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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治王朝之静妃传-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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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舒微微起身,见皇帝示意落座,这才坐下。虽在旁人看来,他们兄弟感情极好,然他心里却很清楚,撇开兄弟关系,他们之间还是君臣关系,规矩自然是要有的。
  “皇上,这是在为吴良辅的事烦心么?”常舒声音不温不急,一语击中。
  皇帝似乎有些愤怒道:“这个遏必隆,存心与朕过不去。”
  常舒实在不能理解皇帝为何这样袒护吴良辅,以他的性子,若是旁人这般,必定是斩首示众,连带着抄家,家产皆充公。
  但因着对方是皇帝,常舒自不会将这些个话说出来,只一脸肃色道:“皇上,吴良辅之事,已成定局,遏必隆早便与吴良辅有私仇,如今必定会至吴良辅于死地。”
  朝政上,素来是官官相护,内监外庭亦是如此,若非有私仇,遏必隆是不会如此的。得罪了皇帝不说,若是不慎让吴良辅翻身,自己也不会好过。
  皇帝脸色很是难看,看向常舒道:“七哥可有什么法子。”
  听得皇帝此番,常舒心中腹诽皇帝是否因着静妃的事儿,因而受了打击,变得昏庸了。
  见着常舒神色有异,皇帝苦笑一声道:“你一定以为朕是糊涂了,朕并没有糊涂,吴良辅贪污,朕并非不知晓,但遏必隆未必不曾贪污,你以为除了个吴良辅,便能将那些个贪官污吏一网打尽么?吴良辅贪小利,到底对朕是忠心的,就是贪得一些,多也是进了国库。可若是旁人贪了,去了哪里,七哥当是明白的。”
  听得福临此番解释,常舒心中惊讶,皇帝竟是打的这层主意。说来,给旁人贪了去,倒不如让自己信任的人贪了去,最后进国库,亦能用于天下人身上。
  常舒低眸沉思片刻:“如今还在审讯中,若是要救,除非,让那贿赂之人改口供。”
  皇帝叹了口气道:“要他们改口供……”
  前朝烦忧,后庭亦不见得多好,转眼间,便是三月下旬。韬塞满是欢心的朝着清宁轩去,然还未踏足清宁轩,至冷宫处,便见一袭玄衣,同那一袭碧蓝的英武男子有说有笑。
  袖下不禁握拳,却又些许失落,转身便欲离去。回眸间女子瞧见其,心中先是一惊,吓得生是出了一身冷汗。灵犀赶紧朝子衿道:“辛大哥,你先走。”
  然便朝着韬塞喊道:“十爷。”声音比素日里温柔了许多,让韬塞不觉停下脚步来。
  韬塞脸色铁青,缓缓朝着灵犀走去,然却不知说些什么好,到底人家曾言明过,对他并无心思,更无攀龙附凤之意。
  然灵犀此刻却是另外的心思,宫女私通侍卫乃是大罪。即便是没有那回事,皇宫里头捕风捉影的,也能给安上个罪名。
  若是换作平日里,她必定是不会给韬塞一点希望的,然此刻却温柔起来,大有施美人计之意。美目盼兮,韬塞一时间竟有些呆愣。
  灵犀眉目含笑,轻声道:“十爷方才都瞧见什么了?”
  “你,心中的人,是他么?”韬塞顿了半刻,才问出这话来。心中很是忐忑,生怕灵犀简简单单的同他说是。
  身为杀手,对男子施媚是信手拈来的,只是从前灵犀从来不曾做过,原也是用不着,现下看来,似乎须得如此。
  便浅浅一笑道:“十爷以为呢?”声音柔媚,却不让人生厌。
  这一声十爷让韬塞酥到了骨子里,他本就钟情于灵犀,这厢如此,更是有些招架不住。
  结结巴巴道:“你……你若是喜欢他,我……我必定会成全。”
  灵犀微微一惊,约莫是不曾想到韬塞竟会说出这般的话来,她不是没瞧见韬塞眼中的失落。呆子果然是呆子,连面对感情也同旁人不一样。
  原本不过想使用了美人计,然现下却让韬塞这般呆愣的模样逗得忍不住咯咯笑:“辛大人不过是来同奴婢说吴良辅的事罢了,何来喜欢不喜欢的。”
  听灵犀这样说,韬塞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尴尬道:“灵犀姑娘似乎很少笑。”
  要说韬塞呆,他只得是对感情呆愣些罢了,现下倒也是好口才,意有所致。
  “是么?”言语间,灵犀又露出笑容,她心中明白,韬塞是在指她对子衿舒展笑颜。
  被灵犀这般一问,韬塞一时间也不知说些什么,冷不伶仃扯出一句话:“你是科尔沁来的,喜欢骑马么?”
