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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常妖娆:上品香妃-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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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耀清忽觉心下一紧,全身的寒毛像是被人拉拽了起来,陆老爷的目光,与此同时飘着朝他而来。
他舌头打结的厉害像不会说话的痴儿一般,“谁……谁……谁告诉你我跟李掌柜厮混在一起的!爹这是污蔑,孩儿绝对没有和那种人来往……”
“够了,你闭嘴!让七夕问下去,你张嘴给我老老实实作答便是!!”
话都未能说完一半,就直接被陆老爷吼断了陆耀清辩解的思绪,和他余下不多的胆量。
“那再问兄长一句,你同玉器街上的小贩张二预定过百余件前朝古玩,可是真事?”
“说谎!你脸皮如此厚实,我都替你害臊!我是什么人?是陆家长子,是颇有名望的京城名门公子,我陆耀清结交的友人,可是说是往来无白丁,谈笑有鸿儒!又岂能跟街边商贩谈生意,荒唐!荒唐!”
陆七夕并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意味深长的撇了陆耀清失措的脸色,似是嘲笑。
不过陆七夕却是转身朝着陆老爷边上去了,见她慢慢掏出比手掌大些的小册子,朝着众眼前晃了晃。
“大哥适才一句实话都没有说出口,今日本想叫诸位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现在看来已是不必了!陆耀清!你私下倒置古玩玉器、妄图侵吞家产、进仓房将一批赝品掺入预备送入宫中的香粉贡品,好让陆家就此消亡!我以为你是为了害死我们,不择手段,却不想你醇道连自己的命都不要,去惹九王爷这等人物……证据都在这里,你认是不认!”
第25章 崭露头角
陆七夕的面孔淡然一色,看不出表情。
当她手执那本小册子时,在座的无不哗然惊愕。一时间满堂上下,游荡着唏嘘嗟叹,就像他们从前却不知,陆耀清是个游手好闲的败类。
陆耀清果真被陆七夕说的哽塞,一连后退了几步,腿脚无力,不得不胡乱将手在空中比划几下,好维持周身平稳。像是溺水的人,惶惶挣扎,越是用力反而陷的越深。他大概以为自己死于天灾,殊不知却是因着自己无知所致。
左右两侧坐着的,都不曾开口半句。没有质疑陆七夕所言真伪的,更无站出来为陆耀清辩解的。无利而不往,大抵才是陆家人最该挂上中堂匾额的箴言。
“你以为你凭空捏造个册子,便能置我于死地么?这是假的,你们不要相信她个庶女的满口胡邹!我才是陆府最有权利说话的人,你们都必须信我!我是长子……”
一旁的陆七夕掩嘴而笑,笑的诸位陆家看客皆胆战心惊,而后忽听得她朝外头大喊道:“带当铺掌柜上前问话!”
陆耀清狂妄神色立刻就被僵在面上,仿若被冬雪夹带的凛风猛的照着他面上吹一口,一瞬就将他凝结,不得动弹。
看热闹的人就知接下来必定有一场好戏要看,盼着过节般瞪圆了眼,期待着。
准备多日的陆七夕,看似什么都没有做,实际上一切皆是由她筹谋策划,只不过她是藏在了陆府中借了九王爷之力做到的,所以无人猜疑过她。
起初,她按兵不动那几日里,九王爷就曾派人请她去过王府。是冷寂派人找到了册子,交与陆七夕。之所以看似不费吹灰之力,便寻得至关重要之物,其实是因为很多事,并不若旁人想的那般神秘莫测。
你当他陆耀清神不知鬼不觉,两年来暗渡陈仓与不少漠上来的玉商勾结,所以必然事事小心,不会留蛛丝马迹给人察觉。
但事实并非如此,陆耀清自以为拿这浪荡公子的行头作掩护,可一并掩下他的贼心。故此,放心大胆的不做遮盖。冷寂下令找禁军来只封了三家铺子,原不过是陆七夕出的主意,预备吓吓陆府众人,好让他们重视。
将死的绵羊实在美味,然而恼就恼在,那畜生不知自己寿命将尽,仍是没完没了的跑着,察觉不到危险。只有真正感觉到濒死的恐惧,才会对救你的人感激涕零,心内有多畏怯,日后的感恩戴德就有多真切。
什么“鸿儒”?什么“白丁”?物因相像故而往来,他陆耀清如是,结交的友人也不过如是而已,不必大难临头,便临阵脱逃了。
他自以为瞒过众人双目,为藏着天大的秘密而难被人发觉,故暗自窃喜。败笔只在于,他本欲伪装成一个废物,实则他就是快扶不上墙的烂泥,只将心思花在如何精进已有的卑劣行径上,反倒忘了遮掩。
同当铺掌柜问话的时候,陆老爷怒极反笑道:“我还痴想着,你这厮既是家中长子,必有将劣习弃之改过自新的那么一日。哼,是我陆某人小觑了你,不知你竟有这般野心妄图吞并家产!你不是糊涂,是精明过头!且只肯将那点聪明才智,全用在算计周遭亲眷之上,我陆府留不住你这样的人,留下工房的门钥,凡是我陆府中的物件你一样都不许带走!明日我会秉明户籍官,将你从户籍上削去。以后陆府大门你自不必再入,你我也不再是父子!来人呐!速速给我将此人撵出去!”
