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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宫_阿琐-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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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叹了声:“罢了,既然嫌我们碍眼,我们且退下,你自己和若瑶说说话吧。”
  珉儿搀扶太后缓缓走出大殿,从清雅手中接过伞为太后遮蔽阳光,可是走到门外头时,太后忽然摸着手腕说:“我的玉镯子方才净手时脱下了,忘记拿来了,珉儿,你替我去取来。”
  这种事,大可以命太监宫女去做,太后这样,显然是故意要自己单独去见皇帝,珉儿也不知道此去会是什么结果,不过她本来担心皇帝一生气把自己就地埋了,现在则肯定,皇帝至少不会把她埋在这里。
  无意义的玩笑,自己想想就好,珉儿领命独自再往大殿里走来,边上的太监宫女谁也没吱声,她径直进门,正要跨门而入,听见皇帝悲伤的声音:“早知要分开,当初何必在一起?”
  珉儿收住了脚步,皇帝则继续说着:“若瑶,我不会让任何人取代你,这秋珉儿是个好女人,母亲很喜欢她,像当初喜欢你一样,可我不能要她。”


第037章 我是你的妻子
  既然不能要,又何必把自己选为皇后,何必随随便便就改变甚至毁了一个人的人生?
  珉儿无法理解皇帝的这种思维,亦自觉此刻她不合适唐突地闯进去,太后的镯子,让别人来取吧。
  “做了皇帝,身不由己的事越来越多,结果不得不娶她做皇后,且不说她不能取代你,我并不希望让一个无辜的女人变成朝政的筹码,不想她被她的父亲控制,我也不愿利用她。”
  珉儿才转身,就听见皇帝说这句话,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我只是想吓唬吓唬她,好让她从一开始就死心,可不仅没吓到她,反而把我兜进去了。若瑶,她和你完全不一样,不过这天下像你这么傻的女人,也不会再有了吧。”
  皇帝的声音,仿佛隐约有些哽咽,特别是说到那句“像你这么傻的女人”,珉儿能感受到皇帝对发妻的思念和深爱,太后总说她的儿子是个重情重义的人,珉儿信的。
  “你在这里做什么?”可是,皇帝到底还是发现了门前的人,方才悲伤而温柔的声音,立刻就掺杂了怒意,珉儿感觉到身后有风,果然胳膊被人拽住朝后一拉,转身与皇帝面对面相视。
  但不同于之前,皇帝会粗暴地捏着她的下巴,或是逼迫她往后退,皇帝立刻就松开了手甚至后退了一步,但恼怒的气息没有散去,项晔恨道:“你以为母后带你来,朕就允许你踏进这里吗?不要痴心妄想,你永远也取代不了她,你不过是秋振宇送给朕的礼物,代替他的项上人头。”
  越过皇帝的肩膀,能看见敬安皇后的灵位,能看见香案上飘飘袅袅的青烟,如果敬安皇后的英灵此刻就在那里,她会笑吗?
  珉儿冷静地看着皇帝:“皇上为什么会觉得臣妾想取代敬安皇后,天底下不会有女人愿意做另一个女人的替身,臣妾是秋珉儿,现在是将来也是,臣妾不会取代敬安皇后,也不屑取代任何人。”
  项晔眉头紧锁:“你知不知道从一开始到现在,你对朕说的每句话,都足以论欺君之罪?”
  珉儿很怕皇帝下一刻又会对她动手,她讨厌被粗暴对待,方才胳膊上那一抓虽然立刻就放开了,可也还隐隐作疼,她的身体对于这个男人的记忆,只有痛苦。
  “难道皇上对待臣妾,就是一个帝王一个男人该做的吗?”珉儿终于说出口了,“皇上要吓唬臣妾什么,有话为什么不直说,至于我父亲的事,您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而臣妾会怎么做,您自己往后用眼睛看就是了。”
  项晔没忍住,朝珉儿逼近了一步,珉儿怕他动手,勇敢地昂首相迎:“臣妾对皇上有个请求,希望皇上不要再粗暴地对臣妾动手,臣妾不是您的奴隶和俘虏,我是你的妻子,是大齐的皇后。”
  项晔的脚步滞涩了,没再往前走,他们好像还是第一次这么久这么近这么仔细地看着对方,这个女人太美了,可那从骨子里透出的倔强,让项晔的心时不时就感到焦躁。
  “很快就不是了。”皇帝却道,“你放心,朕不会再对你动手,永远都不会了。”
  珉儿听不明白,什么叫很快就不是了?不是什么,不是皇后?难道,他这么快就要废后了?


