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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宋西门庆-第2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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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师成便顺水推舟道:“臣有一计,可釜底抽薪,边境虽虚,亦可保圣心无忧。”
徽宗做大喜状:“梁爱卿计将安出,快快献来!”
梁师成眉飞色舞地道:“夏人重利,只消官家修下国书,许以重酬,请西夏军起兵助我平叛,西夏兵锋指向梁山西门庆,边境复有何忧?”
徽宗便拍案叫绝:“好!好一个釜底抽薪!”
杨戬闪出:“我主万岁,梁公公此计何止釜底抽薪,还有驱虎吞狼之效!以西夏人马攻打梁山叛逆,敌则两弱,而我独强,亦不战而屈人之兵之善法也!”
徽宗笑容满面,突然叹息一声,垂头做沮丧状:“若要西夏出兵,必然许以重酬——然江南山东俱叛,朝廷国库空虚,如何拿得出财帛?”
侯蒙一听,心惊胆战,急忙拜倒在丹墀下:“我主万岁,户部实在是没钱了啊!”其声怆然,闻之涕下。
王黼出班拜伏:“我主万岁,臣有一策,可济户部之急,可遣西夏之兵。”
侯蒙一听,如同绝处逢生一般,也顾不上君前失仪,抢先问道:“却不知王大人有何善策?莫非是各位大人捐了粮食后,还要捐钱吗?若如此,社稷幸甚!天下幸甚!”这位侯大人天真烂漫,还想着蔡京、杨戬、梁师成等人家里都是富可敌国,不拘哪里省一抿子出来,也够国家花用几年了。
这一言,却戳在了几大权臣的肺管子上。前些天他们之所以捐了一仓陈粮霉米,是因为形势所逼,不得不填饱那些小兵的肚子,来保卫他们的身家富贵,米粮虽捐,心中滴血之惨状,又有谁知?现在侯蒙还想着让他们捐钱,简直是穷疯了在做中国大梦!
众人如欲杀人般的目光,正做中国大梦的侯蒙视而不见,但王黼的话一字字传入耳中,却如同冰水淋头,让他激灵一下醒了过来。原来王黼说的是——
“西周末年,犬戎围镐京,国家丧乱。当此时,有周王奋起,封秦以关西之地,秦贪其利,遂鼓勇抗击犬戎,逐北千里,边患终平,秦亦成为周朝屏藩——今日之势,与当日何曾相似也?我主万岁何不效仿周王,尽以关西河东之地封西夏,利诱其心,必能驱虎吞狼,最后终成大业!”
侯蒙听了,目眦欲裂,正要上前痛叱王黼,却早有一人扑出,大叫道:“我主万岁,王黼此计万万行不得!”定睛看时,却是太尉宿元景。
徽宗问道:“原来是宿卿——却不知王爱卿之计,如何行不得?”
宿太尉叩首道:“万岁,如今河北已降梁山西门庆,大宋北部,再无国防,其势危急!河东关西,已成天下根本!无河东,岂特秦不可守,汴亦不可都;有关西,则可募秦兵十万,自古秦兵耐苦战,尚足以抗敌——若两地俱拱手送敌,犹弃万贯家财而欲全身家富贵者,可得乎?望我主万岁明察,王黼之计,丧国之言,万不可从!”
附和着宿太尉,稀稀拉拉跪倒了一小撮,皆齐声道:“望我主万岁明察!”
王黼嘴角上露出一丝讥讽。这些人,不识时务,螳臂挡车,真叫人可发一笑!
其实,这朝会只是做做样子,好证明徽宗并非独断专行的明君,有他们这些重臣的支持,会后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事情早已经定下来了。
只是这些话,徽宗不说,蔡攸不说,杨戬不说,梁师成不说,只有王黼进步心切,奋不顾身,勇做先锋,敢为天下先。只消能升官发财,世人的唾骂,又算得了什么?何况王黼心中,深信自己是在做正义正确的事情,纵然千夫所指,他也是义无反顾!
