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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请自重-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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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恪眸光暗了暗,敛去幽暗复杂之色,声音低且沉。
“试试不就知道了。”
日暮西山,隆冬天光本就不甚明亮,耽搁这么一小会功夫,不知不觉间,天色已有暗下来的趋势。
星象有些妖异,红日藏于山尖,堪堪落了一半,天对岸的圆月已挂稍头,一红一白相对,天似鸦青混着靛蓝。
昏暗的帐内掌了灯,不时噼啪爆着火花,有侍卫带着刀在帐外巡视,嘎吱嘎吱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沈珏坐在桌案前,睨了一眼穿着禁卫服侍跪在下首的人。
“何事如此着急?”
“主子……”那人供着手,神色很是惊惶,吞吞吐吐顿了好一会,才颤着声禀告:“下午收到京里传来的消息,太妃娘娘,她……饮鸩自戕了!”
“知道了……”沈珏声音很淡,说完就闭上眼,缓缓地,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然后颤抖着手摸在桌上的茶杯盖上,陷入沉默。
空气滞塞的似一滩死水,毫无生机,那侍卫低下头,心中却疑惑不已。
任谁听到如此令人神伤的消息都无法接受,可主子的反应却有些不对劲。语气里有黯然,有伤心难过,还有他不懂的情绪复杂交织,可是却独独没有震惊与不可置信。
就像是……
就像是,主子一早就知道,敬太妃会自戕一样!
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那侍卫浑身一颤,便听到头顶沈珏的声音再次幽幽传来。
“将母妃饮鸩的消息送到裕亲王那里,若他问起,便只说……本王听闻消息后,伤心过度,不能亲自去找他。”
“是。”那侍卫浑身窜起一股凉意,只觉得头皮有些发麻,努力镇定地说:“属下即刻去办。”
“还有,”沈珏出声打断他的动作,“告诉裕亲王,皇上和沈恪那边已经开始行动,若今夜不破釜沉舟,明日饮鸩之人便是我和他。”
侍卫的声音有些干涩,“是……”
“下去吧。”
帐帘撩起,又被轻轻放下,趁机吹进来的风,打得烛火摇曳,吹得人遍体生寒,如坠冰窖。
空荡荡的帐篷里,只剩下沈珏一人独坐桌前,寒风入骨,如钢刀锥心,疼得他连端茶的手都稳不住。
杯与盖撞击出细碎刺耳的响声,沈珏张开苍白的嘴,还未饮,茶水便跛出杯沿,溅出一片,湿了心口前一方衣衫。
热水滚烫,内力却如冰寒,他低声,自言自语。
“母妃,我原谅你了……”
悔有那么一瞬,但也只是一瞬而已。
他的退路,从来都是一条腐朽的独木桥,只能承担起一个人的重量。
自布局开始,沈珏便将所有人都算计在了里面。
裕亲王,皇帝,沈恪,甚至是他的母亲——敬太妃!
想要死守住秘密,就只能让人闭嘴,而闭嘴最好的方式,是死。
沈珏信任他的母妃,但却不信任裕亲王,此人野心太甚,绝不会心甘情愿替他顶罪,所以他才会在假意认裕亲王做爹当日,暗示母妃做出今日之举。
因为他知道,母妃为保自己,一定会同意。
他与裕亲王商议的动手时机确实是在明日,可是他不想等。
与其祈求裕亲王顶罪,最好的方式,是裕亲王自己先一步动手……
成,他有后手得至高之位,败,事情是裕亲王做的,关他何事?
“燕王殿下。”帐外突然响起一道尖声尖气的声音。
“谁……”沈珏从百般思绪中回神,清了清嗓子,将声音放松道:“何事?”