第038章 荒唐的决定
  皇帝若真的废后,自己该以什么身份继续将来的人生?他会把自己送回元州吗,自己不再是皇后的话,母亲还是诰命夫人吗?
  珉儿没有再回应皇帝什么,思考着这些事,不知不觉已经转身走出了大殿,不等皇帝再次撵她,她就自行走远了。
  其实她巴不得皇帝从此和她再无瓜葛,可是她害怕失去了尊贵的地位后,母亲又会落入赵氏的毒手,自己没把赵氏怎么样,可那个女人若有机会,一定不会放过她们母女。
  项晔负手站在门内,看着珉儿远去的背影,他始终是看不透这个女人,如今也没机会再去看透她,也没这个必要了。
  他把周怀叫到跟前吩咐:“速速派人回京,把沈哲找来。”
  门外头,太后见珉儿两手空空地回来,脸上的神情和离去时大不相同,像是遮了一层乌云般心事重重,太后一叹:“晔儿他,是真的糊涂了吗?”
  珉儿一见太后,才想起镯子的事,她不可能对太后明说刚才发生了什么,于是借口:“母后,臣妾没能找见您的镯子,实在没用。”
  太后摇了摇头,爱怜地看着珉儿:“是我委屈你了,孩子,我们走吧。”
  镯子的事无所谓,太后的用心显而易见,她是希望这两人能有机会彼此了解,想让珉儿去听听皇帝在发妻灵前说的话,可惜事与愿违,天晓得那混账东西又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难道他是真心真意地讨厌珉儿?
  那之后两天,太后都没搭理皇帝,只带着珉儿在琴州的几处名胜走了走,每日傍晚才回行宫,婆媳俩形影不离,皇帝连和母亲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这天太后和珉儿归来时,得知沈哲到了琴州,太后一面吩咐人把侄儿叫来,一面对珉儿笑道:“皇帝很疼这个弟弟,比亲兄弟还亲,可惜那孩子跟着皇帝出生入死,生生把婚事耽误了,我一直想给他选个好妻子,那孩子回回都躲着我,叫人操碎了心。对了,你们还没见过吧?”
  珉儿落落大方地笑道:“见过的,在您的长寿宫里见过,也是那日见了面才发现,原来清雅一直说的沈将军,就是三年多前在元州帮我们剿匪的大英雄。”
  太后眼神一亮,饶有兴趣地问道:“还有这样的故事,你说来我听听。”
  当年的事,珉儿记得很清楚,只因那几年全国各地都在打仗,便惹得土匪强盗横行,那回若不是沈哲从天而降,元州城就要遭殃了,秋家祖宅算的是元州里的大户,必然成为土匪眼中的肥肉,好在沈哲带兵经过,免去了一场灾祸。
  珉儿说起当时她跟着祖母去城外犒劳将士们,给沈哲递肉包子的事,简单的几件事,与沈哲告诉皇帝的那番话没有分毫差别,只是沈哲把那明媚的少女记在了心里,可对珉儿来说,他不过是个提起来会有感激之心的恩人罢了。
  这些话在心思简单的太后听来,仅仅是侄儿的英雄事迹,乐呵呵地念叨着她竟然不知道还这样有趣的事。
  且不说侄儿如何,且不说太后根本没往那种事上去想,就儿媳妇这样坦荡荡地说起往事,毫不避嫌她与沈哲曾经见过面,哪怕太后真有心思多想一分,也会明白珉儿这边根本什么事都没有。
  可她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胡思乱想地做出了荒唐的决定。
  沈哲迟迟不来,去传话的人回来复命,说沈将军被皇上派去办差了,今日不能来向太后请安。
  太后不高兴:“他只这一个弟弟,还要把他累死不成,什么事都找他。”
  见天色晚了,想到今日在外头走了不少路,太后便让珉儿早些去休息,婆媳俩分开后,珉儿如常回到她住的屋子,只是进门不见清雅,其他宫女道:“云嬷嬷去厨房了,说是担心娘娘苦夏胃口不好,亲自给您熬粥去了。”
  珉儿笑道:“在外头和太后吃过点心,夜里不想吃东西了,你们去找她回来,留着明日早晨我和太后一道用也好。”
  可是清雅并不在厨房,这会儿她刚刚走出皇帝的殿阁,失魂落魄的人,手里紧紧捏着一只纸包,似乎感觉到掌心的汗水正在浸透纸片,慌忙往怀里一塞,周怀从便上来,见她气色极差,担心地问:“你这是怎么了,脸色发白,嘴唇都白了。”
  清雅纠结地望着他,这件事,连周怀都不知道吗?
