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抚琴探案录-第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苏氏还有些虚弱,膝上盖着棉被坐在床榻上,叫儿媳让了个地方,把韶南叫到跟前:“你这丫头,刚跑到哪里去了?”
韶南就势坐到了床边,拉起苏氏的手道:“伯母,我去和慧明大师聊了一会儿。”
苏氏便带了些嗔怪慈爱地笑道:“你们有什么可聊的,别耽误了大师诵经礼佛,那才是正事。”
韶南犹豫了一下,见屋里只有苏氏和大嫂,压低声音道:“慧明大师适才招待官府来人去了,说是今日粥铺的东西不干净,好多人吃了上吐下泻,还有两位食客年纪大了,没能撑住,家中人到衙门讨说法,怕是这会儿寺外边正闹得厉害。”
苏氏微微张开嘴,瞧瞧儿媳,一拍大腿:“怪不得我这也屙掉了半条命,可早上那粥没觉着味道不对呀,难道是咸菜馊了?”
大嫂亦道:“怕是咸菜,我吃的不多,总共跑了两趟茅厕就没事了。韶南没动筷子,就一点事也没有。”
苏氏不禁有些脸红,因为粥铺咸菜免费,她可着实吃了不少。
不过她素来想得开,很快就把这事放下了:“算了,不该贪那便宜,看来是菩萨看不过眼了。话说回来,就算是粥铺的掌柜和伙计们一时没注意,那也不是有心的,顶多出点银子,向死了人的家里诚心诚意赔个不是就得了,这事闹得,咋还惊动官府了?”
韶南若有所思:“怕不是这么简单。”
苏氏不太想参合粥铺的事情,同韶南笑道:“贞娘也没事,看来那孩子和你一样,没碰咸菜,她孤身一人,怪不容易的,你大嫂夜里需得照顾我,伯母便做主留她晚上和你挤一挤,睡一间房。你正好和她说说话,看看她性情怎么样,试试能不能处得来。”
咦,韶南眨了眨眼睛,伯母这是想要做什么?
“您己然应承她,要带她去邺州了?”
“傻丫头,去邺州算什么,你爹顶多麻烦点,又不费什么事。”
韶南嘟了嘟嘴,连刚认识的林贞贞都能去,自己这真正想跟去的偏偏没有那么容易。
她瞥了眼大嫂,见对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笑容古怪,心中一动,隐约猜到了伯母的打算,直言快语问道:“您问过我爹的意思了?”
“还没倒出空来同他说呢。这不是让你先摸摸脾气吗?你爹年纪不小了,此去任上,身边不能没有人照顾。难得贞娘是正经人家出身,模样也没得挑,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人选。”
她见韶南只听着,不说话,还以为小姑娘心有抵触,抬手摸了摸韶南的脑袋:“韶南你也大了,过两年就要出嫁,想想你爹往后孤身一人,一辈子长得很,可有多寂寞。贞娘吧,说心里话,不知道脾气秉性如何,只这条件,续弦是肯定配不上你爹,妾室的话,人家还不一定肯。不管怎样,先接触着看看,就算两下都有意,也得等到了安兴,贞娘同她大姐以及亲戚们团聚了之后再说,免得叫人说咱家趁人之危。另外咱们也得好好考量,免得叫那不本分的人进了门,搅得家宅不宁。”
韶南点点头,尽管觉着有些别扭,还是默默接下了这个任务。
伯母说得都是持重之言,挑不出什么毛病,娘亲过世多年,她这做女儿的没有拦着父亲续弦纳妾的道理。
“你们说我要不要提醒一下韶南他爹,他俩这一路上……不大好开口啊。”
“伯母,我要去安兴!”
