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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夫君飙演技-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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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氏见她态度坚决,便不再多说,只夸了夸一方居的花木便带着婆子丫鬟们走了。
不过两刻钟,萧氏跟前的储嬷嬷又回来了,带了许多东西。
飞云整理着那一盒盒阿胶、燕窝等大补之物,眉眼含笑,“咱们姑娘就是有福气,摊上个继母都是这般好脾性。”
彩练撇撇嘴,“这才到哪儿?且看罢!”
秦莞没理会丫鬟们斗嘴,她微蹙着眉,面沉如水。
上一世,就是在这次她出城为母亲敬香,遇到恶犬伤人,被魏如安所救。
当时秦莞的衣裳破了,魏如安英勇地挡在她前面,不仅赶走了疯犬,还脱下外衫别着脸披在她身上。
那时候秦莞只觉得这个人谦谦有礼又颇有勇气,当继母拐着弯地试探她的心意时,秦莞大大方方点了头。
如今想来,只觉得自己瞎了眼。
秦莞冷笑,这一世她必不会让那个人渣好过!
***
距离韩琼的冥诞还有三天,足够秦莞准备。
她先是给水军大营的长兄捎了信,撒娇耍赖地从他那里借了“帮手”,又派人去太学打探消息,确认了那日太学休沐,魏如安有足够的时间像上一世那样去城郊踏青。
万事俱备,只待重逢。
三月十五,韩琼冥诞,秦莞带着大丫鬟飞云和四名健仆早早地出了门。
从南薰门出去到娘子庙有两条路,往左是平坦的官道,常有行人来往,但路途较远;往右会途经一片谷地,两侧土崖并立,无甚人烟,却近上一些。
先前时候,秦莞贪近,大多会走右侧的谷地。
此时,看着黄土夯实的岔路口,她有一瞬间的犹豫——若是就此改道,再不和魏如安相遇,是否能避开上辈子的是是非非?
正思量,只听一阵铜铃声响,一辆宽敞的牛车载着数名宽袍广袖的太学仕子辘辘驶过。
行脚之人纷纷驻足观望,只捕捉到他们潇洒的背影还有那掺着古韵的高声唱诵:“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
绝美的辞句,却如一记重锤敲在秦莞心上。
曾经,魏如安便把这句诗写在自制的团扇上托人带给她。那扇子做得精美,字也写得漂亮,秦莞十分喜爱。
他就是这样一丝一缕地勾着她的心,使得她陪着守了三年孝,又等他金榜题名,到头来不仅没等到洞房花烛,还落了个中毒惨死的结局。
一时间,前世之恨如潮水般翻涌而来,不容拒绝地填满了秦莞的心,她咬了咬牙,沉声道:“和从前一样,走谷地!”
若今日避开魏如安,心头的创口恐怕再难愈合,午夜梦回,相伴的是一身冷汗、满心恐惧。所以,这个结她必须结,也必须解。
打定了主意,秦莞便不再犹豫,只沉着一双冷肃的眸子无声前行。
飞云只当她思念亡母,不敢多说,垂首坐在她身侧安安静静地陪着。
马车一路前行,须臾便到了那片谷地。谷地左边是低矮的缓坡,右边是竖立的土崖。
秦莞的目光放在坡上,心跳不由地加快。
前一世,那三条恶犬就是在这个时候,也是在这个地方冲出来的。
她定了定神,看向不远处那丛密实的灌木,那里正藏着她的帮手,也是她今日敢于冒险的依仗。
就在这时,两条恶犬一前一后狂吠着朝马车冲来。秦莞不仅没害怕,反而露出一丝冷笑——该来的还是来了!
仆从们唯恐伤到秦莞,像前世那样以身为饵将两条恶犬引向密林。没承想,他们前脚跑开,坡上便又冲下来一条。
恶犬淌着长涎扑向马车,青色的车帐轻而易举地被利爪撕破。有那么一瞬间,车中之人甚至闻到了黑狗口中喷出的腥臭气息。
飞云吓得抱头尖叫,秦莞手中握着匕首冷眼看着,毫无惧色。
她在等,等着魏如安出现。
结果没让她失望,当恶犬再一次扑来,一个穿着青衫的身影便从坡上跑下来,口中呼喝着:“小娘子勿怕,在下来救!”
