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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上太子爷的递烟日常-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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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衣望着她的笑容一怔,她背着光,脸上细软的绒丝勾出她的轮廓,又看到了她唇畔的梨涡。他忽然哽咽了下,垂下头将脸埋在纸上,任由眼泪浸透纸被。
  如果他还是富商家的少爷公子,她也就不会这么遥不可及。
  “你不必感动了,一块肉而已,一百两足矣。天枢阁的价本就是我报的,多多少少都由我来定。况且,我做这事也有自己的私心和盘算。”锦笙觑着他握得青筋都盘错起来的笔杆子,“签字罢,你不就图个痛快么。”
  她这话倒也不算是安慰他,一百两只去割一块儿肉,在价钱上是合理的,巧妙就巧妙在,主要看割在哪儿。
  听她话音落下,秦衣也缓缓平复了心绪,抬眸将视线落在纸上,沉吟了片刻后,认认真真地写下自己的名字——楚卓。
  他以前也是学过写字的,准确说来,他曾经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只是来了着秦淮楼,只捡回了抚琴,好久不曾握笔书写,手法生疏,字有些歪。想到这一点,他不禁嗟了口气。
  锦笙将他签好的单子折起来收入袖中,一边收,一边说道,“这些天你先好好把伤养着,若是闷了就寻人去长公主府找顾勰来陪你说话罢,他日日都清闲着的。”
  秦衣欲言又止,好片刻后才垂眸低哑着嗓子问道,“你不来吗?”
  “我近日忙,大概鲜少有空了。”锦笙折好了单子,准备离开,“隔几日我让顾勰带好消息给你,好好养伤,早些休息,我先走了。”
  “阿笙……”在她要跨出门的那刻,秦衣叫住她,纵然知道不可能,却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忍不住问,“你为何……要对我这么好?”
  锦笙回头,不假思索道,“因为你是我来汜阳时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念旧的人总是会一直把第一个放在心上,无论过去多久。且你秉性纯良,没有道理对这样的朋友不好。若换作顾勰,也是一样。”
  最后一句,是两层意思:若换作顾勰是你,我也会对他这么好;若换作顾勰是我,他也会对你这么好的。
  语毕,她转身为他关上门,走到隔壁将顾勰叫上了。
  临着要出秦淮楼的时候,织娘给他们两人送了两把伞,专程命人为他们打着,一路送上马车。
  雨势不减,顾勰将锦笙送回天枢阁后,跟着她一起下的马车,两人打着伞,却眼睁睁看着那雨水浸湿衣袍,再加上从天枢阁出来时他们是冒雨淋着的,本就湿透了,还没完全干,黏腻在身上不太舒服。
  顾勰皱起眉,瞟了锦笙一眼,趁机道,“啊,这么大的雨,我浑身都湿透了,这会儿回去要是把我爹娘吵醒了少不得又是一顿臭骂,诶,阿笙,干脆今晚我就睡在你这里好不好?”
  锦笙十分体谅他日夜狎|妓生活不易,一边往阁中走,一边道,“可以,我让人给你收拾一间房出来,你先沐浴更衣,阁中有成衣你先将就着穿。”
  顾勰腆着脸笑,舌尖顶在唇畔,活脱脱纨绔二世祖的痞气模样,他跟在她身后,兴奋道,“啊,好,听你的安排!”
  两人一道上楼,锦笙差婢女给他收拾房间,又吩咐人去送热茶、打热水,“你等一会儿罢,若要人伺候你自己吩咐就是。”说完她就回了自己的房。
  待沐浴完毕、换好衣裳,已经是深夜,窗外看不到几家灯火还亮着了,锦笙却怎么都睡不着。
  她系好束带,倚在小榻上一边翻书,一边用巾帕绞着湿漉漉的头发。
  “啪啪啪——”
  料到是顾勰,他敲门的声音向来都是三响,节奏明快。锦笙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穿着,确认没什么问题后才起身开门,“怎么了?”
  “折腾了一宿,我反倒有些睡不着,见你房中的灯也没熄,就来找你聊天。”顾勰笑眯眯地,捧上两碗香甜的酒糟汤圆,“我让你的婢女煮了宵夜,她说你喜欢吃这个?”
