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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放-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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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官员很快就答道,“徐大人领其它同僚都去燕春院了,他们去放松一下。”
    任桃华愣了愣,“那你怎么没去?”
    那官员脸一红道,“我不太喜欢那种场合。”
    任桃华赞扬道,“您的操守和品行都堪称文人士子中的楷模,官员中的典范。”
    她说着就把那酒和牛肉都递给了那官员,说是徐大人给他的,然后就扭头走了。
    她咬牙切齿的想,那一听就是烟花之地,去那种地方放松,能做什么事?
    她去看了看景迁,告诉庄起,今晚景迁先跟着他睡,庄起看了她一会儿,点点头。
    她跟人问了地点,就雇车跑到了燕春院门口,要进门时却被那两个一直跟在她身后的护卫给拦住了。
    她软硬兼施,反正就是不许她进,她气极了,就跟那两人说,你让他出来。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可是她想他们一定是懂的。
    那俩人对望一眼后,其中一个进了燕春院的大门。
    那守门的头陈三摇摇头,他们这满春院每天都会有个把个妇人上门来找官人的,其实就是那俩人不拦着这娘子,他们也会拦着,他们这满春院不做妇人的生意,何况是来挑衅的,了不地给通传一声,不过那些个男人十个有九个不会出来,有的是根本不在乎,也有少数那是惧内得不敢出来。
    这个娘子的下场也不会不同,就是小模样,生得比他们家的花魁都美上许多,不过家有鲜花一朵,那也敌不住野花的味儿,什么菜也不能老一个劲吃不是?
    任桃华在外面只觉得等了仿佛几柱香那么久,久得她以为徐知诰不会理她了,才看到徐知诰肃着张脸缓步走了出来。
    “这么晚了,不去睡觉,有什么事?”
    听见徐知诰口齿清晰,她觉得那磁性低沉的嗓音更悦耳了,其实她挺怕出来的是个半醉的徐大人,本来她就心乱如麻,那时怕是更是纠缠不清了。
    可是如何回答呢?直接说让他跟她回去,她又以什么立场和身份,找个借口,可是她来勿忙,一时间却是哪里想得到?
    “景迁要找你。”
    这话冲口而出她就后悔了,回去一问景迁,不什么都清楚了。
    徐知诰看着她没作声,一点也没有动容之色,仿佛已洞悉了她拙劣的谎言。
    她面红耳赤的,只觉得恨不能有个地缝钻进去,她咬咬牙,也豁出去了,“你倒底跟不跟我回去?”
    这话一出口,连那陈三都又摇了摇头,哪能这么说话,温言软语细语柔情的,大概还能哄回去,男人呢都吃这一套,你这么不解风情,会跟你回去才怪了,也就难怪这么美夫婿还上这青楼之地,就说这么些个正室,哪个有他们燕春院的姑娘解语生香,要不乍个个都独守空房呢。
    任桃华看着徐知诰越来越凝重的脸色,就觉得没戏,她今天的脸丢大发了,上妓~馆门口抢男人,人家还半点也不吊她,她眼圈一红,硬生生的把眼泪咽了回去,这时却听得徐知诰对那个去喊他的护卫说,“去告诉几个大人一声,我有急事,先回去了。”
    任桃华看着徐知诰当先一步走开,喜出望外的跟了上去。
    他俩一路沉默着,其实这条路到客栈还是有些距离的,可是不知为什么,却感觉很近,大约离客栈还有一个街口的时侯,徐知诰住了脚回头看她,她四下望望,跟着个记道的人真是安心,她自个要是走的话,绝计是走不回来的。
    “找我倒底何事?”
    徐知诰的语气很轻,却坚定,不容她回避的口吻,然后她在压力之下不经大脑的冒出一句她做梦都想吞回的话。
    “那些女人脏,你别去碰,若是忍不住,你可以找我啊。”
    她话音刚落,就听徐知诰嗤笑一声,“我就那么饥不择食?”
    她一下子就被打击到了,这饥不择食说的是谁啊是谁啊?

