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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满庭[金榜]-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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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出此言?”

    见曲莲仿佛并不惊讶一般随口问着,手里半分都未停歇。染萃扭身看了看丝毫未动的帘子,便横了心低声道,“大奶奶赎罪,奴婢、奴婢和画屏并程妈妈确实是陈留郡主留在、留在世子身边的眼线。”说到这里,她见曲莲抬头静静的看着自己,便又道,“郡主自听闻世子前来庐陵,便存了这样的心思。她、她心仪世子已久,却不知世子已然成婚。便将奴婢等人送来侯府,想着咱们能替她通信传话。后来得知世子已然成婚,您也跟着来了庐陵,便不再使唤奴婢和画屏,有什么事情却只交代给程妈妈。”

    “什么事情?”曲莲问道。

    “便是大奶奶您出身何处?是否、是否与世子和睦。”说到此处,染萃脸上有些泛红。她还是个十五岁的姑娘,说到夫妻之事时不免脸红口干。

    曲莲此时放了手中针线,正色道,“你今日为何与我说起这些?”

    见曲莲这般询问,染萃便放下手中衣衫,自炕上起了身跪在曲莲她脚边,低声道,“大奶奶容禀,奴婢愿跟随大奶奶,再无二心。”

    看着跪在地上的染萃,曲莲静静的并不说话。她与画屏二人是何身份,便是裴邵竑也不是不知道。曲莲之所以将这两人仍留在点翠阁,倒不是看不清两人来历,不过是不怎么上心而已。过了片刻,她才道,“你既于我表忠心,便给我说说你旧主之事吧。”

    染萃便咬唇道,“回大奶奶,奴婢与画屏两人都是郡主身边的二等丫鬟。论起情分自不如打小便服侍郡主的绣屏和点墨,奴婢所知也不多。”说到此处,她抬脸偷偷看了曲莲一眼,见她没什么表情,便又继续道,“但奴婢却也知道,郡主自三年前在京城见过世子后,便一直念念不忘。郡主将奴婢与画屏送来侯府,也是存着另一番心思……”

    “因你二人颜色好?”

    染萃面上一红,却忍着点了点头,便又急急道,“大奶奶明鉴,奴婢自个儿绝无这般心思。”复又道,“那日奴婢见程妈妈去外院递信,便偷偷的跟了出去,只听程妈妈嘱咐那小丫头说,‘世子与大奶奶正值新婚,关系极好,请郡主三思行事。’奴婢不知郡主要做什么,只是恐怕便是在今夜。”

    曲莲心中一顿,面上却未显露半分,她看着染萃,却又淡笑道,“你今日于我说这些,便不怕来日郡主发作?”

    “奴婢自然是怕的,只是,奴婢再不愿为郡主这般糟践自己。”染萃跪在地上,眼眶已经有些发红,“奴婢起初不愿来侯府,奴婢虽自小为婢,却不愿为人做小,哪怕是配个癞头跛子呢,那也是正头的太太。”

    “那你为何又愿意了?”

    “一来是郡主之命难违,二来便是见着了绣屏的下场。”染萃此时已经呜咽起来,断续道,“那绣屏自小便服侍郡主,对郡主十分忠心。可便是这般,郡主却也未善待与她。我家王爷一直对郡主有所图,郡主却不愿委身与他做小,她自己不愿做小,却这般逼迫奴婢们。年前、年前有一回,王爷饮了酒便去了郡主的居处。郡主便为了自己的清白,让绣屏去伺候了王爷。那日晚间,奴婢瞧见绣屏在屋里哭了许久。绣屏失了身,如今却连个名分都没有,依旧跟在郡主身边。又过了一月,便是点墨……自那时起,奴婢便对郡主寒了心。她连绣屏都能这般对待,何况是我们。奴婢想着,留在郡主身边,迟早被王爷……不如出府,或许能有些机缘。”

    曲莲听她说的心酸,只摇了摇头,别过脸去。那窗棂外的弦月却不生不息的沉了下去,自窗棂看去,却遍寻不到了。这女孩儿一心想要挣命,却不知自己也如那飘萍一般,

    她不禁喃喃低语道,“都这般时辰了……”

