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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来之上妆-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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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辅大人,冯公公这事暂且放着,我看皇上这件事是心意已决。我左右想了想,这是给公主当女先生,皇上断断没有胡来的道理,也许是咱们担忧太甚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高拱听着张居正这口风儿不对,整个脸一下就沉了下来。
    张居正八风不动,笑着道:“字面上的意思,能当公主的女先生,与她们而言未必不是荣光。我看,皇上的圣旨还是往下颁吧,便是叫了礼部的官员来,也挑不出什么错来,咱们能拦得了一时,也拦不了一世。”
    说完,他看了看乾清宫,便对着高拱道:“还有一堆奏折没理呢,元辅大人,咱们回去吧?”
    高拱盯着张居正那一张半点风水也不显的脸,脑海之中却响起方才冯保过来时候的一席话。
    “贵妃娘娘也去看过太子爷了,说叫太子爷注意着身体,还跟咱家抱怨呢,说太子爷的先生是您,可寿阳公主的先生们却只会惹寿阳公主生气。”
    原来是李贵妃的主意……
    张居正忽然之间变了卦,怕就是因为冯保说的这些。
    一股子寒气,从高拱脚底倏忽而起。
    他注视着这个比自己年轻了许多的内阁大臣,注视着他脸上的笑容,却感觉自己的背后,像是已经比着一把斩头的钢刀,只要他一个性差踏错,就会落下。
    高拱的身周,仿佛已经布下了一张巨网,可他竟然觉得自己无能为力。
    “元辅大人?”
    见高拱迟迟不动,张居正有些担心,不由唤了一声。
    高拱这才深深望了他一眼。
    兴许,这个时候的张居正,已经笼络好了太子朱翊钧身边的伴读冯保……
    那么,一旦新帝即位,还有他这个老臣的位置吗?
    谁也说不清。
    那一道圣旨,终于还是没拦住。
    临近傍晚的时候,司礼监的传旨太监匆匆捧着圣旨出了宫门,分别将皇上的旨意宣读给张、高两家。
    纱帽胡同,张府。
    圣旨到的时候,张离珠正带着丫鬟,拿了一把剪子,将斜斜支到道上的花枝剪去。
    她听过圣旨,压着心底的惊疑不定,恭敬地接了,又叫身边人打发了传旨太监好些银钱,才连忙派人出去探听情况。
    “小姐,这不会是……”
    她身边的丫鬟们都不禁想起了前头的葛秀,生怕张离珠也跟葛秀一样。
    张离珠握着圣旨,眸光闪烁:“这一道圣旨是要过内阁的……”
    也就是说,张居正肯定看过。
    为什么,他会容许这一道圣旨来到张府?
    兴许,只有等张居正回来,一切才能明白。
    强压下心底的不安,张离珠道:“入宫的不止我一个,还有个谢馥,我与她也算是共患难了。”
    谢馥可不想跟张离珠共患难。
    几乎就在圣旨到了张府之后不久,谢馥这边也接到了圣旨,听着那太监宣读上头的一字一句,她真觉得有几分心惊胆战。
    “品行淑嘉,才学过人。寿阳公主久慕二位之名,今日特命张、谢二人入宫,为寿阳公主之师,翌日入宫,钦此!”
    “臣女叩谢吾皇万岁。”
    伸手向前,低下头去,谢馥接旨。
    圣旨拿在手里,谢馥瞧着那扎眼的明黄色,有一种恍在梦中的感觉。
    前面还是葛秀,现在就轮到自己了?
    寿阳公主,不就是那看自己不顺眼的小姑娘吗?