  锦笙点头接过一碗,侧身让他进来了,“本就睡不着,再吃下这碗宵夜更睡不着了。”
  “那便不睡了,我们聊一个晚上,在云安的时候,我们不就这样的吗?”顾勰毫不客气地躺在她的小榻上,霸占了她方才的位置,逼得她只能去坐书桌后的椅子。
  锦笙咬了一口汤圆,含糊不清地道,“聊什么,我如今忙得连逛窑子的时间都没了,生怕和你没什么话题。”
  顾勰失笑,辩解道,“我这些日子也不怎么逛了啊,去也是和秦衣一起打打闹闹,你看我几时还去风月楼和花月妍?近日坊间里我的风评都出奇的好……连我娘都说,我如今这般倒是有个准备成家的样子了。”
  他把“成家”两个字咬得格外轻,小心翼翼地看着锦笙,手中的汤匙也搁置在碗里不动了。
  “你确实该成家了,不过在成家之前,你好歹也得有个职务在身吧?不然那些个姑娘还不都得是冲着你世袭的爵位去的,传出去多难听。”锦笙边吃边随意说着,那汤圆糯口,被她咬得粘黏出一个尖尖的小三角,瞧着甚是可爱。
  顾勰瞧着她,“那你说,我该谋个什么差事才能讨姑娘家的欢心?”他一顿,又刻意补充道,“有君曦见珠玉在前,我怎样才能比得上?”
  听到太子爷的名讳,锦笙下意识怔了怔,只是片刻就恢复如常,她当真仔细想了下顾勰的问题,沉吟了会儿,道,“太子殿下如今都已经定亲了,正妃、侧妃的位置占了个齐全,你还和他瞎比什么?不管比不比得上,有心思嫁给皇权贵胄的姑娘们在东宫都讨不到什么位份,如你所说,萧月华气量小容不下人,东宫已经没位置给她们了。”
  “你说的是,他已经定亲了。”顾勰的话听着别有深意,“不必再和他比了。以前是比不过,如今是没必要。”说完,他自己又低头抿唇一笑,嘴角勾起的模样有些孩子气。
  锦笙没听出他话外之意,只顺着他方才的问题继续答道,“至于你说要谋个什么差事……自古君王最忌惮的就是权臣,王侯将相只能占一个,你已经占了一个世袭的侯位,别的就不必想了。你文武双全,还愁没差事做吗?”
  “愁倒是不愁,只不过我要当官便是直接靠关系横插一杠进去的,就怕自己做得不好,被人闲话,我爹娘脸上也不好看。”顾勰思索她方才的话,搓着下巴道,“武官都是为将的路子,既然不能为将,就只能走文官了。文官中哪个适合我,我倒是真想不出来。”
  锦笙默了:说实话,她也想不出来。
  难以想象顾勰穿着官服坐堂办公的模样,更想象不来他提笔认真书写奏折、为民请命、高谈阔论……不行,辣脑子。
  她将脸憋成绛紫色,包在口中的汤圆也嚼不动了,顾勰挑眉,“喂,你这样很伤我自尊啊。”
  锦笙低声笑了下,摸着鼻子敛住,咽下汤圆认真道,“你若真有心要谋官,问问太子殿下罢,他能治得住你自是因为对你了如指掌,且他三岁便习朝事,对文武百官的职责一清二楚,你去问他,最好不过。”
  “他……?”顾勰默然,捧起碗喝了一大口酒糟汤,舔着嘴角的甜渍,“他会以为我在胡闹,没空搭理我。”
  没毛病,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前,锦笙也以为他就是在胡闹,随意与她聊聊的,毕竟让顾勰突然这么来劲儿的事情从来都是狎|妓,怎么会是做官?
  不过,看他这神情,又觉得有几分认真。
  她实在想不出来,为何他会突然萌生这个想法。绝对不是因为方才她让他去谋个差事,看样子,他像是认真思考过的,不是一时起兴。
  难道是太子殿下娶亲给他造成的刺激太大了,担忧自己以后娶不到媳妇儿?
