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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妃娇宠日常-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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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决又折了枝映山红,边思忖边回长明村,刚跨进薛嘉禾院子,就听见里面传来了孙威家毛孩子开心笑声。
“——绿盈姐姐,我爹爹说贾姐姐就是容大人媳妇,为什么你又跟我说不是啊?”
容决顿了顿脚步。
绿盈耐心声音紧跟其后,“你这话在夫人面前可不能说,听见没?”
“知道啦,我娘也叫我不许在贾姐姐面前提起容大人!”
“……还是你娘看得通透。”
“那容大人到底是不是贾姐姐相公啊?”毛孩子揪着个问题,不得到答案显然不愿意放手。
绿盈停了片刻才答话,“你看,你刚才和你娘说晚上想吃鸡蛋,你娘说鸡蛋就剩一个,等明日攒了两个,再给你和你爹一人一个,所以今日不给你吃,是不是?”
“那贾姐姐又不是鸡蛋!”
“容大人他就跟你一样,不想吃鸡蛋时就扔在一边不管不问,等他再想吃鸡蛋时候,哪里是想吃就能吃到?”绿盈一本正经道,“这就跟你娘拒绝你一样。”
容决:“……”
毛孩子显然就听了个半懂不懂,“那容大人想吃鸡蛋,跟贾姐姐有什么关系?”
“你贾姐姐就是鸡蛋,现在懒得搭理容大人。”绿盈漫不经心地说。
“那容大人想吃贾姐姐,贾姐姐怕疼不想被他吃,是不是啊?”
“……你就这么想也行。”绿盈有些勉强,“疼倒大概也不疼,就是容大人一厢情愿,夫人不乐意,明白了没?”
虎儿陷入苦思冥想沉默。
片刻后绿盈声音再度响起,“你吃完了没?这哪儿来?”
“是贾姐姐屋里拿!”虎儿脆声道,“我嘴馋了问贾姐姐要,她就给我了!”
容决闻言从门缝里看了眼,见到毛孩子手里拿着根带绿叶花枝,这花枝看着颇有些眼熟,只剩顶上一点红了。
虎儿欢快地将顶上最后一朵红艳艳映山红摘了下来,干脆利落地塞到嘴里嚼了几下便吞进了肚子里。
容决:“……”他冷着脸推开门,准备教教毛孩子什么叫祸从口入。
虎儿见到容决,愣了愣,将秃了花枝随手一扔,下意识道,“容大人又想吃鸡蛋了!”
绿盈:“……”她轻咳了一声,也不知道刚才对话叫容决听进去多少,起身模棱两可地行礼,“大人。”
容决应也不应一声,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揪着毛孩子后领将他提了起来,满脸阴沉,“给我吐了。”
虎儿愣愣和容决对视半晌,吓得不敢动弹。
“大人?”绿盈惊讶,“虎儿他什么地方……”
求情话说到一半,绿盈视线落在了容决另一只手里映山红上,后半句话卡在了喉咙里。
…………哦。
第87章
虎儿险些被容决真揍了一顿。
如果不是剑拔弩张时候,忙完了薛嘉禾正好从里面走了出来阻止了他话。
“是我给他,你和孩子置什么气。”薛嘉禾伸手将虎儿从容决魔爪底下解救出来,将毛孩子放到地上,轻轻抚顺他头发,小哲安抚道,“你跟绿盈去那边玩吧。”
虎儿吸吸鼻子,有了撑腰便不再害怕容决,甚至躲在薛嘉禾身后朝容决做了个鬼脸才踏踏跑走。
容决看着毛孩子屁颠屁颠跑远,手痒痒。
“以前我也曾问过摄政王殿下,”薛嘉禾一看就知道容决气没消,她淡淡道,“送给我东西,就是我,任由我处置了吧”