    染萃见她这般,却以为她担忧世子不抵诱惑,便道,“大奶奶且放宽心,世子爷待您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曲莲抬眼,这一回却点了点头。只还未待开口,便听到院门响动,想是裴邵竑回来了。她站起身来,也让染萃起来,两人便走向门口。

    早有守夜的婆子上前问了话,得知是世子爷回来,便开了门闩。

    曲莲便走出了屋子,向着院门走去。谁想,那院门刚开,裴邵竑进来便一个踉跄。若不是跟上来的两人抢了一步将他扶住,他立时便要栽倒在地上。

    染萃早已惊得轻呼了一声,曲莲也蹙了眉,上前一步便闻到了浓重的酒气,今日让小厮带着的石青色袍子,此时也沾染了酒水更是褶皱不堪。

    见扶着裴邵竑的正是随他身边的小厮,另一个却是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曲莲略一思忖,便记起这人便是阿瑄。心中一动,便上前冲他略一福身,不待他开口便冲那小厮道,“世子怎的这幅模样?”一边说着,便要去伸手搀扶。

    那小厮见曲莲伸手,便忙道,“大奶奶且当心,世子爷醉的厉害。今晚在王府,被王爷和那群老将军们灌了许多酒。从王府出来时,车都上不去了,还是咱们给抬上去的。”

    裴邵竑此时酒劲稍稍过去一些,再加夜风清冷,倒也不是那般人事不省。此时听那小厮在曲莲面前这般道自己的丑态,心中便有些气恼,一把便推开了小厮,口中还嚷道,“胡说什么呢?爷好得很,用不着你搀着。”他本就站不稳,这样一搡那小厮,自己也朝后倒去。

    曲莲见他歪着就要栽倒,赶忙上前扶住他,却被他歪过来的冲力险些撞到。还是身后的阿瑄伸手帮着扶了一把,两人这才稳住身形。

    见曲莲向阿瑄道谢,裴邵竑回头看见阿瑄,大着舌头道,“今、今日,便多、多谢你了。改日我、我请你喝酒。”

    听他这般道,阿瑄便笑了笑道,“那我便等着世子这顿酒了。”说罢,见跟着曲莲的婢女也上前帮着扶住裴邵竑,他便松了手。

    曲莲便扬声唤了画屏出来,给阿瑄与那小厮点了灯笼让她将两人送出院子。这才与染萃两人扶着裴邵竑往屋里走去。偏裴邵竑醉了酒,便有些犯浑,偏不让染萃碰他,就要半压在曲莲身上。因此时还有外男在院中,曲莲只忍着声好言劝他,他却只顾舔了脸靠在她身上,一边还迭声唤着,“阿姮,阿姮……”

    阿瑄此时刚走到院门处,便听得裴邵竑这一声“阿姮”。他蓦地便顿住了脚步,立时便回了头。却只见那个背影纤细的女子,有些吃力的扶着裴邵竑已然跨进屋内。那红木雕着八仙图的对扇门,便吱呀一声关了上来。

    画屏正打着灯笼走在前面,听见身后停了脚步声,便回头去看。却只见阿瑄回身低了头,那暗淡的灯光映照在他脸上,透着些淡淡的哀伤。


46、

    曲莲扶着裴邵竑进房,他此时酒劲又有些上涌;脚步踉跄;身子死沉。好容易走进内间;便一头扑倒在床榻上。这几步路下来;曲莲已是累的气息不匀,回头看见染萃也是一头大汗。便对她道,“你去灶间让厨娘煮一碗解酒汤来;再让她们送些热水。等画屏回来,你自去歇着吧。”

    染萃闻言便出了内间;曲莲这才回头看向趴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裴邵竑,只轻轻摇了摇头。

    行至床榻前;便能闻着他身上浓重的酒气;不知喝了多少竟会这般。

    走上拔步床床踏;她侧坐了下来,伸手轻轻推了推他,却见他丝毫不动。想着他喝得这样多,又这般趴在床上,心口定然闷着难受,便想着让他翻个身。谁知,他竟只是哼了哼,半点也未动弹。只侧脸趴着,眼皮子都未掀动一下。

