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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良缘-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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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算得上是画界的伯牙与子期啊……”
  
  林果儿脸色一白,抬手打断她:“你说媒的人该不会……任?”应该……不会吧?绝对不会吧?上天不能这么待她!
  
  媒婆咧开嘴一笑:“小姐果然与公子相识,老身这一提就……”
  
  “我不嫁。”林果儿果断拒绝。媒婆错得离谱,她与任凭绝不是什么心意相通,而是只能存一!
  
  媒婆笑容一僵,不期林果儿如此反应,脸上的浓妆起了褶子,连忙补场:“二小姐,你有所不知啊,任公子可是太子殿下面前的红人,深得殿下器重。虽然此时大人只是一介东宫校书,品阶不高,也是闲职。但这样的官职却是升得最快的啊,日后平步青云……”
  
  “我不嫁。”林果儿不改语气,拒绝得没有一丝一毫地余地。就算他任凭是太子殿下,她林果儿也不会贴他那张活像世人都与他无关的臭脸!
  
  媒婆见她如此顽固地反抗,脑中飞快搜寻着关于任凭的有利言论,“当然,任大人也不是完全依靠太子殿下才有了今天的成绩,大人好歹也是在大殿中被女皇陛下亲点的今科……榜眼啊。”榜眼固然显赫,说出口到底不如“今科状元”有底气,饶是媒婆自己,也在出口的时候舌头颤了一下。
  
  林果儿这次不再看她,直接对着在一旁默默听着不发表言论的父亲林森道:“我不嫁此人。”此时她已打定主意,任媒婆如何满舌生花将任凭捧得天花乱坠,她只有一个回答——不嫁!
  
  “这……”媒婆面有难色,朝林森使了记眼色,“林侯爷,老身的来意之前已经对侯爷讲过了。任大人明日会亲自上门拜访侯爷,若还是不行……还望侯爷届时劝一劝二小姐。毕竟……殿下很希望能促成这门婚事。”
  
  殿下希望?
  
  林果儿眨了眨眼睛,目送媒婆告退,回过头来望向自己的老爹,问道:“殿下是太子殿下?”
  
  林森叹了口气,点点头:“刚刚的媒婆是官家的,名义上为任凭说亲,实则为太子殿下派来的。所以,媒婆只是来探探风……究根结底,是太子殿下做媒。”所以他才不敢轻视,随便将人打发走了,还特意派人去请了林果儿来,让她自己拿主意。
  
  但女儿如此坚定地回绝,令他也很为难。
  
  见林森面有难色,林果儿颦眉:“爹希望我答应么?”
  
  林森别过头,不正面回答,只是问道:“果儿为何不喜此人?”平日里,若是有说媒,次女就算再不愿,也会想着方儿的找理由回绝,绝不会像今日这般连理由都懒得找,直接干净拒绝。
  
  “他是今年的画尊……”林果儿随便扯了一个最先想到的理由。
  
  “画尊?岂不算是个人才……”林森愣了一下,忆及自家次女似乎好像……是第二?于是林家老爹算是明白这其中关窍,低咳了一声:“果儿啊,能捡起你的绢花上门提亲,算是有心之人了。既然都是爱画之人,也算是同道,志趣相投……”
  
  林果儿摇摇头,握拳愤慨:“此人嘴巴极不饶人,不好相与。以后若是待在一起,恐怕不是我冲上去撕了他的画,便是被他气得一口血喷在自己的画上,太凶残了!”
  
  林森嘴角抽了抽,沉吟片刻,低沉道:“果儿,为父也很为难。一边不想踏进太子与晋平王之争,更不想将林家拉进这摊烂泥里,一边……却又想成全花迟一片痴心。”说着,他低头苦笑了一笑,露出了一个父亲的无奈,“果儿,这么些年,比起你姐姐,为父始终待你……欠些火候,你是否埋怨为父?”
  