这件旧事让容决无言以对。
上次薛嘉禾说完这句话之后,就立刻将他送去东西摔成了碎片。相比之下,这花可能还算运气好一点毕竟只是花没了,剩下都还在呢。
容决撇了撇嘴,低头看向自己手里另一支开得更盛映山红。
他来长命村半月余,薛嘉禾似乎对他一直都是一个样,不卑不亢,不亲近也不刻意抗拒。但容决知道,若说薛嘉禾此时对他态度是有恃无恐,却也并不准确。
究其根本,是因为薛嘉禾根本不在意会从他这里得到什么东西、失去什么东西,温柔反倒是不必要,也说不上什么傲慢。
若是容决真半途而废,薛嘉禾说不定还会松一口气。
嘁。
容决目视前方,一伸手臂将还留着花映山红花枝递到身旁薛嘉禾面前,硬邦邦道,“他吃了就吃了,我再送你就是。”
薛嘉禾看着花扬了扬眉,像是没想到容决会这么做似。
“反正,你刚才心里肯定在想,只要拒绝打击我一两次,很快我就会知难而退了是吧”容决冷声道,“很多年没人这么小瞧过我了。”
薛嘉禾没接话。
容决只觉得花枝被轻微力道扯了一下,转脸去看时,是薛嘉禾一脸平静地将上面一朵花摘下又撕了花瓣送进嘴里。
“你若只是想要多看看那两个孩子,我倒觉得无可厚非。”她垂着眼道,“但你想要我给不了你。”
“是给不了,还是不想给”容决追问几乎是咄咄逼人。
薛嘉禾转眼看了看他,正要说话,突而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轻微炮向,她下意识转眼看去,见到林中袅袅升起一缕浅红色烟来,窜得老高。
“是信号。”容决转头看了一眼,没动脚,“赵白,去看看是什么人。”
在院门口抱剑站着赵白立刻应声去了。
“绿盈,将虎儿送回家去。”薛嘉禾也道。
她虽然不曾真见过这种传讯用焰火,但在秋狩时也听说过大概。
这焰火可以随身携带,拉开引信后几息时间便能射出亮眼烟来,方圆十几里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只是造价高昂,紧急时才会使用。其中红色烟,应当是用来求救。长明村这等偏僻地方,已经好几年没有外族和敌国之人踏入,怎么会突然有人用传讯烟火发出求救讯息
先前对话自然而然地被打断,容决也没有立刻继续下去意思。
绿盈将虎儿送走后不多时,赵白便率人归来,看着并未受伤,甚至同行还多了不少人。
“殿下别来无恙。”走在赵白身旁一人朝薛嘉禾深深一礼。
见到风尘仆仆季修远,薛嘉禾有些讶然地站了起来,“你这是怎么了受伤没有”
“臣只是数日连夜赶路,有些乏累,并无外伤,殿下放心。”季修远礼罢站直了身体,无视容决视线,直言道,“臣是来寻摄政王。”
容决不感兴趣,“你出使东蜀回来,不回汴京复命,跑来陕南找我”
“此事同殿下安危有关。”季修远不慌不忙地道。
赵白上前几步,低声对容决道,“跟着季修远是东蜀人,一路追到了此处。”
“同我有关,我多少也该听听吧。”薛嘉禾蹙眉插了话,“是不是也牵扯到了长明村若是需要,我换个地方住便是。”
季修远立刻道,“殿下不必忧心,归根到底是摄政王自己疏漏,他想必是会自己处理。”
这位长公主长史说完,又郑重朝薛嘉禾一礼,而后才对容决不卑不亢道,“摄政王请。”
既然季修远都明言这与薛嘉禾有关,容决当然不可能不听。他看了赵白一眼,便起身和季修远一起出了院子。
薛嘉禾盯了他们片刻,又看了看守在自己身边赵白,笑,“你这模样和容决刚才去林子里回来时差不多狼狈。”
赵白心想可不是么,都是去刨洞,自然是一样灰头土脸。
“挖到什么了没”薛嘉禾柔声问。
“夫人就不要为难我一个小小侍卫了。”赵白面无表情守口如瓶。
“辛苦了。”薛嘉禾没多追究,笑着拿起映山红花枝把玩了片刻,又道,“季修远出使东蜀,却这般狼狈地回来又要打仗了吗”