    谢馥半晌回不过神来。
    她与张离珠,实是一般无二的想法。
    圣旨虽到,可的确是过了内阁的,高拱知道圣旨的存在,要么是无法阻拦,要么是知道这一道圣旨不会有什么坏处。
    到底是哪个,还要等高拱回来。
    谢馥站在堂前,弹墨裙素雅至极,晕红的霞光落在她身上,她抬头看着天边云霞,却见几只鸟雀扑棱着翅膀从庭院上飞过,低低地。
    轰隆……
    远远地,不知从何处传来了雷声。
    风起,浓黑的云层开始滚动,眨眼之间遮没了霞光。
    谢馥呢喃道:“要下雨了……”
    
    ☆、第057章 反目

  “哗啦啦……”
    檐下的雨水已经连成一条线,像是在毓庆宫周围罩上了一层珠帘,走廊上的太监和宫女们都站着仰头看外面,脸上带着或真或假的焦急。
    也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太子爷回来了!”
    于是,所有人都慌乱地忙碌起来,准备手袱儿的有,准备托盘的有,准备换洗的新衣物的有……
    雨幕里,一把伞撑在朱翊钧的头顶上,被雨滴打得咚然作响。
    冯保走在朱翊钧的身边,为他撑着伞,雨水却从伞边沿滑落下来,砸在他自己的身上,一身飞鱼服都已经湿透。
    朱翊钧的脚步偏快,有淡淡的水气扑到他的面上,却没能使他的轮廓柔和半分。
    他的面色,比这天气更冷。
    一群人手忙脚乱地出来迎接,朱翊钧也没搭理一下,径直走入殿中。
    冯保一身都是湿的,只将手里的伞朝旁边一递,自有人上来,将伞从他手中接走收起来。
    一件厚厚的大袍子被盖在冯保身上,他面色苍白,嘴唇也是苍青的一片,显然是受了冻。
    殿内传出一声:“不用了,都出去吧。”
    冯保抬起头,朝里看去。
    所有伺候的太监都面面相觑起来,不约而同将问询的目光递向了冯保。
    冯保略一沉吟,只道:“都下去吧,一会儿唤你们时再来伺候。”
    “是。”
    众人总算是得了明令,连忙退去。
    转眼之间,里头就只剩下一个朱翊钧了。
    冯保擦了擦自己身上的水迹,才走进去,看见了已经将外袍脱下,换披了一件干燥便服的朱翊钧。
    “太子殿下,雨大风寒,若是伤了身子便不好了。”
    “我没淋湿。”
    朱翊钧淡淡回了一句。
    他少有这样沉不住气的时候,或者说,少有这样情绪外露的时候。
    能被所有人看出他心情不好,也无非是被逼得狠了。
    方才在贵妃宫中的那一幕,尚还不断在朱翊钧脑海之中回放……
    “她是你妹妹,便是她有什么大错,也不该由你去责罚。我不会做吗?平白给了皇后一个把柄,吃苦的还成了寿阳,你这个做兄长的做了什么?如今还要来阻拦本宫,太子殿下,莫忘了你的身份!”
    那可是他的母妃啊,竟然那般冷漠地称他“太子殿下”,还如此疾言厉色。
    朱翊钧与李贵妃的关系一直不很好。
    可并非朱翊钧对李贵妃不亲近,实是因为打从他有记忆开始,便感觉出了李贵妃对自己的冷淡,自从有了四弟和妹妹之后,李贵妃的疏淡就更加明显了。
    他不清楚到底自己有哪里得罪她的地方,等到长大了一些,听说了有关于自己还在娘胎里时候的传言,便隐约明白了一点。
    也许,在李贵妃看来,自己是个不祥之人,当年还害她饱受非议……
    只是如今,他以为他当了太子,即将执掌大明,不管怎样,李贵妃都应该有一些改变。
    可他终究还是错了。
    怔怔地望着虚空之中许久,朱翊钧忍不住开口问:“大伴,母妃到底在想什么?”
    冯保早知道今日发生一切事情的根由,只道:“兴许贵妃娘娘有自己的谋划呢?太子殿下今日出言阻止,只怕已经触怒于她……”
    可不早就触怒了吗?
    朱翊钧哪里看不出李贵妃恼羞成怒的样子。
    今日他听闻隆庆帝竟然要召谢馥与张离珠一起入宫,便觉得有些不妥。
    父皇是什么样的人,朱翊钧心里再清楚不过。
    有了个奴儿花花,没必要再牺牲旁人。
    所以,他试着劝谏李贵妃,没料想,却险些换来母子反目。
    朱翊钧拢了拢自己的袍子,站了起来,在殿内踱步。
    “父皇今日召了太医,结果如何?”
