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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妃-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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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朝云第一次爬那么高的绝壁,心中很是斗志昂扬,果然,人是需要刺激的。
她点点头,握住绳梯,然后开始攀爬。
当爬到十几步的时候,她发现绑着自己的绳子的另一头好像有人在拉扯,以至于,她爬得不怎么费劲……
绳子一头有人拉,爬得便很快,天刚刚黑下来,三人便爬到了峰顶。
上了峰顶,脚踩在地上,脚底下传来坚实的触感,她才感觉到已经着陆了,方才飘忽在崖壁上时,她的心是提起来的,说不害怕,必然不是真的。
适应了十几秒,她才有精力去看周围环境,身后是深不见底的深渊,眼前却是一马平川的平地。
树木不多,且都是低矮植物,杂草居多,绳梯和绳子都是绑在平地中间的巨石上,有宋是真的护卫在那里护着,见三人上来,他们便准备下去。
“姑娘,用我给你生火吗?”其中一个护卫问。
“不用,你们回去吧。”宋是真解下腰间绳子便朝不远处的帐篷走去。
四个不大不小的帐篷,已搭建好,有点斜三角形的样子。
帐篷周围的杂草全部被拔除了,还撒了防蛇虫的药粉,中间堆有干柴、银炭、火盆、肉等。
不多会,护卫悉数下了崖,峰顶上便只有万朝云三人了。
柳眉很自觉的生火,这种事对于她来说信手拈来,不多会便生了旺旺一盆。
万朝云检查了下肉,种类很多,调料都有,还细心的备了竹签,“是真姐,要烤肉吃?”
“我别的也不会,但在军营里跟几位叔伯学了些。”她笑道,颇有些羞涩。
“有口福了!”万朝云立刻灿烂一笑,“是真姐真厉害。”
宋是真无奈摇摇头,认识万朝云这么久,她似乎从来不恶意用言语去打击人,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赞美多些,似乎跟她在一起,永远不用担心自信心问题。
柳眉手脚麻利的串肉,然后宋是真烤,她娴熟的上料翻转,不多会,便能闻到香喷喷的肉香。
峰顶风大,且更冷,饶是吃着烧烤,烤着火,三人也冷得全身冰凉,就算披上毛领斗篷也没什么用。
宋是真从帐篷里拿出一坛酒,揭了封口的红布,“柳眉,拿碗来,喝两口,暖和暖和。”
“这是什么酒?”柳眉问。
红布揭下,酒香溢出,万朝云便闻到了桂花酿的味道,且还是两年陈酿,她瞬间很无奈。
宋是真一愣,蹙眉道:“咦,我买的明明不是这种酒,谁换了我的酒?”
………………………………
152 是来告别的吗?
酒香散开,花香竟更胜酒香,
熟悉的味道,令人不由自主的去追忆那些美好又不美好的往事。
万朝云低眸,看着眼前火盆,银炭烧了大半,寒风袭来,吹走白灰,露出里面的橘红。
她曾经喜欢桂花酿,想来也没什么原因,大多是随了万澈,酒量不行。
正好桂花酿度数低,口感绵甜。
也曾试着喝别的酒,但清酒辛辣易醉,每每喝过后翌日便头痛欲裂,后来便再没碰过了,倒是这粘稠的浊酒,独得她钟爱。
“爷喝桂花酿时先要烧热,奴婢以前也给爷热过,奴婢会。”柳眉自告奋勇的去烫酒,浑然不知万朝云脸色惆了下来。
宋是真自然也知晓桂花酿,她可不喝这种绵甜的酒,转身又去帐篷里翻找,竟翻出一坛原定的清酒,她笑着将酒塞进万朝云怀里,“知道你不喜欢桂花,喏,特地给你准备的。”
万朝云抱着酒坛装作生气的道:“给我准备的?分明是你自己给自己准备的,我又不喝酒,少诓我。”
小谎言被戳破,宋是真也不脸红,反而把酒从她怀里提了过去,“真没劲,你不喝,我自己喝。”
封酒的布扯开,顿时比桂花酿醇香无数倍的酒香溢出,万朝云未喝先醉了。
她在心里轻叹一声,哎,酒量还是不行。
宋是真给柳眉斟了小半碗,“柳眉,你替你家姑娘喝。”
柳眉的酒量没随万朝云,倒是极能喝,她擦干手接过白瓷碗喝了口,“宋姑娘,一杯……”
抱着酒坛的宋是真在柳眉开口时就酒坛喝了口,然后眉头一皱,“也不是我的酒!谁换了我的酒!”
