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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治王朝之静妃传-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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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才听说……”一旁的德贵手作拈花指状,细着嗓子道。
“咳咳”这话还未开口,是一旁看上去稍高些的太监便咳嗽两声。
孟古青脸色一变,朝灵犀使了个眼色,灵犀便又给了旁的一起子太监一些许碎银两。雁歌很是不悦,真真是些贪得无厌的。
“你们都先下去罢,德贵和来福留下。”孟古青的声音不轻不重,眸光如剑,原本还欲多讨些的,但对上女子目光,便生生的将话咽了回去。
待几名太监退去,孟古青看向德贵道:“那吟唱的人,究竟是谁?”
萧条的院落中,德贵尖细着嗓子道:“奴才自小便入宫,十岁那年,因着惹了祸端,便来了这冷宫。起初来之时,因着那吟唱之声,夜夜睡不着,这冷宫中的妃嫔,以往还算多,不过啊,后来病死的病死,自尽的自尽,也就只剩得几个疯疯癫癫的,疯得最厉害的便是这位没日没夜唱歌的,旁的几位顶多的把那院子里头的树当作是先皇。这位啊,日日嚷着四爷是她的儿子,日日嚷嚷着要让四爷杀了太后。可真真是吓得奴才们整日心惊肉跳的,偏生那疯妇三四十的年岁,身手还了得,也只得守在外头的侍卫才能制住。”
“说来啊,您上回子是见过她的,就是那忽入疯妇,那日疯癫得还不算厉害,因而不曾对您动手。今日又唱上了,今儿个恐怕又是一夜难眠了。夜里听来,怪渗人的。”德贵眸中惧色道。
子为王,母为奴?刘如意,吕后,戚夫人?叶布舒,太后,疯妇?孟古青神色复杂的朝着那声音传来的声音看了看,蹙眉道:“我妹妹可未曾遭她惊扰罢?”
问起图娅,德贵有些尴尬,结结巴巴道:“以往,是居在那疯妇的隔壁的,自打您上回子来过之后,便搬离了那不干净的地方,如今居在另一处。不会受那疯妇所扰。”
孟古青点了点头,淡淡道:“走罢,引我前去。”
德贵闻言,很是殷勤的在前头引路,十足足的一副奴才样。冷宫这地儿也还算宽阔,只得是太过破落,显得无比凄凉,若是加以修缮,必定不比六宫差。
走了一会儿的功夫,便到了图娅所居之处,今日见着她,面色的确是红润了不少,见了孟古青也不像前些时日那样悲戚诉苦。脸上颇见几分笑意,忙邀着孟古青落座,木凳子依旧是吱吱呀呀的,但明显是修缮过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在外头是如此,在宫里头更是如此。无事不登三宝殿,图娅自然知晓孟古青前来用意。
德贵和来福引着孟古青进入后,便退了去。雁歌和灵犀则是守在外头,虽是冷宫,但不免隔墙有耳,在这皇宫里头须得时时提防着。
同是摇摇晃晃的桌案上,放着些许破旧的茶碗,茶壶里头还有些许茶水。图娅随手掺了些许,递给孟古青,自己也掺往茶碗里掺了些许茶水。
“姐姐今日前来,可是有些什么进展了。”图娅情绪好了些,说起话来也直白,倒也不须那般费力了。
孟古青轻抿了口茶盏,沉声道:“皇后却是有所异常,尤其是那日提起皇四子之死,提起唐碧水之时,她脸色更是愈发的不对劲。”
图娅蹙眉道:“这便是了,当日我送去清宁轩的糕点,想必亦是她动了手脚,如既除去了你,又除去了我。呵,也是因着我想着那皇后之位,莫不然,阿木尔,便不会死了。”言至于此,图娅神情有些凄凉,眼中缀着些许泪花。
抬手抹了抹泪,继续道:“若是能换回阿木尔的性命,就是为奴,我也愿意。阿木尔死了,我又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亏得还有你愿意相信我。她将咱们害得这样惨,咱们必定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说到宝音之时,图娅眸中恨意,更是咬牙切齿。
“没证据的话,可不能胡说,你可还记得,阿木尔死之前,你身边可有什么人与皇后接触过甚。”孟古青神情严肃道。
图娅托腮思衬片刻,眉目紧凝:“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我身边的瑞珠似乎种总往外跑,素日里我也没多在意……”
孟古青蹙眉念道:“瑞珠……明日我让灵犀去打听打听。”
说是让灵犀去打听,然这种事却是托了吴良辅去,在他那儿,这事便好办多了。
“诶,你可知晓那日日吟唱曲子的疯癫老妇,乃是何人?”言罢,孟古青似是将将想起一般问道。
图娅摇摇头道:“前些时日我居在隔壁之时,那疯妇日日吟唱,半夜三更的不睡觉,唱什么子为王,母为奴。生是骇人得很,夜里不睡觉,说起疯话来。那会儿,我让她吵得难以入眠,便起来瞧瞧,哪知……”
话未落,图娅忽然停了下来,脸色大变,四下望了望,附在孟古青耳边窃窃私语起来。
孟古青满脸震惊,怔了怔,似乎有些惊魂未定,看着图娅道:“当真如此?”
