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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淡墨-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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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之所到,情非得已,我并不是想要冒犯你。今后,我会学着亲你前先征求你的意见。”
  说完,他翻出窗外,一个起跃便不见了身影。
  墨池抿着唇,安亦池温润滚烫的双唇留给她的气息和感觉似乎还在。她的双眼有些迷茫,看着那背影消失的方向,久久不动。
  良久,她收起黑色披风,脱掉外衫上了床榻,却翻来覆去不能入眠。
  很久后才入眠的墨池,一整晚的梦境里都是安亦池润泽的唇、霸道的吻。到后来还梦见自己被安亦池拆吃入腹,血淋淋的场景惊得她半夜里又醒来一回。
  早晨醒来时,墨池暗青的双眼吓了丝音一大跳,倒是吟冬默不作声的拿来了早备好的热鸡蛋。
  在鸡蛋热敷和铅粉遮盖的双重效应下,墨池总算拖着一张不算太难看的脸去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拍着墨池手背细心体贴,墨池满脸笑容温柔顺从。堂上一时之间其乐融融。
  待众人坐定,老夫人精明的双眼飞快从眼前五位孙女身上一一扫过,直觉几位孙女春花秋月各有不同。
  近日老爷子病情日渐不好,她心内焦灼。偌大的韩府多年来一直靠年迈的老爷独自支持,若他自此倒下,府里恐怕再不复往日迎来送往的辉煌。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老夫人过惯了翠绕珠围、膏梁锦绣的日子,她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她再也得不到长安贵夫人的聚会邀请时,心中会有怎样的失落不堪。
  如今,儿子是指不上了,往后韩府的荣华,就只能指着眼前的几位孙女。
  老夫人原先打算将韩嘉卉送进宫,可这个想法只是在韩太医面前露了个口风,便得了他一顿严厉的斥责。
  如今,退而求其次,她心中对几位孙女也有了安排的目标,只是,老三的归来是个变数。
  看着眼前的墨池母女,老夫人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屋内,老夫人与大奶奶一唱一和,感叹乞巧节去晋国公府时见到府内的雕梁画栋、富丽堂皇。
  二奶奶常年生病,几乎不离开“丝香园”;
  柳顺娘脸上带着恰如其分的淡淡笑容不发一言;
  大娘子韩嘉卉满脸冷傲,她就像孤立于世的孔雀,俯视一切众生,不屑于一切众生;
  三娘子韩嘉音时不时插上一句话,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二娘子韩嘉瑜虽极少说话,却也满脸堆笑极尽附和讨好;
  墨池站在母亲身后,低眉顺目,一副乖巧的模样。
  五娘子韩嘉南一如既往的沉默不语。这一点,她与墨池倒有几分相似。
  老夫人与大奶奶从晋国公夫人的流彩金丝云锦宫装,聊到工部侍郎幺女的百草翡翠镶红宝石发簪。只听得墨池瞌睡连连,恨不得找两根小棍儿支撑眼皮。
  待老夫人让众人离开时已过了快一个时辰。
  柳顺娘去‘鹤鸣堂’探望父亲,墨池便带着吟冬沿着甬道往‘竹里馆’走去。
  ‘韶年院’东北面的甬道一侧种了一排梨树,正值开花的季节,枝条上缀满银白如雪的花朵,如团团云絮,漫卷轻飘。
  墨池今晨才发现这条甬道,一眼便爱上了。
  清风吹来,梨花一片片落下,纷飞的花瓣中,墨池看见了一个妃色的身影。
  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女孤身站在梨树下,她身穿妃色素缎绢裙,衣裙因为反复浆洗已有些掉色。
  这不是府里婢女的装扮。
  墨池主仆的到来似乎打扰了她,她看墨池的眼神很不友善,带着浓浓的敌意。
  墨池转头看看吟冬,吟冬微微摇头,表示也不知这是谁。
  正疑惑间,一个婢女从另一条小道跑过来,喘着粗气对少女道:“娘子让奴婢好找。”

  ☆、第六十九章 没有排行的诡异女子

  只见妃衣女子转过头看着婢女冷冷道:“找什么,真要掉进水里淹死倒也罢了。”
  婢女瑟缩,似乎很害怕她。犹豫片刻,她朝着墨池屈膝行礼道:“四娘子安好!”