“皇上邀群臣宴饮,快到时辰了,请您移步。”
第93章
入夜之后,天色迅速暗沉下来,少了红日争辉,圆盘似的月终与星河共璀,营地上柔光裹着雪色,团团篝火将四下照得透亮。
因是寻常宴饮,重在同乐,在座位安排上便没了往日那么多规矩。席间氛围也因此松快许多,来往恭维声喧杂,苏杳杳与沈恪却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猎物已被烹食上桌,暗处也伏藏了人手,只不知那几条藏于冰下的大鱼,究竟会不会在今夜冲破冰层。
“姐,姐夫,吃肉啊。”
苏清泽坐在沈恪与苏杳杳二人身边,夹了一筷子烤肉放到苏杳杳面前的碟子里,低头时闭唇小声道:“你们去见皇上的时候,裕亲王派人出了营地,我已经按原计划将消息传到了爹那边,放心吧。”
“知道了,多喝热水少吃肉,你最近都长胖了许多。”苏杳杳瞟了一眼有些泛蓝的篝火,将苏清泽手里的筷子抢过来搁到桌上,以同样的方式小声道:“待会你自己当心着点,还有这烤肉,最好是别吃。”
“不能啊,我这身材好着呢,哪胖了?你说,你是不是嫉妒我的盛世美颜了!”苏清泽捏了捏自己紧实的胳膊,握拳遮住嘴:“知道了,你和姐夫也当心点。”
“对啊,我怎么就那么嫉妒你。”苏杳杳一巴掌拍开他去偷夹烤肉的手,苏清泽吃痛,收回手时动作有些大,以至于将盘子打翻到了地上。
“那可是我亲自烤的!”他揉了揉手背,语气颇为可惜。
“你姐说的没错。”沈恪在一旁慢腾腾地接口道:“你近来是胖了不少。”
“???”苏清泽耸肩摊了摊手,佯装生气道:“姐夫你这也太护短了吧,别留我,我走了!”
“站住。”沈恪一把拉住他,悄无声息塞了个东西在他手中:“坐回去。”
“为什么?”苏清泽偷看一看,是放信号的袖箭。
“天冷,给你姐挡风。”
苏清泽看了眼裹得跟头熊似的苏杳杳,又看了眼衣着单薄的自己,“纨绔子弟难道就不配得到关爱吗……”
苏杳杳点头,端起桌上的热水喝了一口暖身,苏清泽将响箭藏到袖口,心念一转已然明白过来,情况恐是有变数了。
而沈恪则若无其事地对着看过来的沈珏举了举杯,饮尽杯中之酒。
月色葱茏,树影婆娑,酒过三巡之时,一直在暗中观察着的苏杳杳,猛地瞥见天际之处的雪地上,蹿来密密麻麻的黑影。
那些东西速度很快,眨眼间便从雪地上奔跑进了密林当中。
“来了!”苏杳杳一把抓紧沈恪的手,与他对视一眼。
情况竟然比预想的还要糟糕许多!
那木材上的药,想来不是什么毒物,而是燃烧过后能招来野兽的引子。
话音将落,便听得“嗷呜~”一声狼嚎,似厉鬼幽鸣环绕,紧接着有狼群附和的声音乐阴森森传来,夜风呼啸而起,让人如坠地狱。
仿若在烧红的油锅里投进一瓢凉水,人群鸦雀无声了一息后又在瞬间炸动起来。
“狼群!是狼群来了!”
“禁军,护驾,快,护驾!”
“这里怎么会出现狼群……”
……
昏暗的夜色中,亮起似萤火虫般幽绿的光,一盏一盏坠在漆黑的密林间,窸窸窣窣踩着落雪,刮断草木的声音渐渐在靠近。
位于上首的沈昀已被贴身禁军团团保护起来,随着他一声令下,驻守在营地边缘的其他禁军立即拔刀拉弓,挡在了场内所有人的前方。
月光下,狼影渐渐清晰,灰白发黄的毛发染了墨色,亮出来的利齿,闪着森寒的白,隆冬深寒,群狼自是饥肠辘辘,嗅到了猎物的味道后,变得很是躁动。
狼王隐于狼群中,一直未有发号施令,禁军无法寻得其踪,未免惹出大乱子,只能搭弓描准狼群,暂不敢轻举妄动。
正在对峙当时,后方不知道是谁带头,凄厉地呐喊了一声,人群本就惊惧不已的神经在瞬间绷断,失声尖叫着往营地后头跑去。
一乱百乱,禁军当中有人手一抖,箭矢射向饿狼,狼王嚎叫一声,混战在一瞬间开始……
沈恪背对着苏清泽默默抬了抬手。
苏清泽立即明白过来,趁无人注意,跟着吓疯了的人群一起尖叫着往营地边缘跑去。
沈珏立在人群中,目光闪了闪,被逃命的人一撞,便顺势往后退去。
刚走没两步,脖颈间一股冰凉的寒气就贴了上来。
苏杳杳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燕王殿下这是准备去哪啊?”
