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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宫_阿琐-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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珉儿一直都知道,皇帝是个很会说情话的人,当年敬安皇后一定被他哄得团团转,之前她还有所反感,生怕听得多了自欺欺人,可是今天这些话,皇帝很冷静,而在长寿宫里他挡在自己面前的那一步也毫不犹豫,他是真的把自己,算进他的生命里,虽然是霸道的,根本没问过自己愿不愿意。
“皇上,我不怕。”珉儿微笑相对,手臂紧紧箍着丈夫的腰,“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夜渐深,宰相府里,夫人赵氏刚刚下马车到家,一进门下人就说老爷在书房等着见夫人,赵氏皱了皱眉眉头赶来书房,屋子里黑漆漆的,她看了几眼想确认丈夫在哪里,忽然一把声音阴沉地问:“你回来了,白天去哪里了呢?”
赵氏冷然:“老爷的舅舅病倒了,我去府上探望,你忘了?”
秋振宇便问:“舅舅可好?”
赵氏呵笑:“老爷也是过了六十的人了,您那舅舅老得都快枯朽了,能好吗?我好心去探望,回来还要被您审犯人似的审问,下回你找那几个小贱人去罢,反正现在连外人都知道,我们家三夫人最厉害。”
秋振宇从阴影里走出来,烛光打在他的脸上,他问:“今天宫里的事,和你有没有关系?”
赵氏略略知道发生了什么,本是暗恨慧仪若此疯了,她少了一个能利用的人,还不知道里头的细节,不知道点心是从皇后面前被挪走的,而丈夫此刻质问她,就是担心是她下毒手要毒死皇后。
待赵氏把事情问清楚,啧啧不已:“可见我能放心了,宫里比我狠毒的大有人在,皇后树敌,也就是自掘坟墓。”
秋振宇的目光如刀子似的刻在她脸上,赵氏毫不畏惧地说:“老爷太高看我了,若是有这个本事,那小贱种早就死了。你也最好看紧了我,指不定下一次,我真的就下手了。”
秋振宇上前揪起了她的衣襟,全然不顾几十年夫妻情分,威吓道:“你若敢动一动珉儿,我绝不会放过你。”
赵氏摇头:“老爷这是舐犊情深吗?可惜,那小贱种眼里没有你,小心有一天她反咬一口,咬断你的脖子。我没记错的话,那小贱种是属虎的吧?”
秋振宇松开了手,沉下气道:“你不要闹腾,待我恢复赵氏皇朝,你就还是皇室的郡主,曾经的荣耀尊贵,都会回到你身上来。珉儿眼里是否有我不重要,可是我要利用她,我最后一次叮嘱你,千万别对她下手,一切留着我来办。我也并没有,把她当做女儿。”
赵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了愣后再次向丈夫确认:“老爷,您说什么,您要光复赵氏皇朝?”
“不错,我在项晔的手下永远是个贰臣,只有恢复赵氏皇朝,我秋家才不会在青史上留下恶名。”秋振宇冷声道,“我已经在他身边安插下一枚棋子,眼下时机尚未成熟。”
赵氏咽了咽唾沫,轻声道:“老爷,可是我赵家的人几乎都死绝了,一些皇室里的远亲都不能幸免,我能活下来是因为你,你要光复赵氏皇朝,谁去继承皇位?”
秋振宇道:“说了你未必会信,建光帝可能还活在人世,你那小侄儿还活着。”
赵氏眼中泛出精光,摇头道:“项晔不是把他砍死了吗,你亲眼看到的,就在宣政殿上。”
秋振宇摇头:“项晔是砍杀了他,孩子倒在血泊中,满身都是血。但那之后,我再也没见过他,连尸首都没碰过。”
第109章 哪怕是为了你
赵氏的心突突直跳,虽说她对小皇帝并没有深厚的感情,可建光帝若还活着,那就意味着她的血统她的尊贵。眼下不论是来自外人的轻视,还是家中姬妾的嘲讽排挤,都是因为皇族的陨落,她虽然活了下来,可是活着的每一天都在承受折磨。
“老爷,你不是骗我的?”赵氏身上与丈夫对峙的气息渐渐弱了,取而代之是对于皇室复兴的期盼,更急切地说,“老爷,您岁数也不小了,时机成熟要等多久?”
