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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国舅是女郎-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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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国舅是女郎》作者:是鹿
简介:
邓弥于荒僻山寺后长到十岁,在要被接回京城雒阳去之前,才第一次从她的阿娘宣夫人口中闻知了自己的身世。
真是想都不敢想:
助光武皇帝一统天下、重兴汉室江山的“云台二十八将”之首的高密侯邓禹,是她的高祖;
临朝称制十六载,恩施天下,流化四海的和熹皇后邓绥,是她的姑婆;
而现在,侍奉在当今陛下刘志身边,艳冠后宫、圣宠优渥的贵人邓猛,正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姐姐。
如此看来,邓家真乃一脉传承的名门贵户,这去到京城……不就是享福的命吗?
但阿娘却对她说:“我要你以男儿身份回去。”
【观文指南】
1。这是一篇东汉文,男主世家子,郎艳独绝世无其二只爱撩女主,十分专一十分甜。
2。按作者拼凑史料的猜测,汉桓帝并不是一个黑到没救的皇帝,请不要上来就骂他,以及骂作者三观不正洗白大昏君。
【公告】
本文将于11月10日周四倒V,倒V章节从27…91,看过的读者大大们请勿重复购买哦。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往后也请继续支持。MUA~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邓弥 ┃ 配角:窦景宁,刘志,杨祐 ┃ 其它:东汉
第一章 鹿鸣
永寿元年九月十六,是邓弥十岁生辰之日。
邓弥起得比以往任何一天都早,她在井边打水漱洗完,神清气爽回到屋子里,坐定在一面铜镜前,拿起角梳准备梳发的时候,隔壁屋内还静悄悄的,一点儿声响都没有,秦嬷嬷睡得正沉。
当邓弥第三趟从小院门口折身回来时,秦嬷嬷才刚出屋门伸了个懒腰。
秦嬷嬷见了她,大为惊讶地问道:“你怎起得这样早?”
邓弥心里很快活,一双眼都透出了喜悦的光亮来:“嬷嬷忘了阿弥是九月十六生的吗?每年的这一天,阿娘都会来看我的!”
秦嬷嬷望着她那张初春娇嫩花儿般的小脸,忍不住笑了:“嬷嬷怎么能忘呢?小阿弥是夫人的心肝宝贝,自然更是嬷嬷的心肝宝贝,嬷嬷忘了谁的生日也不能忘了你的啊!但是,阿弥你起得真的太早了,洛阳离这儿远着呢,足有两天的路,走到一半,夫人就该找客栈住下了,再怎样,也不会一大清早就赶到这西莲寺来呀。”
邓弥自己想想,秦嬷嬷没有说错,可她就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立刻见到阿娘。
认真算起来,从上次匆匆而别,到今日为止,中间竟间隔了快八个月了。
邓弥掰着手指头,数到第二只手时,眼里的神采很明显地黯淡了,她失落地咕哝道:“不知阿娘在洛阳忙什么,好像都忘记了阿弥似的……”
“傻孩子!”秦嬷嬷笑着,张臂将她揽进了怀里,“今日是你的生辰,夫人一定会来的,安心等着吧。”
于是,邓弥一直在等。
从日出等到日中,然后眼睁睁看着太阳一分分西斜,红彤彤一轮,落在了远山头。
秦嬷嬷正午时张罗出了一席的好菜,邓弥不肯吃,执意要等她的阿娘来,等着等着,最后满席的菜就都凉了。
瞧着日薄西山了,邓弥还在院门口朝远处的小道上张望,秦嬷嬷心疼她,热了一碗肉汤端给她:“阿弥啊,吃了这汤好垫垫肚子,别空等着。”
或许真的是空等。
山风涩涩的,吹得邓弥的眼睛疼,她揉了揉眼睛,转过身看到了秦嬷嬷苍老而关切的脸庞,邓弥站在那里,迟疑地接过了那碗热汤,然后垂下了眼,细声地问:“嬷嬷,我阿娘是不是……不会来了?”