  灵犀浅浅一笑道:“自然会。”
  眼见着灵犀这般笑着,韬塞反觉不自然,心中更是发凉,委实的有些异常。
  韬塞虽觉不寻常,却还是邀了灵犀骑马,灵犀生怕韬塞将今日之事道了去,自是欣然应允。
  苍茫的绿原上,二人策马奔腾,见着灵犀这般模样,韬塞委实的惊讶了。素日里瞧着这般柔弱的女子,尽是如此英姿飒爽,丝毫不比男儿郎差。
  大约是在宫里头闷得太久,驰骋在那一片绿原上,灵犀只觉很是轻松。
  “真是瞧不出,你这样柔弱,竟还能这般策马奔腾。”韬塞言语间略是钦佩。
  灵犀似乎不以为然:“不过是些雕虫小技罢了,科尔沁的女子,都是会的。”
  “雕虫小技,我可不这样以为,几位皇嫂亦是科尔沁的,济度的嫡福临皆是科尔沁的,可也不见谁有你这般英姿飒爽的,也不见谁骑马有你这般好看的。”许是因着今日灵犀并未冷冰冰的,韬塞逐渐的放松了不少,济度教导的那些个风月对策,倒是运用自如了。
  许灵犀自己也未曾察觉,她竟有些喜欢此刻的感觉,真心实意的舒展笑颜:“奴婢不过是个身份低贱的孤儿罢了,怎能和主子们比。”
  “奴婢又如何,可比那些虚伪的八旗女子要实诚,我就不喜欢那些个虚伪之人,更不愿娶一个虚伪之人做我的妻子。”韬塞这话倒是也是掏心掏肺的,没有丝毫不自然。
  闻言,灵犀朱唇含笑:“呃,十爷觉奴婢不虚伪么?”
  韬塞扫了扫灵犀,很是决绝点头:“你同她们不一样,若是旁人必定会因着我的身份,便想尽法子讨好,你却不是,不喜欢便是不喜欢。”
  灵犀目光落在那晴好的碧空上,心中竟有些慌乱,她此刻不就是在讨好么?只是,用的法子同旁人不一样罢了。
  望着碧蓝苍穹,灵犀眸中神色些许复杂,似是叹息:“我同她们不一样,我是没有过去的人。”
  从前灵犀一颗心满满都是弼尔塔哈尔,因此即便是没有过去,她亦不在意。然如今瞧来,她和她的小王爷之间,似乎再无半点可能,就连,就连做一个妾身也是不能的。
  她从来都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虽是死心眼了些,但绝非死缠烂打之人。现下只想自家主子好好的,自己能找回记忆。
  每每她在紫禁城里头,她总觉莫名的熟悉,却又有些陌生。
  “没有过去?”韬塞惊讶道。
  韬塞这一言,才将灵犀从思绪出拉了出来,脸色一变,她怎的将此事说了来。罢了,反正亦是美人计,嘴角浮起苦笑道“是啊,是小王爷救了我,从前的事,我一点也记不得,偶尔会有些莫名的人浮现,熟悉的房屋,可我却看不清,也想不起来。”
  言罢,又故作慌乱:“十爷,你……不会将此事同旁人说了罢!奴婢这般来历不明……”
  啊!话还未落,便见女子生生摔下来马,马儿许是受了惊,一路狂嘶叫着便奔得无影无踪。灵犀整个人躺在碧绿草丛中,慌乱和痛苦同时浮上面容。
  方才还在好好的在说话,这厢便摔下了马,韬塞只觉灵犀是因着无意间同他说了那样一番话,因而慌乱之间才摔下了马。
  赶紧跳下马,将女子扶起,剑眉紧锁:“你没事罢!疼不疼?”