秋振宇不屑地瞥了她一眼:“怎么,怕我早早死了?怎么可能,我身体硬朗着,就算和项晔比寿命,我也不见得会输给他。”
赵氏担心地问:“会有人响应您吗,我只看到越来越多的大臣都屈服了。”
秋振宇冷笑:“项晔又不是外族入侵,除了那些半路出家跟着他打天下的,所有人都曾经是赵国的大臣,项晔自己也是,他身边的人大部分都是。并不需要什么人响应,一旦大势所趋,大臣们自然会重新选择各自的立场。”
赵氏的气息彻底软了:“老爷,我知道了,您放心,我绝不会拖后腿,我盼着你找回我那小侄儿,光复我赵氏皇朝。”
秋振宇道:“家里的事就够你烦的了,别再管外面的事,我答应你,只要你让家宅安宁让我无后顾之忧,事成之日我把秋珉儿交给你,是杀是剐连同她的母亲,一并给你发落。”
赵氏眼中露出阴森森的狠毒:“妾身,静候佳音。”
夜越深,风雪越大,想来明日天亮,就会有一个白皑皑的世界,已经正式入冬了,冬天过去便是新的一年。无眠的项晔悄然起身,绕到寝殿的后面,独自站在链接水榭台的地方,这里无门无窗,风雪肆无忌惮地灌进来,让人寒冷的同时,也拥有清醒的头脑。
项晔很明白地意识到,除了朝廷上必须要做的民生国防外,他对于新年竟没有人任何期待。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很快一件氅衣被披在了身上,珉儿的个子不够高,不得不踮起脚,落下时身子一踉跄,就被项晔伸手抱住,顺势一起拢进了氅衣里,温暖的身体互相依偎着,项晔问:“怎么没睡,朕以为你睡着了。”
“想让皇上也早些睡,我故意装的。”珉儿道。
“回去吧,这里冷。”项晔拥着她转身,但怀里的人似乎并不想走,明明白白地问他,“皇上对我说得轻描淡写,其实很在意是吗?”
项晔轻笑:“朕不是在意他们母子,是觉得又多了一重负担,我当初只是想改善民生,让老百姓活得轻松一些,让我的将士得到公平的待遇,可是现在……”
皇帝的话停了下来,只有外面的风声呼啸不止,项晔的目光并不在珉儿身上,而是落在漆黑的夜色里,仿佛正努力想要在黑暗中看得更远,而怀里的人一动不动,那么安宁地等着他。
“现在变成了,对任何人都要有所防备,要守住帝王的宝座,时时刻刻都不能放松警惕。”项晔的语气那么凝重,不像是白天那个沉着冷静的君王会说出的话,“珉儿,朕一辈子都要这么过下去了。”
秋珉儿无言以对,她该说什么?她的人生被皇帝捆绑了,但项晔的人生何尝没有被束缚,这条路的确是他自己选的,可是走到后来他已经身不由己。相反的是,珉儿已经在他的怀里找到依靠,不再因为被捆绑而挣扎,但皇帝却要在无形的束缚里,挣扎一辈子。
“不过现在好了,有了你。”皇帝似乎冷静了,忽然把珉儿抱起来,转身回寝殿,小心翼翼地抱回床上,这才发现珉儿竟然没有穿鞋,毫不客气地在她脚丫子上拍了一巴掌,珉儿吃痛把脚缩了起来,可是面前的人却扑上来了。
皇帝慵懒地说着:“朕在羌水关反省战略的过失时,满脑子都想着你,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只有和你靠在一起,摸到你的手,亲亲你的脸颊,朕才会觉得安心。”
珉儿被撩拨得身子发热,气息微喘,赧然道:“反正这样的话,皇上一定对无数人说过。”
项晔摇头:“若瑶也没有听过,因为那个时候的我们太安逸了。”
皇帝的手已经伸进了珉儿的衣襟,她艰难地躲避着,不禁嗔道:“方才还在悲伤的人呢,皇上是装出来骗臣妾的?”