左右两边纷纷窜出几个牛高马大的家仆,上前就将茫然的陆耀清按压在地。他似是刚梦醒般环顾了堂内一遭,方才不可置信的瞪着陆老爷。
“爹!孩儿知错了!孩儿以后不会再犯了,实在无需对我狠心至此啊,我有错可罪不至死,请爹爹念及骨肉情分,放了孩儿这一次吧!”
他终于不再混淆是非,亲口承认了他的错。不论陆耀清怎么大喊大叫,陆老爷一概不理,大夫人按耐不住正欲上前求情,陆七夕立即抛了个眼色,她便打消了此念,悄悄退回原处。
那鬼哭狼嚎一样的喊声,渐渐离的远了。
四下便有归于之前的宁静,每每周围动静消退时,不是即将拉开序幕,便是彻底结束。陆七夕则是第三种!
今日里天色的确不错,人人都看热闹无暇留心美景。
陆老爷已经将身子背向众人,陆耀清既然走了,事情本也该告一段落了,陆老爷还未发话所以他们也不好先行离去。
霎时,陆七夕扑通跪倒在地,满头乌黑墨染似的发丝随着这一跪,飘扬起来。所有人都还未从适才发生的事件里回过神来,就要再度接受新一轮的惊讶。
以前只穿素衣,颔首掩面的陆七夕被这自卑的姿态,无端端掩盖了大半姿色,今日那点朱红,早已叫众人从眼前一亮,变成了慑人的妍丽。
“爹爹在上,受七夕一拜!女儿自作主张,擅自带生人入府,且对大哥言语不敬,自知已是犯了罪过,来前就知道倘若说了,我就成为目无尊卑的不孝逆女,可陆府上下这许多人,也都是我的至亲,我实在不能坐视不管。为避开大哥的耳目,只得趁着香粉铺遭查封时,才得时机取证细查,不敢先前就对爹爹提起,是怕被大哥察觉。爹爹要罚要骂,七夕绝无半句怨怠之言!”
此话一出,稍精明的人都已知道她的意图。大夫人杨氏恨不能上前猛地夸赞陆七夕一番,九夫人与她正好相反。
陆老爷自然不会真的处罚陆七夕,“他已被我逐出家门,同我陆某乃至整个陆府断绝了关系,自然也就不再是你的兄长。你以一己之力救下了我陆家上下三十多口人,这难道是错了不成?唉,枉我平生净想着将家业传给儿子继承,可七夕呀,你着实令我欣慰却又令我为往日待你生疏而觉羞愧……一会儿你随我前去书房一趟,我有些事要与你交代。”
说到此处,陆老爷将视线转至众人处,改了语气一字一句道:“从今往后,谁若胆敢对陆家家产图谋不轨,我陆某人定会将之挫骨扬灰!老夫还没到老到该考虑继承人选的时候,你们也就不需在动这些个歪脑筋,尤其是老三,你定要引以为鉴,否则下一个被撵出去的就该是你了!倘使我陆家福气不够,未能照祖宗意思让儿子继承家业,那也轮不到旁人操心,至少七夕尚在府中,规矩时刻都在变,你等且听细了好自为之即可!”