  听见婢女的话,妃衣女子转身上前两步,认真的打量起墨池。
  离近了些,墨池才看清妃衣女子的相貌。
  若不看双眼,妃衣女子也算是一位身姿窈窕的美丽女子,只是那细长的双眸中透出浓浓的阴郁,让她整个人看上去颇有些阴森的感觉。
  妃衣女子看一眼墨池,嘴角泛起一个冷笑:“原来是刚刚回府的四娘子,这下有好戏看了,正主回来,篡位的那位自然该下台啰。
  只是不知正主带回来的女儿,老夫人会不会也认为是随便那儿来的野物,不肯承认你姓韩呢?”
  墨池本打算带着吟冬离开,听见妃衣女子的一番话,眉头便皱起来。
  她虽然不愿搭理别人的挑衅,却不代表可以仍由别人侮辱。
  吟冬大眼圆瞪,上前一步便准备质问妃衣女子。
  墨池伸手拦住吟冬。她上下打量一番妃衣女子,幽幽的说道:
  “你说对了,我生下来便不姓韩,回了府里祖父也没要求我改姓韩。不过,如今回了长安韩府,虽不姓韩,却仍是正正经经韩府三爷的嫡长女。
  却不知娘子姓甚名谁,是这府里哪一房的娘子?”
  墨池的声音平静温和,字眼里却是满满的讽刺。
  她回府两日,却未听过任何人告诉她除了大房的四位娘子,府里还有其他娘子。
  因此她猜测,妃衣女子可能是大房或二房的私生女,所以在府里才没有正式的身份。
  妃衣女子听了墨池的话却并不生气,她嘴角泛起了笑容:“倒是一个牙尖嘴利的小家伙,是啊,连你都是正经娘子呢。”
  明明是微笑,那笑容却让墨池心中涌起了莫名的寒意,尤其那双似乎带着笑的眼眸,阴沉而诡异。
  墨池眯着眼若有所思,即使吴宅里那些饱经磨难的流民,他们眼里也只会有痛苦和怨恨。
  墨池第一次从一个人的眼中看到如临深渊般的森寒。
  妃衣女子自顾自说完,也不在理墨池主仆二人。便拉着婢女慢慢悠悠的走了。
  看着女子慢慢离去的身影,吟冬上前一步揽住墨池:“娘子。。。。。”
  她看向墨池的大眼中充满关切和担心。
  墨池转头看吟冬,问道:“你也觉得不适吗?”
  吟冬点点头,纵是她接受过翼盟严苛的训练,见到过无数翼盟杀手阴冷的眼神。妃衣女子那双眼里的阴郁也令她有些心悸。
  那不是因为杀人无数才练就的冷漠眼神,那双黝黑的瞳仁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娘子,咱们先回去吧,赵妈妈应该知道这位是哪一房的娘子!”
