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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琴探案录-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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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才上任四个月,想着大干一场,若不是无意中发现了溃堤的秘密,又怎么会死得不明不白?唉,那可是个难得的好官,大人莫怪我交浅言深,常言道,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我看大人前段时间好似要重走张县令的老路,才想着劝您一句,留得大好性命,多为安兴百姓办点实事吧。”
虽然关于张承安的死因,秦大使只是猜测,但燕如海已经研究那案子好长时间,深知不管从情从理,还是从证据推断,这都该是最接近真相的了。
对一个初踏入官场的书生而言,这番话的冲击实在太大了。
“一朝决堤,淹死了近千百姓,上万人倾家荡产流离失所,到现在还靠着赈济续命,随时都有人饿死街头。安兴百姓何辜,这若不算实事,还有什么能称得上实事呢?燕某若不能为他们讨回这个公道,枉为安兴父母官!”
秦大使愣怔怔望着燕如海慷慨激昂地大发陈词,显然十分意外他这反应。
“大人如此冲动,就不担心得罪冯掌令和归川府的大小官员?”
“不担心!燕某好歹在京里有座师,有一干同年,就不信朗朗乾坤,没有说理的地方。”
“不怕步张县令的后尘?”
“多谢秦大使示警,燕某自会多加小心。”
燕如海凝神细想了片刻,又道:“还好本县听你的话,将那欧阳泽稳住了,只是要检举知府许清远,揭露迟荣殉职的真相,没有铁的证据不行。大使可愿帮忙做个人证?你我联手,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秦大使被燕如海充满期待的目光注视着,神情既有些仓皇,又有些跃跃欲试,似是经过了几番矛盾挣扎,终于叹了口气:“对方势力滔天,大人,请恕我只能暗中相助了。”
燕如海不能要求人人与他一样,将生死置之度外,闻言虽然略有些失望,还是笑道:“那咱们就一言为定了!”
秦大使打定主意,不再迟疑:“一言为定,我敬大人一杯。”
他拿起桌上的酒壶,给燕如海和自己各添了一杯酒。
“大人,请!”
秦大使将自己的那杯酒一饮而尽,亮了下杯底,目光炯炯望着燕如海。
燕如海伸手出去,拿起了酒杯。
就在这时,房门被“咣当”一声推开,几个陌生人直闯而入。
当先一人身穿劲装,三两步就到了桌子旁边,伸手制止燕如海:“燕大人,别动那酒!”
秦大使猛然反应过来,张嘴欲喊,被人一把按住。
“秦泰来,劝你不要做无谓抵抗,你的手下已经被全部拿下了。”
“你们是什么人?”
领头的轻蔑一笑,没有回答。
另一个文士打扮的中年人拿起燕如海的那杯酒嗅了嗅,又蘸了点酒液仔细尝了尝,很确定地道:“很厉害的麻药,这么一杯下肚,足以放倒一头耕牛。”
跟着他目光在桌子上一扫,落在秦大使刚才拿来斟酒的酒壶上,眼睛一亮,好似发现了什么宝贝,口中啧啧:“细高脚子母壶,到是少见。”
燕如海赶紧站起身,拱手道:“见过诸位上差。”
领头的回应:“燕大人别客气,大家都是同僚,论品级你我一样。”
秦大使直勾勾盯着那尝酒的中年文士,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一字一句地问:“你是辛刑书?”
知府衙门也分六房,归川府衙门的刑房头头姓辛名草农,据说是个怪才,尤擅医毒,兼通机关杂学,只是等闲请不动他,秦大使此前只听说过其人,不知为何,突然间脑袋里就冒出了他的名字。
中年文士闻言笑笑,竟是默认了。
“……你们参合这件事,知府大人知道么?”秦大使不可置信地叫道。
燕如海也有些担心。
府里来人他提前是知情的,本来秦大使约他今晚小聚,虽然没说只请了他一个,但燕如海想着韶南的叮嘱隐隐觉着不安,便想找个理由推辞掉,后园的花匠老许头悄悄来见他,说小姐回来了。
韶南此行顺利,搬回了救兵,叫他只管放心赴约。
看来这几位把秦泰来的心腹擒下之后一直在外头偷听,那岂不是清楚听到知府许清远涉案么?
“诸位,不知韶……计航何在?”