“是!……”众人齐声应道。
随后,陆老爷便遣退了所有人,只留下陆七夕和他一道前往东侧的书房。大夫人欢天喜地踏出门去,赶着去取她房中存藏了许久的上等药参,叫府上厨子给陆七夕煲一锅滋补养颜的参鸡汤。大夫人走得急促,飞也似的从九夫人身旁越过,全程竟没有看她一眼。
气的九夫人破口直骂:“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某些人福气就是比咱们的好。人家每日拿残羹冷炙养大的狗,原只为了养在近旁做来消遣的,谁能料到有朝一日狗也会翻天,倒还反过来提携了主人一把。夜半入梦也不怕被这狗屎运给生生笑死了!!”
第26章 崭新局面
春光融融,所经自之处皆是盎然之色。
陆七夕五步一回首,隐约觉得有人在跟踪她。细看来路所过之花草丛间,却无人影在内。天气接近夏至,炎炎欲焚。
停住脚步,环顾四下,谨慎挪移着步子才敢远离此处。好不容易来到房中,却见大夫人阴魂不散已在桌前侯着陆七夕了。
临近她左手边放着一盅紫砂壶,腾腾正往外溢出浓香和热气。料定杨氏会是首个前来陆七夕处打听虚实的人,却不想众人自中堂各自散去后她就径直来等陆七夕。
心急的人,难免使人诧异几次,因为他们总是比预想的更急些,这也算是一种出乎意料的话,姑且还不能归类为惊喜。
那么多眼睛直勾勾目视着陆七夕被陆老爷叫至书房,估计不必她说,诸多猜测早先于她纷至沓入各处了。
一壶炖熟了的参鸡汤,缓被杨氏倒入瓷碗内,呼呼的热气直往上涌,陆七夕心内平静如常。稳稳端过杨氏亲手倒给她的鸡汤,意思着舀了几勺,味蕾被浓郁的肉香覆盖;偶见期间几根人参的须子浮上来,入口胡乱吞咽下去。杨氏赶着前来见陆七夕,原本该用小火慢炖的参鸡汤,她只叫人把鸡肉煨熟,将拿来的人参仅象征性的扔了几棵进去,便草草了事,端来给陆七夕喝了。
且不说陆七夕曾入住宫城一年之久,她自幼长在太傅府中,口舌尝过的美味珍馐也算是够多了,区区参鸡的瑕疵还是能察觉到的。
“怎的?莫非这汤炖的不够入味儿不成?”见陆七夕舀汤的动作越发慢下去,杨氏终于按耐不住自己下手,举了紫砂壶里的汤勺就舀了入口,奇怪的是她倒也不觉得烫,只念念有词道:“我倒尝不出有哪里不对的,定是你连日来在九王爷府中,吃多了奇珍美味,便也不再稀罕这等俗物了……”
杨氏鄙夷的眼神斜斜投向陆七夕,“七夕不敢这么想,今日一切皆是受之于大夫人恩赐所得,岂会有半点不满之意。我身无所长,周身吃穿用戴都由大夫人心善照拂着,心里只怕来日未能有所成筹,难报夫人恩情,未曾想过做出什么违背夫人意思的事。只是大夫人身份尊贵,竟亲手为我舀汤来喝,七夕实在感动,倒觉得夫人比生母更亲切,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还望大夫人见谅!”