  她呆了呆,问道:“将军呢?”
  周怀摇头:“我只见他来,没见他走,可是都说是办差去了。”
  清雅的腿一哆嗦,周怀赶紧扶着她,她苦笑:“没事,我就是中暑了。”
  等她晃晃悠悠回到皇后跟前,珉儿正要沐浴更衣,见清雅这气色,笑问:“可是在厨房里热晕了?”
  那高贵淡泊的眼神,如初次相见时一样,清雅总觉得自己在皇后面前什么也藏不住,她温柔安宁的笑容里,仿佛有大智慧,她就是来人世笑看风云的仙女。
  至于珉儿,她从第一天起就明白,云清雅是皇帝的人,可自己没什么要瞒着皇帝的,也就无所谓身边有没有眼线,皇帝既然喜欢监视她,那就监视好了,不管有没有人盯着,她都会优雅潇洒地活下去。
  宫女们侍奉皇后香汤沐浴,出浴的美人儿双颊绯红口干舌燥,清雅适时地端上一碗冰镇酸梅汤,珉儿缓缓喝了大半碗,才觉得通体舒畅神清气爽。穿着薄薄的丝绸寝衣站在窗下,手里摇着翠玉作柄的团扇,悠哉悠哉。
  “娘娘,今晚要熏艾吗?”清雅把酸梅汤的碗命人送走,转身来问皇后。
  “不必了,替我把蚊帐……”珉儿看向清雅,可双眼却模糊起来,更觉得身体越来越重,手脚都不听使唤。
  指间一松团扇落地,翠玉柄断成两截,珉儿眼前发黑倒在地上,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039章 我为什么在这里
  那一晚,皇后病倒了,许是白天中了暑气,许是夜里怯热反着了凉,隔天一早太后等着珉儿陪她用膳时,只有皇后身边的人来说,皇后病倒了。
  太后自然要亲自来看望儿媳妇,没想到皇帝却比她还殷勤,太后见儿子主动关心皇后,便想给他们机会好好相处,时不时派人问一问,这天就没来看珉儿。
  但一夜过去,传来的消息说皇后病得越发沉重,甚至有生命危险,太后早晨起来就心慌得不行,不等用早膳,就和林嬷嬷赶来珉儿的屋子,要看一看她的儿媳妇。
  可清雅拦在门前不让进,说娘娘的病可能会传染,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太后相见。太后执意要进门,她的儿子紧赶慢赶地来,同样拦在门前道:“母后,儿子会照顾皇后,您不要再操心累坏了身体,有什么事儿子会派人来告诉您。”
  “珉儿到底是什么病,跟我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呢。”太后忧心忡忡,这次来琴州,总觉得一切会有转机,可别有遇上薄命红颜,她儿子的难道是克妻的命?
