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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三叔-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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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莺转过头不说话了,前面就是周家大院,车停在巷口,周莺朝外走,顾长钧拦在门边,“ 周莺。”
他的眼神在说“ 别走”。
周莺默了片刻,重新坐回去:“ 去哪儿?”
顾长钧笑笑:“我在城南有个书局。”
周莺隐约听说过,他有几个收情报的据点,旁人不知是他的产业,出面经营的是他手底下的人。
两人谁都没再说话,车马朝着城南去,一路听得外头嘈杂的人声,周莺余光去瞧顾长钧,他支颐靠在车窗畔,睫毛微垂,不知在想着什么。
许是察觉到她目光,他转过来,抬手握住她的手,紧紧的,一路都没有松开。
承儒书局是座小楼,上头请了几个先生专写如今流行的话本故事,书局里寄卖些儒生文士誊的手稿,再就是官方开印的经史子集。
今天不知是什么日子,对面茶楼请了戏班唱戏,在书局楼上厢房里,推开窗就能欣赏对面的戏。
顾长钧手搭在窗沿上,随着戏文伴奏的鼓点轻敲指尖。
戏里的将军打马杀入敌营,敌方将士不敌,直待后方抢出个武旦,方把那将军击退。那武旦趁胜追击,一方追一方赶,转眼就到了无人的树林里,将军飞身一扑将武旦扑下马,两人抱着滚了两滚,那将军咿咿呀呀唱了几句,惹得外头瞧戏的老老少少都哄笑起来。
大幕落下,戏文定格在敌对的男女主人公忽然而起的暧昧气氛中。
这种俗野的戏码很难出现在高门后院,大家闺秀更不可能瞧这种戏。周莺有点不自在的收回视线,一回神,见顾长钧正垂头望着她,不知打量她多久了。
顾长钧将她堵在窗台上,似笑非笑地问:“好看吗?”
周莺别过眼,给他迫得没法,低声道:“没正经的……”
顾长钧一点一点收紧箍住她腰身的手:“哪里没正经?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人之常情。”
周莺抬眼:“那你……三叔缘何与我走到这一步?”
她随口一问,也是纠结在心底许久的困惑。顾长钧低眉一笑:“真想知道?”
周莺瞧他模样,嘴角噙着笑,一脸暧昧。她先红了脸,转身想走:“你别说啦,当我没问。”
声音娇娇软软,听在耳里,叫人心也酥了。
顾长钧没阻止她走,等她移开两步,他又从后缠上来:“你与我来这儿,底下都是我的人,没周家的人和宫里的人护着你,你不怕?”
周莺去扯他紧紧拥着自己的手,磕磕绊绊地道:“三叔总不会害我……我怕什么……”
“这会子喊三叔?不是顾侯吗?还说不怕?”