沈珏转身,不知何时她已将臃肿的大氅扯下,他这才发现,苏杳杳腰间是别了两把剑的。
眼下,她左右手各执一柄利剑,其中一柄,正抵着他的咽喉。
“王兄这是何意?”
沈珏抬手欲将利剑推开,剑刃又抵进半分,寒光在脖颈上割出一条细细的口子,他抹了一把血珠子,看向苏杳杳身后的沈恪。
沈恪笑了笑:“无甚,刀剑无眼,只是想要保护王弟而已。”
苏杳杳也笑,“现在情况不明,太过混乱,燕王殿下还是呆在这里比较好。”
“我竟不知,这世间还有这种保护方式。”沈珏虚了虚眼睛,曼声道:“如此,便多谢王兄和嫂嫂的厚爱了。”
说话的空档,尖叫着跑走的人又尖叫着跑了回来,只因篝火照不到的地方,早有虎豹伺机而动。
营地边缘已经厮杀成了一片,狼声哀嚎不止,原本沉寂的夜被杀伐铿鸣声扰乱。
胆子小些的人早已顾不得往日形象,吓得躲到了桌子底下,惊怕之间,他们甚至能闻到野兽身上的腥臭味。
前有豺狼堵路,后有虎视眈眈,周围没了退路,一场屠戮好像注定要拉开帷幕。
而猎物便是——被困在营地上的众人。
一片嘈杂慌乱的人群中,除了皇帝与正中间的沈恪几人,还有另外一个人镇定无比。
混乱伊始,裕亲王就半步未挪,任狼嚎人喧,剑影血光,他自稳坐席间巍然不动,好整以暇吃着烤肉。
“那老头是不是被吓尿了,动也不动?”趁乱又跟着人群跑回来的苏清泽,就见不惯裕亲王那副脑子有病的样子,“肉都凉成冰了,也亏他下得去口。
“大概吧。”苏杳杳剑尖依旧指着沈珏,意味不明地说,“他口味一向奇特。”
沈珏垂在退边的双手握了握,终究还是没有出声。
座位上,裕亲王慢腾腾地用完最后一片肉,又摸出手帕细细将自己的嘴角擦拭干净,起身,如同闲逛般走到篝火前,从袖子里拿出大包药粉,对着烧得正旺的篝火一撒。
火焰卷上粉末,如同烹了油般在瞬间窜起两倍之高,滚滚的黑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缭绕腾起,一股香到发臭的味道随着风往场外飘。
“呜~”狼群发出一阵狗般的鸣叫,夹着尾巴往后退了好长一段距离。
待营地里杀伐声停止后,裕亲王又踱步回来,言语恭敬,拱手道:“臣迫不得已,救驾来迟,还望皇上恕罪。”
沈昀微微一愣,再一转头,便见守卫营地的禁卫军已是大半负伤,箭矢也几乎告罄。如此还有什么不明白。
先引猛兽削弱对方的力量,待对方没有还手之力后再动手,还当真是让人措不及防啊!
沈昀面色惊讶地说:“方才亲王往火中所投何物?”
“自然是驱兽的良药。”裕亲王往前走了几步,将苏杳杳抵在沈珏脖子上的剑拿下,扬声道:“皇上,今日之事,并非偶然,乃有人故意为之。”
“哦,”皇帝故作不懂,问道:“亲王所言何人?”
“来人!”裕亲王厉喝一声,“先保护好皇上。”
随着他一声令下,消失了半日的禁卫军头领,自另一边带着好几百个带刀侍卫,将营地里的所有人团团围了起来。
“大胆!”一直护着皇帝的禁军对着围过来的人拔刀相向,“没有皇上命令,尔等还不速速退下!”