  灵犀神色惶惶不安,似乎有些抗拒。韬塞见状,忙道:“你放心,今日之事,我一个字也不会多言,你的脚受伤了,还是先回去罢。”言语间,便不由分说的将女子抱起。
  灵犀未曾料到一向呆愣的韬塞竟会做出这般举动,粉腮瞬时滚烫,她还从未与哪个男子离得这样近,心下颤颤,掌心薄汗绵绵。
  韬塞似乎并未察觉,只抱着女子急急朝着医馆去。
  韬塞这厢与灵犀情意绵绵,那厢福临却是心烦意乱,也就是为着吴良辅的事儿,常舒已同那些个告发吴良辅之人谈过,个个死活不肯改口供,身为皇帝,他却也没了法子。身为帝王,他想做明君,史书上没有诟病的千古明君。
  皇帝烦乱,却总有人为其解忧。清宁轩中,女子落座案前,朝着一旁的雁歌道:“雁歌,取笔墨纸砚,我念,你写。”
  雁歌甚为不解:“既要给皇上出谋划策,主子为何不亲自写。”
  孟古青脸上看不出神情,淡淡道:“我不想出什么风头,亦不想让他知晓,出自我笔下的字,他是认得的。”
  雁歌点了点头道:“呃。”
  看着雁歌笔笔落下,孟古青将那薄纸叠起,吩咐道:“你将这东西交给小德子,让他悄无声息放于皇上案前,千万莫要让皇上知晓。”
  雁歌将薄纸装入牛皮袋内,诺声应是,便将其塞入袖子,急急朝着乾清宫去。
  碧水将将至坤宁宫出来,远远瞧见雁歌朝着乾清宫,当下便跟了去。
  远远的瞧见雁歌和小德子说了些什么,似乎还给了小德子什么,小德子似乎有些为难,但最终还是收下。
  雁歌四下望了望,便朝着碧水方向走来,碧水还未来得及躲,生是将雁歌惊得一身冷汗,碧水自己亦是一身冷汗。
  雁歌并未理会她,便急急离去。见着雁歌离去,碧水赶忙朝着小德子走去。
  笑容明媚:“德公公,奴婢方才瞧见雁歌姑娘给了您什么,像是封信。”
  小德子脸一白道:“什么信,雁歌与咱家相熟,原不过是来求着咱家帮衬着她些,你也知她家主子如今的处境。”
  “德公公……就不想瞧瞧里面写得什么?”碧水并不理会小德子所言,继续道。
  小德子虽是墙头草,胆儿却也不算大,哪里敢随便看。
  见小德子这样犹豫,碧水似是提醒道:“若这里头是些什么大逆不道的东西,德公公莫说是地位不保了,就是性命也得给赔上了。”碧水这话来得风轻云淡,却让小德子心中有些后怕。
  犹豫片刻后,将信从袖子取出,递给碧水道:“你,你替咱家看看。”
  碧水眸中闪过一丝笑意,脸上却故作慌色,摆手道:“奴婢不敢。”
  她越是如此,小德子便越是害怕,结结巴巴道:“这里就咱俩,你看了也没人知晓,你不是也想瞧瞧么?快看看。”
  小德子如此一说,碧水这才瑟瑟结果,薄纸舒展,顿时脸色煞白。颤颤递给小德子道:“这,这,这实属大逆不道!”