“再说,再说。”
这一听就是敷衍嘛,韶南嘟着嘴闷闷不乐:“那我同父亲说去。”
其实说通父亲带她赴任不是不能等,当务之急是请他帮着圆一下说词,好叫那偷儿自投罗网。
第7章 一波又起
慧明和尚没能把事情压下去,到傍晚的时候,死者家属已经在东华寺外聚集起了不少人。
守玄大师只得亲自出面同官府中人沟通,试图平息事端。
苏氏身体向来康健,加上治疗及时,已然恢复过来,燕如海因着一直以来的交情,自然是站在东华寺这边。
韶南已经找到他,说了寺庙闹贼的事,他也答应了女儿,准备将香油钱捐得隆而重之,好引得那人前来下手,捉贼捉赃。
没等燕如海付诸行动,慧明先带了个熟人求上门来。
来人只有十七八岁,是粥铺管着迎送客人的伙计。
早晨那会儿,燕家人正是将牲口托给他照看。
小伙计看上去有些六神无主,行过礼,局促地道:“铺子出了事,听说几位爷连同家眷今晚要住在寺里,小的趁着天还没黑,把牲口和马车送了来,交给管菜园的圆朴师父了。”
燕如川连忙道了谢,又叫儿子过去和圆朴打个招呼。
他看出伙计有些不自在,虽然家里好几个人白天吃坏了肚子,以苏氏最是严重,令他对粥铺的管理颇有意见,却知道怪不得眼前的小伙子,出言宽慰:“别担心,会没事的,谁也不是故意如此。”
小伙计焦急道:“燕大爷,真不是我们黑心,给大伙吃了馊的东西,衙门的官差查验过之后,说是好几桌的咸菜里头都被人下了药。”
此言一出,燕家诸人齐齐吃了一惊。
韶南登时想起早上伯母苏氏曾说,那咸菜吃着有点苦。
“什么药,可要紧?”
自家人吃了不少,不知有没有后遗症,燕氏兄弟这下不能等闲视之了。
慧明和尚在旁接过话去:“主要是大黄,但也有两桌的咸菜里发现了生的甘遂末。”他稍懂医术,怕诸人不明白,又解释道,“大黄还好些,这点量主要是叫人腹泻,不会有什么大碍,但甘遂本身有毒,生甘遂尤其厉害。一个不好真能要了命去。”
燕如川同弟弟相顾失色,不过是一家人清早在铺子里喝了碗粥,谁想竟险些搭上性命。
是谁如此歹毒?
“还未抓到人。我已问过宋掌柜,他为寺院管了十多年的粥铺了,说是没有见到可疑的人,最近也没有得罪过谁。官府破不了案,把宋掌柜和熬粥、拌咸菜的伙计给扣下了。”慧明面有愁容。
小伙计偷眼觑着燕如海的脸色,两腿一软,就跪了下来:“还请二爷帮着美言几句,救救掌柜的和几位哥哥。菩萨在上,大伙给寺里做工,哪有胆子往菜里下毒?”
燕如海甚感莫名,连忙将人扶起来:“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官府办案,哪容燕某置喙……”
小伙计呐呐住口。
慧明道:“燕施主,刚才林县丞听说你与家人留宿寺里,说你若有暇,他呆会儿过来拜访。”
燕如海怔了怔,跟着就反应了过来。
那安兴县令在他看来不亚于一道催命符,可任命一下,他的身份到底是与以往不同了。
林县丞身为八品官,听说他在此处,自不会无视之。
燕如海家在靖西,交好邻县官员乃是应有之义。
想到这里,他微微叹了口气:“大师放心,燕某当尽力而为。”
慧明和尚带着那伙计退出去之后,燕如海一手负于身后,一手轻敲着额头,在不大的禅房里来回踱步,想着呆会儿同林县丞如何说话能不引起对方的恶感。
韶南心思活动,凑上前问道:“爹,你说会是何人下毒?”
“爹怎么知道。”
“估计一下嘛,若这事不是发生在东华寺,而是安兴呢?”
