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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尊[榜推]-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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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岂料,端木仁德抱起了装着衣裳的盒子,认真地对阿威说:“请问这位小哥儿,你们大小姐和人家谈生意要谈多久啊?”

    阿威笑了笑,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小林在一旁冷冷地说:“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我们大小姐爱谈多久就谈多久,你管得着吗?”

    阿威急忙往外推小林:“好了小林哥,你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呢,赶紧到里边儿去吧。”又对端木仁德抱歉,“对不住啊端木先生,我们这里都是些出大力流大汗的粗人,都是直心眼儿,有什么说什么,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小林走了。

    端木仁德纵是有火,也发不出来了,只好说:“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你们大小姐谈。”

    “哦?”阿威认真地看着他,“端木先生是想做大批量的衣裳吗?您大概要多少?若是数量不多的话,和我谈就可以了。小数目的我可以做主。”

    端木仁德摇摇头:“不,我不做衣裳。”

    “那么端木先生是想订购布偶吧?”阿威笑眯眯道,“不是我吹牛啊,我们福盛祥制衣坊做出来的布偶,那是既漂亮又喜庆。很多人都订做了百八十个,拿回家去做摆设呢。虽然不如金啊玉啊的值钱,可十分精致,给小孩子玩耍,也不怕摔坏,更不怕会伤到了小孩子。怎么样端木先生,您打算订做几百个呢?”

    端木仁德无奈地说:“我什么也不做,只是有别的事情和你家大小姐谈。”端木仁德忽然机灵了一把,眼珠一转,说。“上次你家大小姐身子不舒服,请我去府上给她诊脉,我给她开了几服药,说好了过几日再来复诊的。方才我粗略看了一下你们大小姐的面色,发现她还没有彻底痊愈。所以我急着要给她再号号脉呢。”

    端木仁德本就长得鼻直口方。剑眉星目,一副俊朗正义的君子模样,再加上他的医德有口皆碑,方才那几句话又说得极为认真,而阿威只是制衣坊的一个伙计,虽然是徐心然的左膀右臂,可人家徐心然生病这种事情,肯定不好与他讲,而且他肯定也不清楚端木仁德是否真的去过徐府给徐心然看病。所以,竟然相信了。不仅相信了,还非常着急。

    “啊呀,那端木先生您快进去给我家大小姐瞧病吧。您从这里进入后院,往左手上楼梯,顶里头那个屋子就是。”

    端木仁德暗笑,叫你们耍弄我,现在,我也耍弄你们一下。嘴上却故意迟疑道:“可若是你家大小姐生意还没谈完,我贸然闯进去,那岂不是太失礼了?算了,我看你家大小姐这位客人很重要,这生意啊,恐怕一时半会儿谈不完,我还是先回去了,改天再来吧。”说完,端木仁德作势就要走。

    “哎——端木先生端木先生!”阿威急忙张开双臂,拦在了他的前面,“你别走,您别走啊。我家大小姐这时候可能已经谈完了,您进去吧,没关系的,不会失礼的。”

    “可是……”端木仁德还是故作犹豫状。

    “无妨无妨。”阿威急忙做了个往里请的手势,“端木先生,您请。”

    端木仁德这才整理了一下衣领,派头十足地踱着方步走进了后院。

    却看见徐心然正在拿着喷壶浇花。

    “徐大小姐这笔生意谈的可真快啊。”端木仁德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徐心然有些尴尬。方才前边阿威和端木仁德的对话,她一字不漏地全都听在了耳朵里,心中暗暗埋怨阿威还是太老实,不如小林能够随机应变。可又不能出去阻拦,只好让端木仁德进来了。她倒不是怕这个有些书呆子气的医生,而是面对他的执着有些无可奈何。

    “我总不能一刻不停地谈生意吧。”徐心然放下了手里的喷壶,又拿起一个大剪刀修建花枝,“生意谈完了,我自然可以种种花儿养养草,活动活动筋骨。我的膝盖本就不好,整天坐着,也是毫无益处的。”