赵白想了想,十分谨慎地道,“有王爷在,夫人不必担心什么。”
“王爷就没想过,你带人来了这极南之地,究竟显不显眼,会不会叫人发现殿下踪迹”季修远问得毫不客气。
“被什么人发现”容决反问,“将死咬着不放追兵一路带到长明村人,不是你”
季修远面色沉凝,“东蜀不足为患,我一路拖着他们是别有目。但若王爷真是为了殿下好,便应该立刻离开陕南。”
“你来就是说这些废话”容决冷斥。
“十一年前,王爷曾途径此处,躲过了南蛮追杀,足足过了二十天才回到军营。”季修远如数家珍,“王爷恐怕还没忘记,自己是为什么被那一队南蛮斥候追杀吧”
容决当然记得。
他意外碰上是一支潜入大庆境内想要和人接头南蛮士兵,因地制宜将这一小队南蛮士兵都杀了之后,容决从他们领头人身上找到一份信物和密函,其中包涵了见面地点和时间,寥寥几句便看得出军中有人早已投靠了南蛮,且地位还不低。
容决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他不顾身上伤势,带着情报便要回营,谁知道好死不死,那一队南蛮士兵领头人正是蛮王钟爱大儿子,发觉儿子失踪后便立刻派了人连番追杀容决。
一是为了将情报封口,二则是为了报杀子之仇。
容决这才知道为什么那队士兵都铁了心给领头人送命挡箭,被追杀得穷途末路,好容易才在长明村外苟延残喘了半个月,休养生息后他虽然活着回了军营,但时间到底是耽误了,花了许久才将要和南蛮大王子见面奸细将领揪出,斩首示众。
军中顺势一波清洗,势如破竹地将南蛮打了回去,之后数年再无战役。
除了容决再没等到薛嘉禾来找他,其余一切算得上皆大欢喜。
这些事情在容决脑中飞快地一闪而过,但他没有开口,只冷静地等着季修远接下来话。
季修远既然这么问了,就说明他已经查到个大概,没必要再浪费口舌叙述一遍。
“蛮王要退位了。”季修远一字一顿道,“他下了命令,谁能为他大儿子报仇,谁就能成为他继承人。”
容决冷笑,“我在南蛮时他们千军万马都动不了我,如今被打得七零八落还想从头再来”
季修远也冷笑,他笑十分轻蔑,“摄政王自然不怕,殿下却如何呢”
容决面上笑意散去,“这里没人知道她身份。”
“殿下长公主身份”季修远连连摇头,“摄政王难道不疑惑吗明明殿下是在陕南长大,全汴京听说却都是她从涧西被先帝找回”
他没给容决说话机会,话语如同弹珠般地连射而出。
“殿下真因为一次幼年落水便留下缠绵十年病根,连小时候事情都记不清楚我又是为了什么,急急忙忙跑到陕南来阻止你你以为南蛮人真无知愚昧到连十一年前杀了大王子人叫什么、如今是什么地位都不知道”
容决脑中几乎是立刻将许多断开线索连在了一起,他握紧佩剑,杀意席卷上心头,“那年我走之后,南蛮人找到了她”
早知如此,两年前打仗时候,就该将南蛮打得灭族称臣再收手。
季修远面色冰冷,“这不是我经手,也只听了个大概。但摄政王以为呢抓不住你,他们抓不住一个孩子泄愤迁怒”
容决轻轻地吸了口气,他指腹稳稳地按在剑柄上,“信已带到,你可以走了。”
“该走是你。”季修远一步不让,“ 殿下化名隐居于此是不会引起人怀疑,可你顶着容决名字大摇大摆来到长明村,那简直是怕南蛮注意不到殿下似。退一步来说,哪怕他们不知道殿下就是当年孩子,也会因为如今你对殿下态度将其列为能牵制你目标。摄政王难道不明白你离殿下越远,对她来说才是最安全。”
“不明白是你。”容决并未被激怒,他冷漠地道,“正因为如此,我才不能将她留下。”
薛嘉禾安全还是其次,更重要是容决不愿以任何原因为由,让薛嘉禾被抛下独自一人。