于是王黼大声道:“我主万岁听禀——梁山西门庆围城甚急,边兵若不东调,汴梁若失,空留西陲之地何用?边兵东调,若来得少了,难免重蹈当日童太尉覆辙,只有全军尽出,才能与西门庆一战!那时边境无人,西夏若趁虚而入,谁能挡得?因此两害相权取其轻,索性将关西河东之地,暂时‘借’与西夏,诳其兵为我卖命,当其与梁山西门庆两败俱伤之时,我趁时而起,诛叛逆,复失地,还能趁胜追击,扫平西夏,成就一统之功业。此因势利导、千古一时之良机,若就此丧失,必成终天之恨!”
蔡攸、杨戬、梁师成等一大帮人尽皆跪倒,齐声道:“王大人之言,正合人心天意!”
侯蒙、宿元景等寥寥数人连连叩首:“我主明察!”
徽宗慢慢从龙椅上站起,朝袖一拂,正色道:“退朝!不日后,寡人自有主意!”
与此同时,早有人暗中将割地的密约送到了察哥手中,文书印玺,一应俱全。
察哥抚着这些官方执照,感慨万千:“西门庆啊西门庆!我在你手里得不到的东西,却在宋朝君臣手里得到了,你若知之,不知作何感想?哈哈哈……”
又想到:“得了这些文书,接收起边地来,那叫做理直气壮,名正言顺。宋朝边军中,刘法、折家将都是烈性,到时稍加挑拨,正好再起边衅,如此一来,自然是宋朝背约,我大夏人马,只平边陲,再不入中原一步!想让我军和西门庆二虎相争?哼!哪儿有那么容易!”
想到得意处,察哥仰天长笑。这正是:
目光短浅因腐朽,机谋浅薄为贪婪。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094章 攻城
这些年西门庆在东京城中广布暗谍,加上围三阙一,消息传递渠道通畅,宋朝君臣要割地予西夏的消息,梁山军马上就知道了。
西门庆闻讯大怒,指点城头,痛骂腐宋。周侗宗泽尚未辞行,此时均放声大哭:“七千里山河,未交一兵,轻轻葬送于异族之手!如此朝廷,不亡而何?不亡而何?”
众好汉无不切齿,纷纷来向西门庆请令,欲轻骑追逐鼠窜的西夏使团,不遣匹马度阴山,岳飞更奋勇出拜道:“小子愿为前部!”
十二岁童子请令,众好汉虽然义愤填膺,亦不由得失笑。急先锋索超便向岳飞道:“小子你胎毛未褪,乳臭初干,也敢来阵前大言?还是乖乖回家吃奶去吧!”
哄笑声中,岳飞一言不发,突然抢了两张弓,连拽连折,又夺一条大枪,出帐跳上无鞍马,往来盘旋,一条枪裹了人马上下飞腾,似虎犹依主,如龙欲向空,矫夭无方,变幻如意。众好汉见了无不震叹:“自古英雄出少年!”
一路枪法使毕,岳飞摔枪下马,昂然道:“以小子这等微末本事,追敌报国还去得吗?”
索超是直性汉子,既服岳飞本事,便上前作揖赔礼道:“小兄弟如此身手,天下大可去得!倒是俺索超老粗,怠慢了小英雄,万望恕罪!”岳飞以礼相还,二人遂成忘年交,虽刎颈不变。
众人纷纷交口誉扬岳飞,周侗、武松与有荣焉,一时笑得合不拢嘴,西门庆趁这空儿思忖道:“今日之势,擒察哥不如放察哥,留为明日腐宋病块。”
于是待众人重提追逐之议时,西门庆道:“察哥是西夏宿将,有勇有谋,此去未必能得之。然卖国之约,本赵宋所为,因此擒察哥不如攻赵宋,只消破得东京城,灭了赵宋,那些割地条约均成草纸矣!”
众将听了,无不两眼放光:“四泉哥哥的意思是……?”
西门庆咬牙道:“割地之议一出,违逆民心,城中必有一番嚷乱——传令三军!准备趁乱攻城!”
果然不出西门庆所料,东京城中,已经掀起了轩然大氵皮。有一众太学生以陈东为首,聚民众万人,塞朝门叩阙,上书言十事,乞逐察哥,黜王黼,进贤能,开禁锢,起老成,擢忠鲠,息边事,修文德,广言路,容直谏——书虽数上,徽宗皆掷而不用,陈东等太学生绝食死谏。
蔡攸见民众骚然,心惊胆战,遂聚杨戬、梁师成、王黼等重臣来见徽宗,直言道:“如今梁山西门庆围城,这帮受着朝廷荫泽的太学生不思报效,反而结党聚众,惑乱于城中,如若此时逆贼并力攻城,里应外合下,东京城如何得守?还请我主万岁圣裁!”