    端木仁德微微吃了一惊:“你的膝盖不好?这怎么可能呢?你年纪轻轻的,哪里就会得这种病?这都是常年保养不当的老年人才会得的病。”

    “不信的话,端木先生可以给我号脉呀。我的脉息,又不会说谎。”徐心然将端木仁德往楼上请,“不过,或许端木先生可以帮我说个无伤大雅的谎话么,就像那一次,帮我姨娘——哦不,现在应该称呼为‘夫人’了——帮我家夫人说谎一样。”

    端木仁德和徐心然见一次面,就对那次帮助苏氏说谎的事情懊悔一分,而每一次,徐心然都要提到这件事,简直令他无地自容。

    “徐大小姐,我那样做,是不对,可那是有原因的。况且,我也没有害人啊。”端木仁德简直不好意思喝徐心然沏的茶。

    “是吗?端木先生就这么肯定?”徐心然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端木先生对徐家的事情了解多少?”

    “并不了解多少。”端木仁德实话实说,“可是,就算我帮助你的继母说了谎话,可那也是她在自保,并非为了害人啊。而你这两次是不一样的。你直接下药,让你的妹妹得了心悸与躁郁之症,而你的继母,过不了多久,也会变得神情呆滞如同一个废人。这两者,怎么能一样呢?”

    “难道不一样吗?”徐心然毫不客气地冷笑道,“端木先生未免也太武断了吧。而且,你的医德,你的正义,难道都是看人下菜碟儿吗?”

    “徐小姐,我还是先给你号脉吧。”端木仁德伸出了手。

    徐心然看了他一眼,将右手手腕放在了他拿出来的棉垫上。

    “徐小姐果然有风湿之症!”端木仁德惊讶道,“你这么年轻,怎么会得这样的病?”

    “如果换做是您,三年如一日,动不动就让旁人罚跪,不管冬天夏天,不管刮风下雪,不管那是泥水地还是青砖地,不管地上有碎石头渣子还是有厚厚的积冰。您是一名医者,您说说看,您若是受到这样非人的待遇,会不会得风湿之症呢?”

    端木仁德不相信似的看着她:“你竟然被这样对待过?”

    徐心然不无嘲讽地笑了笑:“端木先生似乎并不相信我说的话。不过我有一点点好奇啊,为什么我的继母说什么你都相信,而我说的,你就认为是谎言?既然如此,那么端木先生就不必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请你继续认为我是一个恶毒之人吧。”

    端木仁德急忙解释:“我不是不相信你说的话。我若是不相信你,就将两次怀疑你下毒的事告诉你的父亲、继母和妹妹了。我只是想不通,虽然你自小失去了母亲,可至少还有父亲啊,况且你的继母也是才被扶正的,以前她只是你家里的一个小妾,怎的就可以如此嚣张?竟然敢如此对待一个嫡女?你父亲为什么不阻止她?”

    徐心然笑了,笑得流下了眼泪,同时也笑得十分开怀:“端木先生,这就是徐家。也许,这和你们端木家是不一样的,可是……可是……可是我也无法向你证明这是真的,因为毕竟你没有亲眼看见这些,更没有亲身经历过这些,所以,我所忍受过的,你永远无法感同身受,所以也无法理解。”

    端木仁德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又说,“我再给你把把脉,再细细斟酌一下,给你开个好方子,根除你的风湿之症。”

    徐心然冷冷地说:“不必了。我早就请了别的大夫在诊治了。”

    “已经请了大夫诊治了?”端木仁德不肯相信,“不会吧,从你的脉象上看,你的风湿之症,还很严重呢,虽然你日日都在热敷贴膏药,可到底不能根除,只能减缓疼痛与刺痒,因为照你用的这些药来看,至少还需要两年,这风湿之症才能慢慢治愈。而用我的药,最多到今年年底,就能去了病根儿。”