燕如海不禁心下一凛,站定思忖片刻,道:“不说好,或许是粥铺卖吃食太便宜,影响了附近的生意,亦或许东华寺的僧众得罪了什么人而不自知,甚至是掌柜的哪次打骂了某个伙计,被记恨于心,总之可能性太多了。”
“爹,我想去瞧瞧。”
“瞧什么?”燕如海皱起眉,女儿素来胆子大,帮着慧明捉贼到也罢了,这等人命案也想要跟着参合。
韶南一点都不发怵,不等他拒绝,继续道:“再去一趟粥铺,若能同掌柜的他们几个见上一面更好。”
“胡闹,林县丞他们都是老刑名,爹去尚且不合适,何况你个小丫头,到时候惹出笑话来,丢的是咱们燕家的脸。”
“去嘛,我只看看不说话。您都要去邺州了……”
燕如海叫她说得心中一酸,是啊,自己马上就要离家,去邺州上任了,前路凶险,吉凶未卜,不知有没有机会再同家人团聚。
没娘的孩子早当家,女儿韶南从小懂事,拿得定主意,记忆里也没做过太出格的事。
虽说哥哥嫂子视她如同己出,到底是和亲爹不同,若是自己在安兴有个好歹……
伯父燕如川在旁打圆场:“二弟,不如你我就带着韶南一起去吧,林县丞说要来庙里拜访,咱们主动去见一见人家也不为过。”
燕如海颔首,他也希望在自己上任之后,家乡的大小官员能对家人有所关照。
三人各怀心事,同慧明说了一声,离寺前往粥铺。
这时候死者家属聚集起了二三百号人在外头哭闹讨说法,衙门的差役把他们连同看热闹的都挡在了寺南赶庙会的一片广场上。
韶南离远匆匆望了两眼,感受到官府着急结案的迫切。
百年寺院,影响早深入世俗方方面面,一天过去了,林县丞等人若有头绪,不会任由事态愈演愈烈,闹大了对谁都不好。
相比之下,窃贼到还好抓些。
“依女儿之见,粥铺这事闹得声势如此之大,下毒之人此刻必定藏得严严实实,在林县丞他们抓着替死鬼之前怕是不会再有所行动了,既然如此,到不如借助官府的力量,逼一逼贼人,先抓住他再说。”
“抓贼?”燕如海还沉浸在即将接手安兴县那个烫手山芋的巨大压力中,闻言茫然望向女儿。
“对,依贼人的嚣张个性,粥铺下毒的事若不是他做的,定不会平白忍下,多半要闹出点动静。”
“这……不大好吧?”
韶南眼珠微转,劝道:“爹在担心什么?您都不用直说,只需一会儿同林县丞见面的时候随口提一下寺院里功德箱接连失窃,主持和慧明大师都为之一筹莫展,怕是招惹上了江洋大盗,林县丞自然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照常理推测,林县丞这会儿正急需一个说法,好平息百姓的怒火,打发那些闹事的各回各家。
纵然如此,燕如海对女儿韶南教他的这些话仍旧顾虑重重,有些接受不能。
“我去同林县丞这么说,岂不是有意误导人家?”
“权宜之计嘛,若是顺利,两桩案子至少破了一件,主持他们拜托爹的事也解决了,有何不可?”
“怎能如此?君子不失口于人,方才言足信也。”
“爹,主持和慧明大师他们都是出家人,你不同呀,你这马上就要做官的人了,难道往后也对上对下都秉承着君子之道,直来直往,一句通融的话也不说?”