  林果儿不期林森会如此问,愣了一下。从小她虽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一意在自己的小世界里过着自己喜爱的生活,却也能感受到,父亲对庶妹香叶是责任,对她林果儿是关爱,对长姐林花迟……却是宠爱。
  
  长姐林花迟的母亲袁氏生前身体一直不好,在三十岁时才有了这么一个女儿,当时大夫便说了,林夫人这般身体,在这样的年岁实在不宜生子了。
  
  而她却执意生了,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生下了林花迟。
  
  花迟花迟,用父亲林森的话来说,这朵花儿,开得太迟了。
  
  半晌回过神来,林果儿摇摇头满足地笑道:“长姐自幼丧母,得到的原就比我少,爹多疼长姐是应该的。而大哥与二哥自小扛起家业,小弟守和又是日后继承家业的孩子,爹对他们多下心力也是应当的……至于我,不思进取,不谋家事,承担的少,便也不求能得到多少。”说到这里,她低头看着地板,目中没了焦点:“果儿向来是这般不理事但求日子简单的人,只想着日后嫁一普通待我好的人,然后平凡过下去。但若是嫁了任凭,被拖下水的是林家,而我……势必也得为家族为夫家两面为难……我不愿如此费心。”
  
  她顿了顿,才抬起头,坚定道:“所以,此人,我是无论如何,也不想嫁的。”
  
  见女儿如此坚定地回决,林森终究还是忍不下心勉强,叹了口气:“其实,为父两年前便替你瞧了一门亲事,所以这些年来你拒了多少公子的提亲,我从未说过什么。”
  
  林果儿瞪大眼睛,没有预料自己这副小身板早就在父亲的心里跟人绑在了一起,好奇问道:“是谁家公子?”林森的眼界向来高得出奇,他能看上之人,必有不可多得的才华。
  
  “汀水乐正家家主乐正辕。为父与他有过数次的来往,此人心思敏捷,少年英才,一人扛起乐正家,使其在成为全国最大的铁矿家族。此人做生意的时候极其看重信誉,行事不急不拖,待人极为的耐心,想来待家人是不会差的。只是两年前他刚刚丧母,此时尚在守孝期,不得婚嫁。因此为父一直未向家里人提起。”
  
  “……”林果儿哑口无言地看着自家父亲对一个人做出了如此高的评价,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那爹……已经将女儿……”许给那个叫乐正辕的了么?
  
  林森摇摇头:“当初只是口头上的约定。只是乐正公子想来不会赖账,若果儿你当真不愿嫁任凭,为父便替你说了乐正家这门亲,也好回绝了太子殿下。”说到最后几个字时,林森的语气略微低沉,带了几分涩然。
  
  毕竟,要回绝太子殿下这种事,没有相当的底气无法完成。
  
  林果儿垂眸,心头翻腾如波涛,既是感动父亲肯为自己如此,又是愧疚她一己之私累父亲……乃至全家走到风尖处。
  
  十八年来安稳简单的小世界破了一个小洞,她面临着是抓把土将它填上,任家人晾在日光下,亦或是……干脆一锤子敲垮那面墙?
  
  林森看出她的为难与内疚,拍了拍她的肩:“罢了,明日那任凭会来,你见了他再说吧。”女儿说起任凭时的言词相当的不好,若她届时冷眼相对,想必那任凭也不会执着娶一个讨厌他的女子做妻子。如果任凭能亲自向太子殿下表明自己不想娶的意愿,那就最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提到的林檎就是苹果的古名。
  
  本文中的官职品阶,大多沿用宋朝体制……
  因为某小苹果很懒,写碧门系列的时候查了大量宋朝的资料,这个时候就顺手拿来用用了。。。




☆、(四)二桩婚事(大修)

作者有话要说:  
                    
  晚饭间,家里人团团围坐,因着媒婆喜庆地上门,桌上倒是多了个话题。
  
  “据说,今儿个王爷的聘礼到了?”话题,由一向话不停,庶长子林守木的妻子赵氏勾起的。
  
  “是啊,大小姐真是好福气呢,能得王爷青睐,且订下婚约来。”站在林森身侧布菜的侍妾楚歌奉承道:“下个月,我们林家可就要出位王妃了。”
  
  楚歌的女儿林香叶连忙给林花迟布菜,眯眼笑道:“在这里祝长姐与王爷姐夫恩爱百年,早生贵子。”
  
  饶是被最好的东西养着长大,林花迟的性格却极其的温顺,端的是贤良淑德的大小姐风范,懂得分寸。只见她腼腆一笑,“借香叶吉言。”
  
  “什么王爷姐夫,”楚歌故意睨了她一眼,薄嗔:“这般攀亲,也不怕王爷怪罪?”
  
