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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未婚夫射杀之后-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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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皎虽然仍然对流言有所忌惮和膈应,但李翦却常年身在边关,正好可带着她离开洛阳。卫皎闷闷地点了头,男子身上滚烈的体息,肆无忌惮地充斥着她的嗅觉,她以前所嫁之人,是个脂粉气浓厚的娇贵公子,断断没有李翦身上这股浑厚的体息,卫皎却一点不排斥,她试图接纳眼前之人,伸出细软的一双臂膀,环抱住了李翦。
  
  男人身体僵硬,心跳得极快,只是却一动不动的,面色十分温柔。
  
  陛下赐婚,连薛淑慎都不敢不答应,何况比起卫皎出家做女冠,能嫁给李翦已是不错了。只可惜当初她过于嫌弃李翦,如今也不知拿什么面目来见,便索性不见,卫皎的婚事,一律交予卫邕与卫不器去办。
  
  *
  
  卫皎的婚期定下不久,途中夏殊则便已收到了信。
  
  见只是卫家家事,便将信条给了卫绾。
  
  车马摇晃,颠簸不停,卫绾本想休息,但因是殿下递来的,便伸手接过来,看罢顿时露出笑容:“原来成了?”
  
  说着马车一晃,卫绾立不住,一跤跌入了夏殊则怀中,她狐狸般地眯起了眼,仰着头望着殿下说道:“我记得从前曾不知在哪听得的谣言,殿下喜欢我的二姐姐?”
  
  夏殊则脸色不自然,“既是谣言,便不必问了。”
  
  卫绾轻轻一哼,娇嗔道:“殿下目光躲闪,看来像是真的……”
  
  “孤何时——”他蹙了眉,待要反驳,才发觉怀里这狡猾的小女人压根没有生气,便伸臂将她抱到腿上来,让她老实些。卫绾不肯,偏要扭动,跟着屁股便挨了一记打,她睖睁起来,气闷地将脸埋入了殿下怀里。
  
  “那只是误传而已。”
  
  她的殿下终于忍不住,要哄她了。
  
  卫绾眯起了眼。
  
  但殿下却没再说话了,她从他怀里挣出来,仰起头,只见殿下望向了窗外,深思宛如不在。卫绾细细一想,那谣言是前世传出来的,这辈子却没有。想必殿下也知道防微杜渐,从源头上制止了它的传出。
  
  她攀住了殿下的胳膊,依偎过来,告诉他自己全心全意地信任着他,并决心再也不问关于前世的任何事。
  
  车马渐近洛阳,临入城之时,被一队人马拦住了去路。
  
  广阔绵长的官道上,鸿雁在天,夕阳漫山。
  
  卫绾疑惑地想道,已经快到洛阳了,还有谁敢如此大胆,竟要拦住太子殿下的去路。
  
  她让殿下稍后,自己下去会一会。夏殊则本在闭目休息,露出一缕笑意来,也当真没有过问。
  
  卫绾探出头,只见不远处的一驾驴车上,衣着光鲜亮眼的齐王殿下正绽着大大的笑容,犹如一朵明丽的葵,远远朝她挥手,兴奋地又跳又叫,跺得木板车咚咚作响。
  
  “三嫂你好啊!”
  
  卫绾先是一怔,回头望向车中的殿下,殿下对这样的场景似乎很是熟悉,只是揉了揉额角,没甚么话。她也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我写副cp,都想接着几章一道写完,但时间线不对,只好插在里头一点一点地抠,感觉不能尽兴,除了李将军和皎皎,还有一对我还没开始写,唉


第 50 章
  每逢太子殿下从外地归来; 齐王殿下总是最兴奋和激动的,卫绾见它踏着驴车; 浑然不顾脸色发绿几欲发火将他扔下去的驴儿; 她抿嘴唇笑着; 亦同他问了一声好。
  
  夏殊则从卫绾身后走了下来; “孤去牵马。”
  
  已快要入城; 太子下车改换骑马; 与齐王殿下并辔而行; 卫绾则舒坦地仰靠在车中虎皮上; 随着一路轻微的颠簸,马车驶入宫城。
  
  不但这次太子立下大功,朝野内外交口称赞,连西北居延战事,也获得大捷; 因此李翦才有余力暂时抽身; 回洛阳料理他自个儿的婚事。不过楚王殿下却没随着一道回来; 说是军中不可一日无帅,李翦回了东都; 居延关须有人代为镇守。
  