“那怎么成,你爹又不是二愣子。”伯父燕如川一旁忍不住了。
弟弟有了大出息,要去做一县父母,燕如川这几日固然觉着扬眉吐气,却也免不了担忧他书生意气,不通俗务。
知县说起来威风,放在整个官场也不过一芝麻绿豆大的小官,燕如海毫无根基,没什么人可依靠,真得小心再小心,不敢有行差踏错之处。
“那我见机行事吧。”眼见兄长站在女儿那边,燕如海只得做出退让。
林县丞和朱捕头几个此刻都在粥铺里,若非守玄大师亲自过去,这会儿已经押送掌柜的和几个伙计回大牢了。
韶南等通报的工夫,往早晨坐过的厅堂里打量几眼,就知道这边案子进展同她之前的猜测差不多。
林县丞亲自迎出来,此人四十出头,一张圆脸,身形微胖,虽同燕家三人是初次见面,笑容却如春风拂面,打招呼见礼态度十分亲热。
等进去落了座,简单寒暄过,林县丞连道不周,说是因为眼下的案子没能抽得身,劳燕县令走了一趟,又恭喜燕如海,问他准备何时动身,都带什么人前去安兴。
对燕如海而言,眼下没有比赴任更重要的事了,可惜林县丞是本地人,没什么经验可以传授给他。
“燕兄,贵县的方县令如何说,可有帮你介绍一位有才干、靠得住的师爷?”
燕如海叹了口气:“您又不是不知道,方县令是北方人,他的师爷是他的同乡,又沾着亲,哪有合适的人选介绍给我?”
林县丞点头称是:“好师爷还得往南边找,若是需要,我可帮你问下我们县衙的黄师爷。”
燕如海这才确定对方是个热心肠。
同时此君不如方县令消息灵通,还不知道安兴连死四任县令的事,否则他也不会这么积极地牵线,去蹚这浑水。
为免他日后骑虎难下,燕如海婉拒道:“若是早些时候遇到你就好了,我己经写了信,托京中的同年帮忙寻找了。”
林县丞爽朗笑道:“要不说燕兄这等金榜题名的就是叫人羡慕,有座师,有同年,一入官场便前途无量。”
第8章 诱饵
燕如海暗自苦笑,心说:等过两日安兴那边的消息传过来,你就不会这么认为了。
他不敢非议座师张毓,转移话题道:“邺州地方不靖,我们县的齐捕头向我推荐了陈风武馆,建议我找他们馆主,雇几个武馆的师傅,一路护送,以防万一。”
林县丞略作沉吟:“陈风武馆自然不差,咱们靖西几县要说习武能派上用场的,除了他们就只有胡家庄了。不过武馆的师傅偶尔做做镖师还成,你想将人长期留在身边怕是不肯的,邺州那边都说民风彪悍,燕兄若是从长远考虑,想找几个家将的话,我同胡老庄主有几面之缘,可以帮你问一下。”
这话正中燕如海下怀,连忙称谢:“如此有劳林兄了。”
林县丞笑了笑,这才主动说起了眼下的案子。
“燕兄同东华寺的主持好像很熟,我也知道出了这事怪不得东华寺,若非闹出人命,苦主不肯罢休,赔几个钱也就没事了,说句不好听的,死了人也是他们咎由自取。”
他是老官僚,熟知人情世故,方才燕如海和守玄当着他见面一打招呼,他就意识到这一僧一俗颇有交情,继而多少猜到了燕如海的来意。
说这话的时候,守玄老和尚和燕如川、韶南三个正由朱捕头陪着在厅堂里,屋里只有林县丞和燕如海二人,林县丞说起话来少了顾忌。
“咦,此话怎讲?”
林县丞轻捋胡须,目光微闪,唇边带了几分嘲意:“燕兄有所不知,这泻药下在咸菜里,药量十分轻微,大黄和生甘遂的味道都是又苦又涩,一般人用以佐粥,浅尝辄止,不过跑几趟茅厕的事,那搭上性命的,别说什么年老体弱不经折腾,说到底不过是因为粥铺里咸菜免费,想着便宜不占白不占。”
燕如海暗自汗颜,哪还好说自家也有几个腹泻的,只道:“趋利乃是人之常情,这往菜里下毒的不知是什么人,对后果可曾有所预见?”
同一时刻,厅堂里的守玄老和尚百思不得其解,也在喃喃发问:“这下毒的不知是什么人?”