  待二人回了‘竹里馆’,赵妈妈正在安排晚秋和四季收拾院子里的杂草。
  赵妈妈年纪接近五十,是个身量瘦高、面目严肃的妇人,话不多,却句句能说到点子上。
  进了屋内,吟冬简单描述了方才的事情,赵妈妈听完便轻叹一声:“娘子,怪奴婢没有及时提醒您,那位娘子是二房奶奶的独生女,姓韩,名烟云。”
  墨池疑惑的看着赵妈妈,这话说的有点儿奇怪。
  “关于那位娘子的身份,府里老夫人下过封口令,因此大家都不敢提。
  十五年前,就在三爷离家后不久,二奶奶上香途中被贼人劫持,三天后付了赎金人才被放回来。
  二奶奶回来不久就被查出怀了身孕,后来生下的就是那位娘子。她只比大娘子小半岁。
  不知为何,那位娘子却没有随几位娘子的字派。且多年来,从未见她给老夫人行过晨昏定省,就是二奶奶,一年中也有十个月是病着不见人的。
  府里的几位娘子从不与这位娘子来往,她也没有随着府里其他几位娘子的长幼顺序走。下人们便只好叫她娘子。
  前些年府里关于二房的传言很多,有些话简直不堪入耳。
  后来老夫人动用了家法,连着打死了四个乱嚼舌头的丫鬟婆子。府里这才没人敢在议论二房奶奶的是非。”
  赵妈妈说到这儿又叹了一口气,很郑重的跟墨池道:
  “娘子,奴婢去年因为一件差事去了‘望月阁’,当时见到那位娘子也下了一大跳,那会儿她才十四,可那双眼睛看人的时候感觉能把人肉挖下来一块儿似的。
  您往后见了她,千万绕着点儿走,可别吓着您。”
  赵妈妈说这句话的时候口气颇有些沉重,她那张平日里本就严肃的脸,此刻满是担忧的神情。
  府里下人们大多不敢靠近‘望月苑’,五年前,大厨房里的管事婆子去二房传了句话,当天下午便暴毙而亡。
  那段时间府里人心惶惶,下人们传言那位娘子的双眼能摄魂,多看几眼轻则生病,重则身亡。
  对二房奶奶和娘子怨言颇深,所以后来才有了那些不堪入耳的传言。
  这些话她不敢跟四娘子说,怕吓着这位看上去娇滴滴的小娘子。
  墨池抿唇一笑,她向来对别人的好意心存感动。
  “妈妈,您放心吧,往后我见到那位姐姐,自然会绕开些走,绝不跟她打照面,免得被她吸了阳气,损了身子。”
  口气中满是调侃。
  赵妈妈难得的露出一个笑容,自家娘子语气轻松,却也应诺了她。可见自己的话还是引起了娘子的重视,她便也不再多说。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墨池一家来长安已十几日,十几日里,墨若璧一直在‘鹤鸣堂’照顾韩太医。
  但韩太医的病情似乎没有起色,墨池只见过父亲一次,他憔悴的神色令墨池心疼不已。
  这一日,墨池的‘竹里馆’迎来了她搬进来后的第二位客人,她的表哥谢思齐。
  谢思齐上任刑部员外郎已有些时日,他做事果断,思路清晰,虽年纪尚轻,却是皇上钦点的员外郎。
  他行事也颇为老道圆滑,短短十几日,在刑部混的风生水起,风评颇高。
  如今,坐在墨池对面年轻的员外郎却双眉紧皱、面色冷峻,他看着墨池,严肃认真的问道:
  “那日在终南客栈,你是怎么发现凶案房间内有异常气味的?”

  ☆、第七十章 谢大人的颓败

  墨池心里快速的思索一番,正在想应该怎样回答,只听谢思齐又说道:
  “我知道是你发现房间内有异常气味,且与姑父商议后,决定由姑父来告诉我。”
  墨池心里一笑,在精明的人面前,果然是不容易隐藏秘密的。
  不过她虽不精明,却也不是单纯的小孩子。
  墨池满脸懵懂的看着谢思齐,同样认真的回答:“表哥这话我听不明白啊!什么异常气味?”
  谢思齐挑眉笑了,面前的水仙花娇嫩可爱,还真让人不忍拆穿她装蒜的把戏。
  “终南客栈一楼也有一个雅间,只是因为狭小,平日很少有客人使用。不过这个雅间正好朝大堂开了一扇小窗,又正好三皇子有一位能读唇语的随从。
  更巧的是,那位能读唇语的随从,将大堂中一对父女的交谈看的清清楚楚。”
  谢思齐说这句话时满脸笑容,他很想看看自己这位行事常常出乎意料的小水仙花小表妹,装不了蒜的时候,会是一副怎样尴尬的神情。
  不过他失望了。
  墨池听完谢思齐的话,脸上竟没有半分尴尬或难堪的表情。
  她一脸无所谓的模样,拿出丝绢擦了擦她刚刚吃掉一粒葡萄的嘴角,缓缓说道:“嗯,那又怎样?”
  谢思齐傻眼!
  是啊,纵是他知道自家小表妹心思细密,或许还有些超出常人的能力。可他——能怎样?想怎样?