杨氏满目尽是喜悦之情,陆七夕颔首低眉似在默默垂泪时,她只能从陆七夕日渐增长的乖顺中生出某种胜利感来。
从前不觉得如此,那时陆七夕对她而言仅是一张嘴,在形象些就是一张需要吃饭的嘴,喂饱了也算是她仁至义尽了。
而今大有不同了,陆七夕这段时日以来爆发出的潜能令她都为之诧异,就像无聊时捡来的一块石头,搁置了几年从未看过几眼,却在某一日变成了简直连城的宝石,且不说这种空手得来的成就感有多好,仅仅只看陆七夕眼下的作为,就够她在九夫人面前徒增些气势的。
她沉淀在眼内的愉悦已被陆七夕看在眼内,虽是颔首,陆七夕的余光片刻也不曾休息。非得细细将要应对人的神色看清楚,方能对应做出判断,眼见之时,无非是人人都需要一张伪善的笑脸,继而有人前仆后继跟着排上这队伍就行了。
近入暮了,晚霞曲卷俯身围绕着天际,时而很近时而很远。
一壶汤终究没能喝完,杨氏在得到满意的答复后就走了。但这不代表她的好奇心就此打住,她只是想将刚知道的消息告诉近旁之人,于是一传十十传百,直至每个人都开始对杨氏躬身贺喜,那才是她高兴不已的时候。
陆七夕竟然从陆老爷手中接过了香粉工房的门匙。这足够陆府上下沸腾一阵子的了,但这却非陆七夕的最终目地。
香粉工房是生产香粉的女工集聚劳作之地,香粉本就是需要慢功细活才能尽善尽美的物品,少有男子以此谋生。陆老爷当年将祖产的经商之道全孤注一掷的用在了香粉之上,真正令他的陆香名声大噪的便是石光粉。
石光粉融合了传统鹅蛋粉的细腻质感,且用摒弃了传统香品只能闻到的缺点,加了滑石粉和各类带香气的药材,使得香粉不仅能用以熏身还可拿来敷面、愈疾、提神,可说是有至多好处,大大拓宽了香粉买卖经营的范围。
正是陆老爷十多年前写下了石光粉的配方,才有了后来陆府一门的辉煌。可到了陆香种类颇多之时,这石光粉竟成了稀罕之物,越发少见了。工房的益处就在于此,掌管门锁的人可以随意看女工制作香粉,若是聪明一些,看多几次便能写下配方。
之前的陆耀清倒是奇怪,手里撺着这么一大块金山不去留意,偏要绕远路去到别处。只叹他即非慧眼识物之人,也无绝顶聪慧傍身,所以今日才会轮到陆七夕上手。
还好杨氏压根不对工房门锁之外的事感兴趣,否则她若要接着听陆七夕说下去,便不能轻易笑着出门了吧。
陆老爷除了交与门锁之外,顺着就提到了几句陆七夕的生母。
他书房不算大,只在有限的空间内用满满的书籍经卷装饰着,落脚之处都难觅寻。带陆七夕入内后,陆老爷颇显仓促的随手捡起地上的几本书扔回架上,再往前走几步,视野赫然宽了许多。
陆七夕这才发现,书房的位置原来是以狭长之形,笔直往前分布的。里头最靠里的地方,还放了个冬日不用的青铜火盆,大概是冬末春初时备下了的,一直忘了拿出去,上头清晰可见一层灰尘蒙罩,似是许久不经人打扫的缘故,鼻尖却能依稀闻到一股奇香。
可见陆家人中真正喜爱香的,也只有陆老爷一人而已。其余的,不能说是不喜,他们喜爱香是香背后的巨大利益在做祟,而非香气本身散发出的魅力。
陆老爷虽身在陆府,可这陆家住着的亲眷,皆不能达到他研香的境界,独自一人高处不身虚寒,实在有些凄凉孤独。
委身随行,不明白陆老爷给了陆七夕门锁后,到底还要对陆七夕说什么。自打父女二人一入内,跟着的下人都被陆老爷支了下去。
这看似狭窄的空间,迂回着走了许久,方见陆老爷驻足。他伸手摸索着正对着的墙,按动了某个机关,那墙面就吱呀作响着翻了个个。
另一面墙体,被刷的一片粉白,细看之下便觉刺眼。陆老爷却能没事人般凝视了良久,陆七夕再定睛望去,这才发觉墙体上挂了一幅与墙面颜色极为接近的画作,不细看根本瞧不出上头有画。
“看得出来这上头的画作么?这是为父特意请了西域的异族工匠铸造的墙体,又命画师在这一种薄如蝉翼的纸上作下的画卷。几年前我还经常来此,你大了一些后便不常来了。”
“上头画的是我娘亲么?我的意思是……生我的……”陆七夕凑近看了许久,这才看出上头画的是个女子。
第27章 身世谜底
少有的见到陆老爷怅然而笑,陆七夕将目光在陆老爷沧桑面容与这墙体换卷之间,来回转换了几次,似是了然一般,也不再觉得意外。