“我……真的……”
“可我到底是个男人,且对你有情。”顾长钧手臂一带,将她置在书架旁的榻上,“周莺,我就是为此忧心,你涉世未深,我怕旁的男子对你……”
周莺咬着唇,默了片刻,仰面望着他,软声道:“可他们不是你。”
因为是他,她才会随着来啊。
顾长钧心底沉沉的,捏着她的下巴仔细端详着她的脸:“如果没有这些事……”
“如若没有这些事,我定跟着你,谁劝也不听。”她答的认真,抑住羞涩说出心里话。
“那现在呢,我要去两江做个闲官,这辈子可能就此寂寂无名的活着,你还愿意跟着我吗?哪怕给世人唾弃,看尽冷眼。”
周莺闭上眼睛:“他们不会答应。”
顾长钧缓缓直起身,坐到一边:“我来想法子。”
周莺摇头:“你怎么想,你就要走了。”
顾长钧笑了笑:“我走,是为了能跟你一起。”
周莺不解地瞧着他,到了这个时候,他竟然还说这种无用的话。
顾长钧瞧出她的疑惑,笑了笑道:“你和我早就过了明路了,天下人都知道我和你什么关系。他借口我德行有亏不宜参与朝政,将我发配到外头去,既然受了罚,我自然要把虚名做实,这罚才受的不亏。你只安心等着就好。”
周莺紧了紧袖中的手:“可是……”
顾长钧道:“我送你回去。”
周莺垂了垂眼,不言语了。
但很快周莺就明白了他的打算是什么。
年节刚过,街巷上挂红着绿,还有几分喜气。
原定过了十五宫中大小事都忙完了,太后就传周家老太君和周莺进宫详细商议接周莺进宫一事,旨意还没下来,就收到消息,说周振提前带家眷回了苏州。
这边太后忙不迭叫人去追周莺回来,那边周振急的跳脚,骂车夫赶车太慢。
晋帝得到消息的时候,刚和几个大臣议完立嗣的事。他心情本就不好,一听周莺不打招呼就随周振走了,气的摔了一只青花瓷盏。
宦人小心翼翼地劝:“皇上,说是苏州那边有急事,周大爷急着去处理,怕留下老母和姑娘不安全,索性一并带着上路了。这不对外声称姑娘是他所出?他带姑娘回乡去,倒也无可厚非。您消消气,等过些日子再下旨接姑娘回来,他还敢抗旨不成?“
晋帝冷哼:“你没看出来?这是顾长钧下的套儿。”
宫里说话的时候,顾长钧已到了京城以东的密河县驿站。远远见一行车马驶入视线,顾长钧抿了抿唇。
周莺陪祖母坐在车里,怎么想怎么觉着后怕。万一皇上觉着她不识抬举,今后给周家穿小鞋怎么办?
可是能离开京城到外面的世界看看,她是有些雀跃的。
新的生活,新的世界,还有……那个人,就在前头等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不上昨天的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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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马车停在密河驿馆; 事先有人打点过,周鶯等女眷住进了后院二楼客房。
十五还没到,年节期间赶路的少; 整座驿馆空落落的; 他们这边小楼只有他们一家人住着。
走密河这条线算绕远; 朝西拐上几个弯才南下,太后叫跟着的人与他们岔了道儿。
周振垂头丧气地敲了敲驿馆院前的某间客房的门。等到允许后; 他推门进去。
顾长钧穿着便服; 拿着本书侧坐在桌畔。
周振伏身拜下去:“侯爷; 人安置好了。明儿是在密河逛逛; 还是上路南去?”
顾长钧道:“密河贫困; 没什么景致,且慢慢走着。”
顿了顿又道:“随行的医者; 一会儿去瞧瞧周太君。”
若将周莺的外祖母折腾得病了,只怕那妮子又要着急内疚。
周振点头:“哎,谢侯爷。”
顾长钧摆摆手,周振行礼退下了。
顾长钧撂下书; 信步行至后窗前,后排小楼入目,隔着那飞檐廊柱,恍然能看见少女坐在妆台前卸钗环的样子。
门从外被推开; 顾长钧没回头,汪先生走进来行了一礼:“ 侯爷。”
顾长钧缓缓收回视线,指指椅子; 汪先生坐了,道:“ 有刺客沿途尾随着,魏冲带人挑了,留了活口正在审。”
顾长钧点点头:“ 料到了,多少人想要我的命,哪怕伤不了我,探探虚实也好。护好周家那边,别吓着那些妇孺。”
汪先生欲言又止,顾长钧挑他一眼:“ 我知道,你不赞成。”
汪先生道:“ 此回南下,何时能回京还不知。侯爷避一时风头这很好,这么些年皇上没少猜忌,递他个把柄,也叫那些盯着侯爷的人松口气,不是坏事。皇上如此震怒都没削了侯爷的爵,可见还是忌惮着,有所保留。可江南毕竟是别人的地界,我怕侯爷一时摸不着门道,又有这么大个软肋明晃晃的在那儿……届时必有所失……”
顾长钧笑了笑:“ 你是说周莺?”