她猛的起身,突然眼睛一晃,似乎看不清楚了,她甩甩头,然而头像是被打了无数个结,瞬间便忘了她刚从说的话,和接下来要做的事。
万朝云震惊的看着她摇摇晃晃倒下,一坛子只喝了一口的酒洒了她满身。
“是真姐!”万朝云一个健步冲上去,堪堪扶住她,才不至于倒进火盆里,不过那酒却是没扶住,洒了个精光。
眼皮已经睁不开的柳眉艰难的说完最后一个字,“倒!”
一杯倒?
听了名字,万朝云立刻便后退几步,远离那股浓烈的酒香,饶是后退了好几步,眼前也有些晕。
阵阵寒风呼啸,吹得她跌坐在地,手掌触到坚石,才稍稍回过神来,这酒太烈,她连闻都闻不得。
又吹了半响风,她终于彻底清醒过来。
峰顶开阔,狂风呼啸,酒香已被吹散七八分,万朝云取出手绢蒙好口鼻,一个一个的将两人拖进各自的帐篷,然后依次给两人换衣,盖上厚厚的被子。
待做完这一切,外面的银炭已经烧完,整个峰顶漆黑一片,她不得不把她帐篷里的灯点上。
不放心宋是真和柳眉,她再三检查,两人的帐篷门已系好,被子也没有踢,又把两人的衣裳放在置物的帐篷里晾起来。
许是一直在活动,倒也没那么冷,不过从帐篷里出来时,还是缩了缩脖子。
高高的悬崖,风呼啸着,仿佛鬼泣,但对于一个活了很久的人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方才还没来得及好好欣赏远处的天极城,现如今放眼望去,万家灯火,点缀茫茫夜色,仿佛天幕中盛开的花,鲜艳,鲜活,涤荡所有孤独和寂寞。
万朝云微微一笑,笑容灿烂而满足,这个时候,父亲应该还在温书,母亲定然在他旁边做女工,亦或是磨墨。
红袖添香是两人每日都要做的事,令人艳羡。
“长曦。”
熟悉而陌生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随风而来,惊起心头数道涟漪。
恭肃端慎靖荣皇贵妃,姓万,名朝云,字长曦,外号万独宠。
姓是家族给的,名是父母取的,字是林见深赐的,外号是后妃们对她的妒忌。
承天帝还未复辟成功前,她与林见深在外讨生活,每日都要提防被害死,把每一个早晨都当成人生中的最后一个早晨过。
除了担心下一顿没吃的外,还要担心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是以,当他登基的时候,便赐了个字给她——长曦,寓意长长久久的太阳。
很多人并不知她还有字,后来林见深见她的次数少了,她便也不大记得自己有字了。
可再次听到这两个字,藏在心底最深处的记忆,翻江倒海般袭来。
往事一幕幕,清晰的闪过,似乎在告诉她,有些东西是忘不了的。
慢慢回头,他就站在帐篷旁边,豆大的星火跳跃着,将他的身影晃得明明灭灭。
当年那个跟她一起在宫外讨生活,时常脏得跟乞丐般的孩童与眼前华服满身之人重合,那跳动的光突然停了,他整个人明亮起来,犹如夜空里最耀眼的那颗星星。
“开了挂的你,果然不一样了。”
压住心头那股子翻涌的情绪,万朝云嘲讽道。
林见深脸上久别重逢的激动笑容渐渐凝固,他小小的脸上满是委屈,为了赶在正月二十六前到达天极城,他连夜坐船赶来,从未停歇,吐了一路也没有上岸片刻,直到来到北崇州。
随从都建议他在北崇州休整几日,可他坚持过来,只为见她。
当得知宋是真要给她惊喜,他便想把自己当做惊喜给她。
他满怀欢喜的来,想着虽然两人都重生了,但他依然是她的,而她永远是他的长曦。
可,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他的心凉了半截。
“我想,我们要好好谈谈。”他走过来。
万朝云后退,身后是深不见底的绝壁,林见深停住了,他心惊胆战的道:“好,我不过去,你别退了好不好?”