  陛下心下甚为满意; 赐了一柄先帝南征北战之时所用、后来立他为太子时作为信物赏赐他的宝剑,命人连同嘉赏圣旨,一道运往居延。
  
  卫绾几乎是才在东宫沐浴; 洗去衣上风尘时,便从韫玉口中得知。
  
  陛下的心思; 如今藏也不藏,愈发昭然若揭了。她瘪起了唇。
  
  殿下回东宫时,命人拖来十口大箱,卫绾还不知这箱中装的何物,殿下便道:“屠祉欲送之物,孤以十倍赠卿。”
  
  卫绾睖睁,那十口大箱便被人一齐打开,明珠琳琅,辉煌烂彻,几乎晃晕了她。好半晌,卫绾没从自己竟得了这么十箱珍贵的珠宝之中回过神来,殿下道:“阿绾说,你夫君是太子,你若是想要,他自会赠你。孤那时才知你喜爱这些。”
  
  这些珠宝在殿下眼中明明是庸俗之物。卫绾顿了顿,欢喜弗边,上前去一把抱住了大箱,兴高采烈:“我喜欢啊!这么多,价值连城了吧!殿下你对阿绾太好了!”
  
  她欢喜地扑在箱子上,赤着一双雪足,白腻的脚丫于红毯上不住地晃悠、摇摆,宛如一只娇嫩雪兔,夏殊则目光一动,忽从一旁的箱中取出了一只锦盒,他拿着锦盒双臂将卫绾搂住,抱她上榻。
  
  卫绾被置于殿下膝头,疑惑地望着他,只见殿下从锦盒之中抽出了一双脚链,银光闪闪,尚有珠玉生辉。
  
  殿下的脸如美玉生晕,笼着一层淡淡烛光,俊美得犹如天神……
  
  他道:“孤送你的颈链,原本是母后所赠,如你所言很是珍贵,怕你不肯带出,如今这串脚链,只是寻常宝物,孤见它称你,盼你日后时时戴着它。”
  
  卫绾小巧的玉足被男人一掌便笼住,撩拨得痒痒,她心里忍不住想道,殿下是世上最好的男人,也是最坏的男人。冰凉剔透的脚链被扣上,发出低而短的铿鸣,卫绾的心如同被死死套牢了。她目光濛濛,一眨不眨地望着太子。
  
  殿下带着炙烫的唇亲吻了下来,卫绾被他揽着腰,却犹如被抽去了骨头,软得只能仰倒在榻。
  
  铜盏支起的灯烛光里,殿下的脸仿佛也在闪烁着,时明时灭,时如旭阳,时如冷雾,卫绾的心中抽出了一丝细密的甘甜,她漾着柔软淡红的嘴唇,等着殿下一下一下的垂怜。殿下抽去了她的腰带,慢慢地朝她压过来。
  
  他的动作不再如此前那般一边温柔,一边放肆,只有放肆和掠夺。
  
  卫绾有些疼,但更多的还是舒服。只是她渐渐明白过来,殿下并不开怀。
  
  送她礼物,又替她戴脚链,只是哄她开怀罢了,他心中藏着事,令他的眉头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也没有完全打开。
  
  卫绾睁开了眼,一动不动地凝视着殿下,伸臂抱住了他,低声道:“殿下……”
  
  他方才是从陛下那儿回来的。
  
  皇帝送了楚王一柄象征意义路人皆知的宝剑,至于殿下这里,卫绾忽然福至心灵——至于殿下这里,可能便只有那十箱珍珠美器,别无余物。殿下身为太子,不可能稀罕那些宝物,若是陛下真心赏赐也就罢了,最怕便是拿来打发人的,如此一想,那同楚王殿下的待遇何止天壤之别。
  
  她虽然早已知道,陛下将皇后与太子这碗水早已覆手泼出去,可却不知,陛下做得决绝起来,竟会完全不顾父子情面,做得如此寒殿下的心。
  
  卫绾感到心如被丝线缠住,针密密匝匝地刺来,刺得心上疼痛不已。她抱着殿下,双腿攀上他,用尽余力地与他厮缠。
  
  “阿绾。”男人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软倒在她身上,汗珠铺满了身躯,卫绾亦疲惫无力,勉强支起了眼睛,听殿下说话,“弄疼你了么?”
  