    曲莲只得去净房拧了湿帕子,又给他擦了脸,见他舒服的哼哼了两声,她也淡笑了起来。

    裴邵竑终于掀动了下眼皮,他看着坐在身边的曲莲,眨了眨眼睛,目光还有些迷茫。他盯着曲莲,看了半天才认出她是谁,待认出来后,便咧嘴一笑。

    “你翻个身,这样窝着,一会便要难受。”曲莲见他醒来,便道。

    “我动不了。”却不想,裴邵竑趴在床上竟耍赖一般嘟囔着。

    想他平日里倒也算是个沉稳内敛的人,不曾想,醉了酒便这般孩子气。曲莲不与他计较,便扶了他的肩膀,让他接力翻了身。不想,却被他一把拉倒,压在了身上。那带着酒气的气息便喷在了脸上,曲莲躲闪不妨,被他在脸上亲了一口。

    曲莲被他重重的压在身下,差点窒了气,又厌烦那酒气,便有些恼怒,低声道,“你快起来,画屏一会便要进来。”见他依旧不动,便蹙了眉道,“你若在这样,我便要恼了。”他听了这话,便费力撑起了身子,疑惑的看着她,仿佛想要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恼怒。见她蹙着眉头,一双若繁星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便又咧了嘴道,“阿姮,你真好看。”

    听他这般没遮没拦的话,曲莲瞬时便红了脸。见他撑了身子,又听见帘外传来脚步声,她心中一急便推了他一把。

    裴邵竑本就身形不稳,此时也是在勉力撑着身子,被她这一推,身子立时一晃竟跌下了床铺,便是一声巨响。曲莲一惊,立时便起了身,忙去看他如何。外面画屏也听到屋内动静,端着个黑漆的托盘也忙走了进来。只见,裴邵竑坐在地上有些发蒙,曲莲正弯着腰想要扶他起来。画屏见状忙将托盘放在桌上,与曲莲二人合力将他扶了起来。

    这一惊一吓,裴邵竑的酒意倒醒了一些,似也明白自己方才出了丑,便有些讪讪,再不敢耍赖,只老实的依着床壁坐着。曲莲睇了他一眼,自桌上端了醒酒汤,见他接过醒酒汤一饮而尽,脸色这才好了不少。

    画屏见状便出了内间,让两个孔武有力的婆子将那一大桶热水抬了进来。

    待裴邵竑醉意稍解了些,曲莲便搀着他入了净房,洗漱了一番。

    泡了热水,身上的疲乏去了大半,酒也醒了不少,倒也不用曲莲再搀着他。见他出了净房,曲莲只觉得自己身上也满是酒气,便又梳洗一番。待出了净房,便看见他坐在床榻上,正不错目的看着她。见她出来,他便讪讪道,“今日累着你了。”

    曲莲没有做声,只坐在妆台前,擦拭头发。又自铜镜里,见他半垂着头,竟似有些心事一般。想着他今日被灌了这许多的酒,或许是在王府受了气?又想到染萃今晚所言,她便侧了身看着他,轻声道,“饮酒伤身,世子以后少喝点酒。”

    见她终是不忍开了口,裴邵竑这才露了笑脸。

    见他直盯着自己,又想起昨晚之事,曲莲面上有些发烫,便回了身不去瞧他。谁想他竟沉默了下来,直等到她头发已擦拭的半干,才听他低叹一般道,“阿姮,再过几日,我便要出征去了。”

    曲莲拿着帕子的手一顿,便回了头看他。见他脸上挂着淡笑,那目光带着些眷恋不舍,又带着些疲惫。她心中也有些发闷,便放了帕子,走到床榻前。他朝着她伸出了手,她顿了顿才将手放在他的大掌里,顺势坐在了床上。

    裴邵竑撑着身子,放了帐子,将曲莲揽在怀中。

    帐外已熄了烛火,帐内便乌沉沉的。曲莲躺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前日得了消息,母亲她们后日便到庐陵。我不在家时,你且忍着她些。”说到这里,想着曲莲一向隐忍,他又担心起来,便又道,“也不必过于忍让,阳奉阴违也不是不行。”

    “哪有你这样的。”曲莲听了便低声道,“竟怂恿我这般做派。”

    “我晓得你是哪样的人,这才如此。”裴邵竑拢紧曲莲,翻身便压了上去,昏暗中立时便覆上了她的唇瓣。舌尖滑入她的口中与她嬉戏,直到两人都有些气息不匀,他才放过那娇唇,开始在她耳际流连。

    曲莲推了推他,红着脸低声道,“你今日不是去了校场,不累么?”