    按理说,皇帝召太医看病,病情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泄露出去的,可这宫里根本就不会有什么秘密,更何况隆庆帝身边尽是各宫的耳目,想不知道都难。
    冯保更是一直站在朱翊钧这边,所以并未有任何隐瞒:“太医说,是杨梅疮……”
    脏病。
    朱翊钧听了,不禁皱紧了眉头,眼底划过一丝厌恶。
    荒唐的皇帝,全然不见了昔年的励精图治。
    他着实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只能道:“罢了,不用说了。”
    得了这样的病,按医嘱是不能再靠近女人的,可隆庆帝这般荒唐的作风,又哪里能忍得住?
    无端端地,他脑海之中飞快地闪过了那九龙盘旋的皇帝宝座……
    抬手按住自己太阳穴,朱翊钧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
    “母妃如今也是铁了心了。皇后娘娘才使手段让葛小姐入宫,她立刻就召来了谢馥与张离珠,又到底是想干什么?”
    “依着臣来看,想必只是与皇后作对,毕竟皇后娘娘最近颇为急切了。”
    说起皇后,冯保也不明白。
    因为一直知道自己没有子嗣,后宫之中也没有其他嫔妃有子嗣,所以皇后与李贵妃之间的关系一直都不错,可最近忽然之间就有了这许多的动作。
    到底是什么事情,促使皇后开始针对朱翊钧与李贵妃?
    难道是她手里有了什么旁的依仗?
    冯保即便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这时候也不很明白,所以也无法给朱翊钧一个明白的答案。
    只是想跟皇后作对吗?
    那谢馥与张离珠的作用又在哪里?
    为争一口义气?
    不,不会这么简单的。
    朱翊钧没有再开口了,他沉默着走到了窗前,看外面被夏日暴雨遮盖的宫景。
    暴雨如注,不断冲刷。
    地上的灰尘也跟着雨水,不断流走。
    满世界都是雨声,朱翊钧将自己脑子里的杂念都抛了个空,一下便不知想到哪里去了。
    北京城的雨,尤其是夏天的雨,原本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可这一场,却足足下了有两日。
    谢馥奉旨入宫的那一日,恰好是天放晴的一日,空气里有泥土的芳香,蝉鸟也都从沾着雨水的树叶里探出来鸣叫。
    透明的日光照下来,京城各处的街道上还有着大大小小的水凼。
    偶尔有小孩子跑过去,踩一脚,便溅起来一片水花。
    入宫的轿子一路从街道上过去,谢馥就坐在轿子里。
    这一次没有满月,也没有霍小南,只有她自己一个人。
    或许,还有张离珠。
    轿子在宫门口就落下了,听人说是皇后娘娘的旨意。
    谢馥知道,从宫门口,到后宫,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然而,她却不知道,原本是贵妃娘娘的公主要请先生,怎么会由皇后来吩咐事。
    抬眼一看,张离珠的轿子也恰好在这个时候落下。
    今日的张离珠也不高调,穿得跟谢馥一样素雅,看来她们两人都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兴许不那么简单。
    在瞧见谢馥的那一刹,张离珠挑了挑眉。
    “又见面了。”
    简单的一句话,却叫谢馥有了一种奇异的感觉。
    昔日她们是相互争斗,到了如今,却变成了共患难。