  身下这个小娇妻,最是皮娇肉嫩,往常他稍微用力,她便嘤嘤喊疼,也不知是真是假,今夜他知晓自己过于孟浪了,也不知伤了她没有。
  
  卫绾脸红着,从殿下禁锢着的身下逃了出来。“没有很疼。”那些话不过是拿来撒娇的,换他怜惜而已,她一口咬在殿下的肩膀上,嗓音闷闷的:“殿下已是很疼阿绾了。”
  
  她说着,又心疼起来,忍不住搂住了他,“我知道殿下心里不快,不知怎么心疼你,殿下要怎么待阿绾,阿绾都愿意。”
  
  他搂住了她,心中感到一阵祥宁与满足,道:“痴子!孤纵是心中不快,又与你有何关系,怎能拿别的事来罚你。”
  
  卫绾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是殿下的爱妻,而不仅仅只是一个娶回家的女人,她顿了顿,爬到太子身上来,虎口拔毛般大胆,“方才陛下同你说了甚么,殿下不拿我当外人的话,能不能告诉我?”
  
  “如往常一样,你不是见过么。”
  
  卫绾狐疑地盯着他。
  
  一个时辰之前,广明宫中,夏殊则本已决意离去,皇帝忽然气怒不已,随手便扔了一样物事过去,砸在夏殊则背上。
  
  陛下如此对他发怒,并不是一两回了,十岁之后,他便不吝在皇帝面前展现自己二十岁的心智,让皇帝震惊之余,因为身体的缘故,不得已而暂时扶持他。夏殊则便借此机会揽权于身,不断地壮大势力。
  
  并非是贪图皇位,上一世,他无心恋栈,甚至命中最后的时候,他向父亲请旨,改立他人为太子。尽管他没有明言,但于皇帝而言,该改立谁是再清楚明白不过。一生二十余载,唯独那一刻,他的生身之父对他流露出了一丝虚伪的慈悲,一点他早已不再需要的抚慰关怀。此后楚王登基,曾跟着他南征北讨与他有着过命交情的部属,却被不断地剪除、斩杀殆尽。他开始明白,纵然他不想要那个位置,可要自保,只有走这么一条路。
  
  他的二哥并不是什么慈悲之人,即便他出于真正挂冠而去的心意,楚王亦不会信任,他会追杀他到天涯海角,直至斩草除根。
  
  他不会再让了,从他睁开眼睛,当那些痛苦的旧忆,如酒般越是久远越是浓醇,遮天蔽地,毫无保留地灌入一个十岁孩童的脑中时,他已知道自己该走什么路。
  
  面对皇帝,他不再希图什么假意关爱,从小到大,如这样,皇帝随手拿起手边的物件来砸他,并不是罕事。偶尔是纸镇,偶尔是御笔,玉玺上令宫人战战兢兢的磕坏的一角,也是陛下盛怒之下砸他所致。
  
  他从没有躲过。
  
  这一次是砚台,幸而他只着玄服,浓墨泼溅了一身,也看不出分毫端倪。
  
  皇帝冷冷地,赤红着双眼道:“你在跟朕讲条件?居延战事已闭,朕纵李翦成婚之后,他夫妻二人离洛阳赴张掖,此后老二自然可以调兵回来,何愁又生变故,你危言耸听,咒朕大败,还要朕赐你虎符?妄想。”
  
  夏殊则被砸过的背脊,那伤处感到隐隐作痛,卫绾甚至在抚摸着他的背时,感受到了一丝不寻常,她忽然声音一哑,“殿下,你背过身去,趴着,教我看看。”
  
  他望着她,不知不觉,小妻子已学会使唤他了,她过去怕他怕得要命,如避蛇蝎。他望着她漠然不动,卫绾也不动,四目相对了会,他还是慢慢地翻过了身,映着烛火,将背后的青紫呈给她看。
  
  卫绾立马便想到,除了陛下,谁还能在殿下身上留这么大块淤青。她咬住了嘴唇,眼眶泛起了红。
  
  “丑么。”
  