图娅重重点头道:“她是这样说的……”
“不过疯癫之人难免说胡话,也不可全信。”图娅又继续道。
孟古青脸色铁青,盯着图娅道:“此话你可同旁人说起过。”
图娅忙摆手道:“这等大逆不道之言,我岂会同旁人胡说。”
孟古青似乎松了一口气,紧张的神色稍微舒缓了些:“没说过便好,此事你可万莫要与旁人提起,这话若是传到太后的耳朵里去,只怕她会容不下咱们。”
诚然孟古青得唤太后一声姑姑,但她也明白此事的轻重,若是多言一句,只怕便是性命不保。
图娅抿了口茶盏,点头道:“恩,我明白的。”
“好了,我先回去了,若是多有逗留,下回再来便难了。”孟古青脸上很是平静,然心中却还是想着图娅方才所言。
想来,图娅是没有必要欺骗自己的,她如今只得靠着自己来帮她踏出这冷宫,查清冤情。
自图娅的房内出来,孟古青有些心不在焉的,耳边还响起图娅所言,若当真属实,那太后岂非是……,福临岂非……
一个疯子的话,岂能全然当真,只信一般便是。
“子为王,母为奴。终日椿薄暮,常与生为伍。相离三千里,当谁使告汝?”将将走至院落中,便闻得悲戚吟唱,这回子孟古青听得甚是清楚,当年戚夫人遭吕后所害之时,便在囹圄中吟唱这《薄暮歌》,然不想没有传到刘如意的耳朵里去,却先传到了吕后的耳朵里去了。因而吕后一怒之下便将其灌了哑药,熏聋双耳,割舌剜眼,割去四肢,丢入茅坑。惨不忍睹。
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老妇人披头散发,声音略有些沙哑,却还在竭力的吟唱着,似乎以为如此便会迎其子相救。不过声音虽是嘶哑,但舞姿却是颇美,可见得其年轻之时也是一位佳人。
约莫是听见了步伐声,疯癫老妇忽转过身来,凌乱的发丝间,隐约看得一双眼睛充血怒瞪,步步朝着孟古青来。这般的目光让孟古青背脊发凉,疯癫妇人渐渐靠近,孟古青若要出去,必要从她身边走过。
灵犀戒备的看着疯癫老妇,距离越来越近,孟古青面上是镇定得很,然心中却是有些害怕的。就在此时,忽起了一阵阴森森的风,随即将疯癫老妇的灰白银丝吹起。
血红的双眼下,半边脸竟是面目全非,眼角处已经完全扭曲,嘴角亦是如此,那模样渗人得很,吓得孟古青身子一震,连连后退,上回子这疯癫老妇的头发几乎把脸给遮盖了个整,自是不曾瞧到。
现下看了来,连灵犀也吓到了,眼中满是震惊。老妇实也就同太后一般的年岁,然却好似六七十载的年岁。走至孟古青面前,那老妇忽凄厉的笑起来,本就扭曲的面容瞧着更是扭曲,烧伤的疤痕微微裂开,竟留着脓水。
孟古青还未反应过来,老妇便扑了过去,枯瘦的手将其掐住,孟古青瞬时便觉胸闷气短的,似乎要断气一般。
老妇人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恶狠狠笑道:“杀了你!杀了你!博尔济吉特布木布泰,你这个贱人,你对不起十四爷,你对不起十四爷!你这个贱人!贱人……”声音愈发的凄厉,因着其嗓音沙哑,听着更是恐怖。
雁歌吓呆了,须臾后才朝外吼道:“来人啊,来人啊!”