汪先生道:“ 不止姑娘,整个周家……侯爷能不顾着吗?周振明显不是个合格的战友,只能侯爷俯身相就。他闯出祸来,还得侯爷托着底,实不相瞒,侯爷和莺姑娘的将来,属下并不看好。”
顾长钧蹙了蹙眉:“ 你倒直接。”
汪先生道:“ 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下面的人跟着侯爷,尽心辅佐,一是感念侯爷知遇之恩,二来也是想替自己挣个前程出身,侯爷为了莺姑娘丢了官职,下头不是没有议论。”
顾长钧握住茶盏,用盖子撇了撇茶末,他沉默着,指尖掠过茶盏上的描金花纹。
汪先生又道:“ 我知侯爷有自己的打算,也知道侯爷的本事,就是到下头来,历练几年还能杀回京。可选了这条路,这名头也就污了,将来史书上添一笔,侯爷就不再是个没短处的人。”
生而为人,谁又能处处圆满?名声罢了,顾长钧权衡过,他输得起。
周莺换了衣裳,走到窗前将窗打开了,楼下院子里有几个穿戴普通的人往对面的楼上走。她在侯府住了这些年,虽不如何出门,但有些事她还是懂的。
对面分明住了什么大人物,驿馆四角都有人盯梢,打扮得不起眼,也都站在不容易被发现的隐蔽位置。
刚才上楼的人也多是身材精壮明显训练有素。
对面住着什么人。待周振从里缩头缩脑地走出来时,周莺就明白了。
顾长钧。
周家家业凋零,随行的人手也少。他护在她身边,他才能安心。
周莺收回视线,关了窗。
在密河休息一晚,有郎中过来给周家女眷都把了脉,确定身体状况可以上路。第二日清晨就启程。
因为有老人随行,车程不快,周振叫人打点了沿途的茶楼酒馆,不像是赶路,倒似一家人出来游玩。
行了两日,这夜歇在阳城,周莺去歇了,周老夫人趁夜把周振喊了去。
靠在塌上,侍婢服侍卸了妆戴,老夫人抬眼瞭了瞭周振:“ 说吧,顾侯爷是个什么意思。”
周振嬉皮笑脸地道:“ 什么顾侯爷?娘怎么突然问这个?”
周老夫人剜了他一眼:“ 你以为瞒得住我?沿途都有官兵管制官道,进城时守备连我们文书都没仔细瞧就放行,驿丞尤为客气。你突然改主意要提前回苏州,路上却走得不紧不慢,除了顾侯爷,你如此反复,我没别的可以想。”
周振扬了扬眉:“ 要不说,娘您精明呢!是了,是顾侯爷吩咐的,这不宫里头想抢咱们丫头进去,娘您也不舍得不是?爹和家里头弟弟妹妹和侄子们可都还没见着呢,总得咱们家先认认人不是?”
周老夫人捏着茶盏,压低了声音道:“还有顾侯爷和丫头的事呢?京城都传开了,他坏了丫头名声,他要不负责,咱们丫头怎么说亲?他叫咱们回江南,是要跟着过去呀,还是有什么别的打算?”
周振知道自己头脑不及老娘,就是瞒也瞒不住,只得苦笑着都招了:“ 娘,这么私人的事儿,您说顾侯爷会和我说吗?他只叫赶紧回家,文书也都是他弄的,沿途打点的都是他的人,地方武备认他的面子。儿子就知道这么多,按说他这回贬官是去江宁做按察使,咱们苏州不在他辖内,他新官上任,虽是贬去的,也得熟悉熟悉辖内的人事不是?一时半会也到不了苏州。娘您只管先安顿莺娘在家住着,那么急着嫁她出去做什么,您舍得吗?”