☆、第98章 苞米渣

她瞪着他半晌,虽然在夜色中,徐知诰漂亮黝黑的丹凤眼里的嘲讽淡得似有若无,似浩瀚的夜空,没有星子点缀也足够让人惊艳,那张俊脸吹弹可破,也并不如何冷凝着,可她还是被风华蕴藉的徐大人刺伤了。
    她反唇相讥,“你难道不是?”
    徐知诰静静的看了她片刻,才道,“也许吧。”
    任桃华严阵以待,没想到却等回来这么一句,她愣住了,呆呆的看着徐知诰。
    “回去。”
    徐知诰率先打破了沉寂,过了一会儿,她才知道这回去是单对她而言,徐知诰低声吩咐后追上来的两个护卫送她回去,她看了徐知诰一会儿,赌气转头就走。
    这还是要回去不是?怪不得会冒出那一句也许。
    徐知诰望着她远远的进了客栈,才瞥向右面的胡同里,冷冷的道,“还犹豫什么,都出来吧。”
    任桃华进了客栈,除了那个看门的伙计睡眼惺松的睁了下眼,就没有一个人,她回了房,想景迁大概已经睡下,便喝了碗茶,也准备睡下,却听得隐约好象有什么动静远远的传来。
    她心里无名的涌起些不安,推开门却被那护卫拦住,她更觉心惊,限制她行动,每次都是出了事的。
    她以后就睡不下了,在屋里团团转着,去跟那护卫说了好几次,最后一次不知怎么的,终于放了行。
    “大人已经回来了。”
    这么快?她往徐知诰的房间走去,陆续见那般护卫们出来,有的好象还负了伤,她心里一凉,急忙快走了几步,在门口听到里面传来徐知诰的声音才知道是虚惊一场。
    “去审一审,别让他死了。”
    听得穆宜应了一声,徐知诰又交待了两句,声音比较低,她也没听太清楚。、
    她进退维谷间,门却被要离去穆宜打开了,她被抓了个正着。
    空气中似乎弥漫着淡淡的腥气,她注意看了一下,徐知诰却并无异样,只是换了身衣服,她解释道,“我听到挺乱的动静,过来看一看。”
    “没事。”
    她站了一会儿,“我有些饿,能陪我吃点东西吗?”
    她也不等他同意,便出了房门,招呼下面的伙计,说是要吃东西,那困得不行了的伙计勉强睁开眼,说道这么晚,大厨都睡了,就有些剩菜,她笑道剩菜没关系,有酒就成。
    她其实就想着灌醉了比较好下手,频频相劝,可是徐知诰却只是浅酌,她发愁看着清醒的徐知诰,这可怎么下手啊。
    直到把菜都吃了个精光,她也没有如愿的灌醉徐知诰。
    徐知诰终于站起身来,说了句我要睡了,那逐客之意是非常明显的。
    任桃华磨磨蹭蹭的站起来,走到门口,手碰到门,却停顿下来,心想豁出去了,转过身也不太敢看脸,几步到了近前伸臂圈住他。
    那股熟悉的味道钻入鼻端,她心如鹿撞。
    徐知诰没推开她,良久才木然道,“任家四小姐这是唱的哪出戏?”
    任桃华抱紧他,正要说话,却感觉出了异样,这个怀抱,她无数次投怀厮混,些微的变化她都能觉察出来,何况他瘦得那般明显,抱起来都硌人了。
    她才恍然大悟,难怪峰岚说那衣服不合身,并不是骗她的,那衣服对于现在的徐知诰来说,是真的肥了,虽然看起来只是清减,可是真实接触到就知道,比皮包骨真的强不了太多,没有多少肉了。
    可是他怎么会瘦成这样?
    她却没问到答案,徐知诰沉默着不语,她终于难过得哭了出来。
    徐知诰感到胸口湿湿的,把她推开一些,看她哭得梨花带雨,没掏到手绢,就直接用手给她擦着,却怎么也拭不干净,叹了口气,念了句什么。
    虽然声音很轻,可是在这万赖俱寂的夜里,她却听得真亮。
    徐知诰在说鳄鱼泪,她想起来,上次她掉泪,徐知诰也是念了三字经,这次总算是拔云见雾,原来是在骂自已。
    她惊愕着倒把眼泪止住了。
    怎么这么骂她呀,原来她在他心目中,已经变成了凶残冷血攻击力凶猛的鳄类。
    她自已抹了下脸,“怎么这么夸我?”