秦莞讽刺地勾了勾嘴角,魏如安,来得正好。
就在他跑过灌木丛的时候,秦莞吹响了袖中的竹哨。
方才还安静异常的灌木丛中突然蹿出一只高壮的狼犬,眨眼间便奔至近前,将恶犬扑倒在此,尖利的牙齿深深地咬在恶犬颈间。
恶犬惨嚎一声,夹着尾巴落荒而逃。
事情并没有结束。
训犬的兵士隐在灌木丛中,以哨为令,指挥着狼犬扑向魏如安。
魏如安吓得面如土色。
秦莞开心地笑出声来。
这条狼犬是她托长兄从水军营借来的帮手,擅潜伏,通人性,没有命令不吠不叫,正好用来教训魏如安。
犬齿虽利,却没有伤到魏如安的皮肉,只追赶着撕咬他的衣裳。魏如安左躲右闪,狼狈不堪。
看着他风度尽失、抱头鼠蹿的模样,秦莞的气儿终于顺了些。
她并不打算要了魏如安的命,只想借此机会撕扯他温文尔雅的面具,让他出个大丑,让他以后再也没脸出现在自己面前。
只是,秦莞怎么也没想到,那只逃走的恶犬竟然趁着狼犬追咬魏如安时悄悄地溜了回来,忽地撞到了车厢上。
驾车的马匹受了惊,前蹄高高扬起,秦莞和飞云正站在车厢外,一个不稳,双双滚到了地上。
兵士离得远,赶不及救援,两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就这样毫无遮挡地暴露在了恶犬的利齿之下。
飞云苍白着脸色,几乎要吓晕过去,然而她还是连滚带爬地撑起身子挡在秦莞身前。
秦莞手里紧紧握着匕首,双眸死死盯着那犬,心跳如鼓——她就不信了,上天让她重生一回,会死在犬齿之下!
就在这时,一声尖利的鸟鸣划破长空,紧接着天空投下一片暗色,有什么巨物在头顶盘旋。
秦莞尚未反应过来,就见一只雄壮的白鹰俯冲而下,如钩的利爪刺在恶犬喉间。
那黑犬来不及惨嚎,便见腥血喷溅,登时丢了性命。
又听一声哨响,巨鹰拍拍翅膀,在空中盘旋一圈,落到了山坡上。
秦莞的目光穿过林木,望向土崖,不期然看到了让她终生难忘的一幕——
高大的青年披着玄色大氅骑在马上,臂上停着一只灰头白羽的巨鹰,崖顶的风猎猎作响,吹得他衣发飞扬。
端的是鲜衣怒马,意气风发。
殷红的血珠顺着鹰爪淌到了郎君臂上。
明明离得那么远,秦莞还是听到了他低醇如美酒的声音:“说了把爪子擦干净再回来,又弄脏老子衣裳!”
秦莞忍不住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
第4章 梁小将军
郎君站在土崖上,隔得有些远。
秦莞看不清他的面貌,只觉得他十分高大,衬着身下那匹乌黑高大的骏马,强悍的气势直直地逼过来。
只是他刚刚那话偏偏又透出三分逗弄七分嫌弃,叫人不由失笑。
白鹰似是听懂了,继而闹起了脾气,巨大的羽翅扇了扇,作势要啄他。
男人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长剑,剑鞘稳稳地抵在尖锐的鹰嘴上,“想被炖吗?”
自然不想!
白鹰不甘地叫了一声,愤愤地拍拍翅膀,冲上苍穹。
秦莞笑笑,冲着郎君盈盈一拜。
郎君远远地朝她点了点头,算作还礼。
狼犬潜回了灌木丛,训犬的兵士隐晦地朝秦莞打了个手势,一人一犬悄悄地离开了——魏如安到底是名声在外的太学才子,若让他知道了狼犬的来例,不仅驯犬员会受重罚,秦耀也会被连累。
秦莞正要离开,魏如安却走了过来。
此时的他衣衫破烂,浑身上下沾满了泥土草屑。他做作地整理了一番,端着那副太学骄子的架子冲着秦莞款款一揖,“小娘子可曾受伤?若蒙不弃,在下可带小娘子入城延医问药。”
秦莞简直惊呆了。
这人的脸皮是用大理石砌的吗?这种时候还能腆着脸凑过来?