徽宗摊手道:“祖宗旧法,不因言而罪士大夫。这些太学生闹得虽不成话,但本道君亦无可奈何矣!”
蔡攸等人互相使个眼色,王黼便奋然而出:“我主万岁,臣有忠言奏上——昔日祖宗亦有旧法,南人不得为相,然我主圣明,擢拔故太师蔡京为相,天下遂大治,万民颂官家圣明之音,闻于道路;又有祖宗旧法,太监不得预政领兵,然我主慧眼识珠,以故太尉童贯领兵,屡破西夏,又以梁公师成临朝,朝政井然,百官安位——由此可知,祖宗之法不可尽循,随时而变,方是圣王之道!”
徽宗听了,作醍醐灌顶状:“若非王爱卿直谏,本道君犹在梦中,必然误了大事!各位爱卿皆是忠臣,今日时局危乱,必有匡正之策!”
梁师成便出列道:“奏上官家——那些太学生早不上书,晚不上书,偏在梁山西门庆围城时聚众上书,其中情弊,不问可明。这些吃里爬外之徒若不尽数擒拿,索其同党,梁山攻城时,必生祸乱!”
杨戬也道:“如今东京城三面被围,唯西方开放,因此奸细借樵采之名,往来不绝,流毒于无穷。恳请我主肃内奸,塞西门,必能绝逆贼西门庆之耳目!如此东京城幸甚!城中万民幸甚!”
徽宗听了叹息道:“良臣者国之重宝,卿等之谓也!众爱卿所奏,尽皆照准,这便拟旨而行,保我大宋江山永固!”
众臣山呼万岁声中,禁军悄然出动,围绕数重。一声令下处,众禁军杆棒齐挥,将午朝门外广场上聚集的民众打得红运当头,举足轻重,一时作鸟兽散;绝食的太学生们更是全数活捉,端的没漏网一个。宋朝君臣闻报,无不大悦,遂下诏将这些附逆叛上的太学生发遣有司,大加拷掠,追索城中内应。
另一边,东京西门被封锁得水泄不通,更有道士前来开坛作法,厌禳西门庆,再想由此出城,难如登天。这里本是城中居民樵采之活路,如今被封,烧的柴、吃的野菜均断绝,贫穷中产人家皆苦之。
此时,城外梁山军亦已做好了攻城的准备。于是这一日天甫黎明,梁山军中放起号炮,大军四下合围,开始向东京城头发起进攻。
西门庆本心是不愿意蚁附爬城的,那样死伤太重,得地失人,得不偿失。但现在腐宋君臣刚与西夏签署了卖国条约,城中人心动摇,梁山人心思奋,正是一鼓作气攻敌之时。再说东京城中米粟充足,再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索性便奋勇先登吧!
这一次攻城,西城、南城、北城方向都是佯攻,只有城东樊家岗一带壕河浅狭,攻之较易,因此西门庆把主攻方向放在这里。
首先登场的是梁山长弓队,一排排长弓手顺风而立,听指挥官一声声令下,齐齐控弦,将排矢抛射上城。
宋军守城的总指挥是武泰军节度使何灌,何灌也料到城东将是梁山军主攻的方向,因此请禁卫班直善射者千人而来助守。但禁卫班直的射手用的普通弓,虽是乘城而射居高临下,但箭未至梁山长弓队,皆已力尽坠地,而梁山长弓手用的是西门庆山寨的英格兰长弓,能及远,又顺风,弓弦响处,禁卫班直无不应弦而倒,矢集城上如猬毛,城头宋军锐气大挫。
何灌一看梁山逆贼用的大弓实在太狠,穿盾破甲,如摧腐土,城头守军死伤惨重,被压制得喘不上气来。这时也顾不得杀鸡用牛刀了,一声令下:“打炮!”