七个多月的音讯全无,其实秦嬷嬷心里也没底,但邓弥还这么小,她实在是不想教她失望:“会来的,肯定会来的,许是路上遇到什么事,给耽搁了?”
邓弥默默不应,低头端着碗回屋子里去了。
失落和伤心填满了邓弥的一颗心,她没有胃口,肉汤拿进屋里,搁在案上,一口都没动过。
邓弥从生下来就一直住在西莲寺后,哪里都没去过,她甚至都没有到过山下的村子里,六岁时开始读书认字学琴,是秦嬷嬷去村上请了中年的文士李夫子来教她,邓弥很聪明,尤其琴弹得很好,李夫子非常喜欢这个弟子,因此教授种种技艺都格外认真,最后托夫子的福,除了善弹琴曲,邓弥还练得了一手好字——只是邓弥常常觉得很对不住李夫子,因为李夫子教了她五年还不知她是个丫头。
邓弥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颜色一年到头都是灰扑扑的,真没意思,她喃喃揣测道,“阿娘是很想生一个儿子吗?”紧接着,她就开始变得悲观起来了,“然后阿娘在自欺欺人的十年之后,终于意识到女孩就是女孩,所以她……她不要我了?”
这个想法,首先将邓弥自己吓傻了,她一个人呆呆坐着,惊恐张大了双眼,在整颗心慢慢冷下去的时候,她握紧拳头站起来,咬牙坚定地说:“不会的!阿娘那么疼我,不会不要我的!”
不就是个生日吗?阿娘年年都陪着过了,一次不陪又怎样,小事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邓弥想通了,瞄到案上的汤碗,原本是想喝碗汤犒赏自己,可惜汤已经冷透了,转头在屋里找有趣的玩意儿,环顾一圈,目光落定在了案头的琴上。
“不如鼓琴自娱!”
主意打定,邓弥定定心,坐到了琴案前。
要说一点不在意,怎么可能呢?邓弥还是想不明白她的阿娘为什么不来看她了。
好好的曲子,弹奏的音律虽无偏差,可琴境沾染了心绪,竟渐渐变得哀愁沉闷了。
“呦呦鹿鸣,食野之芩。我有嘉宾,鼓瑟鼓琴。”
《鹿鸣》一曲,“铮”地断在了第三章第六句上。
邓弥听到身后传来清雅的吟咏声,喜出望外,急急回头唤道:“阿娘!”
欣喜间起身就要扑入对方怀中去,但容仪端庄的贵妇人盯着邓弥身后那张琴,抬手令其停住了。
“鼓瑟鼓琴,和乐且湛。我有旨酒,以燕乐嘉宾之心。”衣装华好的妇人眼波沉静地转到邓弥面上,“这首《鹿鸣》,是欢快的宫廷乐歌,你就弹成这个样子吗?”
邓弥嗫嚅想要解释。
然而妇人瞧见了案上的汤碗,根本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你是在怨恨我?”
邓弥惊骇失色,忙低头跪下,慌张伏身道:“阿弥不敢!”
妇人看着她,沉默了一瞬,“京城里有事脱不开身,所以来晚了。”妇人伸手原想去将小小的人儿扶起,转念一想,作罢了,“我此次来,是要接你回去的。但走之前,我有话要嘱咐你,你需认真听,认真记。”
阿娘没让起身,邓弥就仍旧跪着,她直起腰,依然是低着头的:“是。”
“你是在西莲寺出生的,满月后移居到寺后这个小院来,从小到大,我没对你说起过你的身世,不是故意想隐瞒什么,而是家中那些事,知道了对你没有好处。但是,今时不同往日,我既然决定带你回洛阳,就有必要把大致的情况和你说一说。
“你爹邓香,生前官至郎中,而我是弘农郡霍家的女儿,小字‘宣’,我们结发后共生育了四个孩子,你是最小的一个,在你之上,你还有一个大哥和两个姐姐,他们分别是邓演、邓阳、邓猛。邓家乃名门大户,李夫子应该跟你说起过南宫云台二十八功臣的事吧?你的祖上,便是太傅高密侯邓禹。”
——什么?!