领头的笑道:“计书吏啊,他来回跋涉多日,大约累得不轻,把我们带到地方之后就回去休息了。”
燕如海微微松了口气,这么说韶南这会儿也该回县衙了。
他从方才开始就觉着一阵阵地心慌,却不知是哪里出了疏漏,指了秦泰来问府里来人:“他这是……”
对方也颇为好奇:“燕大人不正是识破了他的诡计,才命人去向通判大人求助的么,怎么还会险些饮下加了料的酒,步那张县令的后尘?”
这个,燕如海老脸一红,他真不知道啊。
对方又道:“放心吧,我等一听说奸商欧阳泽同这几起案子有瓜葛,便兵分两路,这会儿应该已经将他拿下了。管他受谁的保护,落到了咱们手里,一定叫他交待得清清楚楚。”
燕如海连连点头,这时候才想起来问人家尊姓大名。
那为首的来头不小,姓卢,乃是邺州提刑按察使司的一名经历,严格说起来,归川府管不到人家,也不知通判赵曦是怎么差遣动的。
押着秦泰来向外走的时候,燕如海忍不住悄声问了卢经历一句:“许知府那里,不知诸位又准备如何交待?”
他想通判虽为属官,其实是负有监督知府之责的,自己捅开了马蜂窝,不知是帮了赵通判还是给他添了大麻烦。
那卢经历闻言脸色古怪,诧异地上下打量燕如海两眼,含笑回了句叫燕如海摸不着头脑的话:“哈哈,燕大人真是福大命大。”
等出了灼华楼,夜风一吹,燕如海才想起来自己这半天到底忽略了什么。
他手底下的人呢?
别说之前说好了埋伏在四周的捕头衙役了,就连胡大勇和阿德都不见了踪影。
等众人在无人角落里发现了被打昏的阿德,燕如海不禁慌了神,胡大勇呢?
卢经历极有经验,听燕如海把情况一说,立即道:“此人大有问题,眼下他想救秦泰来和欧阳泽是不可能的了,与其想他什么时候同那几人勾结到一处,不如想想大人这边有什么重要的人或事物,免得遭了他的毒手!”
燕如海闻言登时吓出一身汗来,韶南,他的宝贝女儿刚回县衙!
第68章 合谋
赶车的汉子不大会儿工夫回来复命。
快得就像是挤开人群;?只在郑老大身边转了一圈。
“老板;?那钱袋子里除了一块碎银子掩人耳目,其它全是银票;?几张银票加起来正好是三百两。”
一时间众人神情各异。
雷捕头等人想的是那甄老大刚和人说要发笔财;?果然就发了。
而韶南和蒋老爷子的注意力却在文青枫文老板身上。
蒋老爷子翻了个白眼,心道:“这小子果然大有问题。和胡永那段搞不好是黑吃黑。”
韶南想的却是:“原来你不止认识丛朋一个偷儿。如此处心积虑的接近我,呀,难不成是想要偷走我的古琴;?给丛朋出气?”
太有可能了,韶南赶紧将琴牢牢抱在了怀里。
文青枫浑然不觉;?献过殷勤;?见祝大林回去找檀儿继续跟踪姓甄的,而燕韶南没有别的吩咐;?笑道:“既然事情办完了;?我带路去找那老大夫瞧瞧吧,正好离此不远。”
众人各怀心思,文青枫见无人反对,示意赶车的出发。
小半天之后,到达目的地,是在津昌有权有钱人聚居的一条长街上;?独门独院。
几个下人守在门口;?车一停便上来牵马打招呼;?态度十分恭敬;?称文青枫做“老爷”。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此处竟是文青枫在津昌的家。
文青枫笑着解释:“已经打发人去请大夫过来了,我这里清静一些。”又道,“我不常来津昌,里面都是下人负责收拾,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偷懒,若是有什么疏漏的地方,一定不要见怪。”
他客气着将诸人让了进去。
宅子虽不大,安置他们几个是足够了。
院子当中是方水池,四周铺着白色鹅卵石。池水澄清,时不时有红鲤浮出水面嬉戏。
屋里面干净整洁,家具摆设恰到好处,阳光自门窗照射进来,叫人感觉温暖而舒适。
燕韶南赞了几句,文青枫谦道:“其实是当初修宅子的时候找了高人来帮忙布的局,我不懂这些。只要住着舒服就好。”
说完了,他又吩咐下人,赶紧去准备一桌酒席出来,他要款待贵客。
这个时候其实已经晌了,麻烦些的菜式都来不及做,只能出去买。
忙了半天,酒菜备下,老大夫也请来了。
先看诊,同前一个大夫的结论差不多,说韶南这病不是普通的伤风,怕是会持续低烧,咳嗽好些日子才能见好。
文青枫一直陪着,硬是叫老大夫给开了好些价值不菲的补药才放人。
“不用了吧,等伤风好了也就没事了。”
文青枫笑得温和:“燕小姐平时太辛苦了,正好趁这机会调理调理。一会儿我们几个去吃酒,大夫说你不好吃太油腻的东西,我叫厨子炖了川贝燕窝粥,润肺止咳的,一会儿别忘了叫樱儿去端来。”
这等盛情,燕韶南颇觉消受不起,道:“文老板,太破费了。你不要拿我们当贵客,当作寻常朋友上门就好了。”
文青枫笑道:“这怎么行,小姐是我的救命恩公,又生着病,文某自要小心招待。”不听燕韶南再说,拱了拱手,陪着蒋老爷子等人到前面喝酒去了。
樱儿咋舌,悄声道:“小姐,我总算知道大师兄为什么情愿冒着风险也要为他做事了,文老板这般热情周到,不会是对您有什么想法吧?”