  小德子接过一瞧,更是吓得脸色大变,心下庆幸是拆开来看了,若是当真交给了皇上,那是要丢性命的。
  赶紧将那薄纸塞入碧水手中:“你,你,给你。”
  碧水见状,假意推辞:“这这,这明明德公公你的,给奴婢是何道理。”
  二人推三阻四一番,终究是到了碧水手中,碧水颤颤将其塞入袖子,言是要拿起烧了。然小德子却未曾瞧见她眼中不易察觉到狡笑。
  穿过景和门,碧水脸上渐渐浮起笑意,这个静妃,真真是不曾想到还能有如此胆识,不过现下这计策,这胆识便是她唐碧水的。出身低微又如何,她亦能为皇帝宠爱,就凭着这白纸黑字。
  穿过宫巷,碧水四下观望,将那薄纸展开,一字不落的抄了下来,再施以香味,塞入袖中,自小德子那取来的烧了个干净。
  踏入承乾宫,依是恭顺无比。董鄂云婉坐在殿中,把弄着几匹锦缎,看也不看碧水一眼:“皇后可有什么动静。”
  “并无什么动静。”碧水诺声应道,万不露一点端倪。她心中明白,若是让董鄂云婉察觉了自己的心思,只怕自己还未见着皇帝,便先去了那黄泉路了。因而她在董鄂云婉面前从来都是恭顺,丝毫不露野心,见着皇帝亦是低眸,断不抬头多看一眼。
  董鄂云婉依旧在看着新贡的锦缎,并未察觉。
  清宁轩的院落中,女子悠悠浇水,如今这般的日子倒也不错,只要那些个庶妃莫要前来找麻烦,她倒还算过得舒心。农家小院,粗茶淡饭,却是清净。
  院门咯吱响起,只见雁歌推门而入,额间挂着丝丝汗珠。一见孟古青便道:“主子,奴婢方才自乾清宫回来的时候,瞧见了承乾宫的碧水,也不知,她是不是瞧见了。”
  孟古青拿着木瓢,僵在半空中,半瓢水隐隐波动。眉色微凝:“她可曾问你些什么?”
  雁歌摇摇头:“这倒是没有。”孟古青缓缓放下木瓢,肃色道:“小德子那人没个定性的,却也胆子小,唐碧水若是出了什么幺蛾子,此事便不好办了。若是……她别有心思……”
  说到这里,孟古青眉头紧锁,那些个宫女日日怀得什么心思,她并非不知晓,无非就是飞黄腾达,麻雀变凤凰,做了皇帝的女人。“罢了,若是要如此,便由她去罢,若她当真借此生宠,那倒也分了皇贵妃的精力,她也没了心思来对付我。”踏进房子,孟古青又道,似乎全然不在意。
  雁歌心中很是忐忑不安,生怕出了什么岔子,见自家主子平静如水,似乎全然不当回事的样子,便生是奇怪了,一路跟着踏入:“主子,若当真是出了什么岔子,救不了吴良辅,那可如何是好。”
  孟古青微微坐下,端起茶盏轻抿了口,不以为然道:“皇上断断不会要了吴良辅性命的,即便是没了那计策,皇上多也就是让历史有所诟病罢了。再说了,这天下都是他的,还不能封了遏必隆的嘴么?还不能,封了史官的嘴么?当年将我从皇后之位上生生拉下来,他那托辞也是一套一套的。只是,皇贵妃只怕又得难受了。一个钮祜禄氏,一个宝音便够让她难对付了,她怕是没心思来对付我了。”
  雁歌听得云里雾里的,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总归是安心了。
  夜色渐渐,皎月高光,照在那农家小院般的清宁轩,宛若世外桃源,宫里头的一方净土,约莫就是如此了罢。
  同清宁轩相比,那金碧辉煌的承乾宫便是气派华丽的很。“皇上驾到。”随着小德子一嗓子,只见一袭明黄侃侃而来。
  说来,皇帝已有好些时日不曾踏足承乾宫,董鄂云婉心里头是恨透了那些个庶妃,日日咒骂着小狐媚子的。
  与此同时,亦是日日妆容细致,只为等着皇帝来,她不能让皇帝觉她不如那些个庶妃。
  素日浅紫便袍,屈膝行礼,声音柔媚:“臣妾恭迎皇上。”
  皇帝轻瞥着女子,淡淡道:“起来罢。”只言语罢,却未曾将其扶起,董鄂云婉心中有些不舒服,往日,皇帝皆是亲自将她扶起的,他说过,她和她们是不一样的。
  碧水似乎看出了董鄂云婉的心思,赶紧上前将其扶起,倒也算得是给了她个台阶下。微微起身,董鄂云婉柔声询问:“皇上今日怎的有空暇前来承乾宫的。”
  皇帝悠悠落座,脸上有些忧色,一派的帝王架子,却又几分和蔼道:“怎的,朕非得有空才能来承乾宫?”