  锦笙尚在匪夷所思不得其解中,顾勰已经开始絮絮着解释起来,“我知道你一定好奇我为什么突然想通要去做官了。换作我以前,也是想不通的。皇室最窝囊的那个败家子儿想要去做官,朝堂上的人笑都要笑倒一大片,我自己也笑过,可是笑着笑着,又难免觉得悲哀。悲哀之处就在于,我想做官这件事,竟这样惹人发笑。”
  “顾勰……”莫名地,锦笙觉得很心疼他。浑了这么多年,幡然醒悟,追忆自己以前做过的荒唐事、留下的浑噩名,心里该有多难受。
  “倘使倒回去个五六年,我还可以努把力考取功名,不是我自傲,论天资,我也不比君曦见差多少,若我愿意,官拜三品简直轻而易举,总比思蘅那样不懂变通的做得好得多。”他神色如常,甚至笑着,几口吃完碗里的汤圆,一边吃一边道,“可如今我被逼着要娶亲了才想要谋个官儿做,考取功名是不可能了,既然有别的法子,我自然会拿来用。只是希望我娶亲时……我喜欢的人不会瞧不起我,不会觉得我不如君曦见。”
  锦笙有点儿想不明白,觉得他有些执拗了,“你为何定要和太子比?他还没生下来就是储君,从小那些翰林院的学士都以帝王的标准教他,本就不是一个路子的,如何好比。”
  “是啊,如何好比?可偏偏从小到大,我身边的人都把我和他拉扯到一起比。”顾勰皱眉,回忆着幼时的事情,“我一直贪玩闹腾,他却根正苗红。府里的教习先生夸我聪明,也要顺带着提他一句,他们越是如此,我就越是不想学,因为知道自己再怎么都比不过君曦见。从前我有心时可以过目不忘,后来荒废了这本事,也渐渐觉得没什么,反正再怎么样都不如他。”
  “所以你后来也觉得自己不如他,日日斗鸡走马、寻花问柳?”锦笙也吃完了汤圆,将碗搁置在一边,继续绞着头发。
  顾勰转头看着她绞头发的模样,湿哒哒的一头青丝垂在她右肩,被她拿手揽动着,用白色的巾帕包裹起一些,抖啊抖、绞啊绞,实在可爱,他看得入神,不忘笑道,“倘使我以后做了官,也还是会时不时斗鸡走马胡闹一番,这么多年的喜好,改也改不过来了。不过,若是我未来的妻子不想我这样,那我也就不这样了。”
  “那就找个懂你的姑娘,不教她管着你这些,你也能自在一些。”锦笙垂眸发愁地看着自己绞得半干的头发,道,“今日你说了这许多,我听着也像是真心实意,只要态度如你今晚一般诚恳,不会有人觉得你是胡闹的。”
  顾勰漫不经心地点点头,看着她费劲儿巴拉地搂着头发的模样,舔起嘴角来了兴趣,“我看你后面的头发都没绞到,我帮你罢?”
  说着,他的人已经来到了锦笙的身后,不顾她拒绝的话,将她的头发揽在自己手中,“你放心好了,我在家常给我娘绞头发的,保准不会扯掉你一根,更不会拽疼你。诶呀都是兄弟有什么的,我头发也没干,还指望着你一会儿帮我绞呢?”
  他这么说约莫也没什么不对,锦笙心中磊落,便随他去了,反正他美好的躯体她都睁眼明明白白地看过,绞个头发而已。她散着头发耍酒疯他也不是没看过。
  顾勰用的劲儿轻,手法熟练,确实像是在家常做。他的手掌干燥温暖,一只轻柔地按在脑袋上,另一只将她的头发都揽住,用巾帕时而搓揉摩挲,时而慢绞轻抖,有些痒酥酥地,很舒服。
  “阿笙,你把头发散下来的样子真好看,若是在秦淮楼里,定是不输秦衣的头牌。”顾勰以一种调侃的调调儿揶揄道。
  锦笙尴尬地红了脸,立马将头发揽过来撩起,然后拿过他手里的巾帕,“还是我自己来……”
  夸她好看还害羞了,顾勰便不逗她,坐回小榻。锦笙自己坐到床边去,离他远远地。
  两人又随意摆谈了一会儿,锦笙便打着哈欠倒在床上,躺在小榻上的顾勰同样打了个哈欠,两人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都睡了过去。
  次日晌午,锦笙起来时顾勰已经不见了,桌上留了张字条,说他先回府了,上次她拿走的茶壶他拿回去描个花,并让她记得起来后要吃粥。
  正疑惑着,婢女敲响了门,“阁主,这是世子走的时候吩咐厨房准备的,说头发没绞干就睡会头疼,这个可以缓解缓解。”
  锦笙震惊得平白无故呛了口唾沫:顾勰什么时候从风流浪子转变成了深情暖男?