野兽撤走之后,营地里,除了远处想要过来又惧怕药香的狼群在哀嚎,周围可以说是落针可闻。
“你想干什么!”皇帝皱眉看着对峙的两方人马,厉声道:“裕亲王,你要造反!?”
“臣不敢。”裕亲王走到沈昀跟前,带着身后的护卫对他行了一礼,“还请皇上恕罪,臣只是带人捉拿反贼而已!”
“荒唐!”沈昀拍了拍桌,“反贼在何处,朕瞧着倒是你,早有不臣之心!”
“皇上此言差矣,臣对“皇上”可一直是忠心耿耿。”说罢,裕亲王转身,看向沈恪和苏杳杳:“将那两个反贼给我拿下!”
方才藏在桌下躲避野兽的人,齐齐抽了一口凉气,原先不敢出来,眼下这个情况就更加不敢出来了。
透过桌腿缝隙,他们已经看到禁军举着长刀将齐王和齐王妃围了起来。
寒风灌骨,众人面面相觑,后知后觉意识到。
今夜,怕是要出弥天大乱了……
第94章
地上斑驳的血迹还未干涸,践踏出的雪水混了烂泥后,变成一滩滩漆黑腥臭。
哀鸿遍野,豺狼在侧,惨叫声中的裕亲王现下已是胜券在握,做戏做真,便是连沈珏他都派人围了起来。
苏清泽拔剑挡在苏杳杳和沈恪跟前,刻意向着沈珏的方向吐了一抹口水,“惺惺作态,老东西!嗬……呸,不要脸!”
“清泽。”沈恪不紧不慢地开口,抬眼在裕亲王身上打量了一圈,“王叔这是迫不及待要开始替人铺路了吗?”
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沈恪的话,方才被吓出的汗水黏糊糊贴在身上,令好些人都默默打了个寒颤。
听齐王这意思,是裕亲王背后还有人,可兵谏是他自己主动发起的,究竟是谁那么有本事,能让裕亲王心甘情愿替他做事呢?
有人偷眼瞄了唯一未受影响的沈珏一眼,但见他神色惊惶,隐约还有些发抖,又默默将视线挪开。
“巧言令色!”裕亲王心中一动,但到底是多活了几年,见惯了风浪的。
只瞧他面不改色踱步至最中央的位置站定,扬声道:“齐王假借皇帝之名,铲除异己,毒害敬太妃与燕王母子不成,又与医仙谷和温言勾结,于夜宴上引来野兽,欲对皇上不利,谋朝篡位如此狼子野心,实乃最无可恕。
只可惜皇上受奸人蒙蔽,怯懦昏聩,偏听偏信,可微臣却不能放任佞臣当道。好在昔年先帝曾托孤于臣,为这江山社稷考虑,微臣不得已……
动兵以清君侧!”
篝火还在噼里啪啦爆着,若明若暗的光线,照得他伪善的脸越发恶心起来。
“呵,老匹夫。”苏杳杳冷笑一声,挑衅般地翻了个白眼:“说得这般冠冕堂皇,你动手试试看?”
被叛军挟持着的朝臣命妇,齐齐在心里吸了口凉气,同时又不得不佩服苏家人一脉相承的胆大。
裕亲王毫无征兆起事,因病告假留守京城的苏将军即便是现在收到消息赶来,也来不及突破外围的野兽群,救出他们。
到了眼下这个境地,苏家兄妹竟然还敢如此辱骂裕亲王,也不知是倚仗着什么。
如此胆气,自然还是叫不少老狐狸多想了几分,渐渐地就有人闻出了事情的不对劲……
几人对视一眼,弥天大乱是有,可这遭殃的是谁,就不一定了!
“呵。”裕亲王呵笑一声,冷冰冰扫了皇帝与沈恪一眼,抬手挥了挥:“动手!”
然叛军还没来得及挥刀,只听得“咻咻”几道刺耳声,凌空射来,围在他们身边的人便一个接一个倒地,后脑勺处还都插着半指长的铁箭镞。
死的全是真正属于裕亲王的人!