  夏殊则闭上了眼,也不知该说什么。
  
  背后传来轻盈的触感,竟是她柔软的唇瓣落了下来,便落在他的伤口上,吻得珍之重之,她的小手亦紧紧地扣着他的腰,让他几乎身体发颤,无法自持。
  
  她柔软的指腹缓缓地从他背后的淤青上滑过,为了避免弄疼他,只是轻轻地抚摸了会,跟着,卫绾走下床榻,趿拉着殿下那双并不合脚的木屐,发出咚咚的响动,她去取药膏了。
  
  夏殊则趴在榻上,目光晦暗不明。
  
  “陛下不赐军令虎符,可,想要臣对着匈奴南下之势坐视不理,亦可,但我张掖将士百姓数十万之众,因陛下一己偏私,便要再度陷于水深火热,陛下当真可以,御床高枕,宁作目盲之君?”
  
  无论他如何说,皇帝也不肯信,坚持夏殊则危言耸听,不过是因着楚王劳苦功高,他才赐了心爱的次子一柄削铁如泥、象征权位的宝剑,太子心中嫉恨,故编出这么一套居延关岌岌可危的说辞。
  
  “朕若是信你胡言乱语,才真是目盲之君!看不见眼下我大魏抵御匈奴,即将退敌千里的空前局势!”
  
  夏殊则皱紧了修眉。
  
  从他被调往河西开始,他便隐隐约约察觉到不对,匈奴新上任的王,与以前贪功冒进的单于大不相同,新单于手腕铁血且毒辣,不然不会不断犯境。大魏倾兵力而战,也未曾取得过大捷,始终僵持不下。
  
  他们所谋之地,恐怕早已不止是居延关。
  
  战策上明知不可为而强攻,是蠢人才做的事,匈奴即便不堪教化,也不会连经验之谈都没有。
  
  夏殊则前世今生与匈奴交锋两次,对当下的这个匈奴单于亦有几分了解,对方不是善类,更不是蠢人。何况眼下大魏内忧外患并起,并州他已失势,正是匈奴的绝好机会。
  
  他抿着薄唇,瞳孔中已流露出一丝怒气,只是对着君父才收敛得几乎不见,“臣奏请陛下,准允李翦尽早成婚,即刻前赴张掖。”
  
  不知为何,他越是顶撞,皇帝反而越是不肯答应,何况楚王所立之功,本已有人不服,都道是李翦将在外指挥若定,才有数次获胜,如今李翦回了洛阳,正是让楚王试锋的机会,皇帝为二子造了这么久的势,岂肯放过。何况皇帝越想,越是觉得夏殊则这是退一步,目的仍是让楚王失去这个机会。
  
  再者,卫皎那姑娘如今是第二次成婚,卫邕极为看重,若是仓促潦草便被办了,难免不如卫邕与李翦两员大将的心意,如此一想,太子之谏愈发是不可取。
  
  皇帝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卫绾取回了药膏,一面替他揉捏着发青的肌肉,一面埋怨道:“殿下你这样,往后我只能做你的私人御医了,我要把这些膏药全部都备着。”
  
  夏殊则原本始终想着方才与皇帝的不欢而散,闻言,他睁开了眼,将卫绾拉了下来,再度欺身压上。卫绾的掌心还扣着药膏,哗啦一下滚落在地,她惊讶地咬住了嘴唇,望着殿下说道:“殿下,刚刚不是才……么?”
  
  “孤觉着不够了。”
  
  他一动不动地望着她,黑眸漆漆,仿佛她不点头,他绝对会正人君子到底。
  
  “阿绾,你可愿意?”
  