  谢思齐手握拳头轻咳一声,决定不再拐弯抹角。
  “是这样,表妹,你也知道,我如今在刑部任职,十日前,长安城里出了一宗人命案子,因为是同僚负责调查。我便没有多问。
  但五日前,又发生了同样的案子,于是这宗案子便交到了我的手上。我这才询问了同僚,知道他们几日来一直是按照采花贼入室采花的方向去查案。”
  他说到这儿有些不自在,觉得跟一个未成亲的女子谈采花贼,似乎颇为不妥当。但看墨池正在认真聆听,并无尴尬的神情,才放下心继续讲起来。
  “六日前,我查看了案宗,才发现此案应该与终南客栈的案子有些牵连。”
  谢思齐说到这儿又停顿了一下,墨池正听的入神,见他停下,便眨巴着凤眼道:“继续说啊!”
  谢思齐很满意墨池的态度,他习惯于用抛诱饵似的引导方式,去达成自己的目的。
  小表妹听得认真,便代表她对此案有兴趣,他提出让她帮忙就更容易些。
  “两宗案子的死者都是未婚女子。一位是长寿坊商贾之女,年方二八。另一位是永寿坊里正的幺女,尚未及笄。
  两位死者都死于闺房内,仵作察验有。。。嗯。。。被侵犯的痕迹。案宗中记录,死者全身赤裸,颈部被划一刀,身体被划了二十四刀。
  四日前我亲自去了一趟停尸房,发现两具尸身刀口的位置,与终南客栈中被杀女子刀口的位置一模一样。”
  说到这儿,谢思齐又停下了讲述。
  墨池点头道:“表哥到底是刑部的人,听得我如临其境,真是精彩,不过,现在已是晚膳时间,表哥不饿吗?不如下次我在听表哥讲案子。”
  谢思齐有些傻眼,这小表妹脑子结构与旁人不同吗?明明满脸好奇的模样,却突然转了话风方向。
  他的意思还不明显吗?这朵水仙花难道认为自己像个说书先生?
  若是普通女子,他可能会认为自己的讲述吓到了对方,因此她才不想听下去。
  但这位小表妹长的虽是娇滴滴的模样,却显然是个胆子极大的。那日护卫分明说,她还想去凶案发生的房间看一看。姑父当时便提醒她不可因为一时仗义,将自己的安危搭了进去。
  胆子大,好奇心重,又好打抱不平,分明应该对这件案子极有兴趣啊!
  他有些迟疑。一时之间,倒不知应该怎样回答墨池的话。
  墨池却仿佛完全未看见谢思齐的犹豫,她站起身道:“表哥,我要去‘渺然居’用晚膳,表哥同去吗?”
  谢思齐想一想,干脆也站起身对墨池鞠了一躬:“表妹,表哥实在有事相求于表妹,还望表妹答应。”
  墨池挑眉,她不动声色的又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红彤彤的葡萄,又喂给自己一粒:“表哥,你行这样的大礼可要折煞我这个表妹了。
  我一个区区闺阁女子,能帮你什么忙!”
  谢思齐看墨池的样子,心道原来原来这朵水仙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他心中暗暗后悔,方才一进门他就应该直说来意,不应该先提那日终南客栈的事情。
  那样倒显得他相用那日的事情拿捏她似的。他虽然不知墨池到底会发现些什么线索,但直觉上,他知道自己一定要得到她的帮助,似乎她能找到的线索会很利于破案。
  “表妹,这几日来我查看了所有的线索,但除了知道三件案子应是同一人所为,其他却没有任何线索。
  那日在终南客栈,姑父说房间里有车前子的气味,当日我们询问了被害女子的家人,被害女子在被害前十几日内,都没有服用过任何药物却。
  那车前子的气味可是凶犯留下的?却不知这与案子会有什么关联?”
  墨池低头沉吟片刻,看着谢思齐严肃又认真的问道:“表哥,若我答应帮你,你可以给我两个承诺吗?”
