碧玉园里的柳儿笑着迎了过来,锦月想到那日母亲在街上听到她名字时怔愣的模样,便替娘亲觉得有些不值,府中从不缺丫头,可娘亲还是把她买了回来。

    “不必了,珏儿呢?”

    柳儿听锦月提起慕珏,机灵的朝着打开的轩窗指了指,锦月便看到慕珏怔趴在桌案上写些什么。

    “今日可曾发生过什么事?”

    柳儿一怔,脸上的笑便不见了,小少爷从来不曾这样用功过,怕是小姐看出了什么。

    “回小姐,今日是夫子第一天授课,因小少爷贪玩不受教,夫子便说了句,没想到瑶池碧台赠锦月与少年英才长空公子一母同胞的弟弟,却是个天资愚笨的孩子,于是,于是……。”

    长空是慕琛的字,因着清俊无双的面容与出众的文采人称长空公子,峥嵘四君子还不为众所知时,一度被誉为临都第一美男子,那年恩科,在赫连鸣谦高中状元之时,慕琛便屈居榜眼之位,在临都也是引起了不小的风波,后因故葬身火海死无全尸,这一直是锦月心中之痛。

    “珏儿”

    锦月踏过门框,伸手拂过慕珏的发丝,收尽了心中悲愤的颤动,目色柔和似水,慕珏放下了手中的笔,瞪着盈盈透水的眸子。

    “阿姐,珏儿是不是天资愚笨的孩子?”

    桌案上还摆着慕珏抄的了数遍,依然歪歪斜斜的诗句,写的恰是贺知章那首广为流传的《咏柳》。“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珏儿是阿姐最喜欢最疼爱的孩子。”

    年仅六岁的孩子果然好骗又好哄,不过莫能两可的一句话,便可眉开眼笑。

    “那珏儿以后会不会像长空哥哥跟阿姐这样厉害。”

    说起天资,三年前珏儿亲眼目睹了哥哥葬身火海,这对仅有三岁的他来说,无疑造成不可消殆的迫害,不要说跟自己和哥哥比,即使与同龄的普通孩子比,他差的也不止一点半点,这也是她不让珏儿入学堂的原因。

    “阿姐~~”

    慕珏一唤,锦月从百转千回的思绪里抽魂回来,眼前精致可爱的孩子还在等她的答案。

    “珏儿无需跟任何人比,也无需多厉害,珏儿只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好。”

    慕珏咬着笔想了想,郑重的摇了摇头。

情深深几许 第四十七章:何如薄幸锦衣郎

    “不,珏儿要变得很厉害,这样才可以保护阿姐。”

    锦月覆在慕珏头上的手僵住,孩子的世界永远这么简单,却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即使你强大到人世顶峰,还不是要忍受高处不胜寒的寂寥之苦。

    锦月揉了揉慕珏柔软的头发,温柔的笑了笑,便默然的离开了,即使那是一个孩子荒诞的梦,她也没有资格去剥夺。

    院子里郁郁葱葱的柳枝还在漫无目的迎风飘扬,看似下一刻便要挣脱大树的钳制,却不知它所追寻的自由,随之而来的便是生命的终结,或许有些事情,她无需再空耗下去了。

    城郊西子湖畔有一青莲凉亭,据传渝州之北有一种青色荷花,预示着倾心爱恋,当地痴男怨女都用此物传达爱意,原有人将那青色莲花移植到这西子湖畔,却怎么都养殖不活,于是便建造了这青色莲形凉亭取名清莲亭,虽一为实物一为死物,但却有异曲同工之妙。

    河岸的柳树屹立百年,不像碧玉园里那些,经娘亲悉心照看,但这里的柳树看上去却更加茁壮坚韧,或许这世上的事情真的强求不来,就如这过了的时辰,跟那等不到的人。

    轻风阵阵,激起湖面上一层一层的涟漪,踏在湖边的青草之上,晨起的露珠便滚落下来,打湿了绣花的鞋子,轻薄的衣衫,连带着垂腰的乌丝,被吹的飞扬不止。

    “如此美人,鸣谦你当真舍得?”

    在青莲亭后方的阁楼顶层,敞开的窗棂之内,两个挺拔的身影并肩而立,下方女子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神含淡月,无双慧黠,世间难出其二,只可惜心思过深了些。”

    傅风致环胸靠住敞开的窗棂,凤眸微微眯起来。

    “你这五十步笑百步的伎俩可越发的炉火纯青了。”

    赫连鸣谦怔然回眸,手中纯白玉扇啪的一声展开,习惯性的摇了摇,以此掩饰被戳穿的尴尬,论起算计人心,虚与委蛇,确实无人及的过他。

    “你向来眼过于顶,今日为何对我这风月韵事起了兴致?”