此打炮非彼打炮。这炮是城头固定好了的投石车,石弹齐飞,如落骤雨,对付蚁附攻城的人海战术,是大大的杀器。此时用来压制梁山长弓手,实在有拿着重斧砍蚊子的嫌疑。
果然,城头上炮石一动,梁山负责指挥弓箭压制的小李广花荣便下令:“长弓手且退!”梁山长弓队不折一人而退,一排刀盾兵顶了上来。
城上炮车打发了兴,向着那些呆立不冲锋的梁山刀盾兵一轮猛轰猛砸,石落如雨,梁山刀盾手人仰兵翻,原来都是稻草人。
宋兵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时,梁山阵上鼓声响动,梁山的投石车也推了上来,负责指挥的都是梁山讲武堂几何分院的学兵,这些人在轰天雷凌振凌教授的指导下,对自己所掌炮车的弹道原理皆了然于胸。刚才稻草人诱敌,城头守军炮车位置已一览无余,现在该是还以颜色之时了!
梁山阵后,鼓声渐密,突然间鼓声一寂,阵前投石车车长一声喝,石弹齐飞,向城头激射。炮石上城,十有九中,石弹皆大于斗,楼橹中炮,无不崩坏,城头炮车更是重点打击对象,一轮之下,被砸毁七七八八,宋军炮手更是死伤狼藉,何灌虽然急令城头炮车反攻,但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却听梁山阵上一声炮响,长弓手去而复来,箭如雨发,复向城头攒射。一时间矢石交加,宋军只有龟缩在女墙之下暗诵“无量天尊”的份儿。
见势不妙之下,何灌急令守军先设虚栅,下又置糠布袋在楼橹上,以遮箭蔽石,虽然屡坏,但即时复成如初,才算勉强稳住了阵脚。
趁城头守军被压制得抬不起头来的时候,梁山阵上鼓声一变,箭石纷飞中,填濠车吱呀而出。这填濠车上安巨木,下置车轮,状似屋形,再以生牛皮缦其上,更裹以铁叶,人在其内,推而行之,虽弓箭矢石不能伤。如此节次以续,凡八九拾辆齐来,皆运土木柴薪于其中。
填濠的时候,先用大枝的薪柴扔进护城河濠里,然后倒土,再增覆枝柯,再倒土,就象官府剥削老百姓一样层层加码,渐渐护城的河濠就被填平了。
梁山阵上鼓声再变,高俅进剿梁山时缴获的三弓床弩被推上来了。这玩意儿一射三百步,特制的箭矢力道之大,足以深入城墙,攻城的士兵能够踩了露在外面的箭杆奋勇攀城。这种攻城利器没那个命在梁山逞威,只好到东京城下立功来了。
就听弓弦响入耳惊心,一枝枝粗大的钢箭钉入城墙,陡壁顿生箭梯。
梁山阵上又是鼓声变动,正当步军准备鼓勇冲锋的时候,突然间异变陡生!这正是:
功罪随心变幻处,成败覆手转侧间。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095章 僵持
东京开封府天下之都,防卫措施之齐全,不是一般人能想像的。
就在西门庆以为护城濠河已经填平,可以展开大部队进攻的时候,“轰”的一声巨响,土木横飞,尘埃遮天,已经填平的护城濠河里突然有烈焰冒了出来。
原来,历代的东京城守卫早已预料到攻城时会遭遇到这种填河的手段,因此事先就做足了准备。城中穿城墙为穴窍,何灌埋伏了火种和鼓风机在里面,等梁山辛辛苦苦将柴都堆进河濠里了,他才悠然下令,放灯于水,其灯下水寻木,能燃湿柴,火焰一盛,何灌就命人鼓风,火借风势,风助火威,其焰亘天,柴柴草草焚之立尽。
这一下,通途又变天堑,步军是冲不上去了。也幸好步军新组建,反应还比较迟钝,所以没冲上去,万一他们应变神速已经冲上去了,现在又退不回来,那就只能被城头上的宋军当移动的活靶子来打,伤亡必然惨重。
何灌也在城头反应过来了——我怎的不在逆贼过河集结于城下后再下令点火?想到懊悔处,何灌恨不得打自己一个嘴巴,大好的伤敌生力、挫敌锐气的机会,让自己白白浪费了!