    徐心然虽然不怀疑端木仁德的医术和诚心,可并不愿意让他给自己治病,因为一想到他曾经帮着苏氏来诬陷自己,虽然他那个时候什么也不知道,也是上了那个阴险狡诈的女人的当,可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不敢劳端木先生大驾。”徐心然站起来走到了门口,摆出了送客的架势,“像端木先生这样出身御医世家、医术高明、宅心仁厚的医者,只有我继母和妹妹那样善良可怜的人才有资格请你看病呢,而我,请不起。”

    端木仁德苦笑道:“徐小姐,你这又何必呢?在我眼里,病人都是一样的。何况你的风湿之症真的很严重,虽然现在病情已经得到了很好的控制,可若是不治本,那终究是一辈子的事啊。”

 第一百七十九章 银子呢?

    徐心然犹豫了一下,走回来坐下,轻叹道:“可谁知道,你会不会已经被我继母和妹妹收买了,趁着给我治疗风湿之症来害我呢?我妹妹,以前不是没有这样做过。”

    端木仁德皱眉道:“有这样的事?”

    徐心然没有了方才的冰冷与傲气,而是苦笑道:“我表哥因知道我有风湿之症,听人家说万全堂的一种膏药很好,就帮我买了几贴,刚巧没见到我,就托我两个妹妹带给了我。可是,我的两个好妹妹,竟然请教了医生,在膏药中做了手脚。我并不知情,贴在膝盖上后,风湿更加严重。”

    端木仁德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再次劝说她接受自己的治疗:“不管怎样,有了病就要除掉病根。你的继母和妹妹没有收买我,我也不会被任何人收买,我是真心要替你治病的,你相信我,行吗?”

    端木仁德的眼睛十分清澈,目光也很真诚。

    徐心然其实刚才说的是气话。端木仁德怎么可能被苏氏母女收买?端木家是世家,祖上是做过御医的,就在前不久,她听说端木仁德的大哥二哥都被当今皇帝强行封了御医署的官职,要他们进宫为后妃们瞧病把脉。因此,端木家的人是见过市面的,就苏氏母女那点儿道行,根本不足以收买端木仁德。更何况,端木仁德心底纯正正气凛然,不会做违背良心的事情。

    “好吧,不过我穷得很,付不起诊金。”徐心然故意说。

    岂料端木仁德竟说:“就当是我给你赔罪吧,不收你的诊金了。”

    徐心然被他严肃的表情逗笑了:“端木先生怎么给个棒槌就认真了呢?我和你开玩笑呢!虽然你的出诊费很高,可我还是给得起的。”

    …………………………………………………………………………………………………

    离开福盛祥制衣坊,走出很远,端木仁德才想起来,自己该说的话,还没有说。他回头望了望已经看不见的制衣坊,不由得喟然长叹一声,自嘲地摇摇头,骑着马走了。

    之后,端木仁德仍旧继续为苏氏诊治,方子都是仔细推敲,用的药都是他亲自送来的,对徐家的解释,自然是担心别处的药材不够好。徐掌柜和苏氏对此充分理解,因为方子用的是人家的,药材自然最好也用人家的,让人家赚钱赚到底么,而且人家要价也并不比别处的高。

    而徐心然这边,仍旧继续给苏氏下药。

    端木仁德与徐心然在进行着拉锯战,而苏氏就是那根倒霉的木头。

    其实,两个人都清楚对方在做什么,可都装作不知道,也不揭穿对方,只做自己的事情,互不干扰地进行着两种截然相反而又针锋相对的活动。

    因此,苏氏的病情就停留在了神思恍惚、失去了以前的精明能干、却又不至于变得痴傻的阶段。

    这一日,苏氏恍恍惚惚的,好不容易打发走了几个前来回话的小厮和婆子,正打算睡一觉,徐掌柜却进来和她商量事情,说是前天才交给她的那笔银子,他准备拿一部分出来,再去苏杭进货。

    苏氏觉得头晕目眩,实在难以支撑,就将钱柜的钥匙给了他:“还没来得及入账呢,暂时放在钱柜里面,你自己拿吧,最后给我个数儿就行。”

    徐掌柜接过钥匙,打开了钱柜:“若兰,你是不是这一阵子病糊涂了?这钱柜里面,哪里有那么多银子,只有些散碎银两啊。”

    苏氏自然不相信,强撑着身体走过来一瞧,差点儿晕倒:“前天你交给我,我明明就放在这里的!怎么会不见了呢?”