邓弥极为震惊,她想都不敢想,助光武皇帝一统天下、重兴汉室江山的“云台二十八将”之首的高密侯,竟会是自己的祖上,她不敢轻易出声,但所有的心思都透过表情显现在了脸上。
“你没听错,高密侯禹公是你的高祖。”宣夫人扫了一眼她惊白的脸,继续说道,“如此按辈分算来,你也正是和熹皇后邓绥的侄孙女。”
临朝称制十六载,恩施天下,流化四海的……邓绥邓太后?
邓弥再次震惊了。
然而不等她缓过神来,她的母亲紧接着又告诉她:“你姐姐邓猛,是当今皇帝陛下刘志的贵人。和平元年太后崩,倚兄、姐之势专_制内宫,本就不得陛下过分宠爱的梁皇后恩宠更见稀少。你姐姐年少伶俐,姿容美艳,这两年在宫中,可谓是圣宠优渥。陛下爱重阿猛,故封你兄长演为南顿侯。我不敢说,阿猛将来的地位会像和熹皇后那样尊贵,但她现在的身份,的的确确十分贵重,仅在梁皇后之下,非常为陛下所钟爱。”
姐姐是皇帝陛下身边最受恩宠的贵人。
邓弥恍恍惚惚,有点儿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她搞不懂,既是名门之后,为什么要把她远远丢在荒僻的西莲寺里,可阿娘不主动说,她就也不敢多嘴去发问。
宣夫人盯着邓弥看了一会儿,走上前抚了抚她略显冰凉的脸颊,低低叹了口气:“阿弥,我带你回洛阳,我要你以男儿身份回去,回去之后,你需谨小慎微,千万别教人识破。”
邓弥遽然愣住,下意识抬起头惊问道:“为……为什么?”
邓弥想,难道阿娘是真的不喜欢女孩吗?
如果是,为什么还要辛苦养她到十岁?直接从一开始丢到后山去喂狼不就好了?
宣夫人凝望着邓弥一双渐渐潮湿的眼,显得犹豫难言,她向她微微笑了一下,弯腰扶她起来:“洛阳是个复杂的地方,宗室贵戚里的女子,多逃不过被赐婚的命运,阿娘希望,能将你留在身边,看你平安地长大。”
次日清早,秦嬷嬷扶邓弥登上了马车。
宣夫人关闭了院门,招秦嬷嬷近前询道:“备给李夫子的礼可送过去了?”
秦嬷嬷点头:“托寺里晨起采买的师傅捎下山了。”
“这些年,劳李夫子辛苦,将阿弥教得这样好。”
“夫子用心,阿弥自己也聪明。”
宣夫人淡笑不语。
“夫人请上车去吧。”
“嗯。”
正欲举步,忽地忆起一事,宣夫人脸色陡然变了,匆匆按紧了秦嬷嬷的手,蹙眉转头悄声问道:“这数月间,有无生人来过?”
“没有。”
“上次那个少年人……”
“伤好以后就走了。”
“没有再回来过?”
“没有。”
宣夫人悬起的心这才落下了,她垂首沉吟片刻,后十分郑重地握住了秦嬷嬷的手:“奶娘,回了京城,请一定好生照顾阿弥。”
秦嬷嬷的眼角攒起了深深的笑纹:“有老身守在‘小公子’左右,夫人足可放心了。”
第二章 洛阳
一路行近东都洛阳城。
时近十月,秋凉袭人。
然而邓弥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是火热热的。
要不是亲眼看见,真不敢相信天底下竟会有如此恢宏的气象!
道路好宽,屋舍好高,行人好多,道上的车马好神气挺阔……就连那天和云,也不同于在山上的一般,是那样的高和远,又是分外的蓝和白。
一切都是新鲜而稀奇的。
邓弥激动得快要哭起来。
“阿娘快看,那个小姐姐穿的裙子好漂亮!”
“阿弥,要注意自己的言行。”
“哦。但现在这里又没有外人,她真的是很漂亮……旁边是她的娘亲吧?那位夫人也穿得好漂亮,长得好美啊!”