    谢馥浅浅一笑:“是啊,又见面了。”
    皇后派来的宫人,就在这门口守着,所以她们两个也没多聊,三两步便站得靠近了一些。
    宫人上下将她二人打量一番,正要说话,不远处便传来了马车的声音。
    同时,背后的宫门里,一列宫女,一列太监,迈着小碎步,很快出了来。
    当头的那个跑了出来,到了刚过来的马车旁边,唱喏一声:“请葛美人。”
    是葛秀。
    今日不仅是谢馥与张离珠入宫的日子,也是葛秀入宫的日子。
    只是此入宫,非彼入宫。
    谢馥侧过头去看她。
    只见葛秀今日已经换了一身打扮,皆按着宫中的制式来走,瞧着倒比她二人多了几分华丽,眼角眉梢的妆容都看得出是精心描绘。
    她手一搭身边丫鬟的手,便下了车来,对着那小太监道一声:“有劳公公了。”
    小太监是谁也不得罪,连忙一摆手引路:“您这边请,今日是您入宫的头一日,可要去皇后娘娘宫里拜见,不敢迟了。”
    葛秀一点头,便跟着小太监的脚步进去。
    宫门口站着谢馥与张离珠。
    一身素雅的两名贵女,与繁饰满头的葛秀。
    葛秀瞧见谢馥了,看见她与张离珠站得这么近,顿时一拉唇角,像是说不出的好笑。
    她淡淡道一句:“恭喜二位了。”
    谢馥不知道说什么。
    她已经看明白葛秀这眼神的意思了。
    说到底,葛秀还是在责怪当日的事情,甚至对她与张离珠一起要成为寿阳公主的先生之事,也有所猜测。
    求仁的不得仁,她心难平,这是寻常事。
    谢馥没有想与葛秀计较,也不觉得有什么计较的必要。
    朋友一场,不做了就不做了,哪里需要闹得那么难看?
    她的沉默,引来了葛秀的一声轻哼。
    袖子一甩,她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神色,转身便要离开。
    也就是在这一刻,旁边的张离珠半含着笑着道一句:“葛小姐慢走,哦,不对,瞧我这记性,如今是葛美人了,恭送。”
    那一刹,葛秀面色变得难看至极。
    张离珠这一句话,不可谓不恶毒。
    只这简简单单的一句,便能提醒葛秀记起自己如今的尴尬处境,记起她求而不得的苦楚,记起即将面临的困苦……
    在这样痛苦的心境下,葛秀难以自制地扭曲了面庞,近乎痛恨地看着张离珠。
    张离珠堂堂地看着她,挑了眉,笑容不减半分。
    谢馥张了张嘴,原本是想劝张离珠,可一看葛秀这样子,便半句也不想劝了。
    强忍住发怒的冲动,葛秀咬着牙关,转身过去,脚步重重地朝着宫门内走去。
    伺候的小太监与宫女们,都若有若无地打量。
    这一幕,显然不寻常。
    不过没有一个人出口询问。
    待得葛秀的身影渐远,谢馥才叹了一口气,看向张离珠:“我们毕竟要在宫中待上一段时日,还在住下来。你何苦得罪她?”
    “这不是看你太孬种吗?”
    张离珠轻哼了一声,不怎么赞同地看向谢馥。
    “怎么说也是与我齐名之人,谢馥,你丢了自个儿的脸我没意见,可莫要堕了我的名头。今日你顾念着与她昔日的友谊,可谁能知道她是不是真把你当朋友?好歹你我二人往后也要站在一条线上,纵使先前有再大的积怨,这会儿也该放下了。叫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角色踩在头上,你不嫌丢脸,我嫌。”
    
    ☆、第058章 刁难

  谢馥到底无话可说。
    她近乎无奈地看着张离珠,可却只瞧见她那一脸的冷然和傲气。
    从来出身高门,怎能容忍一个小小的葛秀踩在自己的头上?