“有问题的是这中间几张桌上的咸菜,另外有一个备菜的盆里被加了大黄,咸菜碗是公用的,人多的时候被传来传去,很难判断做这事的是内贼还是食客。”
守玄来粥铺半天了,早知细节,朱捕头这话是说给燕如川和韶南听的。
之前林县丞和朱捕头已经仔细审问过粥铺的宋掌柜和几个伙计。
清早这段时间是粥铺一天当中最忙的时候,食客们往来不绝,少说也有四五百人,大伙忙得脚不沾地,有时连盛粥都是客人自己动手,实在无暇注意有没有哪个人行为举止异常。
“不过此举显而易见不是直接要毒害哪一个人,我们也很想赶紧了结了这个案子,主持和宋掌柜都该仔细想想最近是否得罪过什么人。”
守玄大师低声颂道:“阿弥托佛。”
燕如川闻言,想起来时路上韶南那番话,忍不住将视线投向她,欲言又止:“这个……”
谁想韶南这时候倒是沉得住气,盯着几张桌子看了很久,抿着唇一语未发。
这时候,东华寺几个大和尚也赶了来,以守善禅师为首,慧观、慧行都在其中。
燕如川带着侄女给几位大师见过礼,韶南露出有些天真的笑容,道:“伯父,一会咱们回去寺里,就把香油钱拿给慧明大师吧。”
这话引得包括朱捕头在内,好几个人向她看过来。
过了一会,燕如海同林县丞谈完了,两人从里屋出来,燕如川趁机告辞。
三人前脚刚走,朱捕头便找个由头将林县丞单独拉到一旁:“东华寺的这帮和尚似是有事情瞒着咱们。”
林县丞了然笑笑:“燕如海适才己经同我说了。”
哦?
“东华寺这段时间闹贼,还很可能是个有案底的内贼。我想从此处入手做点文章,先把外头闹事的打发回去再说。”
“行,那我跟这几个和尚好好谈谈。另外,那位燕小姐刚才说……”
回去路上,不等燕如川和韶南问他,燕如海主动道:“林县丞人不错,我们聊得投机,说到眼下的案子,我顺便就将寺里功德箱失窃的事跟他讲了。他十分热心,说要问一问守玄禅师,帮东华寺抓住这个窃贼。”
韶南脚下顿了顿。
燕如海留意到韶南的反应:“怎么了?”
“我想回家一趟。”
“回去干什么?三四十里地呢,明天你伯母没事咱们早早就回了。”燕如川道。
韶南犹豫了一下,没有坚持。她颇后悔这次出来没带着古琴。
不过寺里有那么多僧人,寺外还有捕快衙役,不过抓个贼,应该用不上它。
“明天就走?”燕如海有些犹豫。
韶南老在他跟前案子长案子短的,不知不觉间,令他有了赴任安兴之后查案的错觉,一想要半途而废,不能等到抓住贼人再走,隐隐有些失落。
不过理智想想,离家前还有不少事情要赶着做,确实耽误不得。
韶南也不愿虎头蛇尾,道:“只看林县丞他们作何反应,若是处置得好,不用等明天,说不定今天晚上就能抓到那贼人。”
燕如海对女儿这话将信将疑。
眼下这两桩案子,他更关心女儿所说的内贼,毕竟东华寺的僧人他差不多都认识。
燕如川笑道:“若真抓到人,那说明韶南比你这当爹的厉害。”
燕如海笑着摇了摇头。
韶南哪能放过这等机会,乖巧地走在父亲身旁搀住他手臂:“爹,我想跟您去安兴。”
燕如海脸色一僵,笑容顿失:“不成,你好好在家陪你伯父伯母。”
燕如川不知就里,听他语气严厉,笑着打圆场:“我们两口子可没老到得用人伺候,再说还有儿子儿媳呢,小二媳妇这眼看就进门了,别听你嫂子的,照我说,韶南跟着去,帮你长个眼色倒也不错。”
“大哥你别夸她,总之这次我谁都不带,不方便。”燕如海抿紧了唇,拒绝的意味十分明显。
燕如川见状对韶南耸了耸肩,示意自己帮过忙了,实在是爱莫能助。
韶南歪着头,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仔细观察父亲的神情。
“爹,那您打算都带什么人去?”