宣夫人怒目:“邓弥!”
听闻母亲呵斥,邓弥不得不收心坐端正些,但一双乌黑透亮的眼,还是巴巴儿地透过车窗瞅着外面。
“阿娘,”隔了好一阵子,邓弥还是忍不住好奇,她指着道旁,小心翼翼地轻声问道,“那个老伯的筐子里,那些红红圆圆的东西是什么?”
宣夫人瞟了一眼:“它叫石榴,是博望侯张骞从西域带回的种子长成树结出来的。”
“可以吃的吗?”
“可以,它里面是一颗一颗,像小玛瑙珠子一样的果实,有甜味。”
“前面高高带院墙的房子又是什么地方?”
“白马寺。”
“我知道!夫子讲过,白马驮经来,因名‘白马寺’,是明帝时候兴建的!原来这就是白马寺啊,真气阔……”
仅是在西郊,邓弥的眼睛就看不过来了,等到真正进了洛阳城,别说一双眼,就算多加十双,邓弥觉得也是远远不够看的。
高大的城墙,武卫把守的上西门,熙熙攘攘的大街,络绎不绝往来的车马和行人。
邓弥的心快从胸腔里飞出来了,她一时接受不了这么鲜亮气派的景象,恨不能立即晕过去。
像做梦一样地跟着母亲和秦嬷嬷下了车。
母亲中途停下,是为了给在宫中当贵人的邓猛挑选首饰。
邓弥那时不过十岁,华光璀璨的宝石饰物在她看来,除了好看实在没什么用处,宣夫人在仔仔细细地遴选华美精巧的步摇和耳坠,邓弥坐了很久坐得不耐烦,街面上的热闹声远远近近传来,她没忍住,起身便走出了门去。
沿街的小摊上摆卖着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多是邓弥从未见过的,就算是见过的,这洛阳出产的物什,论手艺和做工,相比荒野山村,也真的是格外精细些。
邓弥挨个摊面上看过去,感到新奇雀跃不已,不知不觉就忘了回去,还是秦嬷嬷回头发现她不见了,急匆匆出来找寻的。
“啊哟,小公子你怎么在这里?一声招呼不打就跑出来,可吓死嬷嬷了!”秦嬷嬷埋怨着抓紧了她的手臂,想将她带回首饰铺子里去。
“嬷嬷,嬷嬷!”邓弥不肯走,一脸兴奋地擎着手中的物件晃了晃,“这张面具真好看,我想买来送给阿姐。嬷嬷你身上带着钱么?帮我买下它吧。”
这还没见过面呢,心里就惦记上了,到底是血缘亲近的两个人。
听到说是要送给邓贵人的,秦嬷嬷止步回身,细看两眼,问邓弥身后的摊贩道:“这个要多少钱?”
白底红花纹的面具,额角有蔓生的细小藤叶。
邓弥捧着面具爱不释手,她心想:“这面具多漂亮啊,阿姐一定会喜欢的。”
邓弥一边走回首饰铺子里去,一边喜滋滋抚着面具,沉浸在十足的欢欣中。
“驾!”
由远及近的纷乱马蹄声邓弥没有听见。
“让开!都让开!”
纵马之人的呼喝邓弥也没听见。
路上行人纷纷惊惶回避。
唯有一个邓弥,小小的身影,横剌剌立在路中间。
反应过来的时候,马已疾行至身前,丝毫没有躲闪的余地了。
邓弥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惨白着脸向后跌倒,在坚硬的马蹄子落下来之前,她惊恐而又听天由命地紧闭了双眼。
“阿弥!”
一片黑暗中,她听到了秦嬷嬷撕心裂肺的喊叫。
“找死呢!”
伴随着马匹暴躁的狂嘶,有一个很嚣张的年轻声音在恨恨叱骂着。
马蹄没有落下来。
邓弥甫一张眼,就被扑上来的秦嬷嬷紧紧搂在了怀里:“阿弥!我的阿弥啊!你伤着哪里没有?”