就像十一年前陈夫人匆匆离开那日一样事,容决绝不会让薛嘉禾再经历一次。
第88章
容决和季修远自然是闹了个不欢而散。
季修远确实是没有时间多停留,他离开长明村之前还特地又亲自去见了一趟薛嘉禾,两人说了近半个时辰话后,季修远才一脸沉重地从她院中出来,忧心忡忡地带着人离开了长明村从神情来看,他必然没有说服薛嘉禾。
“此外,季修远还去见了一个人。”赵白道,“长明村住户之一,张猎户。”
容决记得这个名字,据孙威说,张猎户是在长明村居住最久村民之一,按照时间来算,他也同小时候薛嘉禾一起生活过。
但容决还没和这位张猎户打过照面,只知道他性格孤僻,独来独往,连着他妻子一起都不常和其他村民往来。
“说了什么”他问。
“似乎早有防备,他们是关起门来谈话,但两人看起来早就认识,季修远此前应当也来过这里。”
容决想了想便明白其中关节。
长公主长史这一官职可不是随便选。如果说在一位长公主身边只能选两名最重要属下,对于薛嘉禾来说,那就是一主内一主外绿盈和季修远两个人了。
季修远既然被先帝选中成为薛嘉禾长史,又显然知道十一年前长明村发生过什么事,那他很可能在两年前就是先帝派到陕南来接薛嘉禾回京人员之一。
容决第二日便果断地便去了张猎户家中拜访。
张猎户是个身材矮小老头儿,满脸胡子,光看外表就知道脾气十分暴躁。他拿着烟斗看向走进门里容决,一手挥舞着手中斧头,另一手握着切成一段一段木头,没好气道,“大人物来我这破院子里干什么”
“季修远来得,我不能来”容决反问。
张猎户嘿了一声,像是冷笑,他挥动斧头砍下,干脆利落地将圆木劈成了两块,而后用力吸了口烟,才懒洋洋道,“半个月前我就在等你来找我,等来等去,一等就是这么久。”
容决沉默片刻,直爽认错,“是我注意到得太晚前辈应当受命在此处保护薛嘉禾许久了。”
张猎户一家人虽在村中生活了许多年,但容决注意到他们从不曾和别村民交流,与世隔绝同时,对薛嘉禾却关爱有加,帮助她度过了许多次难关。
对于本身也是孤独无依两个老人家来说,这帮助来得过于突兀。
再者,张猎户还和八竿子打不着季修远认识。
有了这些条件,容决只需稍微一查便知道眼前张猎户是从汴京来,他在这村里十几年,自然身上带着任务。
张猎户闻言终于将斧头和柴火放下,他将咬着烟斗从嘴里拿出来,将烟雾缓缓喷出,正眼看向容决,“你来,想问什么”
“两件事。”容决并不客气,“第一件是,当年我走后发生了什么”
“我先答你另外一件。”张猎户自顾自地边抽烟边道,“先帝找人动作比你慢点,将我派来长明村时候,阿禾都已经会走会跑会说话了。先帝说让我不要暴露身份,只保护他们安全,倒是个省心活儿。”
容决对于先帝名字仍然满是不耐,“你既然那时就在,为什么薛嘉禾弟弟还会病逝”
张猎户动作顿了顿,“先帝已经有一个儿子了。他可以随随便便多一个女儿,却不能随随便便多一个儿子。”
“”容决将心头翻涌不知道是愤怒还是嫌恶情绪按了下去,冷冷道,“你差点连薛嘉禾也没保护好。”
张猎户甚为无趣地咂吧了两下烟枪,而后慢慢道,“如果没有我这条老命当年舍身相救,还有王爷现在千里追妻份”他虽然态度不好,倒也没有东拉西扯意思,流畅地道,“阿禾从我这里偷偷拿走伤药时,我当然很快便注意到了,甚至我还悄悄跟着她去树林中看过王爷几次,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容决不去理会张猎户这话中是不是暗藏嘲讽,他第一时间想到是,“我让人留下信物是你拿走”
张猎户哼了声,“倒宁可是我拿,也免了后面这么多事确认过你不会伤害阿禾后,我就没再日日跟着她去林子里,因而也没发现你什么时候离开。你运气好,走时正好避开蛮子追兵,就差了这么一天。”