    徐知诰差点没气乐,她还当这是赞美她呢,笑笑道,“你当得起。”
    虽然徐知诰皮笑肉不笑的,可是她不知怎么就大胆了起来,又过去抱住他的腰肢,涎着脸道,“景迁睡觉不老实,蹬人,我好些天没睡好了,今晚让他和庄起住,我睡这儿。”
    “你觉得这样好吗?”
    她忽略去徐知诰语气中的嘲弄,这话也不好答,就厚着面皮说我想你了。
    徐知诰半晌没吱声,虽然没多久,可是她却觉得仿佛过了几日几夜,失望似蚕噬桑叶般的,沙沙把她的勇气渐渐吞掉,她心里已打起了退堂鼓,不行就撤吧。
    徐知诰终于开口,淡淡的道,“去把灯吹掉。”
    虽然并不明白为何要早早吹蜡,可是那话中之意是很明显的应承,她欢欢喜喜的去了。
    只是过了一阵,她就失望了,那真是正儿八经的睡觉了,她想帮着徐知诰解衣却被他制止了,她脱了衣躺在里面,徐知诰片刻之后也外面躺下,离得她真有些距离,而且是和衣而眠。
    其实她也明白,这种景况,徐知诰主动求欢的可能性是半点也没有,她只能自个动手,一边庆幸着熄了蜡,一边咒着没有月的夜太阴沉,她拭探着伸出禄山之爪,摩娑到了徐知诰的脸,一鼓作气的亲了下去。
    她在脸上一亲芳泽,只觉心跳呀跳的,后来才找了他的薄唇,真得感激她这两年的梦,在梦里,她曾无数次的亲吻过他,熟能生巧,她已经脱胎换骨,她紧贴着他,当感觉到他的变化时就更对春~梦感恩戴德了。
    只是当她去解带的举措却受了阻,徐知诰按住了她的手。
    这还是不让吗?
    她委屈万分的时侯,听见徐知诰轻轻问了句,“不会始乱终弃吗?”
    在静悄悄的夜里,徐知诰那独特的清冷声音,她不相信自已的耳朵也不行,然后就把头摇得跟拔浪鼓似的,又想起这么黑肯定看不着,便连声说道哪会哪会,只是说完之后,深感亏负,她觉得自个的品行都碎成了苞米渣渣洒了一地,对那些为求比和誓咒赌愿哄骗女人的登徒子也深深理解了,原来都是情势所逼。
    只是改男人的衣袍她还是生涩,何况又看不清,她手哆索着半天也没解开,感觉到徐知诰又按住她的手,她简直焦燥得不行,不耐烦的道,“又怎么了?”
    “我自已来。”
    徐知诰平缓冷静的声音让她脸热了起来,她抽回了手。
    以后一直都是徐大人采取了主动,她只是任他摆弄,徐知诰把玩纤足,频亲米分面轻拥细腰,踏幽寻芳,把她整得身软如绵,流泉滴露,才如深雪压梅般的侵入,开始只是暖水般的温存,后来才渐渐去得殷勤,把娇红米分嫩践踏得狼藉糊涂。
    满室靡香,愈来愈浓冽薰人,不知多久后,花气渐渐消减,她才清醒了过来。
    这一场欢事,她不知丢了多少次身子,只觉得亏得浑身无力如漫天杨花柳絮般的着不了地。
    她羞臊不已,她不会叫得整座客栈都听见了,然后就突然想到,从始至终,徐知诰都一声不吭,虽然热情却也克制,只是尽力取悦着她,黑暗中她看不见他的表情,以至于她突然觉得徐知诰似乎一点没失控过。
    她满怀的情思渐渐冷了,她一个女人家,孤宿寡寝久了,都起了素娥织女之欲,何况是风华正茂的徐知诰,自制力这般强,只能说明,他没断女人不是。
    不过她也没资格质问,她抛下人家近三年,还不许别人找女人吗?