项晔在她唇上亲吻:“被你安抚好了,已经不悲伤了。”
珉儿怎么逃得开丈夫的纠缠,被一口一口吃掉的人,很快就意乱情迷地失去了理智,风雪肆虐的夜晚,她昏昏沉沉睡去之前,仿佛听见项晔在她耳畔说:“现在,哪怕是为了你,朕也会坚持下去。”
翌日醒来时,珉儿就只记得这一句了,可她不明白是自己幻想的,还是皇帝真正说过这句话。
“没什么事就在上阳殿待着,不是朕不让你出门,慧仪还在宫里,保不定会发疯。”项晔临走时,叮嘱珉儿,“不是怕她,而是疯子无法控制,朕不会怜悯她,她对母后的欺侮,对朕的轻视,根本不值得原谅。杀人偿命,朕为她找出凶手就是交代,找不出来,也是他们母子的命。”
珉儿点头,她其实连长寿宫都不愿去,那个秦文月被留下了,她很希望皇帝再次把她赶走,可她说不出这样的话,秦文月没做错什么事,她紧逼不放,只会显得自己小气。
果然此刻长寿宫里,秦文月正陪同太后用早膳,淑妃安顿好自己的儿子来向太后请安时,见秦文月在给太后添菜。昨天还吓得晕厥的人,已经神清气爽面带微笑,只是淑妃一进门,她的神气就弱了几分,更主动来向淑妃行礼。
淑妃眼里,这小姑娘是个人精,叹息自己的堂妹就学不到半点圆滑,比如出了这档子事,云裳作为侄媳妇,本该替他的丈夫来问候姑母。太后那么喜欢沈哲,只要云裳花一点点心思,都会让老太太爱屋及乌,想来刚进宫时的皇后,就特别得聪明,即便皇帝亏待她,即便整个皇宫与她格格不入,可是太后喜欢呀,这宫里,什么都敌不过太后喜欢。
“淑妃啊,我这里没什么事,有文月陪着呢。眼下宫里不安生人人自危,你别丢下沣儿一个人出来,回去看好孩子,别叫他乱吃东西。”太后这般吩咐着,又道,“文月就先留在我这里,皇上若有安排他自然会来对我讲,就不必你费心了。”
秦文月在一旁弱声道:“给太后添扰了,我想着过些日子还是回纪州去的好,哥哥若知道我给您和皇上添麻烦,一定会生气的。”
太后道:“别胡思乱想,安心住下,就跟自己家一样。”
淑妃默默无语,待交代了一些事后就退了出来,走过昨日摆宴的地方,她还清楚地记得周觉倒地抽搐吐血的惨状,昨晚一夜难眠,守着自己的儿子不敢闭眼睛,那点心是从皇后桌上送下来了,万一吃进沣儿嘴里……
淑妃捂着心门口,念了几声阿弥陀佛,立刻就走了。
皇帝散了朝后,才到长寿宫来探望母亲,沈哲与他同行,也是要问候姑姑是否受到惊吓。
兄弟俩从外面进来,同样要穿过昨日摆宴的殿阁,却见到身姿窈窕的年轻女子正站在周觉倒下的地方,脚下摆着青烟袅袅的香炉,手里一串佛珠,念念有词。
周怀在一旁道:“秦小姐,皇上驾到了。”
秦文月一怔,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高大俊朗的陌生男子,比起沈哲来,多了几分沧桑,比起十年前最后一次相见,更像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她的亲哥哥威武强壮,可在这兄弟俩面前,论样貌论气质,顶多是个莽夫。而这两个人,像是天神。
算起来,秦文月入京有几天了,还是第一次见到皇帝。
“文月叩见皇上,吾皇万岁。”她施施然行礼,很是端庄得体,细长的眼眉浸满笑意,显得很高兴,而对着一旁的沈哲,就不那么拘束了,好不掩藏女孩儿的温柔与开朗,挥挥手道,“哥哥,你不是说要来看我的,我等你两天也没见着,果然还是要在宫里才见得到。”
项晔看了看沈哲,弟弟的笑意和神情都有些尴尬,皇帝淡淡一笑,一言不发地朝母亲的寝殿走去。
秦文月也不客气,跟着就一起走了,她走在沈哲的边上,沈哲随口问:“你在为周觉念经吗?”