  闻言,董鄂云婉微微一愣,方才失落的心情稍稍好了些,诺诺道:“太医也说过,臣妾的身子,往后若是要再有身孕,几乎是不可能的。臣妾是想说,皇上若是有空,便去各宫多走走。”
  对于孟古青遇刺一事,皇帝不是没有疑心过董鄂云婉,只是不曾多言,暗地里查了去,那起子对孟古青下手之人竟是皆遭灭口。宫中想害孟古青的人多了去了,可能有这般本事灭口的人屈指可数。莫不是他那皇额娘,便是皇后,再而便是皇贵妃。
  太后和皇后自是不可能,然董鄂氏便说不准了,即便他曾相信她是善良的,可日久见人心,她亦会妒忌,况且,静妃害死她的孩子。她必定是对其恨之入骨,若是说有心要静妃性命,那不无可能。
  现下听了董鄂云婉这番劝解,皇帝却有些愧疚了,当下又觉是不是自己多心了,且她恨静妃原也是情理之中的,静妃遭人行刺,想来是与眼前的女子脱不了干系的。且不说那一干凶手皆遭灭口,光是静妃前去浣衣局,便是由碧水出面,望眼紫禁城,还有谁能支使塘皇贵妃身边的贴身宫女。且还在去浣衣局的路上,遭遇行刺,巧合也没能这样巧的。
  静妃之事,福临心如明镜,然因着念及旧情,便未曾再多有追查。静妃谋害皇四子,论罪当诛,然他却袒护着她,莫说是董鄂云婉,换作任何人,只怕心中亦是想不过。
  这样想着,他心中竟有些愧疚,眼前似乎又浮现起年幼之时那一袭淡紫,自己可怜巴巴的,却还在一旁安慰他,同他说他是皇上,必定要勇敢。
  抬手轻抚着女子面容道:“你放心,无论如何,你还是皇贵妃,即便是没有孩子,你还是皇贵妃。你若是喜欢,将福全养在承乾宫亦可。”
  许是福临冷落太久,只得是一句话,却让董鄂云婉眼中缀了泪花,摇摇头道:“有皇上这句话就够了,福全是姐姐生的,若是养在承乾宫,只怕姐姐会难过,倒不如养在阿哥所,也不至骄纵。”
  董鄂云婉这厢一番话更是让福临愧疚,沉沉的俊脸露出笑容:“你万事都为旁人着想,也好为自己想想,若是想要些什么,便与朕说。”
  董鄂云婉点了点头:“臣妾什么也不缺。”
  皇帝微微叹息,轻抿了口茶水,烛火摇曳之间,似乎有些犹豫,然须沉吟须臾还是开口道:“你恨静妃么?”
  许是不曾想到皇帝会冷不伶仃的问出这么一句,董鄂云婉愣了愣,心中思衬着要如何应答。低眸片刻,才应道:“若是说不恨,那必定是假的,甚至恨不得要了她性命,不过,也就是想想罢了,到底,她也遭了罪不是。”
  福临的性子她是知晓的,若说是不恨,佯装得满不在乎,似乎全天下人皆可原谅那般,他必定觉她虚伪无比,即便表面上不说,然她在他心中只怕便会愈发的不堪。
  福临拉着女子,眸光温柔,略有几分忧色:“静妃之罪,死不足惜,可她到底是科尔沁的郡主。到底还是朕的表妹,朕希望,你往后莫要为难于她,她如今那般,也做不出些什么事来。”
  说出这般的话,就连福临自己也震惊,曾经他为了眼前的女子而去对另一名女子温柔,如今却恩威并施的同她说,让她莫要再为难另一名女子。
  这厢同董鄂云婉这样说,然他自己偶时却也故意为难静妃,想来也就是君王罢了,他的东西,只有他能动。
  董鄂云婉心中一冷,眼中噙着泪花,顿了片刻才道:“臣妾虽是恨她,可皇上既然说了,臣妾必定不会再为难于她。”嘴上是这样说的,但心中却恨不得就将静妃碎尸万段。
  董鄂云婉是聪明人,自是知晓福临所言之意,若是不去承认,硬生生是一副委屈求全的模样,只怕福临往后便会愈发的冷落她。
  如今福临知晓她派人行刺于静妃,却只得是说了几句,并未怪罪,可见福临心中还是有她的。
  福临点了点头,温柔道:“朕是皇帝,总有些事是身不由己的,你素来知朕心,好了,早些歇息罢,日日操劳后宫之事,你也累了。”