裕亲王早已存了死志,见此场景面上也没有丝毫意外,只是藏在袖中的手默默捏紧了匕首。
他知道,皇帝忽然宣布要举办宴饮,其中定是有诈,在敬太妃饮鸩自戕的死讯传过来后,就更加肯定了皇帝他们会在今夜动手,所以无论他将不将计划提前,都是死路一条。
对方已做完全准备,他与沈珏已经绝了生机,避不开逃不得,不过若是在送死之前,能将一切事情揽到自己身上,因此保住沈珏,也算是另一种成功!
“杀了他们!”裕亲王假作慌乱,厉声呵道。
预料当中,禁军首领并未动手,他本就是皇帝布的钉子,戏演到现在也差不多了。
可是在话音落下后,外围伺机而动的野兽群,却倏然间发出凄厉的惨叫,死伤半数后,余下的迅速消失在雪地当中。
再抬眼,空白的雪地上已经被装备着弩。箭的人团团围住,他们训练有素,俨然不是普通的士兵,将把守着外围的叛军解决后,就迅速合拢,做出攻击的姿态。
蓝衣铁甲,这是褚家军中最精锐的一支!
念头刚起,一道熟悉的声音就自背后传来:“你既然知道温言和医仙谷的人皆属于齐王,为何还要用药引兽,如此愚蠢的办法呢?”
“就算是送死,也得寻个高明点的法子啊。”
裕亲王转头一看,高踞于马背上的正是德安大长公主无疑。
她脱去了锦衣华服,将发髻高高束起,戎装重新着上身,恍然间那种铁血英姿又似昔年。
“今日辛苦姑母了。”沈昀与沈恪齐齐开口。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难怪自始至终都不见皇上与齐王露出半点惊惧,原来是一早便请了大长公主带人埋伏在此。
“倒是没想到,连你也来凑这个热闹,成王败寇,今日是我输了!”
事情进行至此,时机也就差不多了,裕亲王手腕一翻,抽出藏于袖中的匕。首就要自刎,哪知刚刚抵到脖颈处,斜旁一股劲风袭来,匕。首和他都应声砸地。
“事情还早着呢。”苏杳杳拍了拍裙摆,这一脚已是她收了不少力道才踢的,见裕亲王只是呕了一口血,并没有当场毙命,她这才送了口气。
“我曾经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德安大长公主翻身下马,缓缓踱步到躺着的裕亲王身旁,“没想到,临到老,却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裕亲王眉心忽然一皱,脸色白一瞬又红一瞬,支着手臂起身:“那么你呢?自诩聪明绝顶,还不是为了褚卫从战场上退下来?这么多年,你可有得到什么结果。”
“我并不聪明,所以从战场上退了下来。”大长公主淡声,“也因为足够愚笨,所以到今日我才敢来。”
“哦,”裕亲王扯开嘴角笑了笑,擦干净唇角的血迹:“你终于知道了,当年杀驸马之景,现在想起来都还是不忍呢。”
“没关系。”大长公主闻言,也不恼,“仇总得一个个报,你的姘头,敬太妃已经先一步去告罪了,再过不久,你与你儿也同样!”
这句话的信息量太大,话音落下的瞬间,便听得此起彼伏的抽气声从四面传来。
驸马是被裕亲王和敬太妃谋害的,而裕亲王直到现在都未娶亲,又是哪里来的儿子!?
如果两个人真的有点什么,也就是说,方才齐王殿下的意思是,裕亲王为了给沈珏铺路,所以才造反的!
不停有暗中打量的视线在裕亲王和沈珏身上来回扫动,直看得两人遍体生寒。
兵谏失败的结果早已在裕亲王的预料当中,可令他措手不及的是,他与沈珏的关系,怎么会被人所知晓。
“我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活了这么些年,我竟不知我自己还有一个儿子。”
“不知道吗。”大长公转身走到沈珏跟前,上下打量着他:“心狠手辣,对着自己的亲生父母也能下手,倒是颇有当年裕亲王的风范。”
“姑母慎言!”沈珏终于从惊惧当中找回理智,向着大长公主拱了拱手,“母妃自入宫之后便一直与世无争,且自父皇驾崩后,她便常住福寿宫偏殿,日日礼佛,从不与外人接触,不知这谣言是何人污蔑。”
大长公主没有理他,而是看了看前方的皇帝和沈恪,笑道:“救驾来迟,皇上恕罪,还要我接着演吗,怪累的?”