  昨晚提出帮她绞头发并亲自上手力求好评已经很让人匪夷所思了,没成想一大早还有善后服务?
  她接过粥,三两口喝下肚,再将空碗交给婢女,挥手示意她下去。
  已经五天不曾青天白日里出门,她今日瞧着外面日头不错,竟有点儿想出去转转透透气。前几日的烦闷忧愁被顾勰这一搅和,倒扫去不少。
  思索了片刻,她又回到书案前,拿出昨夜秦衣签下的单子,出神地看了片刻,眉头轻锁。
  只纠结了须臾,她便按照心中所想提笔下了指令。
  ***
  此时的长公主府,顾勰一手在背,另一手甩着从锦笙那里拿回来的茶壶,慢慢悠悠地在长廊上走着,一边东张西望眼神不知道落在哪里,一边笑得莫名其妙不知道想些什么。
  总归,样子十分欠打。
  几位奴仆路过,向他施礼,“世子,长公主吩咐,世子回来了就去茶室,太子殿下和萧家小姐也在那里。”
  顾勰的笑意敛了起来,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自己知道了,接着抬腿往茶室走去,那茶壶依旧甩得飞起。
  “娘,找我做什么?我还没吃午饭,正饿着呢。”他进门就嚷嚷,往太子爷的旁边一坐,侧眸看向君曦见,又随意将茶壶落在桌案上压住,状若不知般挑眉道,“你也在啊。”
  坐在他们对面的是萧月华,她起身朝顾勰施了一礼,而后道,“世子臂下那只茶壶的花色真好看,只是磨损掉了些金边,想来世子很喜欢这个茶壶,平日里常用罢?”
  顾勰看她一眼,“你倒是观察得仔细。”又自己心里盘算着:怎么阿笙就没看出来,他这么大方地把自己心爱的茶壶拎给了她。
  君漓垂眸喝茶,视线不自觉被那只茶壶吸引,动作滞了滞,落在杯沿处的指尖微微僵硬,他缓缓抬眸看向顾勰,神色冷凝。
  这只茶壶的花色他见过,很清楚地记得自己见过。
  那是几天前锦笙从顾勰这里拎到天枢阁的,她说是去长公主府的时候,顾勰专程给她沏了一壶柔然特制的茶,让她提回来。
  眼前这只茶壶分明和她上次喂到他嘴边那个茶杯的花色一模一样。
  如今顾勰彻夜未归,却带回了她放在天枢阁的茶壶。
  “你又上哪儿去玩了?我一早就听人说秦淮楼那边出了什么事,是不是你闹的?刚夸你这段时日乖顺不少,你便又给我惹是生非?”长公主暗里说教他,蹙起眉摇头。
  “不是我,我近日确实乖顺了不少,秦淮楼的事情和我无关,是霍家的人闹的。阿笙知道的,我昨晚和她在一起,娘你不信就去问她。”顾勰随口解释道。
  长公主沉吟,又蹙眉道,“可我怎么听说,你昨夜去了秦淮楼?”
  “去是去了,是和阿笙一起去看朋友的,除此之外没别的。”顾勰喝了口茶,悠哉悠哉道,“皇表兄都要成亲了,也该轮到我选妃了不是?我近日是真心实意要收收心上进上进的。阿笙知道,我昨晚和她说了!”
  他一口一个阿笙,阿笙长阿笙短,长公主多看了他几眼,又斟酌着问,“那你昨晚宿在哪儿的?若还是花街柳巷,便给我房中抄书去。”
  顾勰洋洋得意,扭着脖子慵懒道,“昨夜我们淋了雨,想着回来也是扰你们休息,便直接宿在阿笙那里了。”说完,他转头睨向君漓。
  巧的是,君漓也正看着他,神情淡漠,眸底冷意如刀,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恍若凌迟。
  顾勰却勾唇一笑,“怎么,这么看着我……想让我抄书没得逞?”