周老夫人无奈地摇摇头:“ 若有选择,我宁愿丫头嫁个咱们苏州本地的普通官吏,京城的水太深,矛盾太多,咱们这么多年偏居一隅,有个什么事,手都伸不过去。再说听说顾家老太太,不大赞成……我也是难免担心。”
周振也跟着叹口气:“ 儿孙自有儿孙福,娘您别多思了,我瞧莺娘也是个有主意的,咱们安排的路,丫头还未必乐意呢。”
“ 是这么个理儿。”
元夕将至,街市上很热闹,行了几条路,看得多是沿途的树和山,晚上严氏过来请周莺一块儿去街上走走,周莺便应了。
沿着正街朝前走,严氏在街边买了点儿当地的小玩意,叫下人提着走到一间茶楼前,停步在亮如白昼的门前,严氏笑道:“ 哎哟,你舅父嘱咐叫我买点干粮带着,瞧我这记性,孩子你在楼上雅间儿等着,我去去就回。”
周莺抿了抿唇,知道那人多半在楼上候着,这些日子他前后跟随着,一直不曾露面,如今许是终于安全了,甩掉了一路追踪的那些影子,所以才放心过来相见。
周莺随在店当后面,缓步上了楼,这么热闹的街市,这么大的茶楼,楼下一个人都没有,想来是早被包了场。
推开门,就见窗边一个穿月白锦袍的男人转过脸来。
除去往日的玄青灰褐,他穿淡色衣裳竟是如此温润的吗。
他朝她走过来,身后的门在外闭合的同时,她就落进了他宽厚的怀抱。
他深深嗅着她的发香,温声道:“ 可算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陪家人去了医院,明天取结果,后来复诊。谢谢大家的关心,目前还好,没事。
抱歉每天要你们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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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十五预计在路上; 阳城繁华,早早就开了灯市,顾长钧和周莺两人都易了服色; 在暗卫护佑下畅游长街。
这样自由自在的在街上走着; 对周莺来说是绝无仅有的一次放纵。
侯门千金给她的尊严同时何尝不是沉重的枷锁。
她走在夜晚灯火明亮的街上; 看见街头平凡的男女并肩同行,街边摆着各色摊档; 热气蒸腾的是人间真实的烟火气。
有富人的马车快速穿过街心; 车夫高声嚷叫请行人让路。
周莺给人扯住袖子往旁边让了几步; 顾长钧的手臂横在她身前; 见她细细护住。
她缓缓抬眼; 男人眉目明亮,倒映着火点。
他挺立的鼻子像最锐利的刀片刮刻出来的形状。
浓眉似裁过一般; 斜飞入鬓。
薄而淡色的唇,轻抿又舒开,叫周莺没来由地心下一紧,继而鼓噪起来。
车马行过; 街心又恢复适才的喧闹繁华,他的手臂缓缓松开,温热的触觉给冰凉的北风拂去,周身冷涩; 她攥了攥袖子,垂头沉默地随他朝前走。
一路无言,那长街也漫长得好似永无尽头。憧憧灯影映在他身前; 只留给她一个萧瑟暗淡的背影。
索性他伸臂过来,在袖底一点点地握住她的指尖。
冰凉的指头被一根根包裹进宽大的掌心。
她知道这种窝心的感受是什么。
是有他在,就能安心。
牵着手无言走过漫长的街巷。
从明至暗。他从不是个感情用事的人,也是头回知道想和一个人在一起的滋味是何样的。
舍不得松开。
甚至等不得哪怕一秒。
他想拥有她,时时刻刻看她在眼前。每每回头就能瞧见她在。想在那些夙夜操劳的日子有她伴在身边。
想她做这世上最叫人不能轻忽的人。想她的生活永远和乐安宁。
原来人除了想要拥有权势地位,想要将天下尽踏于足下,想成就伟业成就不凡,还渴望这样的一份温暖。
原来这才使人之所以为人,之所以完满。
时光静静的流淌。
他在街头买了两样精巧的小食捧给她吃,卖花的摊前,他亲手在她鬓边别了一朵手工粗糙的绢布海棠。饶是这样,心内也都是满满的欢喜。
后来他们抱着的东西越来也多,花灯,丝绢,香囊,脂粉,点心,和其他的小东西。顾长钧当她是个孩子似的,旁的孩子喜欢的,也要给她来几样,渐渐地拿不了了,随行的暗卫接过他们的东西就消失在人群里。
经过一个占卜摊前,有人喊住了周莺。
“这位姑娘,要不要算算姻缘?瞧您面相和善,与天道有缘,何不坐下详谈?”