  “母后,您去歇着,不然儿子两头兼顾,就顾不过来了,我会守着皇后。”皇帝心虚的说着这些话,再过两天,一切就能尘埃落定了。
  太后见儿子态度坚决,实在怕给他添麻烦,只能带着林嬷嬷回去,更不顾天热,再次前往皇陵,要为儿媳妇祈福,她这么做,自然叫项晔心里更加愧疚,无论如何,母亲是当真喜欢秋珉儿,哪怕秋珉儿有心利用婆婆,能哄得老太太高兴,总不是坏事。
  秋珉儿“死”后,母亲难免添一份悲伤,好在相处的日子还不长,感情也不会那么深,皇帝虽然有一丝丝的后悔,可事情已经做下去了,没得回头。
  此刻,距离琴州行宫十里地的庄园内,珉儿从沉睡中醒来,睁眼看到的屋子有些陌生,不是琴州行宫相较于上阳殿的陌生,而是完全没见过的地方。
  这一间算作卧房的屋子十分开阔,床铺是直接铺在地上的叠席,不是宫里那种高高的床,房间的三面都是可以打开的木门,在这暑热的天气三面通风,轻纱缥缈,好不惬意。
  而正南面外更是临水之处,一池碧波虽比不得太液池浩淼宽阔,那清幽幽的蔚蓝色,看在眼里就十分清爽,与上阳殿的水榭有几分相似,清静安宁。
  看这会儿的天色和日影的方向,像是早晨的光景。
  珉儿身上的衣衫已经被换下了,她依稀记得自己失去意识时,刚刚出浴头发还没干,穿着轻薄的丝绸,这会儿虽也是寝衣,倒是整齐周正,腰带也束得很妥帖,连头发都是干爽柔顺的,她昏过去后,有人替她打理过了?
  赤脚走出朝南的门,外头没有铺木地板,冰凉的地砖让她止住脚步,仔细地看了看四周,不见一个人,她心里难免有些害怕,但想着多半又是皇帝故意欺负她,不管怎么样,气势上就不能输。
  “娘子醒了。”终于听见人的声音,一个陌生的妇人出现在眼前,手里端着食物,瞧见珉儿站在这里,笑盈盈地说,“娘子稍等,奴婢这就侍奉您穿戴,大人很快就来了。”
  “娘子?大人?”珉儿一脸茫然,她在什么地方?
  她心里一个激灵,想到那天在敬安皇后灵前,皇帝对她说“很快就不是了”,难道她现在,已经不是皇后了?
  可是大人是谁,莫不是……父亲?
  珉儿的心突突直跳,若是真的废后,被送回秋家,是最糟糕的结果,皇帝他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平白无故地就要毁了自己的人生?
  很快就有侍女来为珉儿穿戴,她们像是训练有素,不该说的话半句不多,珉儿也不愿先输了气势,同样什么都没问。当食物被摆在面前,侍女们恭敬地请她用膳时,门前终于有人来了,她听见外头的侍女喊着“大人”,珉儿放下了筷子,昂首站了起来。
  意外的是,出现在眼前的不是父亲,而是那风华儒雅的沈哲,那日在长寿宫仅仅看到侧面珉儿就认出来了,此刻清清楚楚地在面前,怎么也不会认错了。
  侍女们退了下去,沈哲稍稍走近两步,可还是和珉儿保持着很远的距离,他尴尬地僵在那里,是该行君臣之礼,还是……
  “沈将军,好久不见,一晃三年多了。”珉儿稍稍放下了戒心,见谁都比见到父亲强,自然沈哲更让她安心了些,但心里的疑惑还盘踞不散,她到底为什么在这里,她晕厥后,这是过了多久了?
  “没想到,当初那个姑娘,竟然就是你。”沈哲的开场白,滞涩的连他自己都不忍听,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珉儿,尴尬地继续着,“皇上说,你在长寿宫认出了我。”
  珉儿皱起了眉头,这几时和皇帝扯上关系,长寿宫?珉儿恍然想起来,那天她看到沈哲时十分惊喜,可能不自觉地就笑过,难道被皇帝看见了?可是看见了又怎么样,她连笑的权力都没有吗?