    听她这般说,他便低低的笑了起来,只说道,“不累!”便扯开了她中衣的前襟,低头便覆了上去。

    第二日卯初,曲莲便起了身。见裴邵竑睡得正熟,倒也未唤醒他。他昨日虽口称不累,毕竟昨日一早便去了校场,直到子时还未歇息,又饮了酒。曲莲想着他今日起身,许会头疼,便着了染萃去取了药材,做了解酒的丸药。

    幼时,父亲偶尔醉酒,母亲便会早起为他做解酒药。后来大嫂子和二嫂子也跟着母亲学了这手艺,她也闹着学了这方子。

    那时三哥萧峦还曾取笑她,这才几岁便想着那还不知在何处的夫君。想到此处,她心中便又是一阵刺痛。若是三哥还在,见她如今做这药丸,不知又该会如何取笑她。又想到,若家中未有变故,她倒定然不会嫁入霸陵侯府。父亲不喜公卿世家,恐怕倒是会为她寻一个清寒的翰林学子。

    她做好了药,方端进屋里,便见裴邵竑自净房出来。面上看来倒没什么不妥,见她端着托盘走了进来,便奇道,“你这一大早做了什么?”

    待他服了那丸药,曲莲与他束发时,便将昨晚之事说给他听。待听到陈留郡主之时,便见他脸上颇为尴尬。曲莲倒也没说什么,只是道,“眼看着夫人她们便要进府,倒该添些丫头仆妇。前几日,薛姨娘倒领了两个丫头让我相看。我看那两个丫头自进了门,眼珠子乱飘,便又让她领了回去。”

    裴邵竑听了,思忖片刻便道,“母亲那里你不用多管,等她们进府,再挑不迟,左右还有大妹妹在那。你若挑了不合用的,母亲便又要编排你。一会我去外院早课,便让丁宿找个牙婆子,让她领几个小丫头来,你便挑你合意的便是。”

    待裴邵竑去了营房,曲莲便又取了他的衣裳来做,刚下了几针,染萃便进来说外头丁护卫领着个牙婆子来了。曲莲见她面色不好,知她心中忐忑。便温声道,“这院子太大,只你与画屏二人,有些单薄。世子便寻了牙婆,若是有了何意的小丫头,还得你二人多教导些。”

    染萃一听,心中放心不少。这院子里管事的妈妈便就是一个程妈妈。那程妈妈不知何事引得世子爷反感,如今这院里的地位倒不如她跟画屏两个丫鬟。若是小丫头进来,还真得她两人管教着。

    那牙婆子是庐陵当地人,穿了件素面的湖绸褙子,人看着十分利落。年纪也不大,瞧着不到四十。自进了屋,便给曲莲磕了头,笑眼问着曲莲要哪样的丫头。曲莲便对她道,“第一便要本分,年纪在十二三岁上下,长得端正,家里简单些的便可。”

    听曲莲说的简单,那牙婆子便立时应了下来。午膳刚过,她便领着六七个小丫头又来了侯府。

    见那几个小丫头穿着倒也干净,显是来前被那婆子收拾了一番,此时站在点翠阁的花厅里,都有些瑟缩。染萃便上前一一询问那些小丫头的姓名来历,又问了她们会做些什么,家里还有些什么人,颇为面面俱到。曲莲没有开口,只坐在厅中上首冷眼瞧着。

    待染萃一一问完,曲莲这才点头,却只点了其中两人。

    曲莲虽点的人不多,那婆子却是十分高兴。那寻她而来的护卫便说了,若是大奶奶用着可靠,过几日还要自她这里买些丫头。

    那婆子出了点翠阁,曲莲便带着那两个丫头进入了宴息处,依着画屏与染萃给二人另取了名字。那看着木讷些的便叫了丹青,那机灵些的便叫了描彩。两人都虚岁十二,皆签了长契。丹青父母皆亡,家中嫂子容不下她,她又孤苦无依便自己找了牙婆卖了身。描彩倒是父母皆在,却因父亲重病无力医治,只能将她卖了换些药钱。