从他的位置看去,万朝云背靠万家灯火,可在他眼里,她比万家灯火还要明亮,只是她不再像当年那样对他笑,与他闹。
“我记得,我死的时候,你在给你儿子过生辰。”淡淡的语气,随风飘入对方的耳,伴随着残存的酒香,令人沉醉,“陛下是觉得当年没来得及告别,所以来跟臣妾告别的吗?”
………………………………
153 再无万长曦
“长曦,风大,喝口酒暖身子。”
他慢慢蹲下,捡起地上的桂花酿,倒了一杯遥遥一递。
声音低沉温柔,带有淡淡忧伤和无奈,伴着鬼泣般的风啸,听在耳里,让人忍不住的要落泪。
可万朝云想起往日种种,心便冷硬如刀,再掀不起丝毫温情。
“不必了,再冷,也抵不过那些年的心冷,大皇子若没什么事,还是请回吧!”
她说罢转身,迎风看向对面万家灯火。
而那灯火在眼里渐渐模糊,重叠,最后凝成一滴泪,缓缓滑落。
多年不见,他仍能掀起她心中惊涛骇浪,可也只是惊涛骇浪。
“你素来谨慎,酒被换了,却丝毫不慌,更没有要求助的意思,我以为你知道是我,你知道的,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如果你来找我,只为了说这些废话,那么可以走了。”
她的声音比这寒风还要冷,就像冰锥般,狠狠的戳进对方心里,丝毫不留情面。
然而他没有走,而是从麻袋里拿出银炭,然后笨拙的点上,几十年没亲手生火,很生疏,怎么努力都点不燃。
“你身子不好,别吹风。”他仿佛不知自己不受待见,依然声音温柔的说着。
“呵。”
万朝云嘲讽轻笑,没回头,铁柱般固执的站在那里,脸被寒风吹得麻木也浑然不在意。
“你永远这样,气我便气我,为何拿自己的身子与我怄气?”好不容易点燃的火又被吹灭,他轻叹一声,也固执的继续,今日他必得把火生上不可。
“林见深,你摸着你的良心想一想,我的身子是因为我作废的吗?”这句话触到万朝云的痛点,她猛的回头,怒视那个艰难生火的人,“如果你不娶那么多妃子,宫里就不会那么乱,我就不会吃坏身子,皇后说我没本事,保不住自己的儿子,保不住自己的身子,是,是我没本事,可我千防万防,绞尽脑汁防,还是会中招。”
“这世上,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谁不想过正常人的生活?我陪着你从废太子走到成德帝,不是为了过一日比一日更惊心动魄的日子!”