其实也怪不得何灌,他这个节度使是个太平官儿,只是纸上谈兵,从来没打过仗,现在能有这表现已经是不错的了。
大火终于灭了。西门庆一声令下——往护城濠河里扔沙袋土袋!
前些日子不是筑长围吗?把挖出来的泥土往袋子里一灌,就是现成的围垒,攻城里把袋子往背上一扛,就是化守为攻的利器。西门庆准备了剧多的沙袋土袋,想的是扔在皇城根儿底下,成为上城的缓坡蹬道,所以他填河的材料选用了易燃的原木制品,可没想到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现在连护城濠河都过不去了!
豆腐渣工程害死人啊!西门庆一边反省,一边看着真材实料的沙土袋子填进了护城濠河里,这回就算何灌往河沟里倒猛火油来点,也着不动了。
鼓声响处,步兵蜂拥而上,攻城正式开始。
进攻的主力是云梯。梯子往城墙上一架,士兵蚁附攀登,那架势分明就是赶死队员。上面的守军用戟搭着云梯头往外推拒,下面的人按着往死里固定,突然“咕咚”一下,头上不是掉下一个血糊糊的人来,就是扔下一块大石头来,然后就是一片惨呼叫骂,云梯被推歪推倒,接着重新倔强地竖了起来。
身手敏捷的士兵踩着三弓床弩射出的巨大箭枝爬城,城头上的守军即使身手并不敏捷,也不会干看着不作为,弓弩、滚油、灰瓶……怎么方便怎么来,一时间尽是呼喝传递声,随即攀登者纷纷坠落。
梁山准备的沙土袋子极多,填了护城濠河还有富余,眼看缓坡蹬道越垒越高,何灌急忙令下,对应的那段城墙也往起堆沙土袋子,大家比高,看谁比得过谁。很显然,梁山的物流战线拉得太长,运输成本极高,垒到最后,终于还是望城头兴叹,叹息未已,滚木雷石就劈头盖脸地直骨碌下来——其实,这玩意儿基本上就没有停过……
梁山的杀手锏被推上来了。这玩意儿叫鹅车,顾名思义,形状如鹅,裹以皮铁,精兵镇于与城头等高的鹅首木屋里,与城头守军交锋,远以弓箭,次以长枪大戟,鹅车推到城墙下时,就可以飞身跳城了。问题是守城的猛火油不是吃素的,鹅车上虽然涂以厚泥,蒙以牛皮,但改变不了其木头品的本质,城头以猛火油喷筒锲而不舍地猛往上浇油,最后施以火箭,鹅车终于毕毕剥剥地熊熊燃烧起来,车中人纷纷逃命——这充分地证明,破坏总是比创造来得容易。
西门庆看着前方的修罗场,脑海中全是“仰攻不利”四字。仗打到这份儿上,完全就是拿血肉去填了,梁山士卒有登梯而坠者,有中矢石而踣者,有挨了石灰沸油之暗算者,纷纷甚众,却始终抢不上城头一步。
守城的禁军将士却无不贾勇。他们是全国军队中军饷最高的,待遇最好的。在天子脚下,家人也能得到很好的照顾,也并不是每家都有漂亮的姐妹老婆被高衙内等官二代们惦记。所以他们的日子过得很滋润,如果没有西门庆这个大反贼,他们一定可以继续滋润下去。
几次征梁山,禁军部队被抽调了好几万人。结果这些人有一去不回的,有被俘放回来后却遭了内部清算的,总之没一个有好下场。弄到最后,禁军都染上了西门庆恐惧症——西门庆就是瘟疫,谁沾谁倒霉。
今天,这个大反贼大瘟疫终于杀到东京城下了。即使不是为了什么狗屁的忠君效死,也要为了自家的平安幸福而拼死一搏了——西门庆要收拾皇帝,他们却是皇家的走狗,平日里福没少享,缺德事儿也没少做,万一城破,大家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蚱蜢,飞不了他也跑不了你,只有往死里一拼了!