秦莞别开脸,没吭声。
魏如安以为她是害羞,声音更加温和,“小娘子有所不知,那疯犬与家养的不同,哪怕咬破一层皮也需谨慎服药祛毒。”
听到“毒”字,秦莞不由想到前世之死,态度更冷,“我有马车,有丫鬟,有家仆,哪里用得着你延医问药?”
劈头盖脸几句话,让魏如安生生愣住,他实在没想到这位看似娇柔美艳的秦大姑娘竟是这等无礼。
——是的,他早就知道秦莞的身份,不然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他隐晦地皱了皱眉,笑得更加和善:“想必小娘子受了惊吓,心存戒备也是有的。小娘子勿怕,我乃太学的学子,定不会诓骗于你。”
秦莞似笑非笑地瞄了他一眼,讽道:“你还是闭嘴吧,别给太学丢人!”
说完也不管魏如安的反应,拉着飞云便朝马车走去。
魏如安压下心头的恼怒,还要再说,只听一声悠长的马嘶,乌黑壮硕的骏马竟从山崖之上一跃而下。
崖虽不高,却也足以摔断人的腿。那马却像跳惯了似的,停都没停一下,踢踢踏踏地跑至近前。
马背上的郎君垂眼看向秦莞,俊逸的凤眸中有浅浅的笑意一闪而过。
秦莞看清他的模样,不由地吃了一惊。
这个人她见过。
上一世,她随萧氏入宫,怎料遇上宫变,上千名叛军被龙亭禁卫团团围困于大庆殿外。
眼前这个人,用血肉之躯生生接住了密如急雨般的箭矢,胸前血流如注,腰背皮开肉绽,然而他还是手持长剑,步步上前,于千万禁卫中杀出一条血路。
彼时,秦莞伴在贤妃身边,清楚地看到了他那一刻的眼神,黑沉,凶狠,仿佛能吞噬一切。
秦莞很意外,当初只是匆匆看过一眼,她却记得这般清楚,尤其是这双凤目,凌厉、深邃,即便身临死境依旧含着淡淡的嘲弄,和如今的模样判若两人。
秦莞甚至怀疑,眼前这位是不是她以为的那个梁小将军。
梁桢没有错过她这一瞬间的神情,那不是看到陌生人应有的好奇,反而像是早就认识他一般。
他玩味般勾了勾唇,视线往魏如安身上淡淡一扫,道:“小青力气太大,不小心抓死了你的狗,用赔吗?”
魏如安被他身上的杀伐之气惊到,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梁桢笑意更深。
秦莞觉察出他话中的深意,皱了皱眉。
魏如安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懊恼又气愤:“郎君此话何意?这疯犬明明是无主的,哪里就是我的?”
梁桢勾了勾唇,语气依旧不急不缓,“哦?竟不是你的吗?我还以为是吃了你的炊饼才疯的。”
“你——含血喷人!”魏如安黑着脸,眼底藏着隐隐的心虚和难堪。
梁桢挑挑眉,不再多说,转而看向秦莞:“早些归家罢。”
秦莞垂首屈膝,感激道:“多谢郎君出手相救,敢问郎君尊姓大名,改日定请家兄登门道谢。”
梁桢握着缰绳,好看的凤眸微微上挑,带上几分笑意:“我以为小娘子知道我是谁。”
秦莞咬了咬唇,干脆地扬起脸,大大方方地说:“不瞒郎君,小女确实有几分猜测,又怕想岔了,错认了恩人。”
她镇定又爽快的模样倒叫梁桢高看一眼。
“恩人谈不上,鄙姓梁,日行一善,不必挂怀。”
秦莞失笑。
梁桢也笑了笑,有意无意地瞅了魏如安一眼,“此地虽太平,却也难免有奸人投机,小娘子还是速速回家去罢。”
魏如安心里本就有鬼,被他拐弯抹角地点出来,顿时急了:“你什么意思?”