  卫绾脸颊激红,又不忍心推他,嗓音细如蚊蚋:“殿下你这个坏蛋,大坏蛋,骗子……”她呜呜的声音被他一把攫住,又是一番忘我的抵死缠绵。帘帐随着不断起伏的木榻晃悠了大半夜,最后金钩扯落,女子娇吟无力戛然而止,方才停息。
  
  深夜里于殿外听着动静的月娘捂着嘴,发出了轻轻笑音。


作者有话要说:
夏夏越来越不像夏夏了233333是什么促成他从纯情少男变成了老司机,是绾绾每次对他的纵容哇,想吃就吃可还行。


第 51 章
  卫绾也不知自己被殿下折腾得死去活来; 是凭着一股什么毅力将殿下熬得睡了过去,自己却双腿打颤、艰难地翻过身; 爬下了床榻; 替殿下继续上药的。
  
  见他迷迷蒙蒙睡着; 双眉揪得很紧; 卫绾忍不住隔着厚重的棉褥; 拍了拍他的背。
  
  这时节洛阳也积了几重厚重的白雪; 天冷得滴水成冰; 卫绾怕月娘她们还在殿外等着; 故出门去看了一眼,果然见到还在雪地里跺着脚等候的月娘,月娘满面红光喜色,见卫绾出来,便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身上瞧。
  
  卫绾也困倦得几乎撑不开眼; 忙道:“月娘; 你且去休息罢。”
  
  月娘应了声; 却没有依言离去。
  
  想当初太子殿下与太子妃离开洛阳时,彼此之间还生分着; 连圆房都不肯; 也不知在河西经历了甚么,回来之后竟亲热如此,殿下那说话语态; 温柔如腻,月娘素来只闻他沉稳狠辣的一面; 却不知他竟能对女子呵护备至,怎能不喜。
  
  她点了点头,看得卫绾愈发红透了脸颊,道:“姑娘,时辰不早了,你也早些歇息吧。”
  
  卫绾应了,月娘伸手握住卫绾,低声道:“奴说句不该说的,那楚王殿下成婚四年如今无嗣,陛下再怎么偏心,也不得不念着这点,姑娘心疼殿下,可早些为殿下添个儿子……”
  
  卫绾一怔之后,手指僵硬,“月娘,你同我来。”她朝身后看了眼,见里头并无动静,知晓殿下没有醒来,但为防万一,她将月娘唤到了别处。
  
  月娘不解其意,纳闷地跟随着她。
  
  二人绕过偏殿的紫瓦琉璃檐,至一处后花园,临着冷月寒雾,朔气侵体。
  
  卫绾本只是打算出来散了宫人,着衣不多,微微打着颤,咬唇望着月娘道:“月娘,殿下好像不愿我为他生养子嗣,你说,我该问他么?”
  
  月娘惊诧,“啊?这是怎么回事?”
  
  说来卫绾也不知,殿下爱她宠她,她不是木头人,分明感受得到,可,“自头一回之后,他再也不肯弄里边了,即便偶尔不留神,也会事后替我清理干净,我知道,男人这样便是不愿女人受孕。我从前不敢多想,月娘如此一提点,我实在心乱如麻,我该问他,为什么这样么?”
  
  说到这里,卫绾早已顾不得害羞,越说,心头越是感到万分的难过与委屈。
  
  月娘神色复杂地望着卫绾,她还以为殿下必是早已爱上了姑娘,这才温声软语,好言欺哄的,可男人一张嘴,大多是靠不住的,这点她倒是忘了,月娘道:“也许是太子殿下觉着你们才初成婚,时机尚未成熟,不愿现在便让姑娘受孕,再等些时候,若还是如此,你再问不迟。”
  
  卫绾也是作如此想着的,她点头,不再多言,离了月娘回寝殿去。
  
  寝宫温暖如春,她伸手抚过帘门,心事重重地一抬头,只见殿下正坐在床边盯着她,不知他何时醒来的卫绾骇了一跳,忙走了过去。
  
  “去了哪?”
  
  卫绾咬唇道:“只是与月娘说了些话。”
  
  夏殊则握住了她的手,卫绾小手冰凉,身上也俱是冷意,他没说话,将她的掌心慢慢地搓热了,抱她上榻。
  
  卫绾道:“殿下怎么醒来了,是我惊动了你?”
  
  “身旁无人,忽然不安。”
  
  男人只回了她八个字,可卫绾却觉着这分量极重极重,她忽然鼻头酸涩,险些脱口问出。
  
  夏殊则见她神色怪异,有话将说不敢说,道:“有话要说?”
  