“不可能。”韶南很笃定。
樱儿将信将疑:“您怎么知道?他年纪也不大,说不定未曾娶妻,等我问问大师兄,看他可知道文老板家里的情形。”
韶南连忙制止她:“樱儿,咱们既然没这想法就不要多事了。”
她一着急就咳个不停,樱儿帮她轻捶了一会儿背,等她缓过劲儿来,起身道:“我去看看小姐的粥好了没。”
韶南点头,等樱儿出了门,拿过琴来,悄声道:“羽中君,你说这文老板该不会是冲着我的琴来的吧?”
她不等崔绎作答,又斩钉截铁地道:“放心,我会盯住他的,谁也别想从我身边把你偷走。”
崔绎轻轻振弦回应。
韶南咳了两声,又道:“这趟津昌之行收获非常之大,若是不来,又怎么会知道甄老大和栾仙师的女弟子私下竟有来往。三百两银票可不算少,那女冠为什么要给姓甄的这么多钱?她师父已经在牢里了,没道理她还在受对方的威胁。再说她有郭涛那酷吏做靠山,除非……他们二人早就认识。”
“对呀,谁说这两个人不可能在上船之前就认识的?他们在众人面前装作素不相识,那女冠甚至还故意表现得很嫌弃对方,若是这样,案发前辛三少听到的那番对话就要推翻了重新研究……”
崔绎听她边咳边自言自语,知道这都是分析给自己听的,不忍见她带病耗神,“嗡嗡……”连震几声。
“怎么了,羽中君,你要说话?”
燕韶南被他惊醒,回神低笑:“平水韵好难的,你背到哪了?”
经过这些天的不眠不休埋头苦练,崔绎还真背了个差不多,要瞬间反应自然是做不到,但他想了个笨办法,将要说的字预先想好对应的指法,而后心无旁骛,专等这个指法出现,这样单字往外蹦,只要两人耐心足够,多花点时间总能连成句子。
燕韶南不闻他回应,也就没抱什么希望,咳嗽着笑道:“滚是上平,拂是下平,半轮和长索是上声,双弹和打圆是去声,最后泛音是入声,记下了么,羽中君若是记下了,那我就将册子拿过来,咱们试试。”
看来川贝燕窝粥还未熬好,樱儿没能当即回来,燕韶南先试探着弹了个滚拂,刚响到第二声,武王弦就跟着响了。
“咦,上平的东韵,第四个是什么来着,好像是凶字来着。”韶南找出“字典”来,翻开一看,果然。
“羽中君很有进步嘛,来,我们继续,看看你想说凶什么。”说话间她把方才说的几种指法挨着弹了一遍。
这次崔绎却是没能反应过来。
好在燕韶南虽然病着,依然耐心十足:“不着急,咱们先确定是哪个声部,上平,下平,上声,亦或是……咦,上声啊,好,这次我慢慢弹。”
好不容易等着武王弦再次响起,她赶紧拿起“字典”来核对,发现上声第二十五有韵下,是个手字。连起来,赫然是“凶手”二字。
“凶手怎么了,羽中君是想和我探讨一下,杀死冯全的真凶到底是谁吗?”