灵犀原本是要出手的,但想起孟古青所言,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万万不能显露了身手。只得上前拉着,疯癫老妇抬脚便朝着灵犀踢去。
在旁偷懒的几名太监听见了,慌忙从外头跑来,几个人拉着那疯癫老妇。可却怎的也拉不开,因着老妇有些身手,单凭着几名太监更是难以接近。
听到声响的侍卫亦赶了来,却都难以靠近,图娅亦跑了出来,旁所居的一起子妇人皆跑了出来。图娅吓得眼泪都出来了,颤声道:“姐姐。”
灵犀咬着唇,眸中闪过一丝犹豫,眼见着孟古青脸色愈发的白,整个人几乎被那老妇人悬在空中。当下便飞身朝着老妇人一脚。
雁歌和图娅更是呆愣了,半天都没回过神来。老妇眸中一惊,一把将孟古青甩开,挥掌便朝着灵犀袭去,灵犀敏捷躲开,脚下一转,似乎欲将老妇绊倒,老妇往上一跃顺利便躲开了。袖中露出尖锐利器生生的便朝着灵犀手臂刺去,灵犀也算得是迅速了,却未曾躲开,血液瞬时便流了出来。孟古青剧烈咳嗽了两声,俏脸煞白,捡起旁的石子便朝着老妇飞去。
腰间传来的疼痛感,让老妇回眸,诧异的看着孟古青,乘其不备之时,灵犀忍着疼痛出其不意的将老妇擒住。
旁的太监侍卫呆愣了片刻,赶忙上前,一起子人将其按住,老妇还在挣扎着,恶狠狠的叫骂着,骂的是……博尔济吉特布木布泰。
一起子太监侍卫似乎有些不耐烦,好不容易将其制住,顿起杀心,反正冷宫里死个疯妇,也没人会在意。
孟古青忙制止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将她关进去便是,莫要害人命。”
想来,这些时日也只得是从孟古青这里捞到了些钱财,因而便住了手。
孟古青满腹心事的踏出,雁歌的目光一直在灵犀身上徘徊。“那是什么?”走至方才打斗之地,孟古青目光忽落在地上。
雁歌闻言,眸光也随之落到了地上,脸上浮出讶异之色:“那是……珊瑚玉步摇。”
“你见过?”雁歌这副神情,自然是让孟古青瞧了去。很是华贵的珊瑚玉步摇上还留着血丝,想来是方才那疯妇用来扎了灵犀所留下的。
雁歌颤颤巍巍道:“在太后那里见过。”
孟古青脸色一变,低声道:“捡起来,莫要让人瞧见了。”
雁歌赶忙蹲身捡起,塞进袖子里,孟古青扶着灵犀忙忙朝着外头走去,灵犀的伤口不算深,但一直往外浸的血还是染了衣衫,所幸灵犀着的是玄衣,也不大容易瞧出来。
慌忙回到清宁轩,孟古青赶忙让雁歌去请宋衍来,然灵犀却摆手道:“不过是小伤,奴婢受的起,涂些伤药便是。”
孟古青知晓灵犀用意,宋衍若是前来清宁轩,只怕又得传到旁人耳朵里去,不知又要招惹了什么麻烦。
“说得什么傻话呢!若是感染了可如何是好!”孟古青显然有些不悦了,灵犀这丫头必定是受了很多苦,让人心疼得很。
灵犀低眸道:“主子,您可不能请了宋太医来,若是如此,岂非暴露了!”