于是禁军也是豁出命去了。近者以手炮、檑木击之,远者以神臂弓射之,又远者以床子弩、坐炮及之,打得有声有色。最妙的是梁山的远程攻击部队唯恐伤着前边攻城的自己人,弓箭、石炮的攻击频率、密度都大大降低,而城头守军却没这些顾忌,枣树底下支竿子,人堆里抡板子,居高临下,逮着谁是谁,占尽了便宜。
相比禁军的战斗意志,更让梁山军头痛的是守城的手段。弓箭、滚木、雷石、火油、灰瓶……这些寻常的道具也就罢了,缺德的是那个金汁——这金汁不是金属溶液,而是大粪经过大铁锅露天高温加热后,没鼻子没脸地往城下猛泼,生理和心理上的杀伤力都极剧。怪不得后来华夏大地上此起彼伏的拆迁大战中,老太太们用扫炕笤帚蘸上大粪往英勇的拆迁战士们身上挥洒,总能占一时之上风,原来是从古代的守城战中汲取的智慧。
西门庆在后方看着,自己心里都在惨叫,他终于能够理解并原谅战争中的屠城行为了。在修罗血狱里挣扎到胜利的士兵们并不是铁打的,他们紧绷的神经需要宣泄的渠道,但是每个人发一个心理医生不现实,只好用战争的手段来对他们进行心理调节——那就是生命的献祭,用血肉来平息血肉的悸动,于是屠城就无可避免了。毕竟将帅要为自己部下的生命和健康负责,而屠城就是成本最小见效最快的方法,没有之一。
想到此,西门庆悚然心惊,眼望日头,这一场攻城战已经从卯时打到了午时,于是西门庆果断下达了收兵的命令。他害怕再攻下去,自己会在最后不得不下令屠城,虽然他并不反对杀戮,但人法道,道法自然,杀戮应该是清理进化的一种手段,而不应该借屠城的名义被滥用。
见梁山军终于鸣金退走,城头上欢呼雷动。徽宗又遣太监劳问,手札褒谕,给禁军将士内库酒、银碗、彩绢等物以表彰众功,欢呼声一时更大了。
听着城上的欢呼,西门庆微微一笑——老子总有卷土重来的时候。
接下来,两家都忙着救死扶伤。西门庆一统计,今日短短四个时辰,折兵八百,心疼得他直咧嘴,暗道:“娘的,果然攻城是最蚀本儿的买卖!”
安抚伤患后,西门庆传下将令,把军旗歪倒,鼓角混乱,摆出一副兵败萎糜的假相,同时命梁山军分为四班,枕戈以待,防备敌军乘小胜来偷营劫寨。
果然,何灌见梁山军退走后,侦骑岗哨皆无精打采,金鼓号令尽乖舛差错,心中不由大喜道:“果然是一帮草寇,略受挫折,便一蹶不振了!”于是募得死士三百,乘深夜缒城而下,前来砍营。没想到西门庆早有准备,暗黑地里一声梆子响,灯球火把亮子油松照如白昼,与此同时箭如雨发,三百死士没走脱一个,作一堆儿射死在一处。
第二日,梁山炮车将三百颗人头四下里远远抛入东京城,人头上皆绾红纸,上书:“贪腐走狗,死无全尸。”城中守军四处收捡,莫不夺气。
何灌吃了大亏,再不敢轻举妄动。西门庆虽扳回了一局,但终究奈何不下东京城,于是两下里僵持。
东京城中,镇内运动(镇压梁山内应,简称“镇内”)正进行得如火如荼。在严刑峻法下,很快有愿戴罪立功的太学生招认陈东是西门庆的内应首领之一,并依照上意,四下里攀拉多人。有关部门严审陈东,陈东大呼:“爱国有罪,贪腐无愆。国事如此,奈何奈何!”嚼舌自尽而死。
狱吏们按名单抓人,原来梁山的内应皆是城中富户。于是人皆入狱,不久即遭公决,好震慑小人之胆,其家财粮食或没入官,以充国用;或没入延丰仓,以资军食,城中万马齐喑。
而这时,西门庆正在苦思破东京之计。这一日,西门庆走马看城,突然有军士来报:“禀元帅,捉到一群奸细!”这正是:
城高千军皆辟易,民愤万众可摧坚。却不知奸细是何人?且听下回分解。
第096章 掘墓人
听到碰上了奸细,西门庆急忙亲自去看。有奸细就有机会,最怕的就是象现在这样死水无澜,让人蛋疼。
这一群奸细有老有少,有几个共同的特点是——黑、瘦、臭,黑是陈年积垢积攒而成的皮相,瘦是常年营养不良的恶果,臭虽然让人一时间说不清道不明的,但那种味儿反正闻着令人作呕——西门庆心中第一时间判定,这些人不是奸细,宋朝的枢密院只怕还培养不出如此奇葩的奸细来。