周莺回头,见顾长钧钳住了一只朝她挥来的手,他翻手一甩,那算命人的手腕就“咔”地一声垂了下去。
那人竟不是个常人,手腕给折断,竟一声不吭,咬牙露出痛色,很快抱住腕子退后,恶狠狠地道:“姑娘心系之人,可是眼前这位官爷吗?”
顾长钧未着官服,不过是平凡儒士打扮,周莺暗地信了两分,瞧瞧顾长钧,露出疑惑之色。
那人笑道:“可见是了。姑娘自生于怨,亲缘浅薄,前半生为亲缘所困,后半世为婚姻所扰。此生福稀命薄,且命里无子……”
他话未说完,顾长钧已怒目而去,周莺忙扯住顾长钧玉带:“三叔不要!”
顾长钧回身瞧她,绝美的容色在光影中半隐半现,双眉轻蹙,显是信了。
顾长钧咬咬牙:“周莺,你别乱想!”
那人龟缩在后,扬声道:“嫁与旁人,困厄尚有所解,嫁与此人,注定玉损香消,寿数不长!且相刑相克,这位爷,今后再无出头日,终日困苦灶台前!”
顾长钧回身,一把扼住那人脖颈。
街上登时乱了,有妇人大声尖叫,很快引起了巡街官兵的注意。
周莺攀住顾长钧的手:“三叔,别了,咱们走吧。您和我避走西边这条路,就是不想多生事端啊。您快放开他,咱们去吧!”
有百姓引着官兵正朝这边来,顾长钧看看周莺,又朝远处望了望,已经吸引了太多人的注意,他不要紧,可周莺会担心。
顾长钧送了手,那人捂着脖子无声朝后退,连摊档也不要了,走了几步就拔腿跑开了。
顾长钧携着周莺拐进巷子,走了片刻,来到一处僻静之所。
背靠着青砖石墙,顾长钧按住她肩膀垂头问她:“你是不是信了那妖人的胡言乱语?周莺,你别傻了。除了我,你谁也不许信。”
周莺微微仰着头,他背对着头顶那轮即将圆满的月。
他面容模糊得看不清,只闻微微粗喘,他很急切。
周莺踮起脚,捧住他的脸颊。
“三叔,若他所言应验呢?你我如何自处?”
顾长钧没答这话,他靠近些,温热的呼吸熨烫着她耳际,“你信不信我?”
周莺张着嘴,沉默着。
许久许久,她闭上眼睛。
轻轻吐出一个字:“嗯。”
顾长钧勾了勾唇角,低声道:“那你嫁不嫁我?”
周莺顿了下,他的手朝下,抱住她的腰,很紧。
“周莺,你嫁不嫁我?”
他用力得叫她觉着痛。
樱唇战栗着,哆哆嗦嗦地喊了声“三叔”。
顾长钧听着她依稀有几分哭音。
他垂头拥住她,遮住她的眼:“乖,别怕,我在呢。”
周莺颤着睫毛,眼泪缓缓滚了下来。
她小声小声地应着:“……嫁。”
第58章
周莺过去不信命的; 陪着顾老夫人吃斋念佛,也很虔诚地抄经。但她自己知道,她不信那个。
那宝相庄严的泥塑的神佛能给人承诺些什么?他们不说话; 高高地坐在宝殿供台上; 他们食信众香火; 可从来不曾给予半句指引。
只要无所求,就不必拜那些菩萨。
当苏家以命数为托词说要退婚; 她心中甚至不曾起过波澜。
后来苏家很内疚地一直尝试补偿; 多次相助; 她甚至觉得有些亏欠。也觉得他们有点傻。
为什么不信自己; 却要去信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的一句话。
苏世子从来没试图与她求证过; 就直接放弃了这段姻缘。
许还是缘浅吧。
也庆幸苏家没有推她去做那个恶人。她对苏家也只有感激。
眼前一个相士的话却叫她慌了神。
那么多的巧合,都给他言中了。是什么样的神通能从两个穿戴平常的人身上瞧透了前世今生?