今日冷宫一事,乃是孟古青万万不曾料到的,但事情已经如此了,只得是死马当活马医,肃色道:“现下已经暴露了,咱们不说,那冷宫里头的太监侍卫未必不会说。将宋太医传来,咱们还是光明正大的,若是自个儿就这么着了,旁人不定的还说是偷偷摸摸的,到时,也不知会给安个什么罪名。”
灵犀凝思须臾,心觉孟古青说得倒也有道理,便道:“主子说得是。”
雁歌依是方才那般疑惑的神色看了看灵犀,又朝孟古青道:“主子,那奴婢去了。”
孟古青点头道:“去罢。”
“如今你身手已显露,咱们须得想好对策。”孟古青的眉头微凝,沉声道。
灵犀轻捂着伤口,沉思着,眸光有些黯淡,似乎觉自己连累了孟古青一般。
孟古青自然看出了她的心思,和色笑道:“你这丫头,你也是为了救我不是,恩,对策呢,我已想好了,不过须得十爷相助。”
灵犀眉目微凝,低眸道:“不好罢!”
“若要保命,必须得十爷相助,况且,我瞧着十爷待你也还不错。”孟古青倒也是说了实话,皇室子弟里,她还真不曾见谁如十爷这样痴情,叶布舒也在如今娶了继室。去年四福晋关雎去世之后,叶布舒几乎是伤心欲绝,恨不得自己也随她去了。还真真是事过境迁,物是人非。
每每说起韬塞,灵犀便不觉红了脸,孟古青见状,打趣儿道:“哟,怎么灵犀害羞了。”
灵犀忙道:“主子,可莫要胡说。”
“罢了罢了,不逗你了。十爷的功夫不错,若是十爷一口咬定功夫是你所教的,旁人便无能为力。皇上早时便有心成全你与十爷,自然不会多追究。”孟古青看了看灵犀,神情严肃道。
灵犀从来不是什么别扭的人,然到了韬塞这里就变得别扭起来,约莫还是因着那些梦的缘故。如今那梦是愈发的频繁了,若是……那她岂非会连累了韬塞,连累了那个真心待她好的男子。
“主子,奴婢不能……”灵犀顿了半刻,支支吾吾道。
孟古青见着灵犀这般神色,便察觉不对,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拉着女子的手道:“灵犀,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奴婢……奴婢……”就方才那疯妇拿步摇扎伤自己之时,她似乎看见了,一袭明黄,提刀朝着十五六岁的女子右臂看去,她惊慌失措的跑回昭仁殿,昭仁殿是哪儿?
灵犀的脸色瞬时煞白,额头开始冒着汗,眸中尽是痛苦,看上去比上回子还要严重。孟古青亦是惊到了,竟将女子抱住道:“灵犀,没事的,想不起来就莫要想了。”
灵犀如今心中已是有了韬塞,孟古青不希望她如自己那般痛苦,若灵犀知晓了自己的身世,必定不会好过的。况且,也不一定就是如此的,孟古青觉自己有些自欺欺人。
过了好一会儿灵犀这才平静下来,眼中竟缀着泪花,哽咽道:“主子,我不想,我不想记得过去,我一点也不想。”
相识这么久,灵犀这是第一回哭,以往她总是同一副神情,就是难受也是满腹委屈往心里去,再不济便是自己躲起来默默流泪,从来不曾如此刻这般。
宋衍赶来之时,灵犀已经止住了哭泣,给了些伤药,让灵犀自己上药便是。原本灵犀也是知晓些许医理的,也不是什么难事。
院落中几株将将种上不久的海棠,还有些许不稳当,孟古青随着宋衍走出屋内,踏入院落中,忽道:“宋太医,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
宋衍英俊眉目疑惑之色:“郡主何事,尽管说来便是。”
孟古青回眸看了看屋内,低声道:“灵犀受伤一事,烦请宋太医传入十爷耳朵里。”
宋衍稍许迷茫,但却是转瞬而逝,淡淡道:“好。”
望着宋衍离去的背影,孟古青心中有些难受,从前宋太医素来爱说爱笑的,哪里如现下这般日日冷着个脸,眼中满是悲戚之意,若是珠玑不曾离去,也许宋衍便不会如此了。
他同福临不一样,他不是皇帝,若是愿意,他可以带着珠玑逍遥于人间,可珠玑却……。
想来,珠玑也走了好些时日了,事过境迁,一切似乎变得比从前还不堪了。
转身走进屋里,雁歌正收拾着灵犀沾染了血腥的衣衫,灵犀已在里头休息了。孟古青落座于桌案前,声音有些严肃道:“雁歌,别忙了,过来,我有事问你。”
闻言,雁歌便放下手中的活,走至孟古青眼前,端站着,很是规矩的模样。孟古青抬眸看了看雁歌,稍是温和了些:“坐下罢。”
雁歌有些莫名的看了看孟古青,小心翼翼的落座于旁的木凳上。孟古青端起茶盏轻抿了口道:“那珊瑚玉步摇,到底是怎的一回事?”