崔绎都快急死了,他想直接告诉燕韶南凶手是谁,现实却逼得他惜字如金。
磕磕绊绊,他赶在上声第四纸韵说了个“是”,燕韶南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樱儿带着粥和小菜回来了。
关上门,她将食盒放到桌子上,打开,一层一层摆在燕韶南跟前,最下面的是川贝燕窝粥,热气腾腾,看上去黏稠香滑,樱儿盛了一碗给燕韶南:“小姐,闻着好香,快尝尝看。”
燕韶南咳得嗓子都有些哑了,看着眼前的饭菜,喃喃地道:“这么丰盛,该不会有毒吧。”
樱儿呆了呆:“不可能吧。要不我先每样尝尝?”
燕韶南忍不住笑了:“我开玩笑的。”
她端起碗来,尝了下,那粥只稍稍有些烫,当即大口喝到嘴里咽下肚:“好了,喝完了,樱儿,你也吃,吃完赶紧收拾了去歇着,我这里不要人伺候。”
“啊?这么多佐粥的小菜,小姐你还都没动筷呢。”
燕韶南已经急不可耐地拿起琴,滚拂半轮长索诸般花样一遍遍地来。
她忍受着樱儿的聒噪,隔一阵子就拿起一旁的册子来看看,羽中君要说的话她已经慢慢拼凑出来了:凶手是二人合谋。
燕韶南心潮起伏,好不容易盼着樱儿走了,屋子里剩下她自己,方才一边咳嗽一边小声道:“羽中君,你也觉着是甄老大和那女冠?之前没想到他二人或许一早就认识,刚才我突然想到了这个可能。不过即使是他二人联手,还有一处疑点,冯明通是被谁推下船去的呢?
“当时辛景宏可是听到他俩正在三楼说话,唯一能解释的就是船上还有一名他们的同伙,这个人的存在至关重要,冯全出事,本来大伙应该第一个就怀疑他的,但他想办法洗脱了自己的嫌疑。
“猜到我说的这人是谁了么,没错,就是小昌子。他完全有时间假扮女冠,引开冯明通,而后推他落江,吸引旁人的注意。至于他的病,我怀疑他之前藏了一颗丹药一直没服,等按照三人的分工做完了自己该做的活儿,才服下丹药,令病情骤然加重。”
崔绎开始听燕韶南分析,还担心她不相信自己,走上弯路,可到后来,他却猛然怔住:前世自己所知的真相,也是燕韶南抽丝剥茧,一点点查清楚的。会不会是自己道听途说,知道的并不完整?
他正走神,却听着燕韶南幽幽叹了口气:“三人联手。可这全是猜测,半点证据都没有,需得抓紧了,这场病真不是时候。”
第69章 冰糖梨水
燕韶南提出了一个假设。
她原来怎么也想不通;?冯全之死通过验尸已经确定当时船上曾有只食人的畜生;?若它是被凶手驯养的,那甄老大的嫌疑无疑最大:那艘楼船虽是冯家的;?甄老大却一早就上了船;?有的是时间从容布置,他又带了好几头鱼鹰,捕上鱼来正好投喂那畜生,完全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但甄老大却没有杀人时间。
而在她有了三人合谋的想法后;?突然间豁然开朗。
“我需要从头捋一捋……”
她头疼欲裂,精神也不济;?一手轻轻敲着额头:“应该没有别的可能了;?只有当他们三个是一伙的,才能做得成。甄老大和女冠知道船板不隔音;?他们在三楼说话;?二楼的辛三少必定听得清楚,才演了一出戏,证明案发时自己不在场。
“而当时……冯全和栾仙师说不定已经受了暗算,人事不知,冯明通落水,辛三少主仆被吸引至船头;?冯全就在这时候被他们送至船尾分尸;?船尾没有楼梯不要紧;?可以由三楼直接把人丢下去。如此一来;?他们既杀了人;?又嫁祸给了栾仙师,姓栾的有苦说不出,既称仙师,怎会被凡人暗算,只好打肿脸充胖子,说自己神游,等他知道事情有多严重,想说实话时,郭涛油锅摆上了,根本没给他机会。”
当种种假设都指向不可能,那唯一剩下来的那个,不管多么匪夷所思,必定就是真相。
“证据啊证据,从何处下手找到证据呢?”
燕韶南强忍头痛,冥思苦想。
崔绎陪着她思索,可惜他并不擅长此道,此时只能算是捧个人场。
“燕小姐,方便么?”
屋外传来文青枫的声音。
樱儿早被燕韶南打发走了,她看看门是虚掩着的,道:“文老板,请进吧。”
文青枫推开了房门。
就见燕韶南坐在桌旁,一手扶额,前面放着她的古琴。
文青枫仔细打量了一下燕韶南:“厨子说燕小姐吃的不多,是粥不合胃口么,我看你脸色不大好,不嫌弃的话,就在舍下休养些日子吧,我这里不敢说什么都不缺,总比客栈要方便一些。”
“这怎么好意思?”