“除了武馆的师傅,再招几名家将,林县丞会帮我介绍。另外,爹准备去京里活动一下,看能不能找个合适的师爷。”
韶南越发觉着父亲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那林姑娘呢?还带不带?”
“与人方便,就当积德行善吧。”对林贞贞,燕如海倒是没有别的想法,说起来十分坦然,“叫她跟着武馆的师傅晚两天出发,我忙完京里的事,大家在靖南找个地方会合,再一同去安兴。”
韶南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若实在说服不了父亲,她还可以先斩后奏悄悄跟着林贞贞一行出发嘛,反正安兴她是一定要去的。
等回到东华寺,天已经黑下来了。
韶南先去探看了伯母苏氏,见她已经没什么事了,陪着吃了点斋饭,顺便提出来明天一家人就要回去了,眼下主持守玄大师麻烦缠身,被官差叫了去到现在还没回来,全寺僧众都焦头烂额的,不如由自己今晚把准备的香油钱交给慧明师父,尽到心意就得了。
苏氏没有多想,叫媳妇取出一早准备好的六吊钱,用包袱仔细包好了,交给韶南。
在家时燕如川叫她换成银锭子,苏氏没应,觉着这样沉甸甸的在菩萨面前有面子。
韶南拿上包袱,先回房看看大半日未见的林贞贞。
林贞贞已经洗漱过了,穿着月白的中衣,头发带着些许水汽,看上去愈发显得柔弱堪怜。
她看到韶南回来,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笑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担心死我了,听说寺外有人闹事,衙门的官差都找来了,不会是要抓人吧?”
禅房给香客们临时借宿,里面只有床铺被褥等必需品和简单几样家具,很是简朴。
韶南忙了一天,觉着有些乏了,把装钱的包裹放到桌子上,坐下来,歪头去解发饰:“不知是谁在粥铺的咸菜里下药,出了人命事情闹大了,官府原本要拘宋掌柜他们下大牢,后来不知怎么查的,说是有个被通缉的江洋大盗在附近藏匿,这事很可能是那人干的,林县丞他们又调了不少差役,正挨着查呢,但愿能将人找出来!”
“我帮你。”林贞贞过来,站在韶南身后,帮她取下头饰。
桌上没有镜子,韶南确实不怎么方便,道了声谢,问林贞贞:“贞贞,今日我看到你和慧明大师说话了,你同他很熟么?”
林贞贞手上停顿了一下,似是有些犹豫,小声道:“他是我二伯,出家之前很疼我……”
韶南很是惊讶,回头看她,林贞贞低垂着眼,神情带着几分迷茫。
“慧明大师曾是读书人。”韶南回过味来了,林贞贞父母俱亡,孤苦无依,就连家产也不得继承,自是希望二伯为她撑一撑腰,就算不能出头,帮忙拿个主意也好。
可看起来慧明大师已经斩断俗世中的一切,不然林贞贞都提出来要跟着父亲去邺州了,他也不会不置一词,毫无表示。
难怪林贞贞白天情绪低落,当着慧明的面落泪。
第9章 贞贞和慧明
理清楚头绪之后,韶南突然想到,父亲同慧明大师平辈论交,林贞贞要算是晚辈了,照父亲那个古板性子,一旦知晓,势必会当作自家侄女一般看顾。
如此一来,伯母苏氏的打算怕是要落空了。
这也叫她暗自松了口气,不自觉间对林贞贞亲切自然起来。
“你也别太难受了,慧明大师有旁的打算也说不定,他和旁的和尚不大一样,不定心里是怎么想的,我不信他六根那么清静。”
林贞贞定了定神,同韶南诉苦:“当年他屡试不中,心灰意冷,看榜回来淋了场大雨,足足病了半年才能下床,我爹怕他想不开,陪他到东华寺听经散心,谁知他就此住在寺里不走,最后更是出了家。人各有命,我爹活着的时候说他大约是与佛有缘,我也不是要逼着他还俗,只想他能回去帮我说句话,邺州老家那边的亲戚我只在小时候见过几回,根本就不熟,就连大姐出嫁之后也只有书信往来……”
韶南颇为诧异:“难道连你爹娘过世,她都没有回来奔丧?”