有些话开了个头,仿佛脱了闸的山洪,一发不可收拾。
“在宫外的时候,防着你皇叔给我们下毒,没有一日懈怠,回了皇宫,你龙袍加身,贵为九五之尊,手握大权,再也不用担心有人能害你,而我呢,接着防,防那些一波接一波的妃子害我,初一防,初二防,初三初四防,一日日,一月月,一年年,你却觉得我疑心病重?然后疏远我。”
“嫌弃我不如那些解语花年轻貌美,不如她们善良温婉。”
他没想到万朝云怨气那般重,听得直起了身,就站在那里愣愣的看着她。
年轻的身体,还没长成,可站在他面前,她就是那个与她同甘共苦的皇贵妃。
“我没有嫌弃你。”他紧张的为自己辩解。
“如果不是你觉得我疑心病重,疏忽了守卫,淑妃怎能得手?”万朝云歇斯底里的控诉。
儿子的死,是她心中永远不愿触碰的痛,她的一生,仿佛随着儿子的死,也再没有色彩,似深陷无间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林见深沉默了,那年淑妃初入宫,确实天真烂漫,善良得踩死一只蚂蚁都要去佛堂念半卷超度经。
那时万朝云便时常说淑妃不安好心,让他不要大意,可他没看到淑妃的蛇蝎心肠,全以为是万朝云还没从宫外那种高度紧张的状态走出来,还让她没事学淑妃念念经,平息一下心中那股戾气。
这件事上,他没资格辩驳。
“我儿子死了,可你还有很多儿子,多得可以一年生好几个,自然没什么大不了,太后说我善妒,群臣说我献媚奸妃,其他女人说我独宠,我却不知自己哪里独宠了,宫里的孩子,一个接一个,然后她们说我独占恩宠,陛下,你不觉得很讽刺吗?”
接触到冰冷的目光,藏着滔天恨意,林见深心惊,她竟恨自己?
“皇室需要开枝散叶……”
他话还没说完,却被打断了,“是,皇室需要开枝散叶,那你倒是放我出宫呀?你那么多女人,那么多儿子,缺我一个吗!一定要我痛苦的在宫里熬着,看着你儿孙满堂,左拥右抱?”
想起那些年的煎熬岁月,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片刻间洒满衣襟。
“朕只是想生一个可爱的给你养。”他眼眶红了,没想到,因为他,她那么痛苦,“我给她们吃了药,易得子,基本上一次便能怀上,我的心里,从来都只有你一个。”
“是吗?可到了后来,想见你一面真难啊,十天半个月不见半片衣角,最长的有半年碰不到,陛下的心,可真硬。”
万朝云脸上满是嘲讽,狡辩再多,也改变不了那些以泪洗面的日子,改变不了她一日日痴等,换来的却是陛下去了某某宫,陛下今日在教某某皇子认字。
“马卿说你在气朕,见到朕气更盛,等你气消了,朕才能去见你。”他委屈的道,“马卿说,他与马夫人也是这般,两个人有矛盾了,先分开冷静一下,他每次都等马夫人气消了来找他,两人便和好如初。”
万朝云想掏掏耳朵,她不敢相信这话是从林见深嘴里说出来的,难道那些冰冷煎熬的夜,全都是笑话?
“长曦,我真的好想你。”他温情脉脉的看过来,明明是孩童的脸,却丝毫不违和,甚至因为那精致白皙可爱的脸,更惹人怜惜。
万朝云眼神如刀,丝毫不为所动,甚至表现得嫌恶。
可灯突然灭了,他没看见。
“长曦,我先点灯,你站好,别动。”他立刻笨拙的去点灯。
多年没亲手做过这些小事,点个灯也点了半天,再从帐篷里出来时,吵架的气氛突然变了味,“长曦,对不起,以前是我没做好,往后不会了。”他神态诚恳,眼中含情。
“世上只有万朝云,再无万长曦,忘大皇子自重,这一世,还请放过,往后余生,民女万朝云,再不想与殿下有任何瓜葛。”
把心里好些话说出来,万朝云突然间觉得心没那么沉重了,但远离他的心更胜。
宫里那些日复一日的争斗,她再也不想过,只想开开心心的做个万家女,每日数数银子,然后看父亲母亲秀恩爱,顺便逗逗柳眉。
或许她将来会嫁入,还会养只猫,或者养只狗,亦或是像老爷子那样养些花草。
但,绝不会再参加任何宫斗。