陆老爷如常扶着下巴那缕胡须,若有所思的提起陆七夕亲娘的事。重生到陆家尚不足一月,对这具身体的了解也只限于三字称谓而已,至于她的身世,陆七夕从没有多想过什么。大抵是源于自己也曾做过庶女的关系,总觉得庶出之女的故事都是如出一撤的辛酸史,虽与正牌千金名媛的出身背景相较,倒是有趣多了,但苦难的经历听多了几回,便也只剩索然无味。
初醒在后院的那夜,倒是听九夫人叨念了几句,无非就是说陆七夕出身低微,是婢女所生之女,身份低贱至极之类的,其他详尽的她无从知晓。
陆老爷沉默了一会儿,笑吟吟看向陆七夕那双时刻透着聪慧泛光的眸子,“那时,我也刚至而立之年,膝下已有两子四女,陆香也已初具规模,就在时日慢渡的光景中,你娘亲出现了。”_
_“记得,那一年正是天启十二年间,正值秋至,我随行至边境贩卖丝绸的商队同行,为着找寻一种中原难见的香料,在漠上高原荒漠之上被风沙吹了足足三月之久。”
陆老爷脸上的笑意渐浓,双眸里被岁月侵蚀着淡去的瓣膜,隐有微光泛出。陆七夕也被这笑容感染,跟着扬起嘴角眉目含笑,听得十分入神。
她从未去到过荒漠边境之地,只在宫中生活的时日里,偶尔听人提起过。那便是只在重阳节的宫宴上,听太后和皇上提起过。
每每太后无限哀愁的叙述着荒原戈壁的无情时,皇上总能独自一人饮尽一壶陈年老酒,直到他喝的醉醺醺的时候,太后就不会继续说下去了。在陆七夕不愿多回顾的回忆里,边疆的土地总被沾染上了莫名的哀绪,久散不去。
“我迷路在风沙里,整整三日不曾吃喝,腹中早已饥肠辘辘,若是再找不到出路,恐怕就得葬身在那里。还好,遇到了你的娘亲。”
陆老爷陷入了疯长的记忆中,从面上看,他似乎是在回味什么,只是眼内难掩几丝落寞之感。
而后便是老套故事中提到的那样,陆老爷那位边疆丝绸大户家的丫鬟救了,并继而对她有了好感擅自做主买下了她,预备回府时就纳她进门做妾。
无论岁月更替几个来回,被悲剧般的宿命诅咒似的人,都是这世上最无力反抗的人。后来陆老爷回府后,却没有再着急着纳妾。他是个而立之年的男人,要面对的除了世俗舆论,还有他那成堆孩儿的质疑目光,但凡一想到孩子们原本明眸清澈的眼内,生出了几丝浊物,而那点浑浊恰是因他而起的,他便不能再想下去,一声不吭的以沉默应对诸事。
大夫人杨氏那时就已不是个简单女子,每逢陆老爷外出为着香粉而踏遍万里山河时,都是杨氏用那一双玉手操持着整个陆家,一晃眼再看,那玉手早是布满嫩茧。
陆老爷于心有愧,对杨氏带头欺凌陆七夕生母之事,不闻不问。辗转至于次年寒冬,据说那一年,塞外百姓被雪灾害得失去了几万头牲畜,而陆七夕就是那时降生的。
那一日,那个性子颇烈的丫鬟,终于忍受不住陆家众人无休止的欺辱,就在她即将分娩的几日前,偷偷溜进了马厩,千了一匹赤色良驹就上马离去。
哪里有什么世俗阻隔着,阻隔着他的无非是他的退怯罢了。既是给不了长相依守,那便该仁慈些放她离去。
足足在马上疾驰了整日才是见到了沙漠一角,彼时陆七夕的母亲已被剧烈的骑走震的临近分娩,她费力下马,匍伏着趴向那片满是飞沙走石的荒芜狼藉之地,那里才是她得人间仙境,纵使日子苦些,活着总还有些盼头……
冬日懒散的日光渐暗,地面半热半凉。
用了最后一丝力气才将陆七夕这条生命带到了世间来的那个女子,来不及看清她的女儿被沙尘挡住的面孔,是否是像极了那个辜负她半生的男子,便就这么离开了人世。
“当时救了你们母女的牧民,在我赶到时就将襁褓中还不会哭闹的你交到了我的手上,那里的牧民说,你娘她临死前在喃喃自语着“终于回来了……”
……“这便是她留给我的遗言,那时我幡然醒悟,自己犯下了多大的错误,奈何斯人已去。只恐她将死时,心内也在埋怨着我,即是含恨而逝的。
当年我走前,将她葬在了荒漠之上,就在番邦与我们大夏唯一一条通商道上,必经的善廷沙漠,她费了许多力气终是没能再踏上故土。那里不过是善廷的边缘地带,需得走穿过这片沙地,方可到达边境城内。七夕,而你亦是在善廷降生的……”
那年边境秋霜几乎快要吹至京都,至今思忆仍能觉出寒意来。
原来陆七夕是在善廷出生的,讶异之余亦觉凄切黯然。竟是怎样一块浩大的土地,让亡魂齐聚,令人闻风丧胆之余,却还是有人不惜性命要往那儿去。
异域的瑰丽风情滋养着善廷,尽管四季不曾停歇过更替的步伐,它却依旧不曾变更过它的容貌,借着被无数过路商旅踏过的砂砾,漠然守在原地观望这世事变迁无常。
“您……后悔过么?”