  林香叶趾高气扬道:“我长姐嫁的就是晋平王,他不是我王爷姐夫谁是?”
  
  这母女一唱一和,桌上无人附和。
  
  楚歌仅仅只是林森的一个侍婢,服侍得周到常年伴于林森身侧,但即便生了个女儿,也没能将地位提升到妾室,仍旧还是林家的一个婢子。偏偏母女俩瞧正妻钟离氏常年静修于佛堂之中,管不了家中事,时不时就出来耀武扬威一把,就像是跳蚤一般,咬一口然后跳开,无疤无痕,没得让人心烦。
  
  林花迟对母女二人的唱和不置可否,转过头来看向林果儿,言笑晏晏问道:“据说刚刚有媒婆上门来给二妹妹提亲了?”
  
  “大小姐快嫁进王府,二小姐又有亲事了。这一桩接一桩的婚事,可真是林家近日的大喜呢。”楚歌见话题偏转,连忙应和道。
  
  “我还没应呢。”林果儿低头用筷子戳了戳米饭,嘟嚷。
  
  林森觉察出次女的不满,清清嗓道:“虽说任凭如今官及正九品,向果儿你提亲是高攀了。但毕竟太子殿下做媒,也算不辱我侯门林家的声威。”
  
  “据说任凭官小,少年时期就是太子府上之人,太子惜才,要不他小小九品官,又怎会有自己的宅子?还不是太子殿下一手的功劳。”赵氏像是什么都知道一般,神秘道:“我前些日子路过任宅,看起来还没林府的两成大呢。”
  
  林森脸一沉,他话语中明显指的任凭的好,赵氏却像长舌妇一般乱嚷嚷,没得让人心烦。林花迟注意到父亲脸色不佳,连忙圆场:“那是林家地大物博,说起来也是天家的恩惠。不过大嫂倒是说对了一事——太子惜才。殿下如此看重一人,这一人必定有他非同一般的才华,他日必可平步青云,位极人臣。”她虽貌不比林果儿,才不过林果儿,但到底是林森最爱的发妻所出,二十年来得林森亲手拉扯大,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她一开口,林森果然表情柔和下来。
  
  “大小姐说得可真好,”楚歌看林森脸色缓和,连声赞叹,“大小姐如此的眼界胸怀,必能成为一位得力的王妃。”
  
  “可是……”林香叶听自家娘亲如此说,忽然想起什么,戳了戳自己的脸,好奇:“大姐被王爷下聘,二姐却被太子做媒。若这两兄弟当真要争锋相对……太子殿下怎么不自己娶二姐?”
  
  楚歌神色大变,林森脸上一乱,左右看了一眼无外人,才大声训斥:“这等话也是可以胡说的?!”
  
  但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她并非胡说。
  
  太子与晋平王的明争暗斗,已经牵扯到了林家,身为林家人,怎会不了解自己的处境?
  
  或许,正是因为林花迟要嫁了,太子才会如此急不可待地来做媒,想把林家次女抢到自己这方。
  
  可……如今在场的林家人心头无不有着与林香叶相同的疑问——这两桩婚事,娶林家长女的是王爷自己,娶林家次女的却来个太子门下的小官,即便林家长女更为受宠,这差距……如何能让林森倒戈太子一方?
  
  就在家中人脸色凝重的当儿,林果儿却“扑哧”笑出了声:“香叶你说笑呢,太子殿下早年便与风丞相的爱女订下婚约了。风家姐姐乃是京城第一美人,太子欢喜还来不及呢,又怎会舍一求次呢?”
  
  “可太子能有侧妃啊……”林香叶小声嚷嚷。
  
  林森敛起神色下筷子继续吃,漫不经心道:“女皇陛下登基时,便推行一夫一妻制度,虽不是强制性的,却能在关键时刻决定一个男子是否会得重用。自己的母皇如此推行的政策,太子殿下如何会违逆?”
  