望着他悲痛的神情,万朝云冷漠道:“陛下,您还不明白吗?我们不可能了。”
………………………………
154 长曦你看,火生起来了
这该死的风。
林见深很生气,努力用小身体挡住那呼啸而来的风,一门心思只想着把火生起来。
第三次了。
火第三次被吹灭,像极了她拒绝自己的那三次,都是在这般冷冽的天气。
第一次,他登基那年,她拒为贵妃。
但他还是成功留住她了。
第二次,她拒绝留在宫里,他的心里全是她,都是她,她却要走。
后来,他还是成功了,把她留在宫里,就算她恼他,气他也没关系,只要能时常见到她,知晓她有吃有穿没人敢欺负就好。
至于第三次……
第三次啊……
他低下头,眼泪一颗颗滴在银炭上,很快打湿一片,怕是更难点燃了。
第三次,她病了不找太医不吃药,勒令宫人不许告诉他,直到薨逝的那天。
她真的好狠的心,就算是死,也要离他而去。
现如今,他追到这千里之外,她仍旧冰冷着面孔,多看他一眼都不愿。
擦掉眼泪,他慢慢直起身,然后回头看万朝云,万朝云却背对着她,双眼不知看向何处。
这样也好,许多话,看着她的眼睛,他是说不出来的。
“那天,朕在看奏章,鱼渊突然来告诉朕,说你不行了,拖太久,已药石无医。”他哽咽着,努力控制好渐渐失控的情绪,“然后你派人来告诉朕,你要见朕。”
“你怎么那么狠心?你竟叫朕亲眼看着你死去,而无能为力,朕纵是千般不是万般对不起你,你也不该如此对朕,你不愿见朕,朕便消失在你眼前,你不喜欢哪个妃子,朕便贬黜哪个妃子,甚至你不喜欢皇后,朕也二话不说的废后,你到底要朕如何做才能看到朕对你的心?”
听到这些话,万朝云转身,目光依旧冰冷,她张张嘴想要接话,但他打断了,“你不要说话!”
“煜儿的事,是朕对不起你们娘两,你怨朕,恨朕,朕没资格辩驳,但他也是朕的儿子,还没生下来的时候,朕便想立他的为太子。”想起儿子的死,他情绪无比低落,心痛得麻木。
缓了很久,才继续道:“朕想跟你再生一个,起初是不能,后来你不愿,朕便想跟别人生一个聪明可爱的,然后抱给你养,将来朕便立他为太子,可你根本不给朕机会。”
“朕每次见你,你都冷着张脸,极不愿见到朕,鱼渊说,气大伤身,马卿说等你自己气消便好,可是你总那么容易生气,朕想见你,也只能远远的看一眼,还不敢让你发现,长曦,以前在宫外,你不是这样的。”
他满目悲痛和不解,甚至感到很委屈,不管怎么做,都得不到她欢心,挫败和痛苦萦绕在心头。
以前,他也想过放弃,多的是女子对他投怀送抱,可不管那些人容颜如何妍丽,他都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与他并肩走来的贵妃。
他是皇帝,是九五至尊,是天下的主人,他觉得自己做得够低三下四了。
可她仍旧不满意。
万朝云嘲讽的看着他,“是啊,我在宫外不是这样的,可你回宫后不也变了?我为什么不开心你不知道吗?你说过一生一世一双人,你没做到!你说过会保护好我,你没做到,我儿子死了!你说过心里只有我一个人,却跟别的女人缠绵!”
“林见深,我永远无法忘记,你昨夜跟其他妃子缠绵,然后翌日便跑过来跟我说你多想我,你不觉得恶心吗?我觉得真的好恶心!”
“说什么跟别人生一个给我养,我跟别人生一个给你养,可好?!”
林见深愣在当场,他没想到她竟是这般想的,心中许多疑惑,也豁然开朗。
面对一声声质问,他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蹲下继续生火,一次又一次,仿佛要永不停歇。
激动过后,万朝云渐渐平静下来,望着他一遍遍生火的背影,淡淡道:“认命吧,你根本不觉得自己错,你只认为我没看到你的付出,我们两个观念不和,在一起根本没有幸福可言,这一世,你还会是皇上,女人还会很多,而我不可能容得下那些女人。”
当年,她穿越过来,雄心壮志,心高气傲,如何能与人分享自己的夫君?