“救命之恩……”
燕韶南实在太难受了,没精力同他客套来客套去,摆了下手:“我也收了你一份重礼,冯家堡那事已经两清,往后就别再提了。粥很好喝,劳文老板盛情款待,还有上午你叫手下人帮忙,总之是我们一行人欠了文老板的人情。”
“好吧,你说了算。”文青枫笑着将手里一个细长的白玉觚放到桌子上,背负着双手转到博古架旁,探头挑选了一下,选中一只白玉雁柄杯,拿了过来。
“这是什么?”韶南见他忙个不停,不禁好奇地问。
“蒋老爷子他们都喝了酒,你没捞着喝,总觉着缺了点什么。我叫厨子炖了点冰糖梨水,刚凉透,甜的,尝尝。”
“……哦。”燕韶南忍不住偷偷瞥了文青枫一眼,虽然对方脸上看不出什么端倪,但她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起樱儿先前那句猜测,当时自己万分肯定的答案,现在却有些动摇起来。
这,不会吧,没道理呀。
真对她这么好,不是替丛朋找场子来的?
自己同他隔了十万八千里,根本不是一路人好不好。
燕韶南胡思乱想的工夫,文青枫没有多停留,亲手帮她倒了一杯梨水,含笑道:“前面蒋老爷子他们还在继续喝呢,我逃了这一会儿席,回去恐怕要罚酒的,一回生两回熟,朋友之间千万不要见外,我看燕小姐你们人手有些不足,已经安排人去帮着大林他们了,还有郭大人府里的那位女眷,索性两边都跟着,一有异动,立刻回来禀报。”
燕韶南本想刺他两句,文老板手下能人辈出,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商人,但吃人的嘴短,瞧在川贝燕窝粥和冰糖梨水份上,她默默地低头忍住了。
“既然这样,你再帮我查查那甄的在彰州过的什么日子吧。”
“十分乐意为燕小姐效劳。”
文青枫前脚刚走,武王弦就颤了颤。
“怎么了?”
燕韶南忍着头疼,随手弹了几下。
崔绎有经验了,表达比刚才快了少许。
不大会儿工夫,韶南拼凑出五个字:“他在讨好你。”
呃,燕韶南脸上一红,不知回什么好。
羽中君先前绝少谈及他自己,是以在燕韶南感觉中,对方是团神秘的虚影,偶尔耍点小脾气,友善无害,善于倾听,是个很好的伙伴。
总之,无关于男女。
哪想到对方一旦能说话了,却这般直白。
这种时候,她才表现得像个十六岁的小姑娘,抬起下巴,骄傲地斜睥着“它”,哼道:“羡慕我有冰糖梨水喝?”
崔绎颤弦回应:“不。我、是、男、人!”
“……呃。”燕韶南顿了顿,印象中的那团虚影突然具象化了,变成了一个落寞男子的背影。
如此一来,好像更可怜了。
崔绎依旧在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我、只、向、往、你、有、手、有、脚。”
韶南的字典里没有羡慕两字,他只好换了个词,算是回答她的话。
想想对方的处境,韶南忍不住同情地问:“羽中君,你过去是什么样子?”