雁歌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走到院落中将门带上,又将屋内的门一道的关上,这才从袖中拿出珊瑚玉步摇,放于桌案上。孟古青拿起来瞧了瞧,红珊瑚,沾着雪的尖儿是金子打造的,坠子是上好的白玉。冷宫里怎会有这样名贵的东西,那不早就进了太监们的腰包。方才雁歌说这是太后的,若是太后又怎会出现在冷宫。
雁歌朝着那珊瑚玉步摇瞟了瞟道:“从前在盛京之时,整个盛京也只得太后有这珊瑚玉步摇,后来有一日不知怎的就不见了,太后素来不爱发脾气,那日却是大发雷霆,可是吓坏了奴婢们。奴婢和珠玑自小长在太后身边,也没见她发过那样大的脾气。后来不知怎的,就说是颜扎庶福晋偷拿了的。但在颜扎庶福晋处也没能搜到,没几日颜扎氏所居的宫殿走水。颜扎氏活生生的烧死在大火里,后来便再没人瞧见过颜扎氏了,也没人见过这珊瑚玉步摇了。先帝一心都在宸妃娘娘身上,哪里管得了一个庶妃的死活。”
“颜扎氏……叶布舒……”孟古青脸色一白,眸中几分惧色,看着雁歌道。
雁歌亦是白了脸,她只顾着说,却不曾往此处想去,此刻孟古青这般一眼,她即刻想起了冷宫疯癫老妇。小脸由白转青:“难道颜扎氏……”
孟古青定定看着雁歌,显然,雁歌同她想到一处去了。再想起图娅所言,孟古青脸上更是震惊,难道因着颜扎氏知晓了内情,所以,才让太后设计烧毁了容颜,生怕遭其迫害,因而诈死,但亦难逃太后手心,因此装疯卖傻以保命?
孟古青让自己这猜测吓了一跳,可转念一想,又觉不对,若当真如此,那太后何不取了颜扎氏性命,而要留其性命,即便是如此,那亦是斩草除根最为妥当,偏生还要将她从盛京带到紫禁城来。难不成,是因着这珊瑚玉步摇。
孟古青心下有些乱,若当真是如此,那这珊瑚玉步摇如今在自己手中,岂非烫手山芋。若是还回去,那颜扎氏指不定会拖了自己下水。
“雁歌,这珊瑚玉步摇的事万万不能泄漏出去,莫不然,恐怕你我性命皆难保。”孟古青神色凝重道。
依着雁歌所言,这珊瑚玉步摇于太后而言必定很重要,细细想方才那疯癫老妇所言,十四爷,加之图娅那些个言语,孟古青心中愈发疑惑,亦是后怕。即便是图娅所言,她亦只得往肚子里咽,这天下如今是福临的,是太后的,有些话只能话肚子里咽。
雁歌自也知晓其中的厉害干系,重重点头道:“恩,主子放心。”
晌午过后,天上阴云密布,一道闪电,雷鸣轰轰,不出一会儿便下起了簌簌大雨,这天儿也变得颇快了些。清宁轩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雁歌急忙打着油纸伞去开门。边走边抱怨着:“这样的天儿,也不知谁还能来。”
反正不是各宫娘娘,亦不会是皇帝,若是他们前来,还不得大张旗鼓的,更犯不着这般敲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英俊的面容,着了一身黑色团龙袍子,旁的随从为其打着油纸伞,自个儿却是满身雨水。
雁歌稍稍一惊,行礼道:“奴婢见过十爷。”
“听说灵犀受伤了,伤得可重!”韬塞满脸的焦急,恨不得立刻冲到灵犀跟前,说着便要望着里头窜去。
雁歌见状,赶忙将其拦住,蹙眉道:“十爷,素日里您在清宁轩外头走走便罢了,现下若是闯了进来,必定会给咱们郡主招惹了麻烦的。”
雨水滴答,雁歌的衣角亦湿了。“让他进来。”背后传来孟古青的清冷的声音。
二人皆随着声音望去,只见孟古青一袭青衣,端庄站在门口,又娉婷朝着韬塞行了一礼:“十爷吉祥。”
得了孟古青应允,韬塞急不可耐的踏入,并对孟古青投以感激的微笑。雁歌望着韬塞踏入的背影,疑惑不解的看着孟古青道:“主子,这……”
孟古青摆摆手道:“无碍,皇上早就知晓十爷的心思,现下灵犀受了伤,他来瞧瞧原也是理所应当的,再说了,灵犀暴露了身手,若是不慎,便会有性命之忧,可若说是十爷教的,学了些许浅薄功夫,那便是另当别论了。”
雁歌似懂非懂“呃”了一声,又定睛看着孟古青道:“主子,您是不是……早就知晓了灵犀的身手?”