沈昀蓦地扯开一抹笑,“辛苦姑母了,将人带上来吧!”
“是。”苏清泽一个趟子跑到空地上,从怀中又取了一支响箭,随着尖锐刺耳的声音盘旋上升,夜空中倏然炸出了一道绿色的烟花。
不多时,营地外又传来一阵人马踏雪地嘈杂声,为首的正是抱病休沐的苏承业和将军夫人,还有传说当中的玄弥先生大弟子温言,以及唐云川夫妇。
几人身后是无数的铁甲兵卫,和被铁链捆绑着的上百个强壮男子,在这般寒冷的天气下,个个都是衣衫褴褛,想来是浑身肌肉忽然盘结暴起所撕裂。
他们双目猩红,每一脚都能深深的陷进雪地里,呼出的热气仿佛能感受到体内蕴含的庞大力量,只可惜形容痴呆,只能和木头桩子一样,直愣愣行走。
“微臣参见皇上!”
“草民见过皇上。”
在见到唐云川夫妇,和被人如同拖死猪一般架进来的郭佳后,沈珏整个人险些立不住,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一切都完了!
浑浑噩噩中,沈珏脑子里一片嗡鸣,越渐刺耳的杂音,让他听不清眼前的那群人到底在说什么,只能看到一个接一个的嘴不停地开开合合。
裕亲王却一直在思考着大长公主方才那番言语间的深意,直到他听到苏承业几人话,和接连响起的惊呼声……
苏承业说,他受命之后,便提前好几日埋伏在密林深处,无意间发现燕王利用职务之便,偷偷派人运了许多铁笼子进来。
他按兵不动,等了许久,终于在今日傍晚,看到有人潜入密林,打开笼子放出了这些比猛兽更加凶残的人,他折损好些兵马,靠着温先生和唐先生才将这些人抓获。
而唐云川夫妇则将沈珏如何屠杀医仙谷民众,以儿女性命逼迫他研究制作毒药,欲打造一支攻无不克的军队详详细细到来。
最后是温言,他往武功尽废的郭佳口中喂了一颗药丸,在她抬起头的当下,有人惊呼出声:“那不是王家表小姐吗!?”
……
随着苏承业一行人踏入,被带到御前的除了人证,还有物证,那是郭佳留给自己的后路,她知道沈珏不少事,也怕有一天他翻脸不认人,所以便将她所知道的一切都记录了下来。
“盗用军饷栽赃朝廷栋梁,谋害朝臣,结党营私……屠杀医仙谷百余条人命,私自养兵,意欲谋反……”
一桩桩一件件的罪证,将沈珏往日里堆积起来的假面,撕的一干二净。
到最后,连裕亲王也回过味来,他和敬太妃,不过都是沈珏的替死鬼而已。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沈珏一直想做的便是在后头的那只黄雀,只待他派兵与皇帝的人斗到两败俱伤,届时,沈珏手中的那批药人和引来的野兽,便会将两边杀得片甲不留。
而他给他的,那些所谓的驱兽的药粉,也正是引来药人的引子……
可惜啊,没料到苏承业早就带了苏家军伏击,甚至他们还拉来了大长公主先行解决营地之患,当真是命也!