    她吸了吸鼻子,把脸颊把他胸膛上埋了埋,别想那么多了,这个男人,终究不是自已能霸占的人。
    “怎么了?”
    徐知诰的声音沙哑低沉到了极点,还带着点魅惑人心的磁性,可她根本没心思荡漾,想到他也会那样亲别人,她都快被酸水给泡透了,只是还是没资格,她都没哭的资格。
    见她半天没作声,徐知诰沉默了会儿,轻声道,“没有。”
    她起先没懂,但很快就意识到了,徐知诰的这个没有是什么意思,她不可思议的抬头看他,其实这种夜晚真是看不到表情,可是她太惊讶了。

☆、第99章 五指山

这意思就是自打她走后,徐知诰从来没有过女人,她不敢相信,一个正值盛年的大男人就活生生鳏了三年?
    这数年,那个害相思病的王小姐,外面有旧情的萝夫人,甚至是家里外面生得齐整~风~流的婆娘丫头们,哪个会不千方百计想拿下他?他居然守住了。
    “那你怎么办的?”
    她脱口而出问完这话,都深觉自已太嘴欠了,果然,立马就觉察到了有点紧张的气氛。
    “你说呢?”
    徐知诰齿间吐出的声音还是那般悦耳动听,也没带着什么烟火气,可她就是怕了,可也不能怪她,她当时就想到了水满则溢什么的,一时没闭牢嘴。
    清脆的声音突兀的响起,都带着点悠远的回音。
    她猝不及防,捂住了屁股,怎么能这样?她这么大的人了,居然把她当垂髫小童般的打屁股,下手还挺狠,火辣辣的痛,虽然不能看,但是她觉得上面一定出现清楚的五指山了,毕竟什么也没隔,徐知诰那修长的手是直接落在她柔嫩的肌肤上的,早知道刚才穿上点就好了。
    即便是挨了打,她也觉出了徐大人余怒未消,就把身子腻在了他怀里撒娇,伸出藕臂搂住他,娇滴滴的唤了声二郎。
    因为徐知诰的身份变换,她始终不知该如何称呼他,再称他为崔哥哥显然太欠考虑也不合适,可是叫他知诰什么的,她还是觉得别扭,后来也就省略了称呼,这时见撩了虎须,急中生智倒想出了个亲昵称呼。
    徐知诰默了片刻,“再叫一声。”
    她听着这声音乍比刚才芙蓉帐暖罢了还要沙哑呢,又听出来一点柔情,心知讨到了欢心,赶紧又软又娇的唤了好几声二郎。
    这几声可把徐知诰惹得起了火,低低轻笑咬着她的米分腮,厮磨起她来,可怜她刚刚数遭落潮娇弱不胜,哪里经受得起,不由得叠声讨饶,只是徐大人在这椿事上手段微妙,她不多时就没了魂,两人重温旧事,又花了数盏茶的工夫才把火消掉。
    她软瘫如泥,困意却渐渐袭来,只是突然一激零,感到耳畔有些湿意,浓重的腥味甚至盖过了屋里的那靡香与米分香汗湿的味道。
    她一下子就给惊清醒了,她坐起身来,摸索到了外衣披上,听徐知诰询问,只说是去小解,下地拖着鞋去拿火折子点了蜡。
    然后再往床榻上看,虽然徐知诰手疾眼快飞速扯了外衣遮上,但是那香肩微露处,果然是包着白布,上面浸出了鲜红的血迹,雪白殷红分外刺目,她花容失色,原来是受了伤的,才明白过来,怪不得,开始使她吹了蜡就是蓄意瞒着的。
    “只是轻伤,养几天就好。”
    徐知诰轻描淡写,可她心疼得要命,一边又想要是被峰岚穆宜知晓了,指不定在心里得骂自个是需索无度的荡~妇呢,可也是,哪个妇人见男人受伤了还厮混呢。
    可是今晚,瞒得住别人,就是瞒不住这两个贴身的呀。