抱着几分破罐子破摔的心情; 她也不想再躲避挣扎了。
他既不怕,她就陪着他吧,哪怕是厄运,也一起携手走下去。
从来不想用自己伟大的牺牲成全旁人。既有他在才安心; 那就在他身边。
两个暗卫无声地靠近,顾长钧背对他们摆了摆手。
待送了周莺回去,黑暗的街巷多了两个黑衣的影子。
“侯爷,人扣住了。”
顾长钧牵了牵嘴角; 缓声道:“留着他一对狗眼,叫他好生看着,今后……”
他话没说完; 暗卫已经会意,躬身行了礼,然后悄声退开了。
顾长钧抬眼瞧瞧天色,乌云遮了半片月,这个冬天,缠缠绵绵,总不肯快快过去。
等到阳春三月,就接了周莺进门,以免夜长梦多。
沉溺于相思的日子,也过得太久了。熬不住,着实熬不住。
**
正月十五果然在路上,越往南边路越难行,过了宿县,天气就没再晴好过,镇日是淅淅沥沥的雨。
车马难行,连官道也一派泥泞,顾长钧现身,所幸光明正大地护送周家一行上路。
这夜暴雨,周莺等人行进不得,在农庄借宿。房间有限,周老夫人和周莺宿在同一张炕上。
听着外头噼啪不绝的雨声,周老夫人心里烦躁得很。
“孩子,睡不着?”
周莺阖着眼,呼吸不匀,明显是怕惊醒长辈强行压抑着呼吸声。
她缓缓转过脸来,透过床头微弱的火光瞥着周老夫人。
“你和他,路上见过了吧?”
周老夫人说的不是个问句,是笃定。周莺有时会消失一下午,或是夜里出走一两个时辰。她一直不说,只是怕周莺难堪。
周莺面色红了一瞬,又淡淡转白,“外祖母,您怪我吗?”
如何怪她啊?这可怜的孩子。她才多大?怎么抵得过官场上浸淫多年的成熟男人的挑逗和手段?
她见过几个男人,经过多少事?和顾家共同生活,她和他们早已产生别人替代不了的感情。
周老夫人摇摇头,抬手抚了抚周莺的头发:“外祖母怎么会怪你呢?只是心疼你,你们名分未定,总是女孩子吃亏得多些。”
她叹了声又道:“你们过去还有叔侄的关系,将来你少不得要为此受苦。你可当真想通了?”
周莺默了片刻,抿抿嘴唇,才抬起眼来:“可我又能嫁谁呢?”
周老夫人刚要开口,听周莺苦涩笑道:“外祖母,我身子不好,和昌平侯府退婚,对外说是他们对不起我,其实是我的原因。我不能生养,哪个大户人家,会娶我呢?”