“你说我不喜欢哪个妃子,你便废哪个妃子,可陛下,我不喜欢你跟那些女人有任何瓜葛,一旦有了,在我眼里,你就不是我的了,所以,放手吧,去找适合你的女人,我不适合你。”
重新来过,再次见到林见深,把心中的积怨说出来,她已释然,对儿子再耿耿于怀有何用?
她儿子怕是早已投胎做人,与她这个不称职的母亲无缘了。
左右她现在还有父亲母亲,还有祖父和兄长,也有朋友,比前世过得开心许多。
做人呐,还是要往前看,总留在过去的悲痛里,负了韶华,也负了父母亲人。
“我死的那日是想和你做个了断,你是个好皇帝,却不是我的好夫君,既然做不好我的夫君,做个好皇帝也不错,你觉得不管做什么都讨不了我的欢心,但你做了,我还是很感激,然不合适就是不合适。”
“你给煜儿取名时曾说过,日以煜乎昼,月以煜乎夜。是对他给予厚望的,可他与我们无缘,我也陛下也无缘,我相信失去他你的痛苦,但是,我们还是要看清,重活一事,不是让我们重蹈覆辙的,不是吗?”
冰冷的风,不知停歇般袭来,一阵又一阵。
话音落下,场面安静了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惊喜的跳起来,开心得像个真正的孩子,“长曦你看,火生起来了,只要坚持,就会成功的对不对?”
“你不喜欢我有很多女人,我就不要她们,你不喜欢宫里的生活,我就不回宫,你觉得我哪儿不好,我就改,只要你想要我做的,我都去做。”
他小心翼翼的走过来,双眸期待的看着万朝云,固执的拉着她的手,“你说我没做好你的夫君,只做好了皇帝,那么这一世,我不做皇帝了,只做你的夫君,可好?”
………………………………
155 我就那么见不得人?
可好?
万朝云双眼突然迷离起来,她也不知好不好。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林见深不可能像他说的那样,不当皇帝便不当。
“我以为重来一世,你不会那么天真。”她慢慢抽出自己的手。
他还是那样,时常担心弄疼她,而选择放手。
但大方向,他从来都把控得死死的。
夜间的峰顶,真的太冷,她想挪动,但双腿已经麻木,分毫挪不动。
他伸手扶了一把,“你纵是再恨我,也请让我把你扶到火盆旁,别跟自己过不去,可以吗?”
他轻轻的恳求。
万朝云低眸看着他精致的容颜,突然想,如果没有前世那些记忆该多好。
由他扶着,她艰难的挪到火盆旁,银炭烧起来后,风越吹,烧得越旺,不多会便红彤彤的了。
吵也过吵过了,哭也苦过了,现在已没那么激动,林见深坐在对面,喝了口桂花酒,“只要我不想,没人能奈何我,那个问题,你也不必急着答复。”
他说着放下酒坛,然后把肉串起来,撒上料慢慢烤着,“你这一生,终究是要成亲的,你也不能保证新人就比我这个旧人好。”
万朝云淡淡的看着他,如今的他,除了更干净了,其实与曾经没什么区别。
当年在宫外,他就算穿着乞丐装,也通体贵气,气质卓绝,后来果然是贵不可言。
“这个问题我早就想过了。”万朝云也串了串肉烤,两个人就像老朋友般一面说一面烤,没有丝毫羞涩可言,“我只要嫁一个比我大的,我比他老得慢,就会很有自信心,虽然这么说,显得我很弱,但事实就是如此。”
林见深哑然,他没想到强大如她,也会没有自信心的时候,不过他很开心,说明她是在乎自己的。
“我虽然不想当皇帝了,但我还是皇子,将来少不得要封王,谁敢娶你,我就弄死谁。”说罢一串肉已经烤好,然后递过来,“吃吃看,技术是不是生疏了?”