    说着,苏氏开始翻箱倒柜,将能打开的柜子、抽屉全都翻了个底儿朝天,就连床底下,也强忍着不适看了看,可是,那一千多两银子竟然毫无踪影。

    徐掌柜疑惑地看着她:“若兰,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你已经入账了?”

    苏氏也开始怀疑自己记错了:“那就请老爷去大账上看看吧。”

    可是徐掌柜出去很久,回来说:“大账上也没有。安大哥说,这笔银子你还没入账呢。”

    “那会去哪儿了呢?”苏氏急得汗都下来了。

    徐掌柜忽然想起了一些才过去不久的往事,比如母亲留下的那一批数量可观、价值不菲的珠宝首饰和古董字画,比如那枚早就不属于徐家的祖母绿扳指……他自然而然地产生了一种想法:那一千多两银子,说不定又被苏氏拿去贴补娘家了。母亲遗物换来的银子,扳指换来的黄金,她不都尽数儿填进了娘家吗?

    徐掌柜越想越觉得苏氏可疑,不由得厉声问道:“你说,你究竟把那些银子弄到哪里去了?”

    苏氏惊慌地摇着双手:“老爷,我真的只是锁在了这个钱柜里啊!我也不知道哪儿去了。对了,该不会是哪个下人手脚不干净偷了吧?”

    “哼!一派胡言!”徐掌柜怒道,“铺子里收来的钱,都是暂时放在你这里的,这么多年了,半点事情都没有,怎么偏偏今儿就被人偷了?这钱柜的钥匙,只你一个人拿着,旁人能打开吗?”

    苏氏急得泪如雨下,拉着丈夫的袖子:“老爷,我真的不知道啊。前天将那笔银子锁进去后,我就再没打开过。”

    “那么那一千多两银子是自己长了腿跑了吗?”徐掌柜这次是真的急了。去年在大女儿的悉心经营下,福盛祥不仅起死回生,还掉高利贷,而且还有了不少的进项。尽管,制衣坊的收入,有一半都是大女儿的个人财产,可那不是还有一半儿吗?那也不少了。徐掌柜将这些银子都拿回家来,交给了自己最信任的妻子。可是,今天他忽然发,自己对妻子的信任是那么的可笑。这个钱柜,一直都放在苏氏的卧室里,除了她自己和几个贴身的丫鬟仆妇外,旁人连见都见不着。而且,只有她一个人拿着这钱柜的钥匙,而且她从不叫丫鬟婆子帮她从里面拿银子,或者存放银子。若是要打开这个钱柜,她都是先把所有的人都打发走,紧紧插上门之后,才打开柜门。徐掌柜根本不相信,是下人偷的。

    徐掌柜强烈怀疑,那些银子,正是苏氏拿走的。她监守自盗,也不是这一回了。徐掌柜本想在扳指事发的那一次就狠狠给她一个教训,可是,就在那个当口,她有孕了,后来又生下了儿子,那是徐家唯一的子嗣啊。徐掌柜看在子嗣的面上,真心原谅了她,并且可怜她遭到大女儿的恶毒的诅咒,说服自己,慢慢忘了她做过的那些事情。

    可是,这个女人,这个被自己刚刚扶正成为徐夫人的女人,竟然将自己对她的信任与呵护扔在脚下,随意践踏,这叫他怎能不气愤伤心?