  卫绾摇头,并偷瞟了一眼被弄脏的床褥,湿痕早已干涸了,殿中仍若隐若无地浮着一点未散的麝味,而捕捉到小妻子这点心思的夏殊则,红了俊脸,将她抱住了。
  
  卫绾的眼眶湿漉漉的,如浮动着溪水般,清澈而晶莹,他捉住了卫绾的香肩,红着脸嗓音哑了下来,“阿绾,你才十五岁,孤愿等你再大些,再为孤生育孩儿。”
  
  卫绾一怔,瞬间也彤霞罩脸,赧然而无措——殿下怎么什么都知道?
  
  原来不是不想,是觉着她还太小了。卫绾想,虽然这个年纪便已生产的妇人大有人在,但确实,她年纪稍稍小了一些,殿下明知楚王无嗣,尽早生下嫡子的重要,却不急着生皇长孙,反而是爱护她的表现,她却在东想西想,实是糟糕。她红着脸点点头,轻啄了下殿下微红的薄唇,望着他清冷而秀逸,浮着大朵红云的俊脸,说道:“那万一,他提早来了……”
  
  “那便生下来。”
  
  他吻住了她,卫绾说不出,迷迷糊糊发出一声“嗯”,心上块垒尽消,无比畅快。她并不介意孩儿早来或是晚来,只求男人一个令她满意的态度罢了,如今她很是满意。
  
  夏殊则搂着卫绾不再说话,皱紧了眉。卫绾也渐渐觉察到,殿下的臂膀收得太紧,几乎到了要勒痛她的地步。
  
  他想到难产的母后,幼时皇姐尚在,便对他说过,母后在怀他的前两年,曾流过一个孩儿,那时身子骨便已急转直下,后来几年都未曾受孕,直至有了他。母后为了生下他吃了不少苦头,无数次与阎王交战,都打了胜仗,但也岌岌可危,直至他的寤生,如压倒母后的最后一根稻草,母后这才去了。尽管皇姐对他从无怪罪,但他心中明白,若没有他,皇姐应是有母亲宠爱的尊贵的大魏嫡长公主,便未必会被嫁到匈奴……
  
  从那以后,他便畏惧女人生产。这是这点不能告诉卫绾。
  
  *
  
  听闻居延大捷之后,陛下又赐了不少贵重之物给楚王妃杨氏,薛夫人也让杨氏不时入宫作陪。如今薛夫人代先皇后执掌凤印,为六宫之主,她若设宴,众妃嫔不敢不赴,连卫绾也不得空闲,回宫三日便要被拽去赴宴了。
  
  洛阳城瑞雪尺深,宫墙瓦檐覆压素雪百里,万千琼楼,静默灰白如斯。从先皇后病故之后,那凤宫便再无人居住,被陛下下令封锁了起来,无人可近,但薛夫人的寝宫亦是无比恢弘,殿内烧着地龙,燃着檀香,当正一面气势如瀑的孔雀尾羽图,两侧青釉细口宝瓶各插时鲜梅花,粉白交点,妍姿烂漫。
  
  卫绾入殿内,更是一眼便望到,鹤颈莲枝铜灯上高擎着九支烛火,这是皇后的份例。看来是陛下特许的,否则薛夫人不至于大张旗鼓地摆出来。
  
  但接着她便发现,事有不对。除了宫中众位后妃外,薛淑慎与卫皎也赫然在列,并且薛淑慎亲切地傍着薛夫人说着话,姿态委婉,一旁卫皎垂眸不语,只在委婉入门时对她给了一个善意的目光,跟着便又垂下了眸子,忸怩万状。
  
  她即将出嫁,想必是薛淑慎要带着她上后宫来,借着薛夫人的势捞些好处。
  
  卫家主母虽出身名门,但目光却短陋无比。卫绾本应对她嗤之以鼻,只是在看到薛淑慎在场时,心中便立时感到不太妙,薛夫人招待着她,让她上座。卫绾只得客随主便,坐于薛夫人右手之畔。在场不少妃嫔品级不如卫绾,虽是长辈,也不得不让着她。不过卫绾却如坐针毡,直觉这堂上不少人对她目光不善,让人惴惴。
  