虽然都是已经过去十年出头往事,听到这里时,容决还是不自觉地绷紧身体,猜到了下文。
“那时候,是你属下带你来救你了吧”张猎户道,“他们将你搭救走同时,也惊动了追兵。追兵没追上你们,但从痕迹追到林中,找到了你藏身那个树洞。”
他说完,又深深吸了口烟缓缓吐出,在迷蒙烟雾后打量容决神情。
“这后面,不用我多说你也该能想得到了吧”
“他们找到了薛嘉禾,因为信物将她和我联系到一起。”容决关注却是其后发展,“她怎么样受伤很重”
张猎户叹了口气,将烟雾吹散不少,“我追去时候不算迟,但也耗费了几日功夫,好容易才在他们离开大庆边界时将阿禾抢回来。她被逼问时多少受了外伤和惊吓,好在性命无忧,养着养着也就回来了。”
容决攥紧了拳。
他当年没想到这么多。
他以为追兵全部咬在他身后,没想到那小股追兵居然还分出了人手去找薛嘉禾;他以为之后将南蛮一气赶出大庆便是大功告成,却没想到他本可以抽空回到长明村去亲自找人看看救了他孩子是不是安然无恙。
只不过是“想当然耳”四个字罢了。
“她不记得了”容决一字一顿地问。
“本就是根病苗苗,落水老毛病没好就被蛮子抓走,昏睡了好几天才醒,该忘都忘了差不多,稀里糊涂地还以为她自己老毛病是掉水里留。”张猎户将烟斗倒过来磕了两下,他缓缓道,“我想忘了也好,便由她这么去了。但眼看着身子越来越弱,先帝还是按捺不住,将她接回汴京,实则是看病去。”
张猎户说着,抬眼看了看容决,颇有些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后来将阿禾嫁给你事情,我们这山沟沟里倒是也有听说看来先帝这决定下得没过脑子,如今阿禾才会带着两个孩子悄悄又回了长明村里来。”
容决想想初婚时状况,也确实无法反驳。
将薛嘉禾扔下一年半不闻不问人是他,回京后对薛嘉禾横眉冷目人是他。若是从大婚那天开始不,从薛嘉禾接下薛钊遗诏那天开始他就换个方法对待薛嘉禾话,或许如今局面便全然不同了。
但后悔又有什么用。
“我还想着,先帝那么宝贝阿禾,接回去应当也是顺着她心意挑了个最能对她好男人,”张猎户冷哼,“结果挑来挑去,挑了个最恨他人,真是绝了。”
“薛嘉禾和薛钊不一样。”容决硬邦邦地顶了回去,“我对薛钊厌恶,不会分到她身上。”
这个道理他曾经不明白,但现在懂了。
“王爷这话对我老头子说有什么用。”张猎户凉凉地道,“堂堂摄政王却是个自家媳妇都看不上眼男人,叫汴京人都笑掉大牙好了。”
容决“”要是薛嘉禾能就此喜欢上他,那其他人笑掉大牙他倒也无所谓。
“至于季修远来事情”张猎户慢慢悠悠地说,“王爷不至于叫我这老头子再舍命相救一回吧”
“前辈尽管在村里住着,”容决朝这位护着薛嘉禾长大人行了一礼,他沉声道,“南蛮人绝不会有踏入长明村一步机会。”
张猎户吧嗒吧嗒抽着烟,好半晌才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跟我说有什么用,这些好听花言巧语,你倒是都拿去哄媳妇用啊。”
容决跑了一趟长明镇,问过崔老爷镇上最好酒家后,去买了一整只烤鸡。
薛嘉禾见到烤鸡时,沉吟了片刻,“摄政王殿下这是”
脑子里唰地闪过“花言巧语”四个字,容决舔了舔干燥嘴唇,张嘴吐出来还是一句老话,“你有没有什么想要东西”
薛嘉禾看烤鸡眼神更微妙了。她将手中账本放到了桌上,谨慎地道,“上次你这么问我时,是对我隐瞒了陈夫人还在世一事容决,你又做什么亏心事了吗”
第89章
“没做,”容决一口咬定,“也不亏心。”
“那看来确实是有什么事了,”薛嘉禾也不奇怪,她支颐瞧了会儿桌上烤鸡,道,“季修远恐怕也是为此而来吧。”