陆七夕思试探的询问声回荡在屋内。
“说没有,你这鬼灵精的丫头大概难信我。……自然是有的……”他再度抚上腮边的胡须,才肯说下去。
“自你娘亲死后,陆府却没有再度回复至以往般的平和里去。你就像是你娘亲的化身,继而承接了她的美貌,也接代替她成为家中众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我不敢对你太好,只怕这点寻常不过的父母之情也会成为你被人攻击的缘由,所以那时便竭尽所能的避开你。
到你长成了少女模样时,我都未能细细看看你的容貌。与你竟是在不知不觉中就疏远了许久。最近时常于梦中重回当年时光,奔走的马蹄、悠扬的驼铃、如花的笑颜……真怀念那时的光景,可一醒来方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是如此留恋过往,可那些逝去的时光和离开的人,我却是再也见不到也回不去了……”
陆七夕迟疑着想要颔首以示赞同,却又寻思着此时此景只怕不该是她表态的时候,该去的人都去了,留着这凭白的画卷又有何用?
打从进了陆家起,陆七夕就对陆老爷一向坐视不理的态度颇有微词,只不好说出来罢了。可听罢他谈及过往,倒也觉得少了些对他的芥蒂。
毕竟是个连夫君都做不好的人,如何能再奢求他成为慈父。他心上的种种刻痕只怕已经遍布各处,早已没了多余的心思去管其他的。
书房内的炭火,该是从去年冬日就不烧了吧。这炭火虽难见重燃之日,但陆老爷终于也不必再回到这里,躲着避俗。他心里的屏障已足够厚实,再也用不到这一方天地里。
望着桌边渐渐凉了的汤羹,陆七夕默默叹了口气。这身体的原主若是听到这番说辞,想必也该少恨些陆老爷了。
第28章 长河落日圆
大概是听到别人谈及往事,一说到命苦的女子,陆七夕就难免会想到她的那位娘亲。并非是那位端庄素贞的薛夫人王氏,而是她的生母…………花如柳。
她与亲姐姐一道,在六岁那年入的薛府,可这六岁前头的时光,却独独只剩她一人肯记着。陆七夕生母乃是当年当选京城花魁的绝色伶人,名字是叫花如柳,只是艺名。当真叫什么,她也从未问过她娘亲。
花如柳这三个字,是陆七夕年幼世界里唯余的一点色彩。她似是漂落至江流面上的浮萍,形似不羁,实则却是个安分守己的人。那时,也并不觉得娘亲是名妓有何不妥,他们姊妹两个,吃的穿的样样都要比外头的人好上许多,就是到了雪灾那一年,姐妹两个也不曾饿过一顿。
先前,花如柳在京中颇具盛名的燕暮坊,几乎每夜都是座无虚席。花如柳唱的一首好曲,亦是结交了好些落魄的文人,拿着妙词编曲传唱,而那些文人墨客更多的,不外乎拿这词换壶酒罢了。
每夜里,艳色包裹的大堂,总要有许多人待至于晨曦微露才肯离去。陆七夕最喜半夜朝着门缝往外偷看,她姐姐则不然。
她们姊妹直到六岁那年,被薛太傅的派来的马车接走时,也都不知道爹爹到底为何物。总记着,那日里晴光潋滟,早些时候即见一辆气派的马车停在坊子门口,花如柳如常的替这一对双生花似的女儿,梳洗打扮,她认真细致的举止,像极了过年时要派发红包前做的准备。
饶是牵着她们到门前,陆七夕都不曾见过花如柳落泪。
待她们都安静乖巧的上了马车,帘子被外头的人放下时,花如柳脸上谄媚惯了的笑容,一下子凝结住,“慢着!”那声音从嗓子眼里发出,似是压抑许久后的爆发,一点不似个嗓音极美的京城名妓该有的话说方式。
车前的老车夫,问道:“夫人还有什么嘱咐?”