这些人在梁山士卒的逼令下,龟缩成了一堆儿,少年和老弱在中间,强壮者在外围——当然,这强壮也是矬子里面拔将军,相对而言,这些人中最强壮的家伙也得归属于弱不禁风的行列。
西门庆不由得好奇起来——这些人说他们是奸细吧?可这么臭的奸细实在登不了大雅之堂,除非是对付住在茅厕里的国家,才堪一用;可说他们不是奸细吧?这些人却又显得并非乌合之众,值此危急关头,他们却自发地将老人和少年护在了中间,这种默契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培养出来的。
心中思量着,西门庆抬眼扫视过去,这些奇怪的人大多蜷缩着低下了头,不敢同骑着高头大马昂昂在上的西门庆对视,只有最中间的那几个少年,才在西门庆眼中留下了慌乱的好奇一瞥,但他们眼神中更多的还是麻木与绝望,让西门庆想到了惊弓之鸟。
“你们是什么人?”西门庆问,可惜没人回答。
西门庆也不生气。要人答话,除了官府喜欢用的鞭子,还有其它很多的手段,比如说——食物。
在西门庆的吩咐下,热腾腾的馒头稀饭很快摆到了这些人的面前。“问清楚他们的来历,再向我禀报。”交待下这句话后,西门庆就溜走了——他心里已经认定这是一群长时间走四方的流民,而且他实在受不了这些人身上那股令人窒息的臭味儿。
过了一会儿工夫,报信儿的来了——却不是将那些人的来历问清楚了,而是来报丧的——那些人吃得太狠,结果活活撑死了一个。
西门庆心里过意不去,又去看时,这些人脸上却无悲戚之色,一个人终于开口说话了:“俺大是饱死的!”干涩的声音中竟然充满了欣慰之意。
虽然这群黑瘦臭人生得很难令人待见,但听到如此违和的送丧之语,还是令人心酸。西门庆问道:“你们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现在吃死了人,你们有什么要求没有?”
虽然撑饱了肚皮,胆子也大了点儿,但那个儿子还是瑟缩地看着西门庆斟字酌句地道:“俺们是东京开封府里的本地人,哪里也不去,能落个饱死就是福,还敢跟大人要求个啥?”
“东京开封府的本地人?”西门庆眼睛亮了,“你们怎么突然出现在了这里?我军的斥侯可没看到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那人老老实实地道:“回大人的话——俺们不是进来的,是从东京城里出来的!”
西门庆摇头道:“却胡说!东京城如今四门紧闭,连个猫儿鼠儿都钻不出来,你们这么一群大活人,莫非长了翅膀不成?”
“大人,俺们是本分的老实人,哪里敢胡说?俺们没有长翅膀,但俺们是井下人!”
“井下人?”西门庆穿越后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
一番详问后,终于水落石出。东京城最底层的下水道里,住着一群被世道所遗弃的人,他们自称为井下人。本来这些人也是有家有业的良民,可是官府这些年来与民争利,括民田,夺民产,几经周折,这些人家被逼得家破人亡,生不如死,死不能生,但又故土难离,只能在城市的下水道里苟延残喘。十几年来,他们昼伏夜出,在垃圾堆里寻生路,偶尔也做些小偷小摸的勾当,东京城里见神见鬼的传闻,很多都是他们悲哀的影子。
井下人的存在,官府不知道,或者说知道了也不会放在心上——一群贱民刁民而已,死绝了才好。幸好城市的下水道里有很多地方冬暖夏凉,庇护着这些人,生命就象石隙里的草种,无论条件多么恶劣,终究是要冒头的!
但这一段日子,井下人越来越不好过了,因为梁山围了东京城,朝廷又自绝了城中樵采之路,百姓生活陡然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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