    傅风致瞪了赫连鸣谦一眼,这人从不肯吃半点亏,即使一句玩笑话,也要想方设法讨回来。

    “都说这瑶池碧台赠锦月别具聪慧,但她倾心与你,我看也见不得有多聪慧。”

    赫连鸣谦低头,朝着西子湖畔那迎风而立,翩然似仙的女子看了看,心中沉沉一叹,这一叹颇有几分惋惜,察觉到自己起了这样的情绪,赫连鸣谦不明所以的皱了皱眉。

    “别具聪慧不过外人以讹传讹,怕说这话的人,都不见得当真见过她吧。”

    赫连鸣谦的玉扇依旧漫不经心的摇着,傅风致从上至下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他,许久之后才开了口。

    “鸣谦,你无视慕锦月的锦笺传情,难不成是钟情了这并蒂之花的另一端?”

    赫连鸣谦合了手中的玉扇,眼眸有些不自然的从傅风致身上撇了过去,深邃的视线放的很远,在触及到远处之后,墨色瞳孔迅速收紧,傅风致察觉到异样,也随着望了过去,随后整个人便僵住了。

情深深几许 第四十八章:水花晚色静年芳

    碧色的湖面不知从何处飘来一层青色莲花,待那莲花飘近,让锦月着实吃惊,不曾想这天下还有如此奇人,可以用绢丝将莲花做的栩栩如生,以假乱真。

    “看取莲花净,应知不染心。”

    忽然一威慑震心的声线从后方传来,锦月猝不及防一个踉跄,眼看就要坠入湖中,只觉有人揽住了自己,侧过头去,撞进一双深不见底的鹰眸中,连连在空中打了几个旋,才触到地面。

    “小姐可曾有事?”

    眼前一张凛冽威严的面孔无限放大,察觉到那人还抱着自己,锦月慌忙推开,连连后退数步之远。

    “多谢公子相救。”

    神色惊慌,花容失色,却不忘出声道谢,那双惧人的眸子静默的睁着,视线如巨石一般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我这般吓人吗?”

    那人含着一点笑意,向着锦月迈了一步,锦月下意识的后退,眼前的人顿了一下,便停住了,锦月定了定心神,将后退的哪一步挪了回去。

    “月失礼了,公子莫见怪。”

    此时锦月方才看清那救自己之人的面容,那是一张刚毅威严的面孔,不及南宫霖的温润飘逸,不及赫连鸣谦的沉敛温雅,也不及傅风致的高洁秀致,更不及哥哥的清俊柔和,却因那份凌人难掩的贵气,徒添了几分俊朗之色。

    “这花赠予小姐。”

    宽大的手掌之上,托着一朵青色绢丝莲花,这声音颇有几分命令的意味,若是他人如此,难免要心生反感,可此人说来,却让你不由自主的服从。

    朝阳铺洒,光彩照人,不过片刻功夫,锦月便可对那份凌人的气势淡然处之,寥寥数句交谈,便惊异的发现,此人诸子百家,天文地理,书棋六艺,可谓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青鸾一直随后不远不近的随着,偶然抬眸便是隐隐的担忧,唯恐小姐一言不合开罪了那人。

    右相府一里开外是不准闲杂人等走动的,所以街道分外的僻静,当步行至相府百步前时,便看到右相携带家人候在府门前,态度十分的恭敬有利,锦月怔了一下,秋水明眸微微闪着猜疑的光泽。

    “你是?”

    身旁的男子看到前方候着的人,眉心微不可见的蹙了一下,回眸触及到锦月时,嘴角放上扬了些弧度。

    “墨承乾”

    听到墨承乾三个字,锦月眼眸一愣,随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可能跪的有些仓促,便把膝盖磕痛了,低头咬了一下嘴角。

    “月参见皇上。”

    前方的人看到锦月跪在地上,便快步迎了过来,右相在前方也跪在了地上。

    “小女无知冲撞了皇上,求皇上恕罪。”

    墨承乾无视右相那磕上青石板的声响,俯身双手将锦月缓缓搀起来。

    “不知者无罪,这一路朕与慕小姐相谈甚欢,何来冲撞,都起来吧。”

    右相与其他人起身后,锦月的手臂还被墨承乾扶着,这次却不敢贸然推开。

    “听闻右相的府邸建的不错,穆小姐可否带朕看看?”