    “我给重包一下吧。”
    “明日让峰岚处理,你包不好。”
    任桃华没吱声,她就是怕他知道呀。
    后来她就睡不着了,思绪真如那翻飞柳絮,徐知诰衣带渐宽,她心如刀剜,又想到他竟然数年不沾女色,这般守身如玉是为哪般,可她分明是轻易就把人推倒了,他带着伤也不吱声,这其中的意味,想起来可就深长了。
    到了后半夜,她想到明早要人看到她从徐大人房出来,可是影响不太好,便起身穿了衣服,轻手轻脚的越过徐知诰。
    她以为没惊动到人,等走到门口却听到徐知诰轻声说,“明天不走,去上街吧,多买些衣服,长安那边更冷。”
    她恩了声,推开门,这个时侯,外面除了徐知诰手下几个守夜的侍卫,是没有其它人的,虽然那几个人目不斜视,她还是觉得燥意满满的,恨不得隐形回去。
    第二天,她早早的上街,这襄州城郡里的市坊自然要远胜小镇,她大买特买,若不是她昨晚纵情过度,走起路来火烧火燎的,大概还要多买,即便是这样,二个护卫都抱了满满一捧的东西。
    她回去的路上就有点心虚,大概是很久没这么花过钱了,一时间没把握,轻装上路,带着这些东西可不太方便,好在大多数都是吃的,分一分也就没了。
    她回去后,拿着新买的风车弹弓去找景迁,却发现他还在和江大人一起,她在门口听了半天,暗自欣慰,景迁在学业方面,不但天资聪颖且好学不倦,举一反三,简直就是个神童,又想到徐知诰小时大概就是这样,还好不象她。
    这其间,她发现徐知诰屋里的人来来去去,始终没有断人。
    其它的时光她就在水房里洗衣,她做贼心虚,不太好意思抛头露面,不过下午梅氏来了一趟,倒打消了她的顾虑。
    梅氏说,大人昨天去烟花之地,带回来个女人,折腾了半宿,那娘们叫得那个风~骚,她住在隔壁,被吵得都没睡好觉。
    梅氏是来刺激她的,她虽然有点脸热,但却也放下了心,应该没人听得出来是她。
    她晚饭时间没见到徐知诰,想起他的伤势就有些挂心,吃过了饭,她还是让穆宜看了孩子。
    她特地精心打扮了一番,穿上今日新买的三套衣衫中选了一套最喜欢的,桃红襦衣翠柳裙,对着镜子插上新买的玉燕钗,又照了一番,只见云鬓斜钗鸦发娇容,端端是丽色无匹,才整了整裙腰衣襟,去寻徐知诰。
    峰岚给她开了门,她一眼就看到徐知诰半靠在床榻上看着书,抬起头看她时,眉如春山带秀,眼如秋水含波,那一脸的清俊风情,却让她一下子就心荡神摇。
    徐知诰说了声峰岚,你出去吧。
    峰岚脸色比前几天还难看,昨天若不是她突然跑来,公子哪里会落到受伤的地步,绝顶聪明心细谨慎的人,一遇上她就大失常态,勾了魂似的随了她去,那伙人大概跟了一路,见他落了单才得机会下手,幸亏穆宜后来跟上来了,要不那十几个高手,公子差点都有性命之虞。
    峰岚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忍住,临走时说了句大人的伤口不能沾水,千万也不能再抻着。
    她脸红得已不能再红,当然听得出峰岚那句话重点是最后半句,不能再抻着,不能再抻着。
    峰岚走了,她才自在了许多,过去拉住徐知诰的手,笑道,“今天怎么没出去吃饭?”