  “你说说看。”
  “其一,我需要一个正当出符的理由。”
  “这个自然,我会安排好理由,绝不让你为难。”
  “其二,此事不能有第三人知道,即使父亲母亲那边,你也不能说。”
  乍听之下,谢思齐有些不解墨池提出的第二个要求,转念一想,估计墨池不想姑父姑母担心,便也应下了。
  二人又交谈几句,谢思齐看天色不早,便告辞回了‘流光阁’。
  将黑的时候下起了大雨,秋雨顺着屋檐滴落,像断线的珠子渐渐连成一条线,然后又汇成一条条细流,穿梭在泥土里、草丛中。
  韩烟云一身妃衣,独自立在站在屋檐下,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雨幕。风扬起她披散的长发,夜幕中,她的身影看起来萧瑟、飘忽。
  雨水打湿了她的裙角,一个丫鬟远远的拿了一把油纸伞,犹豫着要不要靠近,后来还是放弃,继续待在原地看着她。
  半响,主屋里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连雨点掉落地面的撞击声也遮盖不住那尖利刺耳的声音。
  韩烟云猛地转身,疾步朝主屋跑去。

  ☆、第七十一章 两张帖子

  ‘望月苑’在韩府东北角,十多年前还是个鸟语花香的精致院子,这些年院子里的丫鬟婆子死的死、卖的卖,如今只剩下一个丫鬟和一个婆子服侍院子里的两位主子。
  因为人手不够,‘望月苑’常年无人看顾打扫,看上去很是破败杂乱。
  但比起主屋的脏乱,院子里丛生的杂草、破旧的屋檐,却也都不算什么。
  韩烟云跑进主屋,母亲张氏的咳嗽已渐渐平息下来,张氏的陪嫁婢女秦妈妈正在给她喂汤药。
  看见这一幕,韩烟云悄悄将手中紧攥的白色小包放进了袖袋,缓缓的松了一口气。
  可瞬间,她满脸的忧心焦急之色变成了浓浓的厌恶和不屑。
  “怎么,又缓过来了,您的命倒是很顽强。”
  韩府二奶奶刘氏今年四十四,常年的病痛却折磨的她看上去与老夫人年纪不相上下。听了女儿的讥笑,她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
  “是啊,当娘的又没死成,倒是让你这个亲女儿失望了!”
  秦妈妈虽见惯了这对母女的厮闹争吵,却也有些看不下去韩烟云的尖酸刻薄,便对她道:
  “娘子,二奶奶体弱,受不得刺激,您明明担心她,又何苦说话这么难听呢?”
  秦妈妈的话似乎惹怒了韩烟云,她面色阴郁的转过头看向秦妈妈,那双黑色的瞳仁渐渐的泛开来,很快便比方才大了一圈。
  房内的气氛随着她一语不发的注视,似乎也慢慢的阴冷了下来。
  若是旁边有不熟悉韩烟云的人,见此情景恐怕会瞬间吓得惊厥过去。
  秦妈妈虽见惯了,却也骇得的低下头,忙战战兢兢跪下来说道:‘娘子。。。。。娘子息怒,奴婢虽有。。。。。。。逾越,也是为了您和二奶奶好。”
  二奶奶捂住胸口‘咳咳’两声,好不容易才喘出气来,她看着韩烟云低吼起来:“你个怪物,还。。。。。不滚回你的屋子,又。。。。又在这里吓人做什么。”
  韩烟云歪头看着自己的母亲,幽幽的说道:“怪物不也是您生的吗?您嫌弃了这么多年,用尽了办法,可也没能把我赶回地狱不是?
  倒是您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连自己的夫君都不愿靠近您半步,整年推说药行里忙,根本不回长安。
  所以,您说,我们俩可不真是母女,同样的千人弃、万人嫌。
  您呐,就慢慢受着我这个怪物,在这偌大的韩府里,陪着您,陪着那老太婆,陪着这冷血的一家人,慢慢的熬吧!
  不是说天道循环吗?我倒要看看,这府里高人一等的主子们,做了那么多阴私的事情,到底能有什么好下场!”