    其实想想,谢馥也就明白张离珠为何这样说了。
    她看一眼前面引路的宫女,微微一笑:“劳烦前面带路。”
    微怔的宫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摆手请谢馥二人进去。
    谢馥迈开脚步,头都没偏一下,只对张离珠道:“你放心,如你所见,我亦非心慈手软之人。”
    这一句,张离珠喜欢。
    她挑眉,同样跟了上去,凉嗖嗖道:“就知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
    再次无话可说。
    态度软了,她要骂一句“孬种”,态度硬了,转眼却要讽刺一句“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谢馥思索着,做人兴许也是这样,看你不喜欢的人,任你怎么做,也都是错。
    两面不是人的时候多了,只看是心里那一口气能不能顺下去。
    心里叹了口气,谢馥不再接话。
    两个人一道慢慢朝着宫里走,长长的宫道,一扇一扇打开的宫门,层层叠叠,像是一朵逐渐绽放的花朵,花瓣重叠,没有尽头。
    前面引路的宫女依旧不疾不徐,似乎早已经习惯了这样漫长的行走。
    只是张离珠毕竟是娇生惯养的,走到一半便已经有些受不了,可一看旁边谢馥依旧不动声色,便一咬牙,将那种从脚底上传来的疲惫忍了,慢慢跟在后头。
    一直走了很久,才看到皇后宫外的飞檐。
    宫女在宫门口停下来,道:“还请二位小姐稍等,待奴婢前去通传。”
    谢馥与张离珠皆礼貌地点了点头,站在了外面,看宫女入内通传。
    宫外还有不少宫女太监,见她们站在外面,倒没有一个随意乱看,显得规矩极严。
    张离珠瞧了一眼,忽然道:“这会儿葛秀也该在里面吧?”
    谢馥一怔,点点头,道:“在。”
    方才葛秀下马车的时候,接引的小太监便说了,葛秀是要去拜见皇后娘娘的,而之前葛秀不过先她们一步走过来,此刻肯定正在皇后宫中。
    张离珠笑了笑:“这下有我们难堪了。”
    这话说得很是莫名,可谢馥深深思索了片刻,倒真的明白起来,苦笑:“但愿没那么糟糕吧。”
    但也只是但愿罢了。
    宫门内,小宫女毕恭毕敬地站在了殿外,躬身拱手朝内行礼。
    “启禀皇后娘娘,张小姐与谢小姐二人皆在门外等候娘娘召见。”
    “哦?来得倒是很快。”坐在上首位置的皇后放下茶盏,扬了眉起来,难得笑了一声。
    今日的皇后,与往常有些不同之处,打扮格外鲜艳,还真的遮掩了几分真实的年纪,看着年轻了许多。
    现在她下首的两排位置上,坐了不少的妃嫔,莺莺燕燕,看着热闹得很,不过却没一个人说话。
    当中站着的正是刚入宫的葛秀。
    听见宫女传话,说谢馥与张离珠来了,葛秀的面色便有了些微的不自然。
    李贵妃坐在下头,淡淡地瞥了皇后一眼,没说话。
    皇后扫一眼葛秀,对着外头道:“后宫有新人入宫,暂且别叫她们进来,等会儿吧,再迟一些也无妨。”
    外面的宫人一怔,显然没想到皇后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僵硬片刻之后,才立时领命而去:“奴婢明白。”
    传话的宫人匆匆来,又掖胰ィ挪嚼锿缸拍持植痪獾幕炭帧
    李贵妃的目光随着那宫人远去,又慢慢收回来。
    葛秀是皇后主持着给弄进宫来的,张离珠与谢馥却是她弄进宫来的,如今单独见葛秀一个,只说因她是后宫妃嫔,却把身份尊贵的两位小姐给晾在外头,皇后这一招真是漂亮。
    这就是要给李贵妃一个下马威。
    可李贵妃不能就这样被吓住了。
    谢馥与张离珠不进来,对她没有很大的影响。
    她依旧是贵妃。
    李贵妃怡然地往椅背上靠了靠,瞄了葛秀一眼,夸道:“上次宫宴时候,我都还没注意到,大臣之女里头,竟然还有这样水灵的一个姑娘。想必还是宫宴那日张小姐与谢小姐两人太过夺目,倒让旁的姑娘都被埋没了。还好咱们皇后娘娘慧眼识珠,又将你给挖了出来。葛美人,你可得好好谢过皇后呢。”
    面对这一位宠冠六宫,威势摄人的李贵妃,葛秀心底难免有几分惶恐。
    她连忙低下了头:“贵妃娘娘谬赞……”
    话还没说完,李贵妃就一声冷哼:“谬赞?你是说本宫眼光不好,夸你夸错喽?”