    “在屋里吃的。”
    他没说,其实真实原因就是伤口撕裂,没愈合好,至少要养上一天,得少活动。
    “我给你买了两套衣服,你试试合不合身。”
    徐知诰看了衣服却道先放那吧,她当然不干,明天若是启程,不合身就不能换了。
    后来徐知诰被她缠得没法儿,却不肯让她帮忙,只取了衣服自已去了屏风后。
    徐大人根本就不是个那么害羞腼腆的人,何况她早看过伤口了,她十分不解。
    两套衣服果然都合身了,徐知诰也似挺满意的模样,直接就穿着一套没有换下来。
    因为峰岚有言在先,她就没敢造次,只是徐大人貌美如花,灯下看美人,她把持不住,拉拉小手,一亲芳泽什么的,她都没少做,徐知诰若无其事的任她轻薄,只有一样,不允她随意摸,她开始只是以为他怕她乱性,后来见他遮掩得比闺秀还要严密,才若有所悟。
    晚上她还是赖着没走,临睡前,她就冒出一句,“你再瘦我也不介意的。”
    这本来是一句极其贴心的话,可是一直都云淡风轻的徐大人听了却显然不大开怀,只淡淡的唔了声,她不明所以,只好又软语细声唤了几声二郎,投其所好哄他,不过徐大人仿佛更不乐了,冷冷的说了句睡吧,她莫衷一是,再一次感慨男人的心思也不好猜。
    只是这一天她实在是累,虽然困扰,也没多久就就睡了过去,等后半夜起来,便悄悄回了房。
    黄昏来,半夜去,她觉得自已这两天怎么成了夜探香闺的采~花贼?
    隔日就启程了,一连两天,都是在荒野里露宿,景迁那天又问了句她晚上都做什么去了,她搪塞了几句,就也没有再在晚上去寻徐知诰。
    她绞尽脑汁想着小时玩的物事,虽然她才学不怎么样,不过若说哄一个五岁孩子玩,那还是挺上手的,这些时日,景迁的态度已起了变化,虽然还不太爱听她絮叨,不过明显也能忍着不说,偶尔还会给她个笑脸,让她受宠若惊。
    这天,她正要睡下,却听得帐篷外面有人说徐大人让她带景迁过去。
    她应了一声,想幸好还没有睡,便给景迁穿上斗篷,领着他去了。

☆、第100章 长安行

俩人去的路上,任桃华才知晓,原来每隔半个月,徐知诰是要考校儿子学业一次的,景迁都有些异于平常的紧张,不过也就是她跟他在一起久了,才感觉得出来,外表上看还是挺镇定的。
    他们俩到的时侯,徐知诰正坐在帐篷外面的平石上,膝上搁着羊皮纸地图,跟一个樵夫仔细询问当地的山势地形,问完了打赏那樵夫离去后,景迁才过去给他见礼。
    “父亲。”
    任桃华早就发现了,这俩父子接触,什么和乐融融的天伦之乐是不大看得到的,景迁平时在徐知诰跟前就很规矩,此时更是严整着张小脸,循规蹈矩,一丝儿都不放纵。
    “背一下《盘庚》三篇。”
    徐知诰不知是跟江大人询问过进度还是本来就对儿子的学业了如指掌,也没问学到哪了,就直接问话。
    “盘庚迁于殷,民不适有居。率吁众戚,出矢言。曰:“我王来,既爰宅于兹,重我民,无尽刘。不能胥匡以生……”
    景迁洋洋洒洒的背完后,徐知诰颔首又让他解释。
    “盘庚是商汤十世孙,其父祖丁,商王室自仲丁之后,多次发生争相代立的权力之争,政治混乱,天灾频繁,国力中衰。盘庚为了挽救危机,缓和矛盾,率众由奄迁都于殷,由于在盘庚以前商王朝已经迁都五次,民族又历来安土重迁,无论贵族百姓都有怨言,因此,迁都前后,盘庚作书告谕,反复劝说贵族们和平民一同搬迁到新都,……居天下之中,又行汤之政,商复兴,史称殷商。”
    她在一旁听着,那么点的孩子,该考千家文和弟子规呀,最多就是论语吧,这都考到尚书了,她都背得残缺不全的,她捏了把汗,直到景迁说完才把吊起的心放了下来。
    “背《禹贡》。”
    任桃华听了,只觉得脑瓜仁子都生疼,这篇比盘庚还要长,记载了九州地理,分别叙述了各州的山脉河流、薮泽土壤、物产田赋等等,而且措词极为绕口生僻,她当年,照着念都结结巴巴的。
    后来又考诗经。
    她可怜的儿子呀,只是看徐大人端严着一张俊脸,不苟言笑,瞧着就有些冷峻难近,她也不敢冒失打断。