“是呀,多可怜的孩子。”秦文月应道,也没有故意提高声音好让皇帝听见,反正离得不远,她自然一些才好,“太后娘娘很伤心,现在等着查案子,孩子也不能入土为安,我便说为小公子念经,太后才好了些。”
待他们到了太后跟前,老人家果然垂泪,可却不忘对皇帝说:“皇上忙去吧,我这儿有文月陪着呢,你们放心。”
项晔微微皱眉,却道:“宫里不安生,还是把文月送出去的好。”他便吩咐沈哲,“照顾好你的表妹,朕就把文月交给你了。”
第110章 姑母的模样
太后见皇帝一次两次地要文月离宫,就明白儿子是有心的,可她不觉得柔弱的女孩子能把皇帝或是这后宫怎么样,秦家是沈家的亲家,太后不能亏待了亲家的孩子失了自家的脸面,自然儿子姓项,未必顾得上沈家了。
秦文月倒是大方,柔柔地说:“表哥忙碌,实在不忍叨扰,臣女自己会照顾好自己,多谢皇上。”
太后见不得好孩子受委屈,便道:“你表哥再忙,家里总有人照应你,一个人住在外头我不放心,你就到将军府住吧,时常进宫来陪我解闷才好。”
项晔轻轻扫了眼秦文月,母亲那儿他是不打算劝说了,再看沈哲,温和的人平平淡淡,不反感也不热情,皇帝心里一叹。
“慧仪眼下需要冷静,有太医照看,母后不必去探望,待事情水落石出,朕会给她一个交代。”项晔再叮嘱母亲,“千万不要去见慧仪,母后,觉儿已经没了,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别再叫其他人受伤害。”
太后神情凝重,一时又含泪:“如何是好,她后半辈子可怎么活下去。”
皇帝不言语,不多久就带着沈哲离去了,而沈哲也与秦文月约定,稍后便来带她出宫。
太后见他们走了,才对文月道:“宫里头一遭遇上这样的事,皇上正心烦,捉拿凶手要紧,而凶手藏匿在宫中很不安生,皇上是为了你的周全,才要你离宫的。好孩子,你别多想。”
从小秦文月就知道,太后是善良过头的人,越发做出柔弱乖巧地模样,甜甜一笑:“太后您放心,我会天天进宫来看您,皇上和娘娘们都那么辛苦,我不好给他们添麻烦。”
太后感慨不已:“文月真是懂事的孩子,从小就是,可惜这三年……”一想到侄媳妇那倔强的个性,锐利的棱角,她就后悔自己把文月忘了,亦是想当然地认为那么好的孩子早就该许了人家,就这么生生地错过了。
待秦文月被宫人们带走,太后对林嬷嬷道:“若是非要等江云裳一两年无所出,文月的年纪白白耗着她,怕是她父亲和哥哥也不答应,可我实在喜欢这孩子,若是文月在哲儿身边,就不愁他没人照顾了。”
林嬷嬷尴尬地笑着:“太后,这事儿您让沈将军自己看着办吧。”
太后却不高兴:“让他自己看着办,沈家就要绝后了。”
原本秦家小姐离宫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本就不该是在宫里住的人,可是她这一下去将军府住,淑妃心里就不踏实了。哪怕不喜欢云裳的脾气性子,那也是自家的妹妹,而云裳这样什么都摆在脸上的人,秦文月稍稍动一点心思,就能把她掐得死死的。
消息传来时,诸事不顺的淑妃长叹:“这到底是怎么了,事情一出又一出的。”