  闻言,董鄂云婉并不再多言,只乖乖与皇帝踏入内殿。碧水端着一盆子水,朝着里头走去,眉目间的笑意愈发的浓。
  然董鄂云婉却丝毫未曾察觉,躺在皇帝身旁,心中只盘算着如何对付孟古青。
  翌日,天将将大亮,皇帝便起了来,董鄂云婉为其更衣,动作娴熟,很是贤妻良母。
  皇帝素来是勤政,梳洗完毕便踏出承乾宫,御辇上,只觉身上有些不对劲,动了动,竟有纸团从袖间落出。帝王的疑心戒备,福临先是一惊,眉间疑惑,赶紧将再纸团塞入袖中。
  至乾清宫之时,小心翼翼展开来看,原本一筹莫展的面容,渐渐浮上笑意。喃喃自语道:“是谁?倒是有胆识。”
  晌午后,清宁轩些许暖和,灵犀蹙了娥眉道:“主子,主子,不好啦!今儿个早朝,遏必隆禀内监勾结外庭一事,皇上下令,将吴公公斩首。”
  雁歌站在一旁忐忑不安的,然孟古青却不以为然,反之露出笑容道:“放心,吴良辅死不了,没想到,皇上动作这样快。”
  顺治十五年三月,帝提审内监吴良辅交结外官,受贿钻营,拟斩。
  暖阳微微,御辇穿过隆福门,至于养心殿。皇帝落座在桌案前,朝一旁碧蓝衣衫道:“子衿,斩吴良辅,你定要前去监斩,你可明白。”
  子衿自是知晓皇帝所言之意,他铁面无私,声名在外,即便他是福临身边的人,但若是让他前去监斩首,旁人必定不会起疑。
  冷面应道:“微臣明白。”皇帝挥了挥手道:“先去罢。”
  子衿行了一礼,便踏出养心殿。皇帝展开手中薄纸,只见薄纸上寥寥几字:李代桃僵,一石二鸟。胜者为王,风声逆转。
  薄纸上隐隐香味,福临心中赞叹这女子好胆识,且如此聪慧。以李代桃僵,让吴良辅诈死,但可以另一个身份回来。替身,必定是旁人的眼线。
  然宫中大多人皆是识得吴良辅的,若是要瞒天过海,那必定是不能的。胜者为王,皇帝若是有心封嘴,旁人也只得是私底下说说。身为皇帝,再去造些旁的什么事,那是信手拈来的,风声一过,便无人再多言多。
  福临曾想过让常舒在朝上为吴良辅求情,但想来,若是那般,恐怕常舒亦要遭的囹圄之灾,吴良辅内监勾结外庭,已涉及干政,论罪当诛,唯有诈死才能保他性命,亦能保自己名声。
  闻了闻手中薄纸,福临眸中隐隐含笑,宛若深潭的瞳似有深意。
  顺治十五年,帝斩杀吴良辅,皇帝得宠的太监唤德公公。如今的德公公便是吴良辅,而原来的德公公让皇帝打发去了尚方院,也有人说是打发回了老家。但这些个话,众人皆不过就是私底下说罢了。
  慈宁宫的老太后气得半死,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皇上竟有了新宠,先前得宠的皇后和皇贵妃皆被抛之脑后。
  清宁轩还是老样子,四月之初,天儿逐渐转暖。孟古青搬了把椅子坐在那农家小院里。
  雁歌自外头踏来,福身道:“主子,皇上封了那唐碧水为唐璟格格,道璟为玉之光彩,且赐居于承乾宫偏殿,一下子派了六个宫女去伺候着。承乾宫的气坏了,日日寻了法子对付那唐氏。”
  “主子,您可真真是神机妙算,这二人,如今还当真是斗的你死我活的。”话毕,雁歌又继续道,略有些喋喋不休之意。
  孟古青抬眸望着碧蓝苍穹,淡淡道:“她从小德子那里得来了计策,必定是要借此得荣宠的,自然也会将小德子除去。毕竟小德子是知晓内情的人。而皇上,则以为那计策当真是她想出来的,但身为皇帝,九五之尊,又怎会让旁人知晓那计谋是一名女子想出来的。皇上身边就那么几个人,小德子总没个定性,胆子小,贪婪,墙头草,若是说同外庭勾结,他必定也少不得干那些个勾当的。往日皇上是用得着他,如今他成了阻碍,自然要将其铲除,所以他只得代吴良辅死了。宫中之人皆是认得吴良辅的,皇上自是要做些离经叛道,惊世骇俗的事来。皇上素来不是纵情声色之人,现下却夜夜宠幸于唐氏,恩宠其一,利用其二。”