  “爹说的极是。”林花迟柔柔转过眼眸,看向林香叶,微笑中带了几分强硬:“香叶,乖乖吃饭吧。东西可以乱吃,话却是不可以乱说的。”
  
  林香叶脖子一缩,连忙埋头吃饭,大气不敢出一口。
  
  饭后,众人纷纷回房。
  
  “果姐,等一下。”林果儿正要回房,一个介于少年与男子的声音忽然在林果儿身后响起,唤住她。
  
  林果儿回头,只见一直在饭桌上不曾开口的弟弟林守和神情凝重,手足无措地站在桌边。她随即脸上泛出温和灿烂的笑容,问道:“守和,怎么了?”
  
  “果姐,你真的要嫁人了么……”所有林家孩子的称呼中,林果儿不是“二姐”,便是“二妹”,只有林守和,自幼与林果儿同吃同喝,情同同母姐弟,深知她不爱这个“二”字,刻意以名字称呼。“姐姐你若嫁人了,家里就只剩我跟母亲二人相依为命了。”
  
  林守和与林果儿并非同出一母。
  
  据说她林果儿出生的时候,家里发生了一件大事,屎盆子扣到了娘亲钟离氏头上,娘亲甚至失去抚养刚出生的她的权利,灰心之下自请入佛堂静修。一住就住了十八年,哪怕十五年前已还她清白,她仍旧不肯搬出来,就在人们忽略的地方,暗地掌控着林家后院的一切。
  
  林果儿自幼不与钟离氏在一起,由奶娘抚养,几个月大的时候生了场大病,当时侧夫人王氏提出代为抚养林果儿。钟离氏见王氏已有两子,声称恐照顾不来自己的女儿,以自己正妻的身份将刚入门没多久的小妾云间提为侧夫人,女儿林果儿便托给了云间抚养。
  
  钟离氏出生于武林世家,与出生江湖的云间夫人志趣相投,将女儿托给她照顾比给对正妻之位虎视眈眈的王氏更为放心。
  
  两年后,云间夫人诞下一子,取名林守和。次年,云间夫人在钟离氏的暗中帮助下找出了还钟离氏清白的证据,但也在同年,云间夫人病逝了。
  
  据说,云间夫人病逝临终前,两岁的林果儿哭得梨花带雨,还扬言一定要好好照顾小弟。
  
  因着她这句话,云间夫人虽死,林守和却因祸得福,过继给了正室,成了嫡子,与林果儿一起长大。
  
  林家不少人笑中带讽,林守和是积了几辈子的福气,这辈子才能如此幸运。林森前后两个妻子各自诞下一女,若无意外,整个林家,甚至侯位,都会落到庶长子林守木头上。哪知半路杀出个小妾的儿子,一举夺下继承权,没得惹人眼红。
  
  而林守和平平安安长到了十六岁,表面上云间夫人在天有灵,保佑儿子,实则又有多少人知道,是钟离氏一手护起来?
  
  身在佛堂的钟离氏,看似与世隔绝,却看得清整个林家的形势。从十八年前,重重跌了一跤开始,她便步步为营,先是眼慧识人,将女儿托付给小妾云间,又靠云间平了自己的冤情,再是抚养云间的儿子……
  
  幼时的林果儿不懂,以为娘亲仅仅为了自己一言,为了报答云间夫人抚养女儿,才会对林守和如此尽心尽责。然而,稍稍长大后,林果儿便渐渐明白了。
  
  娘亲钟离氏,分明是在为未来做长远打算。
  
  无论林果儿嫁得如何,娘家的权势和与自己的亲疏,直接决定了她在夫家的地位。而她出嫁后,娘亲钟离氏的后半辈子,则全仰仗林家的继承人。
  
  娘亲比她看得透彻想得明白,她林果儿却宁愿糊涂,不愿多想,一心一意对小弟尽心,过自己平凡简单的生活。
  
  也不知小弟林守和是否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极其尊重孝敬钟离氏,从小到大总是粘着林果儿,学她最爱的丹青,模仿她的画作,了解她喜爱的物事。还曾被林香叶笑言:“二姐若是出嫁了,三哥怕是要黏去当陪嫁吧?”
  