邓弥傻愣愣地摇头。
纵马在街市上狂奔的是几个少年人,为首之人气急败坏地控住了马,后面数人见状,也都纷纷拽紧缰绳停了下来。
当先马背上的锦衣少年怒气冲冲跳下来:“都说了让开、让开,你耳朵聋了吗!”
秦嬷嬷护住邓弥,一个劲儿地赔不是:“对不住,对不住,是我家小公子的错,惊了您的马了……”
邓弥脸色煞白,她吓得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可是脑子里很灵光,她不觉得自己有错,反而是这些人,目空一切在遍地是人的街市上这般策马疾行,那可真是太出格、太肆意妄为了。
少年人好不容易消了两分气,转头却见邓弥一双乌黑的眼正死死盯着他,神色里似乎很是不忿,他火气“噌”地一下又全上来了:“好哇,你还敢瞪我!”
秦嬷嬷惊慌,连连摆手:“不敢的!不敢的!是这孩子从小眼睛就大!”
少年人不听,他气得要死,握紧手里的鞭子,愤然跨步上前:“好小子,带种啊,看我今天不抽死——”
“梁胤。”
执鞭的手高高抬起,有人扬声叫出了一个名字。
正欲当街鞭笞邓弥的少年人顿住,皱眉转过脸:“叫你爷爷干什么?”
促马近前来的,是一个长相非常俊秀的红衣少年。
那少年身量纤长,体格舒展,绷直了背端正坐在马背上,一身暗纹红衣,衬着白皙的脸和清俊的眉眼,在人群之中甚是打眼,也甚是养眼。
红衣少年冷笑了一声:“梁胤,那可是个小孩子,你竟然和一个孩子置气吗?真是了不得!哦,那孩子边上还有一个斑斑白发的老妇,老和幼你都好意思欺凌啊?”
众少年大笑不止。
名叫“梁胤”的少年人脸面涨得通红,咬牙切齿剜了邓弥一眼:“算你今日命好!”
说罢,攀马与诸少年离去。
“梁胤,输了哦!”
“放屁!这还怎么比?比不了又怎么定输赢?”
“哎,要你请顿酒就这么难?小气鬼!”
“就是,要论大方,你还真不如景宁。景宁哥,请我们喝酒啊?”
“行啊。”
“梁胤,看见没?”
“窦……处处拆我台,你小子有种!”
“承让,承让。我不仅比你有种,还比你有钱哦。”
一群鲜衣怒马的纨绔嬉笑着扬长而去了。
邓弥盯着那个红色的身影,心里真是不能服气,那少年看上去和李夫子的大儿子差不离的年纪,顶多也就十五六岁,怎么好眼都不眨地说她是个“小孩子”?
自大,狂妄。
“这些讨厌的人,最好以后不要再碰见了!”邓弥满肚子火。
秦嬷嬷扶她起来,替她拍去身上的尘土,心有余悸道:“敢在京城的街面上这么赛马的,家世不会低啊。阿弥你以后行路,定要小心。”
宣夫人听到外面有喧闹声说“马踏伤人了”,扫一眼周遭,不见了邓弥和秦嬷嬷,顷刻间吓出了半身冷汗,她急匆匆奔出门外,看到秦嬷嬷正将邓弥从地上扶起来,她心上一紧,赶忙冲过去。
“阿弥你怎么样?”宣夫人弯腰扶住邓弥双肩,紧张地上下审量着她的脸和手,“马踩伤你哪里了?”
邓弥摇头,甜甜笑道,“马没踩着我,我没受伤。”想一想,又不觉蹙眉道,“但是这洛阳城里的人好凶啊,明明是他们不对,在街上肆意行马,他们却还敢赖我的不是。”
宣夫人确定邓弥安然无恙,心里踏实了下来:“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拢着小小的邓弥站起身,宣夫人转头对秦嬷嬷说:“以后再敢有人对阿弥不敬,奶娘你就告诉他们,这是宫中贵人的亲弟弟。”
秦嬷嬷忙应下了。
宣夫人迟疑了一瞬,补充道:“除了……除了梁家的人。若是跟梁冀大将军有关的人等,就切勿招惹。”
邓弥抬起眼:“刚才那个很凶的人就姓梁,我听到有人叫他梁胤。”
宣夫人面上白了白,抚抚邓弥的肩膀,笑得不大自然:“你该认得他长什么样了吧?以后看见他,避远些。”
秦嬷嬷疑惑:“夫人?”