雁歌这番神色,约莫就是觉孟古青不信任她,孟古青当下便瞧出了她的心思,含笑拍了拍女子肩膀道:“你这丫头,瞎想什么呢,我是觉此事越少人知晓越好。”
听闻孟古青这番说辞,雁歌悬起的心这才落了下来,她往日事事皆与太后禀报,自然是心虚得很。
主仆二人这厢聊着,屋里头韬塞也是同灵犀聊着,韬塞那随从便打着油纸伞站在院落里头,簌簌雨声,也听不到里边儿说些什么。
良久之后,韬塞才从屋内走了出来,脸色有些不大好,临行前看了看孟古青道:“皇嫂放心,诚然灵犀有所欺瞒,但我依旧会护她周全。告辞。”
言罢,韬塞便大步跨出屋子,也不知怎的,黑着个脸,走出院落就将随从手里的油纸伞随手打得破烂。那随从满脸的惶恐,急急跟了去,瓢泼大雨依旧下着。
孟古青心下奇怪,灵犀这厢是同韬塞说了些什么,脸色难看成那样,不过,听他方才所言,便是答应了相助,也不必太担忧什么。
徐步走进屋内,灵犀坐在榻边,低眸看着地,一言不发。孟古青觉有些不对劲,赶忙上前坐于灵犀身旁,温声询问:“灵犀,怎么了。”
灵犀抬眸看着孟古青,眸光木然:“奴婢与十爷说,奴婢此生不入皇室。”
孟古青脸一青,可真真是让灵犀吓得不轻,顿了片刻才道:“好端端的,怎生说起这样的话来?幸得十爷算得是大度,又喜欢你,莫不然,你便是性命难保了。”
灵犀又低下了头,满腹心事,却是缄默不言。看着灵犀这些时日的表现,孟古青能瞧得出她心里是有韬塞的,便奇怪道:“是……有什么苦衷么?”
依着灵犀的性子,是断断不会随意说出这番话来的,诚然她表面看上去冷若冰霜,难以接近的模样。孟古青心中约莫有了几分眉目,揣测着灵犀是因着她那记不得的记忆。
灵犀沉吟不决,眼眸间很是犹豫,良久之后才道:“奴婢不记得往昔的事,您是知晓的,奴婢总觉……总觉会拖累了十爷。”
孟古青娥眉微蹙,灵犀所顾虑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她一门子心思的想着为灵犀找个好归宿,看着韬塞的好,觉是良人无疑。可若灵犀的身份一旦暴露,国仇家很,灵犀放得下么?韬塞……他又能接受么?