  “沈将军,我为什么在这里,您又为什么在这里?”久别重逢的心情很快就消失了,珉儿必须弄明白自己现在身在何处,必须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琴州行宫里,皇后一天比一天病重,太后命皇帝从京城调遣太医来,项晔面上答应着,可也迟迟不见有人来为皇后医治,几位随行的太医像模像样地进进出出,却没个明白的结果。
  这日午后,本该午歇的太后辗转难眠,愤而起身唤来林嬷嬷,无论如何都要去亲眼看看皇后。
  项晔不得不再次赶来阻止母亲,太后怒道:“若真是要传染的,你怎么不把人隔离起来,别哄骗我了,哪怕珉儿此刻就死了,你也让我见一面。到底怎么了?”太后心里想到了不好的事,逼近儿子压低声音质问,“晔儿,难道是你把皇后打伤了不敢让我看见,你把珉儿怎么样了?”
  “皇后娘娘!”
  正当太后逼问皇帝时,边上的宫女惊呼了一声,连林嬷嬷都跟着喊了声:“皇后娘娘,您怎么在这里?”
  太后一愣,顺着众人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一袭青碧纱裙的美人款款而来,珉儿面色红润神采奕奕,稳稳地走到了太后跟前,恬然含笑向婆婆行礼,哪里像个病人,哪里就要死了,可是,她不是该在屋子里?
  “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后惊愕不已,“珉儿,你怎么了?”


第040章 皇上要把臣妾送给沈将军为妻
  一旁的项晔更是震惊不已,秋珉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沈哲怎么没把她带走?
  既然太后带着秋珉儿来了,皇帝就决定顺水推舟,让皇后“病死”在这清净少人的琴州,弟弟则把人带走,成全他们的两情相悦。秋珉儿唯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很长一段时间不得再出现于人前,但是过些年还是可以自由的,毕竟见过她的人并不多。
  可是,沈哲他怎么把人送回来了?
  “珉儿?”太后像是找回了丢失的宝贝,上前搀着儿媳妇的手,摸摸她的胳膊,又仔细看她的脸蛋儿,如释重负地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皇上这几天遮遮掩掩的,我还以为他把你……”
  太后略知儿子对皇后做过什么,生怕他又被猪油蒙了心对珉儿动手,若是从前发生这样的事,她早就对儿子不客气了,或打或骂绝不含糊,怎么能由着他欺负女人。可儿子现在是皇帝,太后也明白她有很多力不从心的事。
  珉儿抬眸看向皇帝,一直以来,她的确没有真正顺从过这个君王,可也没对他不敬过,能忍耐的委屈就尽量忍耐,不,是无条件的忍耐,从嫁给他的第一天起,她无时无刻不再忍耐,可是这个人,从此都不配了。
  大不了,一死。
  抱着这样的信念回来,珉儿无所畏惧。
  当沈哲尴尬纠结地把事情的始末都告诉她,珉儿对这个皇帝彻底失望了,连带着对沈哲的好感也消失了一大半。这兄弟俩浴血而来,踏着皑皑白骨建立新的皇朝,世人眼中天神一般伟岸英勇的人物,对待一个女人,却这样的率性胡来,皇帝他脑子有毛病吗?他要成全他弟弟的情意,那他有没有来问过自己,他把自己的人生看做什么了?
  珉儿那高傲的,骄傲的,让人心生烦躁的眼神,叫项晔浑身蒸腾起了怒意。屋子里的清雅是听见动静才出来,乍见皇后好端端地在眼前,一吃惊失手摔了茶碗,碎裂声惊醒了所有人。
  太后立时嗔怒:“清雅,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皇后既然好端端地在这里,你在里头装神弄鬼地做什么?”
  清雅慌地跪在了地上,手不小心撑在了碎裂的瓷片上,登时鲜血直流。
  太后松开了珉儿,径直闯入她的屋子,床榻上果然空空如也,一旁桌上摆着一些药,根本就没人吃的,不过是弄出些气味给外头的人闻闻,莫说太医,连个宫女太监也没有,就只清雅一个人。
  项晔冷着脸跟了进来,珉儿则是一脸淡然,太后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气道:“好啊,你们都不说话,我自己来问。”
  太后到底是太后,哪怕再好的性情,也当家做主几十年的人,从纪州王府到京城,经历的事情还少吗?她厉声呵斥:“来人,把清雅拖出去打,打到她说实话为止。”
  林嬷嬷不敢含糊,立刻命太监上前拖走清雅,清雅已经吓得什么话都说不出,她不敢向皇帝求助,也没脸向皇后求救,天知道她倒了什么霉,摊上这样的事。
  “母后,这件事和清雅没关系。”珉儿主动开了口,上前跪在了地上,郑重地对婆婆说,“是皇上逼清雅这么做的,皇上要把臣妾送给沈将军为妻,让臣妾“诈死”瞒过天下人,是沈将军将臣妾送回行宫,他人还在外面。母后若是不信,可宣召……”
  “秋珉儿,你闭嘴!”项晔失态极了,怒视着珉儿,“立刻退下!”