“那是梁大将军的独子。”
秦嬷嬷闻言沉默。
大将军?听上去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不过再厉害,能养出梁胤那么凶神恶煞的坏儿子,也不算是个好将军了。
邓弥正出神,宣夫人摸了摸她的头,语气里有几分责备的意思:“以后不准乱跑了。”
邓弥乖乖地点头,然后喜笑颜开地捧起一张面具给她的阿娘看:“阿娘,这是我挑来送给姐姐的,好看吗?”
宣夫人讶异盯着那张面具,一张很普通的面具,她不知道当要被马踏伤的时候,邓弥都极为宝贝地把这面具护在胸前,舍不得令其有一丝损伤,但她十分清楚,她那个贵人女儿并不喜欢寻常的小玩意儿。
“好看。”
虽然有些担心邓猛会不喜欢邓弥送的这件小礼物,可宣夫人心知邓弥是好意,因此也没有故意点破,只是再三叮嘱邓弥说,洛阳很大,以后不要独自乱走。
第三章 宗族
邓弥随同她的母亲住进了一座很大的宅院里。
宅子名为梁府。
邓弥姓邓,她的母亲姓霍,而这“梁”一姓,不知是什么缘由,进府时,邓弥偷偷看母亲,宣夫人面无表情平视正前方,却渐渐将邓弥的手握得很紧,邓弥不敢去问为什么。
初到梁府,邓弥认生,辗转一夜,好不容易天将晓时才睡着了片刻。
早起换了新衣,邓弥跟着宣夫人乘车入宫,去见她那位贵人姐姐。
北宫群殿,檐牙高啄。
从小生养在山村荒野之地的邓弥,要不是昔时李夫子见多识广教的东西多,加上昨日入京城又见了一番磅礴的新景象,那么,今天乍入这像天宫一样神丽的皇家庭苑,恐怕是要心悸得昏过去了。
战战兢兢进了安福殿。
四处张望显得无礼没教养,所以在邓猛还没来的时候,邓弥始终是低头站在宣夫人身侧的。
“这就是我的幼弟邓弥?”
伴着一声柔媚娇笑,邓弥讶异抬眼,香风袭人,一个翩跹的淡粉身影从她眼前过去了。
邓猛年方十七,正是女子一生中最青春美好的年纪。
因为对方的姿容过于艳美,远远超出了想象的范围,以至于邓弥看呆了眼。
邓猛支颐望着邓弥,微眯了双眼,颔首道:“长得不错,很是清秀。”
宣夫人悄悄推了邓弥。
邓弥这才回过神来,红着脸向邓猛行礼,小声叫了一句“姐姐”。
邓猛点头应了,对邓弥没有多加关注,而是转头问宣夫人说:“母亲,我昨日教人送的点心您尝过了?”
邓弥忽地有点儿失落。
宣夫人与邓猛笑谈了一阵,而后令随身的婢子递上了早备好的木匣,“我瞧着上次送你的簪子你不是很喜欢,所以特意再去寻了几样好看的首饰,都是金市那边的老匠人打制的,听说老匠人眼光高,有瑕疵的珠玉宝石是不肯用的,所以全洛阳也难找出一模一样的来。”说完,又笑盈盈转头望向邓弥,“哦,阿弥很盼望见到你,他也用心挑了礼物送给你呢。”
邓猛低头扫见了一支很华贵的步摇,她嘴角微扬地接过木匣,顺带挑眼看了邓弥:“是吗?”