抬手请握住灵犀,温声道:“到底,是你们的事,旁人差不得手,你万事小心些便是。”
灵犀点了点头,勉强扯出一丝微笑,许是想让孟古青放心。然眼底里却是藏不住的心事,往昔的记忆,零零碎碎的,隐隐约约之间,她已然有些明了。
紫禁城里头总是藏不住话的,才不过一夜的时间,清宁轩的灵犀姑娘身手显露一事,便在宫里头传了个遍。有心之人自是在皇帝耳边吹起枕边风来,秉着孟古青所言珍惜眼前人,承乾宫的这厢便又获宠了。
簌簌大雨落了一夜,榻上翻云覆雨,周公之礼过后,便是床头话。董鄂云婉大约并不知晓自己再度获宠的缘故,只觉是理所当然,到底她和旁人是不一样的。到底,她是自小鼓励着福临的人,自小……董鄂成言终究是她心中的一根刺,有她在一日,自己便多一分威胁。
靠在皇帝怀中,女子面色娇媚,许是方才合欢的缘故,脸上的红润还未褪去,柔婉的声音多了几分楚楚可怜:“臣妾还以为,皇上再不会来承乾宫了。”
皇帝抚过女子青丝,语气稍是柔和了些:“你一向温婉贤惠,识大体的,怎的却那般不知收敛,朕自是生气,往后,可不能再如此了。”
“恩,却是臣妾太冲动了!”董鄂云婉的声音素来温柔,尤其是在床榻之上,男子听了去,都得酥到了骨子里去了。
然皇帝却不见得有多大的波动,自小便混迹在百花之间,因而神色未变:“静妃的性子也是倔犟得很,如今她也就讨个安宁日子,她喜欢呆在清宁轩那破落之地,便让她呆着便是,你若是无事,可莫要去招惹她。”
“皇上是怕臣妾欺负了她么?皇上偏心!臣妾不依。”约莫唯有在床榻之上时,董鄂云婉才能这般肆无忌惮的同福临撒娇。
说来福临倒也是有这些个顾虑的,但他倒是更怕孟古青会做出些什么惊人的事来,摇摇头道:“你欺负她,朕是怕她欺负了你。”
闻言,董鄂云婉脸上浮起笑颜,娇嗔道:“真的么?皇上莫不是哄臣妾罢。”
皇帝拉了拉被褥,沉默不言。“皇上……臣妾今日听闻……”约莫见着皇帝有想睡去的缘故,董鄂云婉急忙开口道。若是白日里,此番说了出来,她还真真是怕惹怒了皇帝。
皇帝侧眸看着女子,似有些倦意:“你又听到了些什么风言风语的。”
董鄂云婉觑了觑福临,很是小心翼翼道:“臣妾听闻,郡主白日里去了冷宫,她身边的灵犀姑娘,似乎身手不错……”董鄂云婉此话说得似有深意,言罢,又偷看了看福临,话也不敢太多,暗衬着福临不会动怒。
虽皇帝口口声声唤孟古青静妃,然到了旁人嘴里,却不是随意唤的,若是说错了一个字,亦会惹怒了皇帝。
福临的脸色微变,淡淡道:“你今日话多了,早些歇息罢。”
董鄂云婉眼见福临并无什么反应,似乎有些失望,但福临开口了,她自是不敢再多言。约莫是前些时日那番话遭的福临斥责,并且冷落,她如今已不敢再有所逾越,即便是有意挑拨,亦不敢在皇帝跟前太过明显。
天亮之时,雨已经停了,清宁轩那泥土的院子可谓是一道的泥浆,踏出屋子,将将落于院中,便是一脚陷进那稀泥里。算不得太深,却是染了满脚的泥土。
孟古青颇有些无奈,只得又踏入屋内,抬眼望去,雨过天晴的穹空很是美,宛若月牙形的光,衬着红青靛紫的,很是夺人眼目。
雁歌扶着灵犀踏出,将将走至门口,便让这一番美景吸引了去。孟古青好生奇怪了,旁人出来都是第一眼瞧见那美若幻境的苍穹,她却是瞧见了满地稀泥土。有些无奈的摇摇头,看来只得等到晌午才得以踏出了。莫不然,一身的泥土踏出去,定是招摇了些。虽这等招摇比不得那锦衣狐裘的,但总是招摇了。
雨后的清宁轩是满地的稀泥,然六宫经过一夜雨水的冲洗,却是干干净净,也免去了那些个宫人的活儿。
一起子妃嫔则是照常前去坤宁宫请安,得宠的妃嫔便是坐着轿辇而来,不得恩宠的,便只得走了来。唐碧水倒是开了个先例,不过是个格格,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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