    锦月垂着头没说话,右相便替她开了口。

情深深几许 第四十九章:余生寂寥夜漫漫

    “多谢皇上抬爱,小女自然乐意之至,月儿,还不引路。”

    锦月侧头看了看自己利欲熏心,恨不得现在就送自己入君王榻的模样,心生厌恶,面上却顺从。

    “皇上请~”

    锦月借此机会,终把自己的手臂抽回,绷紧的心才稍稍放下,墨承乾默然一笑,径自走了过去。

    右相府的庭院算不得巍峨奢华,却大有简约雅致之美,红砖绿瓦,亭台楼阁,就连角落里看似不起眼的一草一木,都摆放的别具匠心,每次看到这庭院,锦月便在想,或许父亲当年对娘亲也是情真意切吧,否则怎会如此用心按照娘亲的喜好建造府邸,只不过人心易变,情难长久。

    “眉心一直锁着,不愿意陪朕?”

    院子里鸟语花香,蜂蝶阵阵,右相有意安排,让闲杂人等统统回避,一路走来,未曾碰到任何人。

    “月不敢。”

    墨承乾停了脚步,转过身来,锦月未曾防备,一头撞了上去,随后被一只粗壮有力的手臂钳制在怀中。

    “你这逆来顺受,低眉顺眼的模样,要伪装到什么时候?”

    锦月用力去推,却因力量悬殊,未曾挣脱,视线上移,敛去了方才的惊慌,静谧的眸光,另身后如画的风景瞬间黯然失色,墨承乾恍然失了心神。

    “皇上是九五之尊,月理应敬仰不是吗?”

    不同于颜弦阳美的明媚而惊艳,怀中人的美,是一种流动的静谧,恰如凉夜那一缕月晕,不知不觉中便被触动了心弦。

    “你屡次进宫都巧妙的避开朕,你在怕什么?”

    锦月垂眸故意撇开墨承乾审视威严的视线,可能因着心中那几分思量,呼吸比之方才有些不易察觉的紧促。

    “月是怕,怕宫闱冷漠,怕长夜漫漫,怕等待无期,更怕余生寂寥。”

    原以为她会说出什么冠冕堂皇的辩解,却未料到敢直言不讳的讲出后宫女子的命运,墨承乾沉声松了手。

    “依你的聪慧,才貌,怎就能断定不会是个例外呢?”

    锦月理了理皱起的衣襟,视线落在那比翼追逐的蜂蝶上,嘴角扬起一抹凄苦的笑意。

    “从古至今,从不乏宠冠后宫的女子,但却从无一人能得长久。”

    锦月突然回眸,抬头定定的瞪着墨承乾。

    “更何况月深知,所谓帝王之爱,不管是不是帝王的本意,终是要雨露均沾的。”

    墨承乾厉眸一凛,居高临下的瞪着低出自己一头的女子,可她依然沉静,沉静的防似并未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你可知,今日你这大不敬的话,朕足以灭你满门?”

    锦月眼帘低垂,抿了抿唇角。

    “月自然知道,但月也知道皇上不会这样做,因为月还有可用之处。”

    墨承乾突然笑了,但即使是笑着,那促人敬畏的气势丝毫未曾消减。

    “锦月,朕喜欢你的聪明,同时也忌惮你的聪明。”

    墨承乾抬脚向前走了几步,突然又停住,似是叹了口气。

    “或许你说得对,即便身为九五之尊,很多时候也难免身不由己,希望朕近日的坦诚,在日后若迫不得已,有对不住你的地方,能让你少几分恨意。”

情深深几许 第五十章:断香残酒情怀恶

    沉稳有力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锦月将头高高的抬起,在眼中打转许久的泪水还是顺着眼角流下来,混沌的蓝天白云突然莫名的清晰。

    “当真是,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风和日丽的白天之后,便是漫天拥挤的星辰,那挂在天际的清月暗淡了许多,铮铮的琵琶声透过描画屏风传过来,本燃着的蜡烛被吹灭,从琉璃灯上取下,换上一颗偌大的夜明珠。

    白瓷酒杯斟满了散着竹叶清香的美酒,不过才喝了几杯,头便开始发蒙了,于是便不再喝了,便一手托腮,一手松松握着酒杯,看那屏风上倒影出的,低头信信而弹琵琶的影子。

    一曲终止,弹琵琶的女子便停了,将琵琶轻轻放在小几上,绕过屏风直接进去,脸上没有其他卖笑为生女子谄媚讨好的笑容,反而冷漠的厉害。

    “小姐还要听什么?”