她脸色瞬时黯了下去,踌躇良久,低声反问道:“今日外头天色不佳,可否容她们姐妹多留一日,以免患了疾传给了府中的贵人们……”
“夫人还是回去吧,奴才还需回去同大人回禀情形呐,晚了奴才可担待不起!”
“说的也是……”
车夫唏嘘不已,下一刻立即挥起鞭子朝马背上一抽,马车也就掉头越行越远了。那时不知此一别就永无再见之日,只觉得要去别的地方甚是新奇。顾不上伤心,只是在马车里待的久了有些烦闷,猛地想起前夜花如柳似乎一宿未眠,迷糊着睁眼看时,见她在镜前梳头。
恍惚间,听到她用极轻微的声音吟唱着,“罗袖罗袖,睹舞春风已旧;遥看歌舞玉楼,好日新妆坐愁,愁坐愁坐,一世虚生虚过……”
那曲调耳熟的很,是她之前爱唱的,可只在那夜里才觉得委婉动听。而当陆七夕凭着直觉掀开车帘向外探去时,燕暮坊却似一场梦中到过的海市蜃楼,顷刻便消失不见了。
她终于哭出声来,蜷缩着小小的身子躲在马车一角瑟瑟发抖。薛天意一句都不曾安慰过她,只在眼里写满了对陆七夕的不屑。
于是乎,向来无所出的薛夫人出府来迎时,便看见这样两张有着天壤之别的脸。她们中的一个,正在用欣喜好奇的眼神打量着四下的景致,另一个却红着眼还在落泪。
薛天意在发现了薛夫人时就露出了讨好的笑容,若要人在欢喜和苦痛间选一个,那必定是选欢喜无疑了,对难有自己子嗣的薛夫人来说,找回这两个流落在外的私生女,为的就是给薛府添些人气,也好留住薛太傅的心。
她本就是只要个玩偶似的小人加重手中砝码罢了,自然不关心玩偶是乐意还是委屈。
原本和她牵着手的姐姐,挣脱了仍沉浸在悲伤中的陆七夕,径自朝薛夫人走了过去,甜甜的叫了声,“你是我的娘亲么?你长得真好看!”
被薛夫人热切拥在怀中的薛天意,仍不忘回眸寻衅般的看了陆七夕一眼。
春日里,花如柳似啼莺的嗓子,挥舞一方水秀,盈盈回眸望着陆七夕一笑,酷暑里她将她们两个藏在地下室,锁门离去时仍要透过门缝多看几眼;秋冬时,她会披着艳红的素锦披氅在冷的直冒寒气的河边,兀自站着很久,口中念念有词的像是在背诗……
一切的一切,浮光掠影般悉数回放,再回神过来时,当真觉得那已经离的太远,太远了。
十五岁时,陆七夕曾有一次偷跑出去想找花如柳来着。凭着记忆艰难的小跑在街道上,燕暮坊该在的位置,却已经换成了一座新起的酒楼。
名字起的俗气叫什么天字居,于是陆七夕发了疯似的不断询问沿路经过的人。“燕暮坊呢?燕暮坊搬去了哪里?”
后来才听人说,在薛家姐妹走后的那一年里,没隔多久燕暮坊就起了一场大火,火势大到烧了一宿,却没能将楼烧塌,只生生烧死了里头的一个歌伎,据说还是京城花魁,名字叫花如柳的。
十五岁那一年的出府,仓促结束在自己颤巍的走姿里,她最终没能进去看一眼。只因这一切她都不信,明明记忆里的燕暮坊还是如旧的,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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