而在上阳殿里,听说皇帝再次亲口要求秦文月离宫,珉儿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这样的情形下,皇帝还不忘那件事,看来他不是单单为了顺着自己,而是明白了其中的轻重,是她把皇帝想得太简单了。
“皇上态度坚决,这秦小姐想要留下就难了。”清雅一边这么说,一边又担心她的救命恩人,“就不知道将军府里会怎么样,将军夫人的个性那么强。”
珉儿从自己的小心思里回过神,她忽然意识到,江云裳的命运和她本没有什么区别,不同的是自己尚且知道圆滑二字,那江云裳就是真性情了。
此时,尚服局送来新作的冬衣,张尚服带着宫女们捧着各色各样的衣衫大氅等候在外头,珉儿出来看了几眼,让清雅打理,转身时瞧见宫女里有一人正悄悄地东张西望,珉儿没记错的话,那就是张尚服一心要栽培接班的宫女,夏日里那件白衣就是出自她的手。
珉儿只是多看了一眼,没多想就走了。
可这一边,清雅张罗人把娘娘的冬衣收起来,张尚服却喊了清雅到一旁,窃窃私语说了好半天的话,惹得清雅蹙眉,怪道:“你怎么还是不改呢,若是再叫人捅出来,你这位置可就保不住了,被撵出去的话你靠什么活下去。”
张尚服一脸愁容,低声下气地说:“最后一次,你帮帮我,你跟在皇后娘娘身边,总比我宽裕得多。”
清雅连连摇头:“你先回去,我也不能这会子就拿给你,一下子要这么多,总要给我些时间吧。”
恰好珉儿要找清雅,小宫女来传话,清雅才得以脱身,可是张尚服拉着她道:“清雅,你可别忘了,我等你的消息。”
待清雅回来,珉儿见她神情不展,问了句怎么了没有结果后,也没再追究,只心情极好地说:“元州今年特别冷,她们送来那么多皮毛大氅,我想改几件,给祖母和母亲送去,你替我预备针线。”
清雅领命,但脸上的神情没藏好,珉儿看在眼里,是想着谁都有不愿说的事,就没有多问。而这一天,借着防止再有人误食毒药而在各宫搜查也有了结果,几乎将整座皇宫翻了个遍,也没查出半点可疑的地方,开始有人怀疑,是不是周公子在宫外误食了什么,到了宫里刚好发作。
自然这都是后话,皇帝那儿没有松口,这件事还会继续查下去,珉儿能商量的人只有清雅,但是那一整天,清雅都有些心不在焉。
宫外将军府里,沈哲带着秦文月归来,将军府富丽堂皇,安置一个女孩子绰绰有余,随便整理出一间客房,也是极体面干净的。沈哲带着秦文月来见云裳,道是皇帝安排表妹住在家中,请云裳代为照顾。
“嫂嫂,我初来乍到的,若是不懂京城里的规矩,嫂嫂可要多多教我。”比起江云裳一脸冷漠,秦文月笑吟吟的,一脸喜气,更热情地当着云裳的面,亲昵地对沈哲道,“哥哥你可别只顾着忙,我还没在京城逛过。”
沈哲点了点头,对云裳道:“那我先去忙了。”
云裳没什么反应,秦文月看着她温柔地一笑,可转过身就追着沈哲走了,甜甜的话语从门外传来,正说着:“哥哥,嫂嫂可真漂亮,比淑妃娘娘还美,怎么我们在纪州的时候,没什么机会见面呢。”
丈夫和他的表妹走了,屋子里又安静了下来,江云裳不自觉地走到门前,看着他们一路出去。秦文月温柔不失活泼,竟亲热地挽住了沈哲的胳膊,看得出来沈哲想避开的,但躲不过表妹的纠缠,脸上也有淡淡的笑意,至少不反感。
云裳心里不是滋味。
这边厢,秦文月正道:“哥哥,你还记得姑母什么模样吗?”