崔绎暗叹一声:什么样子,你明明见过的,便是你口中那“穿金戴银,喝口茶都挑剔得不行”的死纨绔啊。
前世哪怕最失意的时候,他也有很多手下前呼后拥,算不上落魄潦倒,更不用说失去尊严。
所以这会儿想都不用想,哪怕是为了面子,他也不会告诉韶南自己的真实身份。
于是韶南弹一会儿琴,查一阵字典,怀着一肚子的好奇,拼出了羽中君给的答案,却是“从前种种……”
她好歹是读过几年书的,只这四个字,后面不用弹,她也知道下文。
“行了行了,知道了,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不想说就直接拒绝嘛,这么兜圈子,你不累我还累呢。”
什么嘛,羽中君竟然搪塞自己。
虽然真挺费劲儿,却是时隔几个月崔绎第一次能清晰准确地表达自己的意思,他真想仰天长啸,抒发激动之情。
但是现实不允许,崔绎只好把这种喜悦加诸到韶南身上。
“南、南、你、读、书、真、多。”
当韶南将这句话一字字念出来,跟着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她被自己的话呛住了,直咳得撕心裂肺,涨红了脸,颤抖着倒了杯冰糖梨水,一口气喝不去,勉强算是压住了,这才带了几分嗔怒回道:“然也,但谁允许你那么称呼我的。”
崔绎颇为无辜,想说韶字不常用,对方的字典里根本没有这个字。
但燕韶南不知是不是恼羞成怒了,不再弹琴,他这句解释只好憋了回去。
燕韶南头疼难忍,抱着琴去睡了一觉。
等醒过来,樱儿已经守在旁边,说她睡得极不安稳,发烧咳嗽,有几次还胡言乱语。
文青枫也听说燕韶南病情加重,差人来问了好几次。
韶南思量再三,决定先在文家住下来,人情欠着往后再还,先治好病再说。
换了住的地方,韶南叫雷捕头往家传个信儿,别等着父亲有事找她找不着。
转过天来,檀儿、祝大林以及文青枫派出去的人先后传回最新发现:住在郭涛后宅的女冠借口新买回去的鹦鹉生病,同甄老大又见了一回面,照旧给他一袋赏钱,里面是五百两崭新的银票。
文青枫派出去的人显然更加得力,竟还跟郭府的婆子套到了话。
那女冠名叫芊尘,不知是本名,还是到郭府之后新取的,虽然没有名份,非主非仆地住在后宅,阖府下人却都知道她乃是郭大人的新宠,独占一院。
刚来的时候郭夫人还想给她个下马威,领了几个婆子要将人揪出来打,不知是谁给郭涛通风报信,他及时赶到,将郭夫人臭骂了一通,若不是几个儿子求情,便要将发妻送到庄子上去。
这芊尘为什么三番四次地给甄老大钱呢?
她的银票又是从哪来的,难不成是从郭涛那里要来,去贴补姓甄的?
文青枫不忍见燕韶南抱病耗神,提议道:“要不我叫人将姓甄的手里的银票全都偷出来,看他情急之下会有何反应?”
韶南一本正经地告诫他:“文老板,你是正经商人,不要总试图做那违法的勾当。”
其实她私心觉着,这个主意还不算坏。
小昌子己是垂死状态,若不想说实话谁也奈何他不得,女冠芊尘受郭涛庇护,动她势必惊动姓郭的,后果难料,三人中唯有甄老大易于下手,是取证的关键。
不过要做就要直抓其七寸,拿住要害,方能一劳永逸。
燕韶南因为生病,整日昏昏沉沉,状态奇差,迟迟拿不定主意。
就在津昌这边陷入僵局之际,安兴县衙传来消息:辛景宏找到疑似在楼船上杀死冯全的那只怪兽了。
第70章 围棋精和古琴怪
燕韶南等人在冯家堡的时候;?辛景宏已经对杀死冯全的怪兽有了猜测。
但他接连几次在燕韶南跟前落了下风;?担心万一判断有误,惹她嘲笑;?干脆带了辛吉沿着东莺江沿岸;?尤其是冯全死亡之处前后数里的浅水滩细细寻找,又一户户地询问附近的渔夫,想先证实那东西确实存在。
工夫不负有心人,辛景宏很快就打听到有一处浅滩最近很邪门;?先是放养的鸭子总是无故失踪,跟着一头大水牛不知被什么给咬死了;?只找到了带角的头颅。
这时候燕韶南已经来了津昌;?辛景宏送信给燕如海,请他派人支援;?又买了几只活猪活羊;?放在附近江堤上。
未过几日,那东西果然经不得引诱,现出原形。
就见浅水水面浮出一深灰色活物,尖头阔嘴,短腿有爪,身体长达丈许;?披着厚厚的鳞甲;?看起来如一艘小船;?行动却异常迅速;?快得几乎要生出虚影;?张开大口,已经狠狠咬住了最靠近江堤的一头羊,将猎物往水中拖去。
不出辛景宏所料,这是一只大鳄鱼。
虽然罕见,古人的书中却有所提及,沈括《梦溪笔谈》里甚至有详细记载,说它“喙长等其身,牙如锯齿”。
安兴县衙的人都是第一次见到此物,准备不足,虽然一早形成包围,还是叫它跑了。
不过不要紧,鳄鱼没有人的智慧,只要露出了行藏,抓住它是早晚的事。
消息传来津昌,众人无不精神大振。
这说明从最开始他们的方向便没有错,冯全确实是为人所害,并不是妖道恶龙作怪。
凶兽已经找到了,只要再进一步,找出它的主人,案子也就破了。
这么个庞然大物,之前应该一直关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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