    待画屏与染萃进了宴息处,曲莲便让她二人一人带着一个,自下去教导一番。

    到三月初十,徐氏一行人便到了庐陵城外。

    她坐在车上,怀里还搂着裴邵靖,正昏头涨脑的强撑着,便听到外面护卫惊喜道,“是世子爷!”她还未待反应过来,怀中的裴邵靖倒闹腾起来,嘴里直嚷着要跟大哥哥骑马。

    马车停了下来,车外夏鸢便撩开了帘子,徐氏探头看去,便见裴邵竑策马奔了过来。还未待开口,便见他翻身下了马,立时要跪下。

    徐氏虽与他有些隔阂,但毕竟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长子,此时见他不顾路面坑洼便要下跪,忙迭声吩咐一边的夏鸢,“快、快扶住他。”

    夏鸢立时便去搀了他起来,却只见他洒然一笑,脸庞便有些发红。

    徐氏与他说了几句话,一行人便进了城。不到晌午,车队便到了侯府,又在角门处换了青油车,便朝着内院行去。

    曲莲得了消息,已在内院大门处守着,身后还站着薛姨娘。直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才见到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朝着内院走来。那最前头的,正是侯夫人徐氏。曲莲上前几步,待到徐氏跟前,便跪了下去。身后便立时跟着跪倒一片仆妇。

    徐氏看着跪在眼前的曲莲,见她穿着件正红色的妆花通袖袄,梳着高髻,这些时日不见,倒是养的细白水嫩。她心中虽仍有些发堵,此时却也不愿惹得长子不快,便闷声道,“地上凉,快起来吧。”说着,对那跪满院子的仆妇也道,“都起来吧。”

    萃听她这般说,便起了身,将曲莲扶了起来。

    徐氏正额头发胀,想着先梳洗歇息一番,却不妨身后的周姨娘突地娇笑道,“哟,这是哪个呀?咱们世子爷纳了小星儿了?”

    徐氏闻言眉头一蹙,定睛一瞧,果见曲莲身后还站着个穿着桃红褙子的年轻妇人。看样貌不过十六七岁,看装扮也不似仆妇。她愣了愣,便问道,“可如周姨娘所言?”

    曲莲闻言抬眼瞧了一眼跟在徐氏身后的裴邵竑,见他有些无奈的微微颔首,便垂了头低声道,“这是侯爷新纳的姨娘,姓薛……”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支持,工作日比较累,所以一般都是单更哈

    咱们周末再双更~~么么哒 


47、

    刚踏进内院,徐氏便被曲莲这句话气了个仰倒;偏她还不能发作在曲莲身上;只回身狠狠瞪了周姨娘一眼。按捺住心中的愤怒与屈辱,她转头看向曲莲;咬牙道;“姨娘?还未敬茶,哪来的姨娘。”说罢;不等曲莲开口,便领着方妈妈甩袖而去。自始至终,都未曾再看那薛姨娘一眼。

    便是周姨娘这样惯会煽风点火的人,此时面上也有些青白。这事端皆因她的一句话而起,本想着刺一刺曲莲,谁想竟踩了徐氏的尾巴。再者;这薛姨娘年轻貌美,想来便是个备受宠爱的。她平日里虽刻意装扮,但毕竟已年过三十,又岂能与此时花朵一般的薛姨娘相较?这般想着,她便也有些丧气,只垂着头跟在徐氏身后朝着内院走去。

    曲莲站在院门处,只垂手而立。此时裴玉华经过她身边,轻声唤了一句,“嫂嫂。”曲莲便瞧了她一眼,脸上露出几分笑意。裴邵竑跟在妹妹身后,只冲着她摇了摇头,未出声,却做了个“没事”的口型。