宣夫人向邓弥使了个眼色。
邓弥于是忙取出面具,小心翼翼呈给她的姐姐。
“一张面具?”邓猛伸手接了,略为端详,笑道,“倒也有趣。”
离宫回去的时候,邓弥坐在马车里郁郁寡欢。
屡屡想到亲姐姐的疏远态度,尤其是她接过面具,嘴上虽说着“有趣”,却毫不上心地随手将其搁置在旁的样子,邓弥就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宣夫人问她:“你怎么了?”
邓弥垂着眼说实话:“阿娘,我觉得姐姐不喜欢我。”
宣夫人笑着搂住了她:“你别介意,阿猛就是那样的性子。她怎么会不喜欢你呢?要知道你可是她的亲——”
虽是四下无人,宣夫人却也犹豫这该怎么表述,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邓猛是心爱的女儿,邓弥又何尝不是?只是邓弥如今的身份……
邓弥抬头看着母亲为难的脸色,眨了眨透亮的眼,开口说道:“亲弟弟。”
母亲笑了笑,搂她在怀,轻声重复道:“对,亲弟弟。”
这一夜,邓弥睡了一个相对香甜的好觉。
次日,邓弥起得很早,因为母亲告诉她,要带她去个重要的地方,她很期待。
驱车百里,走了一日余。
邓弥被秦嬷嬷摇醒时,她睁眼没看见她的阿娘在车上。
“嬷嬷,这是哪里呀?”
“南阳新野。”
“南阳……咱们来这儿干什么?”
“邓家的宗祠在这里。你擦擦脸,快下车来。一会儿跟在夫人身边,不要随意开口,如果是有人问你话,你只要说自己九月十六生的,今年十岁,爹是郎中邓香就好。”
邓弥稀里糊涂下了车,直到后来在一间古朴肃穆的大厅里,见到许多白头发、白胡子的爷爷和伯伯们,她都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后来,她从彼此的言语里听懂了。
太傅高密侯邓禹,南阳新野人。
母亲拢她在身前,说,这是已故郎中邓香的遗腹子,名弥,今日特带他回来认祖归宗,希望他的名字可以录入族谱。
爷爷和伯伯们俱是满面严肃,他们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表示了不同意,以及愤怒的指摘。
在愤怒之下,口不择言,哪怕是成年的大人们,所说的话,渐渐都变得很难听了。
“宣夫人,你不知从哪里弄出来一个听都没听说过的孩子,就想硬塞到我们邓氏一族里来吗?”
“对啊,何况你还说这孩子的爹是邓香?这般追溯,他的高祖便是‘云台二十八将’之首的高密侯禹公、他的姑婆亦正是和熹皇后了?你晓得我们是什么样的大家族吗?南阳邓家的族谱,岂是杂七杂八的人能进的!”
母亲据理力争:“邓弥不是外人!他的的确确是邓郎亲生的孩子!”
“宣夫人,适可而止吧!”
“族长,这真的是……”
“不用说了。这孩子,我们邓氏一族是不会承认的。”
“族长!”
老族长拄杖起身,邓弥看到抢步上前的母亲被一个中年人拦下了——
“宣夫人就别为难族长了!你带来的这个孩子,说真心话,是谁的,只有你自己最清楚,但是空口无凭,不能你说他姓邓他就姓邓,我们的顾虑你应该能明白吧?邓香死后,你易嫁梁纪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
宣夫人的面色瞬间煞白。
邓弥惊愣望着母亲,呆立在原地。
“如果这真的是邓香的儿子,你为何一开始不将他送来邓家?你要改嫁他人,我们不会拦着你,但这孩子还有叔父在世,他的叔父不会照料他吗?”
“就是啊,好歹是邓家的男儿,就算当时他的叔父无力抚养,族里这么多叔伯姑姑,一家一口饭也能把他喂大成人,可如今时隔十年才送来认祖归宗,不觉得太晚了吗?”
“快走吧,别说你女儿邓猛只是个贵人,哪怕你现在是皇后的亲娘,也不能逼迫邓氏宗族承认一个莫名其妙的孩子啊!”
邓弥颤栗不止,同时也气愤不止,她恶狠狠盯着出言最不逊,提到母亲亦嫁、说她“莫名其妙”的那个中年人,突然发狂般扑上去咬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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