沈哲站定了道:“什么都不记得了,爹娘模样我没有任何印象。”
秦文月细长柔婉的眼眉里,露出淡淡地悲伤,温柔地说:“爹爹说我长得像姑姑,和姑姑从前一模一样,见了太后,太后也这么说,越来越像姑母了。”
沈哲愣了愣,不由得仔细看了看表妹的容颜,文月却捧起了自己的手道:“哥哥,几时随我回一趟纪州吧,爹爹很想念你,爹爹年事已高,惦记亲人孩子,特别想念早逝的妹妹。”
“我知道了。”触及沈哲内心的缺失,他温和的神情里透出了几分悲伤,纵然在姑母的呵护下长大成人,不曾受过半点委屈,也许现在已经淡了,但小的时候刚懂事的时候,看到旁人能在父母膝下承欢,他终究是羡慕而向往的。
精明的人,一下子就找到了表兄的弱处,简简单单几句话,就把彼此的距离拉近了。秦庄太了解他的妹妹,把妹妹派来京城,皇帝的家事,就别想再安生了。
与沈哲话别后,秦文月独自沿着将军府的长廊走了走,这府邸比纪州王府还要大,京城果然是天家贵气的所在,而沈哲享受亲王和将军的双重待遇,更是富贵无敌。
秦文月来京前,就做好准备要大开眼界,可京城的富贵繁华还是让她内心震撼,从小就向往高门贵府的她,无论如何都要在这里站稳脚跟,相助哥哥成就大业,做这繁华之都,做天下人的主子。
将军府的下人都客气而温和,知道秦小姐是沈哲的亲表妹,对秦文月尊敬有加。而她最会与人相处,拿捏着客人该有的分寸,这才刚来,她且要收敛一些,待日后看清所有人的模样,自然有她的算计。
“小姐,方才您去过的,往那里走就是夫人的院子。”下人为秦文月引路,谨慎地说,“夫人喜欢清静,平日里不大见人,小姐若是要见夫人,最好先打发下人去问一问。”
秦文月笑道:“这是自然的,客随主便,怎么好打扰夫人的清静。”
深宫里,王婕妤身边的香薇,正怒气冲冲地回到海棠宫,王婕妤见她这架势,笑叹:“又白走一趟吗?”
香薇点头:“今天连炭渣都不剩下了,昨儿明明说好,让奴婢今天去领的。”
第111章 念旧的祸
“这两天他们怕是顾不上的,宫里角角落落都在查投毒之事,供不上炭火的何止我们一处。”王婕妤倒是无所谓,可她怕冻着自己的儿子,儿子被吓着了又不去书房,她便翻出些散碎的银子交给香薇,吩咐她去书房走一趟,从那里匀一些炭来,好给儿子取暖。
香薇愤愤道:“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年年都这样折腾一回,淑妃娘娘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人闹就只当没事了,合着咱们好欺负。”
王婕妤冷冷一笑,亲手冲了汤婆子要给儿子房里送去,香薇跟在她身后说:“主子,如今有了皇后娘娘,不如咱们想法儿把事情捅出去,怨恨的人多了,让皇后娘娘出面整顿,她一定也很想捉淑妃的短处。”
“不会的,我一开始就送了一份大礼给她,结果她什么都没管。”王婕妤冷冷一笑,看向香薇的幽冷眼神只把小宫女唬了一跳,香薇是她在这宫里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但很多事连香薇都不知道。
如当初送给皇后的白衣,就是她要报复尚服局的人对安乐宫母子过分殷勤,不把自己和儿子放在眼里,第一次觐见皇后时见到她红衣下的白裙,王氏特别地高兴,可结果什么也没等来。后来才从尚服局的人口中知道,不过是在帝后之间发生了些小矛盾,皇后送了尚服局一个顺水人情,没有追究任何人的过失,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可王婕妤就此以为皇后孤傲清高,绝不会在乎宫里琐事时,皇后却在她为了报复林昭仪而在太监宫女里下毒搅得天下大乱时,下令撤走了宫里所有的王府旧人,让王氏这个出身卑微的人,唯一可以利用的人脉悉数散尽了。
王氏心里明白,上阳殿不好惹,她往后做任何事都要避开上阳殿。可后来,儿子的事没人帮她,皇后又似乎想要抢走她的儿子,她只能先默默地把祸害儿子的周觉处置掉,之后再看皇后的动静。她若不抢自己的儿子,王氏与她无冤无仇,大家相安无事就好。
来到儿子的屋子,小家伙正坐在桌前发呆,桌上的糕点瓜果摆得整整齐齐,可孩子一口也没动。难得不用上书房,本该乐呵呵地吃东西玩耍,可他这样呆坐着很久了。
“冷吧?香薇这就去烧炭了。”王婕妤将汤婆子塞入儿子怀里,又找了件棉衣给他披上,笑着问,“肚子不饿吗,还是这些点心不合你的胃口?”