“我娘那会儿她刚怀了身孕,姐夫一人回来,说她闻听噩耗孩子没能保住,小产不敢长途跋涉,我爹怕叫大姐的婆婆伺候儿媳时间长了不好,给了些银子,早早把姐夫打发回邺州去了,若不是我爹当时也病着,说不定我就跟着姐夫去看望姐姐了。这次,听说是姐夫生病了,她实在走不开。”
“你很担心你姐姐?”
林贞贞一怔,随即释然:“是啊。”
若不是担心姐姐,她应该留在此地,等着邺州老家安排人过来,由大伯家的堂兄或是堂弟接收药铺的产业,顺便安排她这个未嫁女往后的生活。
而不是急急忙忙地找门路,来寺里堵已经出家的伯父,想跟着初相识的燕家人去安兴。
韶南已经确认过父亲同意带林贞贞去赴任,但本着家里人诺不轻许的教诲,她没有向对方提前透露。
林贞贞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我那姐夫虽是读书人,但不知为何,相处起来有些别扭,我不是很相信他。”
她说得委婉,韶南大致听明白了。
这世道对女子本就苛刻,像林贞贞这样的更是不易,韶南忍不住心生同情,想要帮她一把。
另外她自跟方老先生学了琴之后,其实并不怎么相信世有神明,常来东华寺,除了因为父亲和伯母苏氏虔诚礼佛,还有一个原因,东华寺藏书丰富,寺里的僧人尤其是慧明大师谈吐不俗,甚是有趣。
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披上袈裟,连弟弟的遗孤都不闻不问。
“我正好要找慧明大师有事,走,与其在这里闷闷不乐,不如去同他当面说清楚,免得有什么误会,一辈子遗憾。”
林贞贞没想到韶南这么较真,说行动就行动,想了想,苦涩一笑:“好吧,听你的。”
她去穿外裙,韶南飞快地给自己编了一个发辫,丢到身后,起身拿起了桌上的包袱。
林贞贞看到,好奇地问了句:“这是什么?”
“香油钱。”
“这么多?”
“一共是六贯,咱们给你二伯送过去。”
她等林贞贞穿衣服的工夫,突又问了一句:“你二伯没同你说?”
“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韶南对自己的推测起了怀疑。
她甚至生出莫非是慧明大师监守自盗的想法来,慧明会不会表面上冷淡漠然,撇清同林贞贞的伯侄关系,却暗地里拿了功德箱里的钱,打算资助她,弥补内心愧疚?
功德箱的钥匙就在慧明手里,他想要避开其他僧人下手,实在是太过轻而易举的事了。
但随即韶南就又推翻了这一猜测,全寺僧众谁都有可能是那个贼,唯独慧明和尚应该是清白的。
否则,主持守玄都睁一眼闭一眼的情况下,他又何需画蛇添足,把这事抖露出来。
韶南与林贞贞四目相视,很快笑了笑,道:“他这些日子正为大雄宝殿功德箱老是被偷而烦恼,大约不是有意对你如此。”
林贞贞显然还不知道这事,瞪大了眼睛:“这东华寺最近怎么了,多灾多难的,菩萨若是不保佑,索性叫我二伯还俗得了。”说着双手合十,对着虚空拜了两拜。
两个姑娘收拾停当,出了禅房,踏着初起的月色去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