梁桢哼笑一声,看都没看他一眼,马鞭一甩,绝尘而去。
白鹰于半空之中盘旋一圈,扇扇翅膀追了上去。
看着他洒脱的背影,魏如安的脸黑如锅底。
转过身来面对秦莞时,他依旧温文得体:“小娘子切莫信了旁人的胡言乱语,我魏如安从小读的是圣贤书,学的是治国安。邦的道理,绝不会行这等宵小手段!”
秦莞看着他,扑哧一声,笑了。
她总算知道自己上一世为何会被这个人蒙骗了,瞧他这义正辞严的模样,若不是有了刻骨铭心的教训,她险些就要信了。
“治国安。邦我不懂,只是从小跟在母亲身边学道理,听过‘男女七岁不同席’,也听过‘不可与外男交往过密’,更听过‘瓜田李下,人言可畏’。”
秦莞勾了勾唇,笑意却未达眼底,“郎君读的是圣贤书,竟连这般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吗?若懂,却还是执意与我攀谈,那我不得不问,居心何在?”
魏如安怔住,显然没料到会被她如此抢白一番,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半晌,他方才执了执手,道:“小娘子说得有理,是在下唐突了。改日定当备下厚礼上门——告辞!”
说完便转过身,大步走开。
秦莞皱了皱眉,这人怕不是有病吧?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上个鬼的门!
飞云看着她的脸色,低声道:“奴婢瞧着姑娘似是不大喜欢魏郎君……奴婢觉得他说话和气,又读书识礼,挺不错的。”
——至少比那个骑着大马,一脸傲气的公子哥儿强。
“知人知面不知心。”秦莞瞪她,“忘了喜嬷嬷教的规矩不成?他是外男,你家姑娘待字闺中,说什么喜欢不喜欢?”
飞云吐吐舌头,不再多说。
这时,四名仆从也赶了回来,手里提着两具犬尸。
秦莞瞅了一眼,只见那犬瘦骨嶙峋,牙微微吡着,口边黏着干硬的黑血和白沫,死前像是忍受了莫大的痛苦,看上去狰狞又可怕。
飞云惊叫一声,吓得躲到秦莞身后。
众仆抱拳回道:“以奴才的判断,这些应是无主之犬,因服了鼠药等毒物腹痛难忍,这才发了疯。”
秦莞想起梁桢临别前的提醒,心内暗暗有了计较。
她沉吟片刻,吩咐道:“留下一人将这三具犬尸烧掉,其余人跟我去娘子庙——记住,一定要亲眼看着烧成灰,以免旁人或动物寻到误食。”
众仆闻言,纷纷愣住。一方面诧异于她的缜密心思,另一方面又惊讶于她的决定——遇上这么大的事,不仅没吓得哭回家中,还要继续往前走,该说这位大姑娘是胆子大呢,还是缺心眼儿呢?
飞云哭道:“姑娘,咱们不、不回家吗?”
“母亲的冥诞一年只有一回,我必是要去敬香的。”秦莞说着,便抬腿跨到了车上。
看着车帐上沾染的污渍,她压下胃中的恶心,手一抬,嘶啦一声将那一圈青纱帐悉数扯了下去,扔到地上。扔完便掏出帕子擦了擦手,安之若素地坐于没了遮挡的车厢之内,诧异地看向一干下人。
“还愣着做什么?走啊!”
众仆这才反应过来,上车的上车,留下的留下,私心里险些惊掉下巴。
——自家大姑娘,果然非同寻常!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这样的男主你们可还喜欢?