    待众人皆进了内院,曲莲这才看向薛姨娘,她依旧站在原地,脸上有些忐忑。

    曲莲只得走到她身边道,“各房院落还未分派,姨娘此时还是进去吧。不管如何,万事全凭侯爷做主。”薛姨娘闻言,勉强冲曲莲一笑,几人便走进了内院。

    各房分派了居住的院落,徐氏与裴邵靖自然住进了峥嵘堂,几位姨娘小姐也都被领着去了各自的院子。

    方妈妈在碧纱橱中哄着裴邵靖午睡,夏鸢则带着几个院子里的小丫鬟收拾箱笼。徐氏则自坐在东厢宴息处的炕上生着闷气。方妈妈走出碧纱橱,便见她坐在炕上依着迎枕发愣。待走到她身旁,才瞧见她竟满脸是泪,不禁脱口而出道,“夫人,您……”

    徐氏转头看到方妈妈,只摇着头,半天说不出话来。方妈妈赶忙上前给她灌了一盅热茶,又给她抚着胸口,直有半盏茶的功夫,她才缓了过来。人却依旧有些哆嗦,冰凉的手攥着方妈妈的手道,“他这是成心不让我好过啊!”

    方妈妈叹了口气,却只能好言劝她,“侯爷只身在庐陵,身边也该有个人伺候。况他那会子身上不是还带着伤么。夫人,您怎么又忘了那时您自个儿说的话了。侯爷是一家之主,便是纳了个妾室,您还是这府里的女主人,还是裴氏的宗妇。那女子,终归不过又是一个周姨娘罢了。您是世子的母亲,她却只孤身一人,能翻出什么天去。”

    徐氏听久了方妈妈这般劝说,只苦笑着摇了摇头,“我真是替他臊得慌……那薛姨娘瞧着比世子岁数还小,他倒也真做的出来。”

    “夫人。”方妈妈闻言四顾了一下,这才低声道,“这样的话,您可万不能再出口。您与侯爷一年不见,正是重修旧好的时候,可万不能在这关头惹得侯爷不快。若是这般,那不是正趁了她们的心意?”

    徐氏可以不在乎与裴湛的关系,却容不得那些姨娘们得意,听到方妈妈这般说道才咬牙点了头。

    两人正说着,帘外有小丫鬟禀告道,世子到了。徐氏这才敛了神色,又拭了泪痕,方让裴邵竑进来。

    裴邵竑一低头进了宴息处,便见徐氏坐在炕上,依着迎枕正揉着眉心。见他进来,脸上方露了笑面,和声让他过来。

    坐到炕桌对面,裴邵竑便问道,“这院子摆设布置,可还合母亲心意?若有不妥之处,母亲只管吩咐曲莲,这些日子儿子那院子倒是让她打理的十分条理。便想着,她虽还年轻毛躁,若得母亲提点教导,倒也堪些用途。”

    他正说着,方妈妈亲自端了茶盘进来。听到他这般为曲莲说话,不禁嗤得笑了出来。待将茶盏摆在母子二人身前,她这才打趣道,“这世子爷真是不一样了,以往哪里耐烦些摆设布置的小事。到底是娶了媳妇的人,性子也软和许多,也知道于细处问候母亲。”一边说着,又对徐氏劝道,“夫人,便是为着世子爷,您也得放宽心。”

    裴邵竑方才进门,便觉得有些不对,此时听方妈妈这般说道,便知是为了那薛姨娘的事情。他也不好置喙父亲,便只端了茶盏喝茶。

    徐氏闻言,便点了点头,抬头看着长子。见他穿着件簇新的石青色宝相花束腰直裰,面如冠玉,气色饱满,心中倒是和缓了不少。待他放了茶盏,便携了他的手低声问道,“她伺候的可好?如今你与她一处儿也一月有余,她可有了身孕?”

    方妈妈站在她身边,前瞅着裴邵竑脸色尴尬起来,便替他解围道,“夫人,您也说世子爷跟大奶奶一处儿不过一月,这哪里就瞧得出有无身孕。”一边说着,还朝着徐氏使了个眼色,徐氏见状这才有些讪讪的点了点头。

    母子二人又说了几句,裴邵竑见徐氏精神不济,便起了身,又说晚膳前领着曲莲来请安,方才离了峥嵘堂。

    裴邵竑回到点翠阁,便听染萃说起,陈松来了。想着这姐弟二人十分要好,曲莲见到他定然高兴,裴邵靖便径自走到宴息处撩了帘子。

    走进宴息处,果然看到曲莲侧身坐在炕沿上。陈松站在她身前,正垂着头,肩头一耸一耸,竟似是在哭着。

    裴邵竑见状讶道,“这是怎么了?”