  君漓收眼,垂眸将情绪收敛,淡声道,“子渊上进了是好事。”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萧月华不动声色地将视线落在了他身上,却没来得及看清他的神情。
  “是啊,昨夜我和阿笙谈了一宿,经她点拨,我决定谋个一官半职。”顾勰把玩着茶壶,抬眸对长公主笑意盈盈道,“娘,你觉得如何?”
  长公主殿下近日听他提过几次,初次当他是在胡闹,后来他提的次数多了,她也就放在了心上,如今倒是不再惊讶,只略微责怪地说教,“人家锦阁主日夜繁忙,你还拉着她说一宿,若是耽搁了别人的正事儿怎么办?还说谋个一官半职,你这点轻重都不知?改日记得上门谢过别人。”
  “诶呀,放心罢娘,我和她向来不分彼此的,昨晚我还帮她绞头发呢。今早上我给她煮了粥,就当是报答她听我絮絮叨叨一晚上了。”顾勰看了眼君漓,勾唇道,“太子哥哥知道的,我和阿笙关系很好,从来不计较这些。”
  君漓将茶杯放下,面无表情地起身,瞧不出有什么异样情绪,只朝长公主施了个晚辈礼,道,“曦见忽而想起府中还有奏折没有批阅完,就先告辞了,改日再登门与姑姑探讨茶艺。至于子渊谋官之事,曦见自会在父皇面前帮衬着,还请姑姑放心。”
  他说完,转身要走,却被顾勰喝止住,“君曦见,不必你从中掺和!”是掺和还是作梗,大家心知肚明。君曦见若是真在景元帝面前帮衬他,他岂会放心?还不被他整死?
  君漓站定,抬眸看向他,眸底的冷硬和锋利彻底溢了出来,宛若冰棱过血,让人不寒而栗,他淡声道,“子渊弟弟,不必同我客气。”
  语毕,他不再多言,离开了长公主府。萧月华静静地坐在位置上,抬眸看了眼他离去的背影,收眼垂眸,指尖敲打着座椅,沉吟思索。
  青崖驾着马车停在府门,见到君漓出来赶忙行礼,“殿下。”
  他瞧见,太子爷此时神情不虞。很不虞。
  “殿下……是否回府?”青崖小心谨慎地问道。
  却没有得到回应。
  君漓坐上马车,所有故作矜持冷硬的神色瞬间瓦解,他迷惘地倚在窗边扶住额,眸底浮起惶惑无措,好半晌没有说话,静默地回想方才顾勰说的一字一句,又想到锦笙对他说的那些话,头有些涨疼,额上青筋盘绕起来,让他生出如麻绳绞作一团般的凌乱与烦躁。
  他有自己的盘算,可是如今被顾勰这个不定因素扰乱了些许。他大概猜得到,顾勰是什么心思了,或许顾勰知道锦笙是女儿身,亦或许不在乎她究竟是男是女。
  总之,他现在怕了。他觉得自己可能等不及地想要知道锦笙究竟是怎么想的,等不及地想要她完全属于自己。
  可如今他亲事已定,走了这一步棋,他要以什么身份去见她,问出这些话?她又凭什么再把真实想法告诉他?