第5章 一幅画像
秦莞并不知道,梁桢没有走远。
当定远侯府的马车缓缓驶离谷地,梁桢重新出现在土崖上,看着秦莞的背影,凌厉的凤眸中闪过莫名的神色。
他就这样定定地看了许久,方才有了下一步的动作。
他从怀中掏出一卷画轴,上面画着两位年轻的娘子,一位侧身坐在槛窗之下,一位笑盈盈地站在牡丹丛中,一人穿紫衣,一人着黄衫,皆是眉目如画,笑意轻浅,令人见之忘忧。
梁桢的视线落在那黄衫娘子身上,观其面目,竟与秦莞有八分相似。
不知想到什么,梁桢眼中似是闪过一抹痛色。他把画卷收起来,最后看了秦莞一眼,打马离开。
再说秦莞。
马车出了谷地,拐上一条平坦的官道。
看着天上的日头,约摸到了巳时。秦莞也不怕颠簸,催促着家仆快快赶路。
将将过了两刻钟,便到了石桥村。
娘子庙建在村子南头,说是庙,其实只是一间一丈见方的小屋子,最初是用土坯和茅草搭成的,秦莞知道后出钱加了石料、铺了灰瓦。
庙前栽着几株粗壮的牡丹,一左一右各有一棵高大的槐树,庙内有一方石台,台上塑着一尊半人多高的泥像。
这尊泥像便是照着秦莞的母亲韩琼的模样塑的,这座小庙也是村民们为了报答她的恩情一砖一瓦搭起来的。
韩琼生于昌黎韩家,祖上曾有人官至宰辅,后改朝换代,族中子弟不再出仕,一心钻研孔孟之道,她的曾祖父曾于大名府开设大名书院,教诲桃李无数。
韩琼身为女子,才名远播,十五岁那年因一曲《满江红》名动京师,被封为四品女官,伴于贤妃左右,直到二十岁蒙恩嫁人。
韩琼极有善心,那年得知石桥村一带遇上水涝,不仅舍米施粥,还修桥铺路,之后每逢灾荒之年皆有钱米馈赠。
村民们心存感激,在她去世后搭出这方小庙年年供奉香火。
大伙料到秦莞今日会来,早早地将小庙打扫干净,瓜果点心也准备齐全,三五成群地站在土路上翘首以盼。
对于秦莞来说,这样的情景在记忆中已经隔了许多年。
飞云带着家仆分发礼物,秦莞穿过人群独自来至庙中。
摆供品,燃香烛,烧纸钱,这些她向来是亲自动手,然而这一回手却颤得打不着火石。
好不容易点着了,秦莞方才俯下身,冲着泥像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
“母亲,女儿来看您了!”再抬头,已泪流满面。
从前她不大相信这世间有鬼魂,即便是年年前来祭奠,为的也不过是内心的一份哀思,然而经历了重生之事,秦莞不得不信了。
她知道母亲并没有“死”,就在某个地方默默地看着她,当她遭遇危难时母亲便会出现,用她那双温暖的手救她、护她。
“母亲,您放心,这一世女儿定会好好活着,让那些欺我、害我之人悉数得到报应!”
烛光闪了三下,将灭未灭,不知是不是韩琼听到了女儿的誓愿,不知她是支持还是反对。
***
秦莞离开谷地时,留下了一名仆从处理犬尸。
仆从不敢怠慢,亲眼盯着三具尸体烧成焦炭,挖了个坑深深地埋了,这才匆匆返回家中。
今日之事他不敢隐瞒,一心想着报告给秦昌。
秦昌刚好不在,仆从在西院门口碰到了秦耀。
想到这位大郎君平日里的威严,仆从惊了一身冷汗,扎着脑袋就要从角门溜走。
秦耀不认识这个小小的外门粗仆,他身边的长随翠柏却是识得。
“站住!”翠柏大喝一声,“你不是跟着大姑娘去娘子庙了吗?怎的提前回来了?”
事关秦莞,秦耀自然上心,凌厉的目光如利箭般射到仆从身上。
那人吓得半死,哆哆嗦嗦地跪到地上,把今日之事说了一遍。
秦耀周身的气压陡然一低,大步朝门外走去,边走边冷声吩咐:“翠柏,备马!”
“是!”翠柏连忙答应,转头朝那仆从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你完了。”
那人一屁股瘫坐到地上,几乎要哭了。
秦耀到的时候,秦莞正要回城。
见他黑着脸,秦莞立马猜到事情没瞒住,连忙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哥,你来啦?”