  薛淑慎今日已是盛装打扮,并让她不争气的二女儿卫皎,也起了大早,换上了珍贵的绸绒,可一入宫,在这群彩袖辉煌的妃子娘娘中间,纵是容光艳丽,也难免相形见绌。这时又瞧见卫绾那小贱人一朝得势之后,如今锦纹莲衣,风娇水媚,看得出男人灌溉之勤,薛淑慎心头便尤似哽血,愈发悔痛,也怨恨当初卫邕几次三番阻拦她的嫡亲女儿嫁太子。
  
  卫绾朝薛淑慎淡薄地施礼,问了安,薛淑慎如今作为臣妇,也只得起身,不情不愿地回礼。
  
  薛夫人见二人之间似仍然很不愉快,便笑说道:“今日只作是一家人,不必见外。过了年关,我们皎皎便要嫁给抚西大将军李翦,将离了洛阳,随夫走马上任。居延关山长水远,怕日后回娘家也多有不便之处,故而我安排她们母女入宫,是为了好好践行一场。”
  
  说罢,她从怀中摸出了一样物事,那是一只绣工平整的荷包,“此物是我亲手所绣,些许心意。至于其他,皎皎的嫁妆,便由我这个姨母一手办了。”
  
  薛淑慎感恩戴德,忙接了绣包,连连道谢不住。
  
  顿时薛氏喜上眉梢,红光满面。
  
  接着便有不少妃嫔附和,为薛淑慎赠礼。
  
  原本卫皎在坊间名声不好,她们也都听说过,但这是薛夫人的外甥女,即便再心存鄙薄之意,也不敢不卖薛夫人这个面子,于是个个凑伙儿送上名贵之物。
  
  卫绾来时并不知有这么一出,细想来身上唯一稍微送得出手的,便是殿下绑在她脚腕上的银链,但那是她的,她不可能转手送人。卫绾垂下了眸,假作不知这节。
  
  恢复了平静之后,身为妹妹的太子妃却纹丝不动,场面便显得极为难堪。
  
  这时徐夫人开了口,笑说道:“怎不见楚王妃?她对薛姐姐向来是最孝顺的,像是比楚王殿下还亲呢,咱们谁不羡慕薛姐姐这儿媳,怎么今日她夫家表妹要成婚,竟惫懒起来,不肯来了?”
  
  徐夫人本意只是打个圆场,却不知牵出了另一话头来,薛夫人眉眼盈盈,喜色冲天,“她啊,身子重,来不得。本是非要来的,但如今下雪天气,路滑,本宫也怕她路上稍有个不慎的。”
  
  原来如此,众人大喜,忙朝薛夫人道贺起来,薛淑慎这时也是大喜过望,并隐隐约约朝卫绾睨了一眼。
  
  卫绾心中惊愕,却也为了颜面功夫,对薛夫人温婉道贺。
  
  徐夫人这时却面露尴尬之色,因儿子殊烨对太子那情分,她自然而然稍稍偏着太子一些,谁知楚王殿下如今又有了大喜,这若是诞下儿子来,陛下要赏赐给楚王的,恐怕便不只有一把开国重器那么简单了。
  
  她敛了不愉的神色,装作欢欣,笑问:“这是几时怀上的?楚王殿下走了快有半年了不是……”
  
  薛夫人道:“回来过一回,他们小夫妻关系要好,分隔两地不得太久,中途实在按捺不住,飞骑回来,于王府之中住了不过两日,便又回去了。许是天意怜殊衍多年无子,如今又立下功勋,赏赐一子与他也说不准。前不久本宫在佛堂求了一签,是上上之兆,阿怜又说前夜里梦到白胡子老神仙,左掌托着一个粉雕玉琢的金童娃娃,一撒手,那金童娃娃便化作一道祥光入了她腹中……”
  
  话中之意不言自明,堂上妃嫔神色各异,全心拥戴薛夫人的自是大喜过望,有子嗣的诸如徐夫人,却神色复杂不明。卫绾这个重生之人,对梦境这回事更是信奉不已,心底有些微失望。
  
  若是楚王妃这一胎真是儿子,她那本就可怜得不到丝毫父爱的殿下,不知道又要被排挤到何种地步,她心疼得皱起了眉。
  
  一直观摩着卫绾神色的薛淑慎此时沉闷哼了声,透着一股憎恶和扬眉吐气的快意。
  
  楚王与杨氏成婚已有四载,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对此事薛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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