  本来,他以为他可以等、可以忍的。
  好半晌,他启唇,“……去天枢阁。”
  青崖握住缰绳的手微微一僵,迟疑了一下,“殿下,您如今已有婚约在身,还是不要再……和锦阁主来往了……”
  “我让你去天枢阁。”君漓的声音已经有狠重之意。
  “……是。”青崖只得听令。
  ***
  锦笙下了指令之后,便瞧着好日头和云书说了声,自己出天枢阁散心去了。
  想来想去,她竟不知该去找谁玩儿。薛行风和小澈罢,都是东宫的人,她如今不想再招惹东宫,也就理应与他们也保持些距离,而女眷中也没有她要好的,所以说论紧要关头还是亲生的狐朋狗友最可靠。
  她寻人给长公主府递了个信儿,约顾勰去曲湖旁边新开的茶楼里喝茶钓鱼,自己便弯儿不带拐地往曲湖去了。
  在骑马和坐马车之间,她选择了骑马。在马厩前看着那匹正嚼着上等粮草朝她龇牙的“红巾”,她沉默了良久,吩咐身边的马奴道,“等我回来给它改个名字,马铃上要重新刻,你先吩咐人把槽换成新的,这上面就不必再刻字了。”
  那马奴应是,又问道,“阁主出门要骑这匹马吗?奴给你牵出来。”
  “不用,牵旁边那匹白色的就好了。”锦笙指着她从柳州来汜阳时骑的那匹踏雪,那是她幼时养到大的良驹,感情颇深,却自从有了红巾之后,鲜少再骑这一匹了。
  如今想来,还有点儿对不住,颇有些见色忘义的感觉。
  想来踏雪觉得她有些良心,还记得起它,亲昵地蹭着她的手臂,惹得锦笙发笑,想起幼时给它喂草料的趣事,拍了拍它的头,“对不住啊,以后我会多带你出去溜溜儿的。”
  她捋了捋踏雪的鬃毛,归置好马鞍辔头一类的东西,翻身上马,朝曲湖奔去。
  曲湖离天枢阁很近,就在天枢阁南边儿傍着,她不消片刻的工夫就到了,选了个茶楼高座,雅间四面通风,倚着窗刚好能看见天枢阁,另一扇窗打开又能遥望曲湖美景,甚是惬意。
  小二上来时她下意识点了雨前龙井,顿了下又改成了果茶,“一会儿长公主府的顾世子来了,便直接带他上来。”
  小二机灵地应是,退出房间。
  不知过了多久,她撑着下巴望着窗外,还没有等来顾勰,却先远远地看到了天枢阁北门处停着的马车,那是太子爷的马车。
  锦笙盯着那马车怔住,指尖无意识微屈,好半晌才错开眸。
  沉吟了片刻,她唤来小二,递给他一块令信和一锭银子,低声吩咐,“麻烦小哥帮我跑一趟,拿着这个令信去对面的天枢阁前门,告诉守卫,让他报备云书,就说阁主今日不回来了。”


第112章 小虐太子一下
  那小二听到天枢阁三个字; 还匪夷所思地瞅了她几眼; 他们的茶楼新开在天枢阁对面; 听说过天枢阁的名声; 只是没料到眼前这么个少年竟是阁主。
  小二总归是机灵的人; 不敢怠慢; 拿着东西赶忙去了。
  锦笙就倚在窗边看着他往天枢阁去; 原本一大早明澈了的心情再次阴郁。
  此时的天枢阁,云书本在锦笙的房中替她收拾东西,应锦笙的要求; 房间里的茶具、被褥都要扔了换上新的。她大概明白锦笙的意思,心里替阿笙想的是:这样也好。
  正收拾着,却听手下人说几天未见已有婚约的太子爷竟又到访了; 且不像是因为正事来的。不是因为正事; 那还能是像从前一样,若无其事来找阿笙的不成?她心以为是下面的人搞错了; 不禁诧异了一番; 才赶忙出去迎接。
  等她推开锦笙房间的门出去的时候; 刚好与走到门口的太子爷相遇; 她看见太子爷的眸中原本黯淡无光; 却在她推开门的一瞬明亮起来; 当看到是她,不是阿笙时,又怔了怔; 神情有些无措。
  倒是头一回见太子爷这般……这般惶惑。
  云书先回头将房间的门关上; 这才不慌不忙地恭敬施礼,“太子爷……不知造访天枢阁,有何贵干?”
  她关门的动作落在君漓眼中,无端地刺眼,君漓启唇,又抿住,欲言又止后便径直向前走,想要进锦笙的房间。
  没有丝毫犹豫,云书反应极快地挡在门前,张开双手拦住,恭敬道,“太子殿下,阁主今日不在。”
  似是没有预料到自己会被拦住,君漓负在背的手下意识蜷曲起来,稍握紧,垂眸冷然睨着她,“怎么,她不在我就进不得?”