  林守和当时不依不饶回嘴:“那就让姐夫入赘,这样二姐就走不了了。”
  
  如今见林守和一副不舍的模样,林果儿笑着抬手,一如既往地摸了摸比自己高出一头的自家小弟的头,“这不还没应么?我可是等着守和你实现当年的诺言,给姐姐找一位天下间最好的男子入赘林家呢!”
  
  “可爹这次似乎真的很想姐姐你应下来。”林守和为难道。
  
  “嗯……”林果儿托腮沉思,“等明天再说吧!”
  
  等明天……任凭来了再说!




☆、(五)二见任凭(大修)

  这一夜,林果儿将林檎果数到了七千二百二十二,仍旧没能将睡意召唤回来,人生头一回,华丽丽地失眠了。
  
  次日清晨,她顶着萎靡不振地双眼坐在梳妆台前,听着自小伺候在身边贴身丫鬟听雨的唠叨像蚊鸣一般嗡嗡在耳边作响,却一句话也没听进去。
  
  “小姐,我给你梳个飞云髻吧,保准美美的,让那任公子好生瞧瞧我家小姐多美。”听雨细心为她梳着头发,甜甜地建议。
  
  林果儿猛地醒神:“千万不要。你就随便给我选个弃妇的发髻,怎么狼狈怎么好。”
  
  听雨嘟了嘟嘴,挥挥手将她家小姐的话作了耳边风,虽未盘一开始的飞云髻,也替林果儿梳了个可爱的垂挂髻,将她那一身的灵气完美地呈现了出来。
  
  她家小姐虽不在意,但做下人的,总想着主子输人不输阵,即便是去拒婚的,也要漂漂亮亮震住对方!
  
  林果儿浑浑噩噩踏上了去大厅的路,路过后园矮墙,却听到了一些令她猛地清醒过来的话语——“哼,看昨晚上林二果那架势,想必是不愿意嫁那个任凭。她不愿意干脆退下来,让我家香叶嫁去,好歹是个正室。”说话的,是一向在林森面前扮贤惠贴心的侍妾楚歌。
  
  “你就这点出息,”大嫂赵氏啧啧道:“任凭有什么好的?区区九品芝麻官,还是靠太子扶起来的。你看看花迟嫁的王爷威风凛凛,这天下……还指不准是谁的。届时若太子失势,任凭会是什么下场你会想象不出?”
  
  “我家香叶就算是侯门出生,可惜因着我这个娘最多也只能给人家当个妾,若真能嫁给任凭,好歹能做个嫡妻风光几年,到时候任凭的侍妾偏房,不得全看我家香叶的脸色?”楚歌说得得意洋洋,仿佛已经看见林香叶操着鞭子指挥小妾的场景。她作为侍妾,这一辈子都在看别人的脸色,也就奢望着女儿能够不走自己的老路,扬眉吐气下半辈子。
  
  赵氏冷哼了一声,尖酸刻薄道:“我倒是挺想看林二果嫁进任家的。老的嫁过来当个第二,小的又要被送去给个第二,这母女俩就这第二的命。”
  
  林果儿浑身一震,埋着脑袋绕过那片矮墙,出现在二人背后,然后左手托着右手肘,右食指戳着自己的酒窝疑惑状:“可是大嫂若是有女儿也算偏房,到时候也至多给人当妾室,说不定也会是个‘第二’哦。”
  
  赵氏大惊,转身不力从椅子上摔了下来,惊慌失措看着林果儿。
  
  楚歌一脸菜色看着林果儿朝自己看来,然后听她神情自然道:“香叶妹妹若是嫁给平民,一定会是正室的哦。不过平民很少纳妾,到时候香叶妹妹去哪里找妾室教训呢?还是说……香叶妹妹会很大度替夫君纳妾?好佩服!”说完,林果儿眼光烁烁地点点头,大摇大摆转身走人,留两个背后说人的女人石化在原地。
  
  另一头,任凭已经等在大厅里,神情自若地接受林森的眼光洗礼。
  
  林森左眉微微抽搐,他驰聘商场几十年,还从未有人能够如此自然地将他眼神施加的压力……无视掉!
  