    只能苦恼的听着,她觉着徐知诰哪里是考校儿子,分明是捅她心窝子呀。
    “徐大人,昨日未尽兴,今日再下,一定要分出个高下。”
    这时一个大人夹着榧木棋盘走过来,后面还带着端着两罐棋子的随从,那大人大约二十七八年纪,是这伙官员中年纪最轻的一人,生得脸庞削瘦,长眉俊目,带着一股洒脱随意之气,这人出现的频率很高,任桃华也记得是贺大人,好象是吏部的官员。
    任桃华觉得这贺大人与其它大人尤为不同,那些跟出来的大人们,就算是职位稍高的江大人,年过半百资历最深的史大人,哪一个在徐知诰跟前不拘谨恭敬如履薄冰的,就是这个贺大人最放肆。
    “我先去把棋摆上了。”
    贺大人显然棋瘾不小,勿忙进了帐子,出来见任桃华呆站在一旁,又吩咐她去添茶。
    任桃华只好去提了壶去烧茶,这贺大人真是麻烦,她把茶水给送进去,又使唤她添香料,一会又让她挑灯,一会儿又是添水,把她指使得脚不沾地。
    直到徐知诰走进来,吩咐她带景迁去睡,她才松了口气,又有点失落的情绪萦绕。
    她和景迁离去后,徐知诰淡淡的道,“贺章,这不是你家,把你的少爷脾气收敛收敛。”
    贺章笑道,“你和大哥是同窗,我们又有些交情,这才不许外呀,真是的,山高水远的,也不带个随身伺侯的丫头。”
    “我把梅氏喊来。”
    贺大人听到梅氏就变了色,随即笑道,“无需无需,我可不敢用她,也就是你消受得了。”
    他这几日天天来,根本就是存心的,就是峰岚找他哭诉,说是那个祸水,就是公子的魔星,还是个妲已喜妹之流,不管不顾的,受了伤还缠着人,伤口都挣裂了,早晚性命都要断送在她手里。
    他觉得没那么严重,徐知诰高人一等的自控力他还是有数的,他妹妹婉娥当年对他一见倾心,都下了药了,他都没顺水推舟的就范,比柳下惠还能忍,当然这和操守无关,以他对徐知诰的了解,不想惹上良家女子怕负责是真的。
    要说那个女人,确是有些颜色,不,也不只是有些,别说他妹妹,他们偌大贺氏,蓄养的那些妖饶绝色的歌姬舞妓,各有千秋,却哪一个也比不过她,可是也不过是个皮囊,他不信徐知诰看不破,他没跟随三哥投奔吴越钱氏,也是对徐知诰这个人有非同一般的信心。
    只是峰岚即是如临大敌,他也就天天晚上过来下棋,他们棋逢对手,也下得挺尽兴,他也没看出徐知诰有失魂落魄的迹象,也就是那书僮太过紧张了。
    不过听到一桩秘事也是意外之获,所到之处迷倒一片的徐公子也会被休弃,时过境迁,也算是为当年伤心欲绝的婉娥报了一箭之仇吧,只是婉娥那等心高气傲的,听说不知是何等滋味。
    要不说,找正室首重德行,那美貌妾室再多多益善,如此方为大丈夫的正道。
    那晚以后,任桃华就发现,每天晚上贺大人都会寻徐知诰下棋,有一次她无意发现都耗到了二更天,这贺大人是不是有断袖的倾向啊。
    他们这一行晓行夜宿,从襄州进入商州境内,又过了五天,终于到了长安城。
    五余丈高的城门墙,在夕阳笼罩中,显得雄伟而沧凉。
    进了城,虽然已不复盛唐时的繁华,但是气派犹存,那条朱雀大街宽阔得令人咋舌,那得至少得有十五丈吧。
    任桃华在车里揭帘望着,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短短几十年,那种盛况已不复再见,大明宫已成了断壁残垣,即便千里而来,也再无法观瞻,可是那些坦胸露背蝉衣轻盈的仕女们呢?
    放眼所见,女人们都是穿着保守厚衣,遮挡着很严密。
    他们也没找客栈,昨天那个贺大人就提议,他的堂姐嫁到了长安大户,就去她那儿住吧,其实大多数人都觉得不太方便,但是贺大人说,难得来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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