    “若兰,一直以来,我都是那么的信任你,哪怕你拿走了祖传的祖母绿扳指,哪怕你将扳指换来的黄金拿去救你的弟弟,哪怕你将母亲留下的东西变卖一空……我全都原谅了你。我不仅没有责罚你,还继续给予了你信任,因为我总是告诉自己,我和你是夫妻,既然是夫妻,就该互相体谅互相扶持。所以,我原谅了你。可是你都做了些什么?你说,那些银子呢?银子去哪儿了?”

    苏氏吓得一步一步往后退,根本顾不上看身后,竟将一个架子碰倒,上面的一个青花瓷大花瓶,顿时摔了个粉碎。

    可她已经顾不上心痛,只是惊慌地看着自己的丈夫,两腿一软,坐在了地上,根本就顾不得地上全都是碎瓷片。

    苏氏一边坐在地上,用两手撑着地继续往后退,一边说:“老爷……我真的不知道啊……也许……也许是哪个丫鬟婆子趁着我神思恍惚总是沉沉入睡,偷了钥匙拿走了银子呢。对对对,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

    徐掌柜正要说话,忽听得外面有人说:“老爷,夫人,大小姐来了。”

    徐掌柜皱了皱眉头,对着门外高声道:“大小姐来做什么?”

    门外的丫鬟说:“大小姐说,给一位大客户做衣裳,选了好多料子,想请老爷给看看,选出来几样儿好的,然后拿去给那位大主顾定夺。”

    徐掌柜虽然觉得大女儿来得真不是时候,可一听“大客户”三个字,还是平息了一下怒气,来到外间:“叫大小姐进来吧。”

    徐心然果然拿来了很多衣料的样品:“爹,前儿有一位人称‘刘公子’的大客户来订购了两千套衣裳,说明了要用最好的料子。女儿选了这些,可还得请爹拿主意。您帮我从这里头挑出来七八种最好的,然后我拿去给六公子再挑选。”

    徐掌柜强打起精神,去看那些衣料的样品。

    徐心然说:“爹,最近咱们的制衣坊接了不少订单呢,大客户尤其多。我粗略算了一下,今年,咱们至少可以赚到去年两倍的银子。今年也不知道是不是风水转过来了,咱们徐家总是有好消息,制衣坊那边,最近接待了好几位大客户,签了不少订单呢。而且,韩大人又照顾咱们,签了八万套军服。今年,咱们的利润至少有去年的两倍,而且去年咱们已经将杨天龙那笔债务还清了,所以啊,今年赚来的,都是咱们自己的了。”

    苏氏在里间听得清清楚楚。若是搁在以前,她一定会出来反驳并讽刺挖苦一番,可这会儿,自己掌管的一千多两银子不翼而飞,她只能忍气吞声。 

 第一百八十章 一批花缎

    苏家饼铺的苏掌柜从失去儿子的沉重打击中慢慢站了起来,因为他忽然想通了,儿子已然失去,自己就是哭死,也无济于事,不仅不能将儿子给哭回来,而且还会使自己一蹶不振。他说服了自己,强撑着从床上爬了起来,将关了许久的苏家饼铺又开了起来。虽然赚不了几个钱,可也能让自己有点儿事做,不至于颓废到底。

    这一天,忽然来了两个商户模样的人,赶着三辆马车,在苏家饼铺买了很多烧饼,看样子是要出远门准备干粮。

    苏掌柜一边给他们将烧饼装起来,一边随口问道:“几位客官,这是要去哪里啊?”

    其中一个商户说:“我们这是要去陵水县,将刚刚到手的一批绸缎出手。”

    “哦,绸缎啊。我女婿,也是做绸缎生意的。”苏掌柜随口答道,又想起了自己的女儿。女儿苏若兰好久都没回过娘家了,她被徐家扶正做了夫人的消息,还是他听别人的说的。当时,大儿子苏大智跳着脚大骂女儿良心让狗吃了,是不是生怕娘家给她这“徐夫人”丢脸,所以竟然连这喜讯都不来告诉一声,更没有给娘家送来一个铜板。其实苏家人并不知道,苏氏虽然实现了被扶正的夙愿,可她没高兴几天,就病倒了。