容决没接话,他还不知道季修远在走之前在和薛嘉禾长谈中究竟透露了什么。
“季修远告诉我,回到汴京去是最安全。”薛嘉禾道,“但他不愿意说为什么,和你一样。”
看来季修远知道得确实不少。容决想。
而他和季修远虽然思考事情相去甚远,但至少有一点是相同:薛嘉禾既然忘了不愉快过往,那便没有必要刻意让她回想起来。
南蛮顾名思义是个蛮夷之地,某些部落甚至还保留着生食饮血习惯,落到他们手中,即便只是个七岁孩子,待遇恐怕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
纵然薛嘉禾已经心智成熟、长大成人,痛苦回忆也是越少越好。
“……边境有些不太平,打一顿就好了。”容决轻描淡写地带过,“东边是,南边也是。长明村地势靠南,季修远担心会遭受波及。”
他说这些话都是真,只是隐去了另外一部分真相而已。
薛嘉禾幼年时不知道,在汴京时还是看过地图。陕南就在大庆最南端,穿过树林后便和南蛮接壤,只是这片树林十分广袤,因此行军打仗也有诸多变数。
“果然是要打仗了啊……”薛嘉禾叹了一口气,“你不是几年前刚刚将南蛮人打回去吗?”
提到这事,容决多少有点心虚,“现在看来,下手还是太轻。”
打蛮子归打蛮子,他当时离开汴京确实也存了一部分冷落薛嘉禾心思。
“东蜀和南蛮……若是联手了呢?”薛嘉禾蹙眉道,“东蜀不是刚派使团来过大庆,甚至带了承灵公主和亲,季修远回访也是礼尚往来,不该这时候就翻脸。”
她说到这里,想到幼帝或许正在汴京为这些烂摊子焦头烂额,最能打仗人却蹉跎在长明村里,不由得看了容决一眼。
“苟延残喘败犬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容决斩钉截铁说罢,又道,“我知道你不愿走,这几日会多调一些人来长明村守卫。”
薛嘉禾正要拒绝,容决反应极快地抢了话头。
“——要么你离开长明村往北走,要么必须接受护卫,这不单单是我私心,你要知道如果你被南蛮士兵发现,他们定会想尽办法将你掳走用来对付我……对付大庆。”容决中途改了个口,“你不想见到薛式两难吧?”
正如同容决所料那样,他一提到幼帝,薛嘉禾态度便软化不少,稍一犹豫后还是点头应下了。
容决松了口气,又十分不爽。
汴京政务再多再乱,那也是薛式自己抢着要去,就让他慢慢通宵达旦挑灯夜战去好了。
年轻摄政王将怒气发泄到了无辜烤鸡身上,“鸡腿,吃么?”
见容决要动手拆开烤鸡,薛嘉禾阻止了他。
她伸手直接将一条鸡腿扯了下来举在手里,慢吞吞道,“我从前很讨厌和你同席用饭。”
容决一时间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因为和你一起时、在汴京时,我不能放下长公主身份和架子。”薛嘉禾晃了晃油光闪闪、金黄色鸡腿,道,“你只要坐在我对面,我就必须要细嚼慢咽,连肉吃在嘴里都不香了。”
“……我在军中时也是大碗酒大口肉,你何必计较这个。”容决低声道,“更何况,汴京里人人都知道你和别公主不一样。”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得一丝不苟地将学到一切皇家礼仪将自己包裹起来,才能配得上长公主名字。”
“薛钊他没给你什么,你更不必对他心怀感激。”容决面色沉了下去,回想和张猎户谈话,那其中他不能、不愿告诉薛嘉禾,实在不止一件。
“不过现在也都无所谓了,”薛嘉禾咬了一口嫩滑鸡腿肉,弯起眼睛笑道,“现在我只是个村妇,能填饱肚子就好,要什么礼仪风度?”