  珉儿抬起头仰视他,可这仰视的目光里,却满满是俯视一个自私糊涂所作所为如同儿戏之人的骄傲。
  她冲皇帝微微一笑,这是她第一次对皇帝笑,可那笑容里对待帝王却视如敝屣的轻蔑,是她无畏生死的魄力。
  她再也不想怕这个男人了,再也不要怕他,既然他轻视自己的人生和尊严,又何必在乎他什么君王的体面。
  “晔儿……皇后说的是真的?”太后目光怔怔地盯着自己的儿子,气得脸色发青,指着项晔的手也颤颤发抖,“你要把珉儿送给你弟弟?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混账东西,你知不知道?”
  太后一着急,一口气没跟上来,脸色一变身子发软,就这么倒下了。
  皇帝大惊,箭步冲上前抱住了母亲,珉儿也是一震,见到太后这个样子,她才有些后悔,或许该想个更缓和些的法子说出实情,可是她也气疯了呀。
  “你走开,见不到你,我还多活几年。”太后被搀扶到珉儿的床榻上,她推开自己的儿子,口口声声要珉儿上前,珉儿刚到床榻边,婆婆却抓着她的手冲她眨了眨眼睛,然后头一歪又“昏”去了。
  珉儿一愣,敢情太后是装的?情急之下,只能顺着太后佯装着急:“母后,您醒一醒……”
  项晔则在后头怒斥:“宣太医,你们都愣着做什么?”


第041章 有尊严地活下去
  行宫之外,沈哲正独自等候,见宫里头突然乱糟糟的,抓了一个内侍来问,才知道是姑母病倒了。本打算等候姑母或是皇帝的召见才进门,这会儿立时就闯了进去,迎面见兄长站在屋檐下,那含怒的目光让他止住了脚步。
  可是相比从前有什么生气的事,皇帝今日的气势显然弱了几分,也许是因为姑母病倒了,也许是因为整件事太过荒唐。
  在庄园里,沈哲向珉儿解释了一切,除了皇帝用珉儿的生命威胁他就范的那句话之外,该说的都说了。自然,他多年来对珉儿念念不忘,也一并都说清楚了。
  可是珉儿问沈哲为什么不早一些去元州找她,那些用来说服自己的原因,沈哲根本没勇气在珉儿面前说。
  珉儿见他不语,当时就说:“虽然我不知道将军若早些时候就来元州找我,现在你我会是什么光景,可既然您没有来,也就是您先放弃了这一切,如今我是你哥哥的妻子,是大齐的皇后,希望您能明白这里头的轻重。”
  “我对将军,只是当年的感恩之情,长寿宫里的笑容,也仅仅是重遇故人的高兴,皇上想错了也有他的道理,但现下我对将军说明白了,往后还请将军不要再误会,更不要随便听信别人的话语。”
  那番话,冷静甚至冷酷,不惊不乍不卑不亢,彼时沈哲眼中所见的秋珉儿,绝不是当年提着篮子欢欢喜喜向将士们分发包子的小姑娘,可这一定不是三年里发生的变化,当年的沈哲,也不过是看到了珉儿在祖母身边承欢膝下的光景。也许现在把她送回家,清冷骄傲的皇后,又会变成那娇滴滴的小女孩儿。
  “请将军送我回行宫,立刻就走。”
  这是珉儿对沈哲说的最后一句话,到行宫后她连一声谢谢都没有说,头也不回地就进门了。沈哲觉得,这甚至可能是这辈子珉儿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但是他有什么资格要求呢,珉儿说得对,是他先放弃的。
  太医来了,皇帝跟着他们进门去,转身时冷冷地瞥了一眼沈哲,意在命他退下,他们兄弟之间,本是一个眼神就能说明一切的。
  沈哲没有再往前走,吩咐宫人有任何消息立刻通知他,再次退了出去,孤零零地站在宫门外守候。
  屋子里,太医为太后诊脉,太后既然是装的,自然是摸了半天也查不出什么,几个太医互相交流着眼神,最后给了一个敷衍的说法,无非是气血攻心,静养便可,顺带说了句:“再不可让太后娘娘费心神操劳。”