周老夫人表情僵住,眼睛很快泛了红,她苍老的面容抖动着,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这个身份,皇上顾念旧情,可以留我一命,给我些许荣宠。可若他某天想到那两人的背叛,突然替自己不值,又将如何待我呢?我身世这样复杂,和顾家没有亲缘关系,又和三叔……他们会把我的过去想得多么不堪,我猜得到。便是有人娶我,他又会不会不去介意外头那些传言?”周莺说这话时很平静,明显她把自己前后事都考虑的很清楚。
“外祖母,”她将头贴在周老夫人肩上,轻轻蹭了蹭,“您疼我,自然宝贝我。但你知道,其实我的路很窄了。而且……”
她抿动嘴唇,接下来的话,让她难堪,也很难出口。
“我想过离开他。我……没做到。我自小渴望的人,就是他那样,强大无敌,不管发生什么,都能护着我……”周莺声音很弱很弱,呜咽道,“我亦倾慕他。”
周老夫人沉默着,手掌机械地抚着周莺的长发。
许久许久,她才梦呓般叹了声:“罢了……怪外祖母,认回你太迟了。你喜欢,外祖母就支持。你选择的,外祖母都不会反对。你和你娘真像啊,怎么都是……都是……”
都是怎样,她没有说出口。
雨声阵阵,村外唯一的小道上,一个男人身穿蓑衣头戴斗笠,带着几个玄衣侍卫朝村头走。
村口站着汪先生,一身白袍溅了些许泥污,身后跟着个十五六岁的侍从,打着竹节伞。
雨下得很大,瀑布似的从伞顶泼下来。
人影渐渐近了,斗笠下是顾长钧冷峻的面容。
汪先生上前一步,揖了手,“侯爷,可追到了,是什么人?”
顾长钧轻嗤:“蟊贼罢了……”
汪先生面上忧色丝毫未减:“侯爷!”
他声音加重了,语气急切。
顾长钧笑了笑:“你既知道,又何必问。”
汪先生不自觉地攥了拳:“皇……皇上动了杀心?”
顾长钧抹了下腮边的雨水:“也未必,犹豫着,没打定主意。我死了固然好,留着也有留着的用处。”
他恍若无事般朝前走,语气轻松地道:“周姑娘不知我出去吧?周家有什么事没有?”
汪先生摇头叹了声:“侯爷,这都什么时候了?大伙儿都很担心您?皇上动了杀心,若当真有心叫侯爷在途中毙命,自有无数史家为他粉饰太平,只怕京城连个水花都不会溅起来。侯爷十余年拼出来的前程,当真就此放了吗?为了一个女人?侯爷若如此执迷不悟,属下……属下……”
顾长钧陡然转过脸来:“你待如何?”
汪先生抿唇,咬牙道::“为成全大局,汪某死又何惜?汪某会灭了那小女子,再自戕谢罪。”
顾长钧唇角勾了勾,不见他如何动作,一拳已打到汪先生腮边。
汪先生是个文人,如何躲得过这一拳?他弓着身子,不由自主地退了几步,再抬起脸,嘴角已噙了血色。
汪先生脸白如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顾长钧转头朝前走,抬手翻掉了遮住视线的斗笠。
他黑发给雨水浸透,水珠一串串落下来。
走开几步,他又转回身来,行至汪先生身前,从衣中掏出一方雪白微湿的帕子递给汪先生。
“鹤龄,”顾长钧沉声道,“本侯有成算。还有,谁也不能动她,知道?”
汪先生目视那帕子,抬起眼来与顾长钧对视。
旁边服侍的少年在后悄悄扯了扯他的袖子,汪先生才垂下眼,叹道:“属下遵命。”
天边劈下来一道震耳欲聋的雷声。
周莺给风雨拍在窗棂上的声音惊醒了。
侍婢从外蹑手蹑脚地进来,走到窗边关严实了窗。周莺仰面望着农舍低矮的房梁,一直没再睡着。
路途遥远,可目的地还是到了。
顾长钧送周莺回苏州,会在苏州城停留几日,然后再上路前往江宁赴职。
周家在苏州是很古老的世家,周氏几代人发于此长于此,过去的产业虽然败了许多,但旧时的气派还在,一些奢靡的生活风气也还保留着。
周家二爷周海远至城外相迎,知道顾长钧的身份,他很客气,一路说着奉承的话,把老娘和兄长夫妇迎回大宅。
周莺从马车上下来,见宅院门前站着许多人。
一个含笑的妇人上前亲热地拉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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