    锦月将手从腮下移出,挪到天阳穴的位置,用力的揉了揉,本有重影的人便清晰了。

    “坐”

    青鸾过去将与锦月相对的凳子拉出,方才弹琵琶的女子便毫不客气的坐上去。

    “当日便是在这里吧?”

    锦月起身站了起来,拿着酒壶帮那女子斟了杯酒,那女子一脸茫然的看着她。

    “什么?”

    锦月把酒壶放在右手边,缓缓坐下去,眸光有些涣散。

    “当日在这里你敬了哥哥三杯酒,第一杯敬他终有一日,身败名裂,第二杯敬他,有生之年,不得所爱,第三杯敬他,生不假年,不得善终。璎珞你也不曾想到,你这诅咒那么快便一一应验了吧。”

    璎珞涩涩的笑了笑,将杯中酒仰头一饮而尽。

    “你若觉得慕琛的死,是我一手促成的,便杀了我为他抵命,或许于我于你都是解脱。”

    锦月也笑了笑,随后摇了摇头。

    “爱之深,责之切,你活着,便多一人记挂着哥哥,所以我不会让你死的。”

    璎珞低头,将手指上的甲套一一取下,在桌子上一字排开。

    “你慕家用一纸婚书为饵,灭了我苏家满门,你凭什么以为,我还会念着他。”

    锦月扶着桌子站了起来,身体缓缓前倾,直到与璎珞仅留一尺的距离。

    “璎珞你觉得委屈呀,你只说我父亲奸诈,若你苏家不是存了忤逆之心,又怎会让我父亲钻了空子,更何况哥哥对那婚书一无所知,还肯舍去锦绣前程救了你,最后却因你几句话丧了命。”

    话越说越动情,眼泪像决堤的河坝,顺着脸颊噼里啪啦的打在桌案上,璎珞趴在桌子上,忍不住也是轻声啜泣。

    当年她们也曾是金兰之好,也因着这层关系,她见到了临都第一美男子,那个清俊柔和的少年,本就处在情窦初开的年纪,情不自禁一往情深。

    当右相提出与苏家结亲时,爹爹明知不妥,却拗不过她一再绝食哭闹,便答应了此事,不曾想,她等来的不是慕家迎娶的花轿,而是苏家的灭门之灾。

    右相利用结亲的便利,收集到苏家与成王勾结蓄意谋反的证据,事情败漏后,成王被贬至晋州永不得回朝,而苏家满门抄斩。

当时明月在 第五十一章:云母屏风烛影深

    她被慕琛拼死救出后,觉得愧对家人,宁愿流落风尘,也不肯承慕家的恩,慕琛前来规劝她,她便敬了慕琛三杯酒,不曾想当夜慕琛回府后喝醉了酒,打翻了屋内燃着的烛台,葬身火海。

    “璎珞,多想想哥哥的好,让他在地下少些愧疚吧?”

    锦月酒量很浅,平时几乎滴酒不沾,看她站不稳,青鸾便上前扶她离开。

    璎珞抬头便是顶着一双哭肿的双眸,熏了香的房间里只留她一个人,她抓起桌上的酒壶,仰头往嘴里倒,喉咙来不及全部咽下,顺着嘴角淌湿了脖颈,淌湿了衣襟。

    咔嚓一声,酒壶摔的粉碎,而她人早已泣不成声,她清晰的记得那夜,正如现在这般月黯星繁,那个清俊的男子温柔的好言相劝,可她满心的仇恨无处宣泄,一个字也未听进去。

    她若早知那一夜是最后一面,绝不会如此歇斯底里的诅咒,以至于她给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来,今日我敬你三杯酒,喝完这三杯酒你我恩怨情仇一笔勾销,此生永不再见,第一杯我敬你终有一日,身败名裂,第二杯我敬你,有生之年,不得所爱,第三杯我敬你,生不假年,不得善终。

    屋外人声嘈杂,宽大的披风几乎将锦月完全包裹住,青鸾扶她悄无声息的从温香软玉后门出去。

    温香软玉的阁楼顶层,傅风致环胸站在护栏上,那裹披风的人虽看不到是谁,可搀扶她的丫头他却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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