    “哦,是吗?那么请问老丈的女婿是哪家绸布行的东家啊?”另一个商户问道。

    “是福盛祥的徐掌柜。”苏掌柜一想起自己这个女婿,就气不打一处来。自己的女儿如今已经是他的正妻了,可他竟然都不来给自己这老泰山送上一份礼物,连个人影儿都见不着,更别提年头节下来孝敬自己了。苏掌柜一面接过商户递来的铜钱,一面愤愤不平地心想,等自己身体好一点,一定要去徐家问个清楚,我这女儿,是不是白养了。

    “大爷,二爷,不好啦不好啦!”一个年轻的后生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了,一边擦汗一边对两个商户说,“大爷,二爷,幸亏呀,幸亏追上你们了。”

    两个商户问道:“出什么事了?”

    “老夫人又病了,叫你们回去呢。”

    其中一个商户说:“可是我们这……这都已经准备要出城了呀。你看,干粮都买好了。”

    “可是老夫人这次病势凶猛,大夫都说不大好。”

    “可能老夫人的病情也没那么严重,就是想叫咱们守在她的身边。”另一个商户沉吟道,“要不这样吧,这时候天色还早,咱们先回去看看,若是并无大碍,那咱们就继续赶路。”

    后生急忙说:“那就走吧。”

    第一个商户说:“可是这些货物……再赶着这些马车回去,恐怕太慢了。”

    第二个商户灵机一动,对苏掌柜说:“这位老丈,我们能不能先把这些货物寄存在你这里,我们最多一个时辰就能回来。”看见苏掌柜有些犹豫,忙掏出一吊钱来,“这吊钱,就算是给你的酬劳。”

    苏掌柜欣喜地接过这吊钱:“没问题没问题,货物尽管放在这儿吧。你们办完了事,再来取。”

    两个商户和那个后生一人解下一匹马,扬尘而去。

    …………………………………………………………………………………………………

    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可那两个客商并没有出现。苏掌柜只好继续耐心等待。可是一直等到了日落时分,还是没有人来。

    眼看着饼铺就要打烊了,苏掌柜无奈,只得叫了两个伙计将车上的货物搬到里边去。

    “啊呀,这种花缎,可是很值钱哩。”一个伙计不小心将一包没有捆扎好的绸缎弄散了,看见包裹在粗布里的七彩织金暗花段叫了起来,“这种花缎,只有达官贵人才能买得起呢。”

    苏掌柜去看那些花缎,也不由得赞叹道:“果然是好东西。”

    另一个伙计忽然有些担心:“掌柜的,这些缎子少说也值三五百两银子呢,若是咱们给人家弄丢了,岂不是不好?”

    苏掌柜无奈地说:“罢了,大不了我在这里睡一夜,替他们看着。”

    …………………………………………………………………………………………………。

    又是两天过去了,那两个客商毫无踪影,就像是从这个世上消失了,既没有亲自来取货物,又没有派人来捎个信儿。

    苏掌柜对两个伙计说:“那两个客商究竟是怎么回事呢?这都两天时间过去了,他们却似乎像是忘了还有贵重的货物寄存在我这里呢。唉,我都替他们在这里守了了两个晚上了,真是累死我了,这铺子里,睡也睡不好。”

    “爹!”

    苏掌柜刚刚打了个哈欠,就看见自己的大儿子苏大智来了。他立刻沉下了脸,“大智,你来做什么?”因为他知道,苏大智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一来,不是要钱就是要东西。

    自从小儿子大勇被砍头之后,苏掌柜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以前,自己和妻子都是小儿子一家赡养得多,饼铺也多是小儿子在照料,尽管小儿子平时爱结交一些酒肉朋友,爱喝酒爱闯祸,可他对父母家人,还是放在心上的,不像大儿子大智,就知道顾自己的小家,虽然比小儿子要谨慎本分,可赚来的钱,很少用在父母身上。表面上说来,两兄弟对父母各负担一半儿,可实际上,几乎全都是小儿子一家在照料。