  她的声音低沉,似从远处飘来,在淅沥沥的雨声中听不真切,却并不影响她身旁的人感受到那声音里的绝望和阴森。
  屋外的丫鬟抱着雨伞,满脸绝望的靠墙蹲下来,伸出手捂着嘴,无声的哭起来。
  第二日是晴天。
  昨夜的雨水把回廊冲涮的十分干净,甬道有些湿滑,墨池梳洗整齐,吟冬便扶着她小心翼翼朝‘韶年院’走去。
  因为起得早,墨池今日到‘韶年院’比平日更早些,老夫人还没起,堂屋里,韩嘉音已经坐在交椅上候着了。
  墨池心道,难怪老夫人除了韩嘉卉,最喜欢的就是韩嘉音,就是韩嘉南这个嫡次女,也比不上韩嘉卉在老夫人面前得脸。
  韩嘉音看见墨池,笑盈盈的低声打了招呼。不多时,众人便陆陆续续到了堂屋,老夫人也起了身。
  老夫人今日穿了一件勾勒宝相花纹服,衣裳精致的面料和裁剪为她平添了几分富贵之象。她身边坐着大娘子韩嘉卉。
  韩嘉卉穿一件银纹绣百蝶度花裙,衬着她如花似玉的面孔,看的老夫人心里一阵阵欣慰得意。
  正说话间,老夫人的大丫鬟碧桃端着托盘进来,墨池凝目一看,只见托盘上放着像帖子似的东西。
  果然,碧桃笑盈盈俯身行了礼说道:
  “老夫人,今日可是巧了,门上同时送来两套请帖,您老人家快过过目吧!”
  “哦?快拿过来我看看!”
  老爷子自从向太医院请假在家养病那日起,便下令禁止府里人参加长安任何一家的宴会,直到前几日,老爷子才松口解了禁。
  长安富贵人家的消息灵通,这么快便得了消息送来了帖子。
  老夫人伸手拿过红底烫金的请帖,打开细细读了一遍,面上便显出得意的神情,冲着下首的几个孙女道:
  “工部尚书纪大人家的幺女九月三日及笄,请您们几位小娘子去观礼。”
  她拍拍韩嘉卉的手,笑眯眯的接着道:“我记得纪大人家的幺女叫耀星吧,与你是手帕交。”
  韩嘉卉点点头,抿唇笑道:“是啊,祖母,这小妮子发帖子来,是想要我大出血呢!”
  老夫人看着众人笑道:“这丫头是跟我哭穷呢,好好好,你这个韩府嫡女送出去的及笄礼自然得贵重些,及笄礼就算到我老婆子的头上,你去我私库里面随便挑,挑中什么你就送什么,这下可满意?”
  韩嘉卉乖巧的道了谢,底下众人也齐声称赞老夫人的慷慨和慈爱。
  三娘子韩嘉音笑的最欢畅,她上前几步,走到老夫人身边挽着她的胳膊娇嗔道:
  “祖母最偏心了,大姐姐是仙子般的人物,我等俗人也不敢跟大姐姐比,但祖母赏了大姐姐一块翡玉糕,总也要赏我们一个糯米棕子,这样才公平嘛!”
  老夫人指着韩嘉音笑的合不上嘴:“就你是块黏皮糖,被你粘上就得脱一层皮,好好好,你们几个也有赏,让罗妈妈开了我的小库房,你们几个一人挑一只簪子去,这样总公平了吧!”
  韩嘉音忙笑嘻嘻的给老夫人垂着背,又连声道谢,嘴里又冒出一串吉祥话,听的老夫人满脸笑容,只夸她一张小嘴儿抹了蜜,也不知以后要便宜谁。
  韩嘉卉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笑容,韩嘉音看在眼里,若无其事的又对韩嘉卉说了几句恭维的话,韩嘉卉这才收起了冷笑。
  碧桃见老夫人没有打开另一张请帖的打算,便提醒道:“老夫人,这张请帖您还看吗?”
  老夫人瞥一眼托盘中的请帖,只见这是一张不明质地秋香色的帖子,看起来毫不起眼,估计应是哪个品级不高的府邸送来的。
  便对碧桃说:“撤下去吧,韩府的女眷,也不是什么人家的邀请都会去的。”
  碧桃点头称是,便准备端了帖子下去。老夫人犹豫片刻,又道:“拿给我看看吧!”