    “不,臣……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葛秀原本不过是顺着谦虚一句,却没想到李贵妃竟然立时变色,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李贵妃,一时惶恐至极。
    李贵妃冷笑,对着皇后道:“新入宫的未免也太不识抬举,本宫夸错了有可能,可皇后娘娘还能看错不成?皇后娘娘,天知道她心里怎么想呢。”
    分明就是指鹿为马,刻意刁难之言,皇后哪里听不出来?
    这是公然向自己宣战。
    陈皇后压抑着怒意,唇边的笑弧拉大,只和颜悦色道:“贵妃妹妹火气何必这样大?不过的确是个刚刚进宫的新人,以后说不定还要陪伴在皇上的枕边,大家都为着皇上好,不必争来争去的。”
    凭她?
    也不配。
    李贵妃扬了扬精致的眉毛,笑得越见讽刺。
    她虽一句话没说,可却像是有千万刀剑插在葛秀身上一样。
    葛秀手心里的冷汗都出来了,却不敢擅动一下。
    皇后与贵妃之间暗流汹涌,远不是她这样毫无根基的人所能搅和进去的。
    好在,皇后好歹还算是顾着六宫之主的颜面,没顺着李贵妃的意思说话。
    她摆了摆手,道:“来人,给葛美人搬张椅子来吧,站了这许久也累了。外头还有两位女先生等着,都是金枝玉叶般的娇贵,日头也大,别晒坏了,宣她们进来。”
    “是。”
    一名小太监领命下去。
    “宣张、谢二人觐见!”
    谢馥与张离珠两人站在日头下面,额头上都已经覆盖了密密的汗珠。
    这一个下马威的滋味,可不怎么好受。
    在听见传召的声音的时候,张离珠冷笑了一声,道:“总算是没把我们晒死在外面。”
    谢馥侧头望着她。
    张离珠也回头看她,道:“走吧。”
    点头,谢馥与她一起朝着殿内走去。
    皇后宫是她们曾来过的,不过上一次没有这许多的后妃,人人都打扮得体,个个姿色都不一般。
    眼瞧着她二人走过来,大家伙儿齐刷刷地把目光挪了过来。
    葛秀坐在最尾巴的那一张椅子上,也看着她们。
    两位阁臣家教导出来的姑娘,规矩也是极严,一举一动没有半点不合的地方,进门之后,只将头低下,进前三步,将手交叠行了大礼。
    “臣女谢馥、张离珠叩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安。”
    皇后一手搭在扶手上,嘴角含着笑意,看着她们,也顺便拿眼风扫了扫下面的李贵妃。
    李贵妃没说话。
    最后面的葛秀,在看见那二人行礼的瞬间,也不知为什么,竟然从心底里升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此刻,她是坐着的,看着谢馥与张离珠对她们行礼。
    这“她们”之中,自然也包括了她。
    大臣的女儿又怎样?
    终究比不得皇帝的女人。
    一种诡异的俯视感,让葛秀忽然有种超然之感。
    在谢馥的身子矮下去的瞬间,她觉得,自己终于可以俯视她了……
    
    ☆、第059章 做戏全套

  “平身。”
    皇后淡淡说了一句,顺手扶了扶头上的金簪。
    谢馥与张离珠二人遂起身。
    满屋子的人,都看着她们的一举一动,气氛显得很奇怪。
    说敌意,也算不上,毕竟这两人只是来给公主当先生的;可要说半点酸味没有,也不尽然,毕竟两人年轻貌美,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呢?
    这样俏生生娇滴滴地往她们面前一站,竟将所有人都衬得老气许多。
    后宫就是这样的地方,也幸好谢馥等二人并不是要真正入宫,只是公主的先生,否则现在面临的就不是这般简单的打量,而是背后已经在准备中的生吞活剥了。
    皇后笑着续道:“寿阳公主今日没来,不过若她知道成功请来了你们二人作为先生,肯定也很高兴。说来,寿阳公主孩童心性,甚为顽劣,还要劳你们两人多费些心思,若有什么难处,往后可来找本宫。”
    李贵妃听了这话,心底不自觉泛出几分冷笑来。
    一句话说寿阳公主顽劣,又说有事去找她,这是摆明了要挖墙脚不成?