  许是怕雁歌喋喋不休的问,孟古青干脆一道的说了来,雁歌一脸恍然大悟,片刻后又满脸不悦道:“可那计策明明是您想的,如今却白白的便宜了唐氏。”
  “谁想出来的又如何,救了吴良辅便是,再说了,即便唐氏没有如此,皇上也会宠幸别人,做出点儿什么事来。唐氏得宠,总比旁人得宠要好,到底,她是敢和皇贵妃抗衡的。呃,往后,咱们都得唤唤吴良辅德公公了。”孟古青依旧是望着天儿,有些懒洋洋道。
  雁歌虽还有些不解,但却未再多问,自家主子算不得是什么惊世才女,但若是有心,也不会随意遭人残害。如今这般做,必定是有她的道理的。
  正说着,只见灵犀推门踏入,清冷的眉目比素日看上去温和些。孟古青眸光落在灵犀身上,和声道:“回来了。”
  然又将朝着那腰间碧玉看了看,笑容温和:“十爷送的罢。”
  灵犀微微低眸,粉面微红,并不言语,这些时日与韬塞的相处让她有些糊涂了。原本她不过是想着美人计,封了韬塞的嘴,又能从他那里打听些事来。但近日她是愈发的不镇定了,尽管在韬塞面前她还是能佯装。
  可今日韬塞将这玉佩赠予她之时,她竟当真有些高兴。“灵犀还害羞了呢!”雁歌见状,笑意打趣儿道。
  孟古青动了动身子,正襟坐着,一脸肃色:“这几日,皇后可有什么动静?”
  灵犀蹙眉道:“倒不曾有什么动静,似有坐山观虎斗之意。”
  “淑妃还是那般郁郁寡欢的么?”说起淑妃,孟古青的声音稍稍温柔了些。
  灵犀点了点头:“淑妃近日很少出钟粹宫,就是出去,也只得是去南三所。”
  “宋太医可真奇怪,有什么事,怎的回回都让淑妃前来。”雁歌不如灵犀那般洞察,对于宋衍的举动,总觉是奇怪。
  孟古青含笑道:“宋太医此举并不奇怪,我如今虽不如从前,只得是个落魄郡主,但往昔却是闹得满城风雨的,稍有些什么动静,旁人必定会起疑心,之前那拉氏还诬陷我与宋太医有私情,他自是不得前来,这宫里头是哪般,你又不是不知晓。淑妃往日虽是跋扈,可并不受皇上恩宠,也威胁不到旁人,自是无人去盯着她。即便是她与宋太医有来往,也不易让人察觉。”
  宋衍更多的是,因娜仁是宝音的妹妹,因她曾是痴心爱着宋徽的女子,因她能更有利查出宋徽当年送命的真相。
  太医院药香浓郁,一名小太监踏入,朝宋衍道:“宋太医,淑妃娘娘这几日病得厉害,皇后娘娘传您前去。”
  宋衍眸光永远那般平静,不慌不忙的提着药箱,赶往钟粹宫。听闻淑妃这几日皆是闷闷不乐的,前些时日来同他说皇后有些异常,脸色亦很难看,想必是受了不小的打击。俏脸煞白,眸中爱恨交织,似乎很痛苦。
  那一刻,他忽然不似从前那样厌恶淑妃,性子虽是跋扈了些,到底也不是什么工于心计的人,自小不得双亲喜爱,喜欢的人喜欢的是自己的姐姐,为帝王妃,皇帝却连碰也不愿碰一下。华丽的宫殿,堪比冷宫。
  踏入钟粹宫,正殿的主座上,一袭蟒缎,妆容略显浓艳。宋衍中规中矩的行礼道:“微臣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自打方才传了宋衍,宝音便是忐忑不安,她生怕见着这么一张与宋徽相似的脸,害怕对上宋徽那深不可测的眸子,此刻掌心已然湿了一片。
  然表面却依旧是泰然自若:“宋太医免礼罢,本宫听闻宋太医医术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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