既然要撇清关系,万朝云觉得这串烤肉还是不吃为好,“几十年没亲自烤,技术肯定生疏了,我还是不吃为好,你自己吃吧。”
对于她的想法,他心里清楚,但还是忍不住情绪又低落了几分。
“林见深,王震是你扳倒的?”这个问题曾困扰过她,既然要来一次开诚布公的谈话,那么便把所有问题都解决吧。
“自然,我不能纵容他唆使我父皇御驾亲征,现在打离国还不是时候。”他接话道,见万朝云愿意与他说话,心中不禁升起几分欢喜。
王震的问题解决了,那么便是马齐睿的问题。
“马齐睿呢,你为什么要把他弄到螭南县去?”
想起马齐睿,林见深便想起他那些情感言论,说什么等她气消,都是歪理,现如今看来,越等气越大!
“我起初觉得自己抢了他的造化机缘,便给了他父亲一个机会,去螭南县做知县,但条件是必须把权柄给你父亲,然后我找机会把他父亲提拔到吏部。”
许多事情似乎瞬间明朗了,“这么说来,是你让马志远顶替了刘汀舟的位置?”
“我听说刘家要买你三姐,折辱你们万家,顺手给你出口气。”
万朝云一愣,真真替刘汀舟冤枉,明明是族人的问题,他却遭了秧。
“那青州不设守备,提拔宋提辖呢?”
“也是因为你,他女儿是你未来四嫂,且你四哥与你亲厚些,便顺手提了个建议。”他说得很随意,小小地方官,于他而言不过是顺手为之,不足挂齿。
“温家呢?”
“温家本来就是当时顺手找的一个堵住天下悠悠之口的塞子,这些年过去,风声早过了,我将来要娶你,你的家族和外祖自然都不能太弱,是以,得从小开始替你们打点,温家和万家颇有几个有才干的,给个机会,肯定能将家族发扬光大。”
万朝云都要没脾气了,想得还真周到。
“不过我怎么记得前几日父亲才说四伯父还没官位,三伯父去的地方也不太好。”
“谁让他们跟你爹不是一条心,这种亲戚,还是早早断了比较好,免得将来影响你爹的官声。”
万朝云听罢白了他一眼,“我爹还没下场子呢,你如何知晓他还有机会走上仕途?”
“有。”
“你可别搞舞弊,我爹清高,不可能接受的。”
林见深突然轻笑,她骨子里压根没变,宁愿自己手掌沾满鲜血,也不愿在乎的人脏分毫。
“你要相信你爹能考上,只要他中了进士,我自然会给他安排最好的去处。”
万朝云有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感觉。
不过,相比较前世她救林见深的次数,这些还不足以报恩。
“就当你前世还我的恩情。”万朝云淡然道。
林见深闻言没说话,只是又开始串肉。
不知不觉,天边露出鱼肚白,帐篷里也传来宋是真和柳眉翻身的声音,万朝云立刻道:“你赶紧走!别让她们看见。”
林见深顿时很受伤,“我就那么见不得人吗?”
“你是脑回路怎么变得如此之奇怪?你一个皇子,突然出现在这里,不怕别人怀疑?赶紧走!”万朝云说罢起身推他,把他手上还没串好的肉扔了回去,“以后不许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只想过平静的生活,受不住你带来的惊涛骇浪。”
林见深被她推得没脾气,两世加起来,也就这个女人敢如此对他。
哎,能怎么办?自己中意的女人,再苦再累也要宠完。
他恋恋不舍的最后看一眼站在晨曦中的女孩儿,五官还是当年的五官,精致美丽,可气质却大不相同了,当年为了保护他,这个女孩儿年纪轻轻便已凶名在外。
而现下的她,从头到脚,处处都是从容和温和,没有任何攻击性,软软的,声音也甜甜的。
这样的她,他更不可能放手了。
“殿下,小的带您下去。”前世今生都忠心耿耿的侍卫从远处走过来,行礼道。
“好。”
帐篷里好像有声音传来,他不得不走了,可他还会出现在她面前,直到她原谅他,重新接受他为止。
………………………………
156 小看谁呢
露湛朝阳,星环紫极。
万朝云仰头,任凭冲破云层的朝阳打在自己脸上,虽不暖和,但无比绚烂。
看着绚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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