秦耀拿眼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衣裳没破,头发没乱,身上没伤,这才稍稍放下心。然而,还是冷着脸严厉地看着她。
秦莞从小就知道怎么对付长兄最有用,她无视掉他的黑脸,亲亲热热地挽住他的手臂,软着声音撒娇:“哥,咱们快快回去吧,我早就饿了。”
秦耀准备了一箩筐教育妹妹的话,此时竟一句都说不出口了。最后只得败下阵来,僵着脸点了点头,“好。”
秦莞立即眉开眼笑:“哥,你可真好!”余音婉转,那叫一个乖巧。
秦耀无奈地叹了口气。
一众下人忌惮大郎君的威仪,想笑又不敢。只有翠柏扎着脑袋,肩膀可疑地颤抖。
秦莞把他丢到马车上,自己骑了他的马,和秦耀并骥而行。
大昭国民风开放,女子可走街串巷,可结伴出游,亦可经营商铺,还有女子开办女学、参加科考,只是最后不会像男子一般委以官职。
可笑的是,那些所谓的权贵之家把女儿教得十分“规矩”,自小缠足,娇养身体,修习女德,锤炼技艺,以期高嫁。
秦莞算是贵女中的另类。
韩琼是位开明的母亲,不仅没让女儿缠足,还教她打马球、种牡丹、读四书、绘花鸟,至于女红、琴、棋之类并不强求,为此不知和秦昌拌过多少嘴。
以至于到后来秦昌彻底放弃了这对天生反骨的母女,一心疼爱萧氏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二女儿秦萱。
秦莞也不稀罕。在她眼里秦昌就是个宽于律己、严以待人、糊涂又风流的歪瓜裂枣爹。
“想什么呢?”秦耀长臂一展,抓住她的马缰。
秦莞这才发现自己走神儿走得厉害,差点骑到沟里去。
她不怪自己分心,反而怪到马头上,“也不知道看着点路,傻乎乎地往沟里跑。”
枣红马打了个响鼻,很是不服气。
“还敢犟嘴!”
秦莞笑嘻嘻地打了它一下,眼前不由浮现出梁桢骑着大马、架着雄鹰的模样,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
她没想到,再见的机会来得这么快。
秦耀为了给她压惊,带她到景灵宫东墙下的长庆楼用饭。
长庆楼位置好,环境雅致,私密性极好,汴京城的夫人贵女们常来楼中消遣。
秦莞最喜欢他家的桐皮面和石肚羹,秦耀闲暇时便会带她来吃,二楼的雅间“魏紫”常常给他们兄妹备着。
没想到,刚走到门口便撞上了梁桢。
梁桢身边跟着一名五大三粗的长随,名叫大海,是他最信任的人。大海见过梁桢怀里的画像,是以看到秦莞时不由愣住了。
秦耀面色一寒,唰的一声抽出长剑,直指大海面门。
翠柏在后面配音:“闭上你的狗眼!”
大海可不是普通的长随,他是实打实上过战场立过功的,身上还挂着个“指挥使”的头衔,管着一营的兵力,在西北大营横着走,怎会受这等鸟气?
大海想炸。
不过,没等他炸掉,秦耀的剑尖便被梁桢抵住了,用的是一方石砚。
梁桢凤眸微眯,显出几分冷酷。
大海趁机冲翠柏喊:“收起你的破剑!”
翠柏翻了个白眼,“傻子。”
大海气极,捏起拳头就要朝他抡过来。
秦莞将将反应过来,连忙抓住秦耀的衣袖,“大哥哥,快收了剑,这位便是我说的救我的那位郎君。”
秦耀皱了皱眉,似是不满于宝贝妹妹夸了一路的救命恩人的长随竟是个见色起意的登徒子——此判断完全出于妹控兄长的夸张揣测——不过,他还是收起剑,没什么诚意地冲着梁桢抱了抱拳。
“多谢了。”
梁桢没接他的话,借此表达自己的不屑。
秦耀冷哼一声,没再多说。
梁桢也抿了抿唇,满脸倨傲。
秦莞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尴尬地打圆场:“今日多亏梁郎君出手相助,万言不足以致谢,择日不如撞日,郎君若不嫌弃,便由我家长兄做东请您吃顿酒席,聊表谢意。”
梁桢看着她,道:“酒席便罢了,只是在下有一事想请教娘子,不知娘子可否行个方便?”