    她目光一转,也看着张离珠与谢馥道:“皇后娘娘说得正是,寿阳的确是个小孩子心性,只怕是教导起来没有那么容易。不过本宫自来也是希望寿阳好的,所以只管从严,若出了什么问题,自有本宫挡着。”
    谢馥听得心下无言,这两人的明争暗斗,似乎又激烈了几分。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张离珠已经款款大方地躬身道:“臣女曾闻寿阳公主聪慧过人,只是爱玩闹了一些。可像臣女在这个年纪的时候,也还不如公主,皇后娘娘与贵妃娘娘尽可放心。”
    闻言,李贵妃不由得笑了起来,难得有几分真诚味道,道一句:“你可是全京城都闻名的才女,寿阳哪里能与你相比?快别说这些话了,回头若寿阳真以为自己有这般本事,本宫可不好撒谎的。”
    张离珠唇边勾起微笑,眨眨眼道:“那娘娘尽可这样告诉公主。”
    于是,李贵妃笑得越发灿烂起来。
    “是个会说话的,本宫喜欢。”
    毫不掩饰自己对张离珠的好感。
    陈皇后扫了一眼旁边一直没说话的谢馥,又看看似乎与李贵妃相谈甚欢的张离珠,原本有些不舒服,可细细一想,又觉得好玩起来。
    两个女先生是一起入宫的,现在张离珠已经迅速吸引了李贵妃的注意力,堪称本事一流,可旁边这个谢馥,依旧不动声色。
    真不知道……
    是不是也是个扮猪吃虎的角色?
    也好,她有的是时间来观察,看看这一张美人皮下面,是不是也藏了一颗祸心。
    李贵妃将这二人召入宫中,是皇后怎么也没想到的,甚至在听说这个名字的时候,她已经有了一种难言的不祥预感。
    可那又怎样?
    兴许,李贵妃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事。
    她手里还有一步棋没下。
    如今,就看她们笑吧。
    皇后见张离珠与李贵妃都没说话了,才朗声道:“今日宫中来了三个人,也是难得。葛美人案例赐居储秀宫,剩下的两位女先生,本宫可就为难了。”
    “谢小姐与张小姐俱非后宫中人,只怕不宜住在储秀宫这种地方。我倒是在想,如今寿阳就在我身边,倒不如让两位小姐都住到我宫中来,只把房间收拾得整齐一些,也不丢了身份。一旦寿阳有什么需要,也好立刻请教她们二人,免得阖宫上下跑来跑去,也麻烦。”
    李贵妃开口建议。
    皇后心里一哂,竟没反对,点头道:“这确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那就让她二人入住贵妃妹妹宫中,一应事宜也照旧交由贵妃妹妹打理了。”
    李贵妃款款撑着扶手起身,笑容得体,对着皇后行礼:“臣妾领命。”
    “那今日之事便到此处了,来人,去将本宫给葛美人备下的礼送去储秀宫。”
    皇后一句话,算是结束了今日的会面。
    所有人都起身来朝她行礼告退,皇后忽然喊了一声:“葛美人,你留下来吧,本宫有些话要问你。”
    此刻谢馥与张离珠都自动走到了李贵妃的身后,葛秀也已经起身来就要离开,却没想到皇后竟然单独点了自己的名字,于是诧异地抬起头来。
    只是皇后乃是六宫之主,她虽心中惶恐,却也不敢有任何的拒绝,忙停住了脚步。
    “是,皇后娘娘。”
    谢馥见状,不禁皱起了眉头。
    张离珠看了谢馥一眼,唇边有浅浅的冷笑。
    李贵妃则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直接出了皇后宫,上了肩舆,只吩咐身边宫女:“弄晴,去把偏殿收拾一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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