  皇帝闷声不语,珉儿在床榻边寸步不离,待太医们退下,项晔才吩咐宫人:“把母后送回她自己的屋子里。”
  宫人们七手八脚来抬太后走,珉儿要跟上去,却被皇帝伸手拦住,那无情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母后身边不需要你,你待在自己的屋子里。”
  珉儿冷漠地避开了皇帝的目光,仿佛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站定了没再动。
  一而再地被无视,甚至轻视,皇帝的自尊心显然受挫,冷冷道:“若不是你,母后怎么会病倒?”
  可换来的,却是珉儿冷冷的一笑,像是在嘲笑皇帝颠倒是非,可他的确颠倒黑白了不是吗?
  项晔怒的不是珉儿,而是他自己,皇帝手里紧紧握了拳头,丢下珉儿扬长而去。
  屋子里的人悉数散去,空气也变得清凉了一些,珉儿浑身一松,才觉得有几分晕眩,扶着椅子坐下了。
  原本对着皇帝,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的人,现在轻易就能对他笑,可是那样的笑有多无奈多苦涩,难道珉儿就情愿这样吗?
  天知道,鄙视一个帝王,可是要把性命都豁出去的。
  门前清雅还跪在那里,茶碗的碎片还没有被扫去,她的手掌心在流血,面上更是惊恐万状的狼狈,被宫里人敬称云嬷嬷的人,风风光光了三年,跟了自己后突然就被卷入这些麻烦里,这到底是谁的错?
  而这样的人,还能留在身边吗?
  终于有小宫女来清扫满地的狼藉,清雅被搀扶在了一旁,小宫女担心地说:“嬷嬷,您的手在流血。”
  她们怯怯地看了眼珉儿,珉儿淡然道:“带她去包扎伤口。”
  清雅紧紧抿着唇,跟着其他人走了。
  屋子里终于只剩下珉儿一个人,现在恍然记起昏厥时的情景,心有余悸十分恐慌,她该如何看待将来往嘴里送的每一口食物?琴州地方小人少,尚且如此,京城里那偌大的皇城,还有数不尽的人心在等她去面对。
  两个时辰前,她还在那幽静安宁的庄园里,是不是选择那里聊度余生,要比一头热血地冲回来好?
  珉儿摇了摇头,不,在那里,她就不是秋珉儿了,她连死都不怕,当然要有尊严地,正大光明地活下去。她是祖母最骄傲的孙女,她还要用自己的地位和尊贵,来守护母亲。
  此时门前有宫人探进身子,怯怯地说:“皇后娘娘,太后娘娘要见您。”
  珉儿立时打起精神,跟着她们往太后的屋子里去,皇帝正站在门前,那高大伟岸的身形像一堵墙似的挡在那里,冷冰冰地对她说:“不该说的话,别胡说八道。”
  珉儿昂首看向他,傲然道:“臣妾心中坦荡荡,无不可言说之话语。”


第042章 若是能让一步
  项晔怒道:“若非你莽撞直言,太后何至于气厥晕倒?”
  珉儿毫不畏惧地反驳:“若非皇上要送走臣妾,臣妾何须莽撞直言?”
  项晔几乎用尽了他所有的负气,才能面对这个女人的骄傲:“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和谁说话,朕要你做什么,你就必须顺从,没有资格和朕来谈论对错。”
  珉儿却道:“臣妾最初就对皇上说过,秋家的女儿,不需要顺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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