    曲莲见他进来,起了身道,“世子回来了。”那边陈松也止了哽咽,只拿袖子狠狠的擦了脸。

    见裴邵竑看着陈松,曲莲便对陈松道,“阿松,过来见过世子。”

    裴邵竑便笑道,“叫什么世子,应该叫姐夫才是。”

    曲莲顿了顿,并未接话。陈松抬眼看了裴邵竑一眼,犹犹豫豫的过来了,却并未如他所说,只唤了一声,“世子爷。”

    裴邵竑也未恼怒,只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顶,温声问道,“这些日子跟着翟教头,可有用功?”

    陈松一偏头便离了他的大掌,有些气鼓鼓道,“我自是用功的。”

    听他这般,曲莲蹙了眉,轻声斥道,“阿松,怎这般跟世子说话。”

    裴邵竑倒笑了起来,见曲莲更有些气恼,忙敛了笑对陈松道,“用功便好,明日我去校场,你可愿意跟着我去见识一下?”

    话音一落,便见陈松两眼一亮。他刚要张口应下,却又梗了一下,偏脸看向曲莲。裴邵竑有些讶异,便也看向曲莲。

    曲莲见两人这般望着自己,便只微微颔首。

    见陈松破涕而笑的出了院子,裴邵竑这才走到曲莲身边询问,方才是怎么回事。见曲莲别了脸似不愿多说,他也不着恼,看着左右无人,便一把搂了她,在她耳边轻声道,“方才母亲给你脸色看,我带她给你赔不是可好。”

    曲莲不妨被他揽住,不免有些心慌,便低声道,“你快放开,这还是白日……”

    裴邵竑却不依,只道,“正是歇午晌的时候,没人进来。”一边说着,便在曲莲脸上亲了一口,这才将她放开。

    歇了午晌,到了申初,便有小厮来报,说侯爷再过一个时辰便返家。

    徐氏歇了一觉,倒缓了过来,精神也好了些。听小厮这般来报,便让方妈妈遣了丫鬟,到各房传了话。

    及至酉时,待裴湛走进峥嵘堂时,徐氏已带着众人等在堂内。见他入内,便上前行了礼。裴湛上前一步将徐氏扶了起来,温声道,“这许多时日,辛苦你了。”

    徐氏闻言,眼眶便是一红,竟有些哽咽起来。

    两人分别一年有余,此时见面,契阔间倒也十分和睦。

    待裴湛坐至厅中上首,几个子女便上前行礼。裴玉华领着弟弟跪在前方,身后便是裴劭翊与今年九岁的裴丽华。见到许久不见的几个子女,裴湛脸上的笑意浓厚了许多,待四人起身后,便逐个询问了一番。

    曲莲站在裴邵竑身后冷眼看着。裴玉华对父亲敬慕却不畏惧,笑语朗朗,自有一番将门闺秀的气派。那三人相较之下,却有些逊色。裴劭翊一反平日混不在意的模样,此时垂着头半声不吭。裴邵靖与裴丽华对着父亲,却显得有些畏惧。

    尤其是裴邵靖,竟不如那只长他三岁的庶出姐姐,都快躲到徐氏裙后去了。

    见幼子这般瑟缩,裴湛脸色便有些发沉。裴玉华见父亲脸色不好,便冲着母亲使了个眼色。徐氏会意,便将幼子拉到身前,笑道,“侯爷这次出征时,靖哥儿才三岁多,如今见了父亲,到不认得了。”

    裴湛闻言,心中倒也有些愧疚。他离家那日,裴邵靖正因风寒而发热。那时看着啼哭不止的幼子,也是心急如焚,却无奈军令如山,只得狠心离了家门。便是将到北地之时,他也还惦记过这个孩子。

    想到此处,他便朝着裴邵靖招了招手,见那孩子生的唇红齿白,便笑道,“靖哥儿越大,模样与夫人越发的像了。”

    徐氏听了这话,却只勉强笑了笑。

    一家子说了会儿话,便到了晚膳的时辰。因是团聚之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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