容决唔了一声,心想千穿万穿马屁……不,鸡腿不穿。“就这么爱吃鸡腿?”
薛嘉禾眨了眨眼睛,“也不是不能告诉你事,只是我怕你知道后想太多——我四岁生辰前几日,张猎户在林中捉到一只野鸡,分给了陈夫人一半,我与阿云在生辰那日分了一人一条鸡腿,那是阿云最后一次过生辰。”
容决果然有些后悔问了这个问题,他确实一瞬间想了许多。
“后来在汴京即使吃了许多山珍海味,到底我还是俗气地喜欢能举在手里啃鸡腿。”薛嘉禾若有所思地道,“大约天生没有娇贵命。”
容决紧闭嘴唇,利落地将烤鸡拆成几块,都推到了薛嘉禾面前。
趁着薛嘉禾大快朵颐时候,容决谨慎地观察了薛嘉禾面色。
她白皙脸颊泛着淡淡血红,嘴唇也不像在汴京时那般毫无血色,整个人精神奕奕顾盼生辉,乍一看并不像是刚生完孩子、为其所累妇人。
容决到长明村这半个来月也够他摸清两个小崽子日常:吃了睡,睡了吃,只要两个小东西在同一间屋子里、能看得到彼此,他们便安静无比,十分叫人省心。
他此前听孙威说了不少孙大嫂刚生孩子后吃不香睡不好,还颇有些担心薛嘉禾这小身板受不住,等见到两个省心娃后才松了口气。
解决了烤鸡后,薛嘉禾礼尚往来地给了容决进屋去逗孩子权利。
半个月功夫并不能让容决顺利分清两个孩子谁是谁,他往往是薛嘉禾递过来哪个就抱哪一个。
薛嘉禾和绿盈却不知为何一眼看过去便能轻易分辨出谁是姐姐,谁是弟弟。
据孙大嫂说,姐姐长得像薛嘉禾,弟弟长得大约是像父亲,容决盯着看了许久仍是没找到诀窍。
——刚出生几个月小娃娃,难道不都长得一样?
他这次到内屋见到两个小家伙时,他们俩正面对面呼呼大睡,两人手还勾在一起,娇嫩脸颊压得分别鼓起一块。
看这情况,抱起一个必然吵醒另一个,容决便没伸手,他站在摇篮边上看了一会儿,伸手轻轻地推了一下悬起摇篮。
并非因为这是他血脉,便只需要注视着就能让他满心柔软。
而是因为想到这是对薛嘉禾来说无比重要存在,同时又与他有着千丝万缕联系,他才会对两个孩子共情。
要知道看在薛嘉禾份上,容决连薛式小动作都能忍让三分。
容决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摇篮,自言自语地道,“等你们长大了,可别变成薛钊那样冷血废物,多学学你们母亲就很好。”
薛嘉禾好笑地倚在门边看了容决一眼,将花瓶拿出去换了水。
——自从前日开始,容决还真遵守了他诺言,每日折一支新鲜花来送她,还特地连花瓶都主动备上了。
要是一开始认识容决时,他便是如今这样,而不是当时那个狗脾气……
薛嘉禾摇了摇头掐断这荒谬念头,将花枝抽出泼了水,正要去换水时,门口一人匆匆跑了进来,两眼亮晶晶地唤道,“贾夫人!”
见到来人半生不熟面孔,薛嘉禾笑了起来,“崔公子。”
和从前不同,崔公子没穿颜色亮丽绫罗绸缎,而是穿着一身普普通通青袍,和路边随处可见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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