项泓面上的惊恐还未散去,害怕地问:“吃了点心会像表哥一样吗,娘,表哥是不是死了?”
王婕妤搂着儿子,故意说:“是呀,她吃了皇后娘娘赏赐的点心死了,谢天谢地,幸好是他来抢你的点心,不然你吃了出什么事,娘就活不下去了。”
项泓嘀咕了一声:“娘别哭。”
王婕妤轻轻摇着他的身体:“不哭,泓儿不喜欢见娘哭,娘再也不对着你掉眼泪。”
这下却是孩子哭了,哽咽着:“表哥好可怜,虽然我不喜欢他,可是他死了,真的没人陪我玩了。”
“傻孩子,表哥太淘气,带坏了你,父皇会生气。”王婕妤温柔地摸摸儿子的脑袋,“回头请父皇为你挑选其他同龄的孩子进宫做伴读,就有人陪你念书陪你玩耍,要选听话聪明的好孩子,娘没念过书,也知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她一面说着,拿了块点心给儿子:“吃吧,点心没有毒。”
桌上的红豆糕,是王氏亲手做的,给儿子吃的自然是干干净净绝不会有任何差错,但有一块糕里放了要命的东西,昨天被她带在身边,宫人奉上茶点后,她就若无其事地放在自己的面前。她做的红豆糕,与昨天皇后赏赐下来的点心长得完全不同,可是塞进嘴里吃进肚子里,谁还分得清是什么。
王氏的胆子很大,当年她敢把儿子生下来,这世上就没有她害怕的事了。
而每有宴会,太后与皇帝皇后都会把他们面前的食物分赏下来,王氏并没有刻意等待皇后的赏赐,只是事情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周觉在看见泓儿得到赏赐时,果然立刻就上来抢,早在御园茶会上,他就处处要和泓儿争,所有人都看在眼里,虽然王婕妤也只是打了个赌,倘若周觉来抢,她就把那块掺了剧毒的红豆糕送进他嘴里,算是老天帮了她一把,一切顺利地发生了。
周觉来抢,儿子必然要夺,两人争执的时候,王婕妤上手劝说,不动声色地就把那块红豆糕放在了皇后那一碟点心里,孩子们争的面红耳赤,哪里会在意多出一块,周觉更是穷凶极恶地抓了就往嘴里塞。
王婕妤当时立刻就另塞了一块点心给儿子,本是怕周觉还没吃,儿子再去抢回来,所幸周觉嘴巴急,一眨眼就塞进肚子里去了。
再然后的事,所有人都看到了,而仅仅一块红豆糕有毒,已经被周觉吃进肚子里,当然查不出任何毒源,王婕妤这里,过去通过王府旧人弄来的毒药就剩下这一小袋,全用上了。就是把海棠宫翻过来,也找不出一点蛛丝马迹。至于曾经为她递送毒药的人,早已经被皇后撵走,远在他乡。
是皇后,阴差阳错地给她一个绝好的机会,也是皇后过去的决定,为她免去了被怀疑的麻烦,周觉已是死无对证,眼下宫里与她有往来的,都和这件事没半点关系,王婕妤看着太医们翻查时,连眼皮子都没动一下。
谁能想到,一碰就哭,柔弱得令人心烦的她,会如此心狠手辣。她明着吃亏甚至受尽委屈,背过人去,却阴狠果断地守护着自己的孩子和尊严。
那之后两天,宫里怎么搜查也毫无结果,反是人们警惕的心渐渐松了,毕竟慧仪母子都不讨人喜欢,被慧仪长公主欺负羞辱过的人,甚至巴不得他们母子都送了命,两天一过,没再节外生枝发生其他悲剧,恐慌的气氛从宫里散去,又恢复了往日的正常生活。
反是珉儿这边,时不时见清雅发呆叹气,她等了两天清雅也没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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