想通了之后,裕亲王忽然就感觉很心累,他与沈珏还真不愧是父子,皆是只以为的运筹帷幄,到头来却发现,自己出了臭名,什么都没有了。
第95章
临近年关,天越发冷了起来,接连好几日的鹅毛大雪,将京城盖的一丝颜色也不剩,举目皆白,唯有门柱廊檐新悬的对联和灯笼,在雪色中点缀出一线嫣红。
到了采购年货的时节,原本就该喧闹的街上,更是因着前些日子由裕亲王和沈珏谋反一案引起的轩然大波,变得熙熙攘攘。
在皇帝的示意下,早在把相关人等从围场押解回京次日,便由大理寺主笔,将二人所犯罪责详尽列出,昭示天下。
其狼子野心,手段之毒,桩桩件件皆是令人惊惧不已。
而沈珏乃裕亲王与敬太妃苟合所生野种,妄图混淆皇室血脉的小道消息不胫而走后,更是如同烈火烹油引得满城议论纷纷。
虽谋反之事众人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妄论,可关于二人的香艳野史,以及沈珏手刃生母过程,却是八卦之人争相传说的谈资。不出两日时间,一切就如同裕亲王所预想那般,除了遗臭万年的骂名,他与沈恪真的什么都没剩下。
谋事已成,未免再节外生枝,皇帝自然是采取雷霆之势永除后患,不待过完最后一个新年,裕亲王与沈珏一干人等便被推出午门斩首示众。
到行刑这日,街上一早就堵满了观刑的人,可是苏杳杳却不想去凑那个热闹,只因在今日破晓,她收到将军府传来的口信,说是府中有贵客登门,将军请她和王爷回去一趟。
相较于去看血腥的场面,她其实更愿意在今日回娘家陪着爹娘,简单地用完早膳后,苏杳杳便拉着沈恪回了将军府。
…………
“先生哪的话,温言人品高洁,将婉莹托付给他,我与内人自是放心的。”
刚走到会客厅门口,苏承业那粗矿的笑声就隔着帘子传到了苏杳杳和沈恪耳中,两人对视一眼,能让苏将军说出这番话的贵客,约莫也只有玄弥先生了。
从围场回来的次日,温言便回了一趟须弥山,一则是将郭佳所盗之物带回去,二则就是为了请玄弥先生下山,正式拜访将军府。
一去一来不过短短几日,为了能尽快迎娶苏婉莹,可谓是诚意十足。
正这般想着,苏清泽咋咋呼呼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您是玄弥先生?”
会客厅内,坐着一位身穿淡灰色道袍的“年轻”老者,除了用如此矛盾的言语来形容他,苏清泽一时间竟找不到比这更合适的词。
只瞧他苍苍白发似雪,容貌却不过三十多岁的模样,一双眼睛深邃不见底,仿若世间万物于他而言皆在身外。
他就单单只是端坐在那里,浑身上下都笼罩着一种古朴悠远的高深莫测之感,让人不敢逼视。
玄弥先生微微颔首。
“您真的是玄弥先生!”苏清泽夸张地抽了口气,而后忽地一震,又忍不住开口轻声问道:“您今年贵庚啊?”
照苏将军的话来说,玄弥先生出手搭救曾祖父那会,便已经是这般模样,一晃眼过去了将近百年时间,岁月怎的就没在他身上留下一点痕迹呢?
“你猜猜看?”玄弥先生微微一笑,距离感倏然褪去。
苏清泽清了清嗓子,颤着手伸出两根手指,“超过这个数没有!”
“嗯……”玄弥先生顿了顿,玩笑道:“不记得了。”
苏清泽赞叹一声,暗想该不会是得道成仙了吧!?
“清泽,不得对先生无礼!”见他还想再说什么,苏承业赶忙呵了一声,转而向着玄弥先生躬身拱手道,“教子无方,让先生您见笑了。”
“无碍,公子品性纯良,不受世俗禁锢,日后大有可为,将军果真是个有福之人。”
听得如此夸赞,倒是叫自诩纨绔子弟的苏清泽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有些心虚地将视线一转,正巧就看到了打帘进来的苏杳杳和沈恪。
“师傅!”
踏进门的苏杳杳甫一瞧清楚玄弥先生的面容,就脱口惊呼了一声。
“师傅?”异口同声的疑问,苏承业和苏清泽齐齐摸头,满脑袋的雾水,诧异地说:“你在说什么?你认识玄弥先生?”
苏杳杳犹豫着点了一下头,又蓦地顿住,然后她也抬手摸了摸脑袋,眼神茫然地开始摇头。
她不知道,见到玄弥先生的刹那,自己为何就脱口而出喊了声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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