  待老夫人拿起帖子打开一看,便直接怔住了。

  ☆、第七十二章 老夫人的变脸神功

  老夫人愣怔片刻,脸上的神色便激动起来。
  她又拿起托盘上另三张同色同质地、但尺寸略小些的帖子,只看了一眼,面上的表情便古怪起来。只把众人看的莫名其妙。
  墨池心里对老夫人佩服的五体投地,如此短短的时间,她脸上至少露出过激动、不解、气愤、忍耐、恍然大悟等几种神色,且每一种都那么明显,毫不克制。
  这变脸的本事比起戏台子上的名角儿也不逞多让。
  片刻后,老夫人脸上恢复了她慈爱的笑容:“这张是尚书令府登高节菊花宴的请帖。”随着她话音落下,众人的神色便激动起来。
  工部纪尚书的夫人是长安城出名爱热闹的人,一年里尚书府中大大小小的宴席,总也会办上七八次。
  尚书令府安大人家,却是出名的低调,除了婚丧嫁娶、女儿及笄这种非办不可的红白喜事,多年来,几乎从未办过其他任何宴席。
  不说安家办宴席的稀罕程度,直说安老大人贵为本朝尚书令、百官之首,长安城里,能得到他府中宴席请帖的人家,只怕只有四品以上才有资格。
  看着老夫人手里那张毫不起眼的秋香色帖子,众人的目光开始炙热起来。
  就连平日里总是一张冷面的韩嘉卉,脸上的神色也很激动,双眸中透出的神采令她整个人鲜活了许多。
  墨溪也很激动,他伸手拽了拽墨池的衣袖,脸上满是渴盼的神色。
  到长安城已经半个月,他却连府门也未踏出过一步,一想到菊花宴可能会见到安大哥,他心里便一阵阵激动。
  众人的神色一一落在了老夫人眼里,她压下自己的激动和不满,拿起另三张稍小的帖子:
  “老三媳妇,这三张帖子是安府单独下给你母女三人的,你且收着。”
  众人的脸色瞬间充满诧异,大奶奶干笑一声:“三弟妹好福气,竟得了安府单独下的帖子,这真是长脸面的事情。”
  罗妈妈从老夫人手里接过帖子,转身走两步递给了坐在大奶奶旁边的柳顺娘。
  柳顺娘接过帖子,粗略一看,朝众人笑道:“想是因为三爷与安郎官自小交好,安家三公子在宜阳时又与溪儿有些交往,因此才单独下了帖子。”
  大奶奶捂唇娇笑:“是啊是啊,当年三弟与安郎官可是秤不离砣、砣不离秤的至交好友呢,没想到安郎官的儿子与池儿、溪儿又成了朋友,这可不是缘分吗?”
  柳顺娘抿唇一笑:“大嫂耳朵倒是不太好,我只说安家三公子与溪儿有些交往,何时说过他与池儿也有往来。
  大嫂莫不是不清楚,闺阁女儿家名声要的紧,若传出私下与男子单独往来,池儿往后可怎么嫁人?”
  大奶奶心里暗骂一声,她倒忘了柳顺娘彪悍随意的性子,脸面与她而言完全是不用装的,她也根本不屑于粉饰大家族妯娌之间表面上的平和。
  墨池立在柳顺娘身后,母亲的一番话令她想起那晚的事情,顿时便有些尴尬起来。
  老夫人心里也骂老大媳妇愚蠢,这半月来与老三媳妇交了两次手,竟都被对方弄的狼狈不堪。
  “老三媳妇,你大嫂的意思是赞赏你老三一房的福气,你也别听差了。怎么好好一句表扬的话,倒上升到女儿家清誉这么严肃的话题上来了。”
  柳顺娘见好便收,听了老夫人的话便起身向大奶奶行了个万福:
  “大嫂原谅顺娘没听清话头,误会了您的意思,顺娘就说您端庄知礼,断断不会说出毁自家侄女清誉的话。是顺娘失礼了。”
  大奶奶被柳顺娘一番话堵得胸口疼,却只能咽下浊气,上前虚扶起柳顺娘,又客气了两句。
  众人一时之间神色各异,老夫人正准备让众人散了,碧桃又进来禀道:“老夫人,表少爷候在门外,特意来给您请安呢!”
  老夫人笑呵呵道:“今日这孩子休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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