    而小儿子大勇去了之后,这不孝的大儿子竟然说,以前是兄弟俩共同负担父母的赡养,而如今弟弟走了,赡养父母的重担全都落在了他这个大儿子身上,因此从父母那里搜刮走了不少金银,那都是苏氏以前掌管徐家的时候拿来贴补给苏掌柜两口子的。而苏大致还振振有词,说是为了不让弟媳秦燕月将父母的钱财都骗走再改嫁,所以代父母保管。

    因此,苏掌柜几个月见不到女儿,更得不到女儿从夫家拿来的贴补,好容易存下的一点体己,还被大儿子用各种名义搜刮了去,于是一看见这大儿子就心中不痛快。

    苏大智笑嘻嘻地看着自己的父亲:“爹,您这饼铺又开张了,赚了不少钱吧。”

    苏掌柜不想理睬他,眼睛只望向别处:“才开了没几天,这买面买油买煤的本儿都没收回来呢。”

    “那这是什么?”苏大智眼尖得很,一下子就看见了砧板旁边那两个商户给的一吊钱,“都赚了足足一吊钱了啊!爹,我是您儿子,您跟我还不肯说实话吗?”

    苏掌柜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那不是我做饼子赚来的,是前两天有人托我暂为保管一批货物,给我的酬谢。”

    苏大智说:“酬谢?那这酬谢可真不寒酸,一出手就是一吊钱。什么货物值得人家出这么多钱让你给保管呀?”

    苏掌柜将旱烟锅子在台阶儿上磕了几下:“不关你的事”。

    “啊呀,这么多花缎啊!”苏大智已经走进去看见了那些七彩织金暗花缎,不由得吃了一惊,心想这老头子还瞒着自己呢,这样上好的料子,一定是姐姐苏若兰从徐家弄来的。怨不得最近姐姐再没来看过自己,也不见她再拿来金银财帛给自己,原来,都只给了父母呀。

    苏大勇愤愤不平地看着这些花缎,心想姐姐苏若兰竟然瞒着自己偷偷将这许多的好东西给了父亲,让父亲拿去换银子,却独独将自己晾在了一边儿。

    苏大智愈想愈气,出来对苏掌柜说:“你们屯了这么好的东西准备拿去换银子,却瞒着我!”

    苏掌柜气道:“我跟你说过了,那是前两日有客商托我保管的货物。”

    “谁信呢?”苏大智对父亲的话嗤之以鼻,“这批花缎,八成儿是我姐姐从福盛祥拿来的吧?”

    “不是福盛祥的!”苏掌柜又气又急,担心大儿子在误会之下将这批花缎给拿走卖掉,等那两个商户回来,他怎么跟人家交代?苏掌柜虽然贪爱钱财,可基本上还是个奉公守法的本分人,尽管从女儿那里索要钱财觉得天经地义,可对与旁人的东西,却不敢有非分之想。“这京城里头的绸布行多了去了,难道只有你姐夫才有绸缎吗?”

    苏大智似笑非笑地看着父亲:“老爷子,我是您儿子,您就跟我说句实话又能怎样?我姐姐如今是麻雀飞上枝头,变了凤凰啦,不再是徐家的小妾,而是名正言顺的当家夫人了。我还纳闷儿呢,说她熬了这十几年,终于被徐茂林那小子扶了正,却竟然都不和咱们来报个喜,是不是嫌弃了咱们这门穷亲戚,可没想到啊,原来是你们合起伙儿来,甩开了我,自己赚银子!”

    苏掌柜急得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不是你姐夫的!不是你姐夫的!真是两个不认识的商户寄放在我这里的。”

    “行啦!”苏大智不耐烦地摆摆手,“我又不全都拿走,只是拿回我的那一份儿,你急个什么劲儿呢?”

    说罢,苏大智就开始动手,搬起几匹花缎就往外走。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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