  察觉太子爷语气中的冷漠狠重之意,云书深埋下头不敢回答,却也没有让开的意思。
  两人僵持半晌,君漓的手因为紧握的缘故,腕上已楞起青筋,他忽而放软了语气,轻声问,“是真的不在,还是不愿见我?”
  纵然云书心下慨叹,也不作让步,只毕恭毕敬地回答,“愿不愿见太子爷云书不清楚,但今日阁主是真的不在。”
  君漓的喉结微动,想来是喉中酸涩难受,他向来持重,情绪从不在人前外露,不管心中如何波澜起伏,神色也不会让人瞧得出端倪,此时却无端生出挫败之色。
  他宁愿她现在是躲着不见他,好歹是坐在房中的,那样的话他至少可以见到她。已经有六天没有见到她了。
  君漓想要避开云书推门,一探究竟,云书眉头一蹙,平静道,“阁主前几日吩咐过,以后没有她的命令,谁都不能进她房中。请太子爷体谅奴婢,奴婢是依照阁主指令办事的。”
  进她的房间向来是太子爷随心所欲的事情,且不说整个天枢阁都是他家的,他只想到,她竟会对他设防限制……
  君漓的眸底漾起了淡淡的愠怒和狠戾,他垂眸觑她,挑眉反问,“她的吩咐,对我有效?”
  被太子爷这般神情反问,云书难免心中发憷,一时哑言。
  其实太子爷和阿笙之间,究竟孰是孰非她也说不清楚,怎么就走到这一步的她也搞不明白。
  只是觉得,太子爷从前就未曾许诺过阿笙什么,心里怎么想的也从不对阿笙说,呼来喝去占尽便宜之后又转头答应了别家的亲事,自始至终都没有给阿笙一个承诺。或许太子爷以为阿笙能明白,能信任他,可在阿笙眼里,这就是负了她,因为他什么都不曾说。所以也不怪阿笙要决绝地与他斩断情丝。
  默了须臾,云书淡声道,“自然是对太子爷无效的。不过,也再没有别人会像太子爷这般,对阿笙说了什么并不在意,什么感受也并不紧要,只想着达到自己想要的即可。阿笙长这么大,也是头一回遇见能把她治得这么服帖还让她心甘情愿为之神魂颠倒的人。”
  最后一句话带着些许讥讽,她神情却自在寻常,只像是陈述了一个事实罢了。
  君漓恍惚了一瞬,竟不知该承认,还是该反驳。不是这样的……他明明觉得不是这样,但细想来,她说的也并无不妥。难道在阿笙的心里,也是这么认为的?
  他想起那晚阿笙说:“殿下以前,老是拿身份来压我,我若是不这样不那样,你就会用身份吓唬我,太子爷聪明,要治我总是有很多办法。如今我在你面前气势下意识就短了一截,不敢唤你别的,怕我自己哪一天忘了你其实是位太子爷……本该是我惹不起的。”
  他思绪尚且浑噩着,云书已经侧身让开,推开门道,“太子爷请进罢。阿笙不在,怕是要劳烦太子爷等上一会。奴婢也不知她要何时回来。”
  君漓指尖微僵,缓了须臾,才抬眸朝着大开的房门走去,外边天光大亮,从窗口透进的光照出漂泊在空中的细小灰尘,一瞬间让人生出恍若隔世之感,他静默着,步子也缓了下来。
  这里陈设几乎未变,他也不过是几日没来,竟觉空荡得陌生。
  他视线微移,逡巡在房间的各个角落,最后落到了书桌边,那里静躺着被摔得粉碎的茶具,散落的雨前龙井的茶饼茶叶,旁边有巾帕、扫帚和簸箕,似是在打扫。
  与碎裂的茶具丢在一块儿的,还有被换下来的枕面被褥,以及他曾经用过的笔墨纸砚,还有一个未曾见过的小木匣子。
  他想到了什么,眸中露出怔忪不安,几步上前将它捡了起来。
  那匣子上凿刻着“曦见”二字,想来雕刻的人只是闲来无事随意刻来玩罢了。她的字迹清瘦,很好认。
  “曦”字笔画多,难写,她却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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