“不行。”不待秦莞答话,秦耀便断然拒绝。
梁桢原来就不是好脾性的,三番两次被针对,顿时拉下脸。
秦莞抱歉地冲他笑笑,转而捏着秦耀的衣袖小声求:“哥,这是我的救命恩人,这么大的恩情,不过是问几句话,你就应了吧?”
秦耀最受不了宝贝妹妹这般小意撒娇,梗着脖子道:“一起进去。”
秦莞连忙点点头,笑盈盈地看向梁桢,“郎君,请——”
梁桢却不乐意了,“我梁某想做何事,还不需要如此上赶着。”
他的视线和秦耀的在半空中相撞,仿佛亮起噼哩啪啦的小火花。
秦莞简直惊呆了——这年头,男人都这么难伺候吗?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
第6章 谁杀了她(修)
这顿“谢恩宴”到底没吃成。
梁家那边有人来报,家中似是出了急事,梁桢连作别的话都来不及说就匆匆走了。因为这个,秦耀对他更无好感。
秦莞也没了消遣的兴致,随便点了两样菜吃完便回家了。
今日去敬香,不到卯时便起了,中途又受了惊吓,还在庙里哭了一通,秦莞早就疲惫不堪,回到一方居换了衣裳洗了脸便在榻上睡起了午觉。
恍惚间,她梦到了死前的场景,婆子怎样划花她的脸、怎样颠倒黑白,魏如安怎样虚伪懦弱、怎样无情无义,秦莞一时又气又恨,大骂着醒了过来。
重生之后的这些天,秦莞恨不得把前一世的经历当作一场梦,直到今天,和魏如安的重遇无情地提醒她,有些人、有些事避无可避。
秦莞咬了咬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细细思量——魏如安的那个姘头是谁?
若是寻常外室,想必出身不高,一顶轿子抬进门便好,没必要谋害主母——更何况,她和魏如安亲都没成,她连“主母”都算不上。
既然害她,便意味着自己挡了对方的路,也就是说,这个人的目标不是给魏如安做妾,而是想堂堂正正嫁给他,做正室夫人。
有胆子谋害勋贵之女,且算准了她去相国寺的日子,还能进入侯爵之家专用的偏殿,这一桩桩一件件无一不说明那个人并非寻常女子。
最让秦莞在意的是,对方一直躲在幢幡之后,廖廖数语也是变了声说的,这说明那人很有可能是她见过,甚至熟识的。
秦莞想起了临死前看到的那双绣鞋。
鞋子的尺寸和她的差不多,鞋的主人想必和她一样是不缠足的。
然而,京中贵女大多自小便勒出一双三岁金莲,并以此为美。像她这种祖母早逝、母亲不舍、父亲不管的少之又少。
她把认识的那些闺中女孩细细地捋了一圈,为数不多的几个“大脚姑娘”,哪一个都不像会跟魏如安私通的。
秦莞摇摇头,这也不能全然做数,毕竟嗓音都能作伪,鞋袜装戴乃至身形容貌亦可。
她懊恼地捶了下床榻,一心想要报仇,却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这种感觉……
好想骂人。
明月捧着一束芍药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她抿着嘴笑笑,打趣道:“瞧姑娘这脸色,莫不是嫌弃奴婢们没在跟前伺候?”
秦莞白了她一眼,“这些年了,哪天歇午觉让你们伺候了?叽叽喳喳说小话,没来的吵人。”
明月将漱口的清茶送到她嘴边,又伺候着喝了润喉的蜜水,轻笑道:“嬷嬷们稳重,赶明儿换她们候着。”
秦莞听到“嬷嬷”二字,猛地想起那个颧骨有痣的婆子。当时她狠狠挠了对方四道血印子,可以确定那个痣是真的。
汴京城中体面的嬷嬷说少不少,说多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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