  他不禁开始暗自好奇,这年轻官员究竟是练成了怎样的定力,可以如此地不慌不忙,不急不躁。
  
  而他好奇的对象任凭专注地摩挲着手中的茶碗,研究起其质地与做工,究竟是谁家的陶瓷,能将表面做得如此细腻光滑……?
  
  “……”厅中流溢着一股子古怪的气场。
  
  这种诡异的气氛,直到林果儿走进来,才被打破。
  
  任凭转过头,淡淡扫了她一眼,站起身来,算是礼貌。
  
  林果儿懒得看他,先朝自家父亲礼了一下,然后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任凭。
  
  “……”三人都等着对方开口,却谁都没有开口。
  
  林森终于忍不住低咳了一声,“你们年轻人可以出去赏赏花,老夫就不介入了。”然后,轻轻松松退出了这个尴尬的圈子。
  
  林果儿咬了咬嘴唇,点点头,苦着脸领任凭朝外走。
  
  期间,任凭同初识那般,一直盯着林果儿上上下下地看,仿佛为了确定什么,看得林果儿浑身不自在,终于停了步子皱眉问道:“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任凭丝毫没有觉得冒犯,回答得极其顺畅:“绝不是因为你好看。”
  
  “……”林果儿只觉得自己胸口仿佛冒了一个气泡上来,用力一吞憋了回去,“那你在看什么?”
  
  “你的发髻……”任凭抬手,指着林果儿的头顶,“上次不是这样的。”
  
  林果儿嘴角抽了抽:“我为何要成天顶着同一种发髻呢?”
  
  任凭摇摇头,仿佛极其不认同什么:“长得原本辨识度就不高,没什么特点,还成天换发髻,这可如何是好?”说着,他像是在替林果儿惋惜,竟然出现了一丝“真是不容易”的表情。
  
  胸口那气泡咕噜咕噜直直往上冒,已经到了林果儿压制不住的程度,她又一次握紧了拳,皮笑肉不笑道:“真不好意思呢……我长得如此的路人,让你在人群中认不出来。”
  
  任凭见她这副姿态,眼神一亮,“你还是这样比较好,像是要抓人的母猫,在人群中很夺目。”
  
  他此话一出,林果儿所有的气泡化作一个气嗝冒出,然后整个人打蔫,扶额背对他,一时不知道该高兴他赞她夺目,还是咆哮他竟比喻自己像母猫,而且还是抓人的那种?
  
  她几乎已经很肯定一件事,那就是她与任凭一定八字不合,天生犯冲!永远无法和平相处!
  
  于是她极是决断地开门见山:“任凭,你死心吧!我是不会嫁给你的。”
  
  “为什么?”任凭明知故问的神情极其的虚心。
  
  倒是林果儿心虚了,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嫉妒他夺了画尊,痛恨他说话不留情直戳痛处。想了半天,干脆问出了心中一直的疑惑:“任凭,娶我这件事,到底是你心甘情愿的,还是太子殿下授意?”
  
  任凭瞥了她一眼,像是在听她说一个笑话。
  
  好吧……看来是后者了。林果儿自讨没趣摸摸鼻子,不死心又道:“既然不是心甘情愿的,我觉得你还是早点去跟太子说明比较好。你看看你跟我根本不合好不好……”
  
  任凭想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林果儿话的可行性,然后又面无表情答道:“你辨识度比别人高。”
  
  林果儿心头一跳,这话……算是从他口中听到的第一句……赞美?
  
  紧接着,任凭指了指自己的右耳垂:“你这里有颗红痣,很好认。”
  
  “……”林果儿彻底明白了,任凭口中吐出的赞美,那绝对只是一朵暂时美好的浮云!
  
  就在林果儿心灵受创时,丫鬟听雨装模作样路过,在林果儿面前停了下来,屈膝一礼,“小姐。”
  
  “什么?”林果儿一脸菜色转过头来。
  
  丫鬟听雨偷偷抬头瞄了几眼一脸木然的任凭,心中迅速下了第一评断,然后达成任务一般朝着林果儿乐呵呵笑了几声:“没什么,小姐早。”接着飞快转身,离去。
  
  很快,钟离氏便收到了未来很可能是自己女婿的第一手资料——长得倒是不错,木头脸,双眼无神无亮点。
  
  钟离氏扶额痛心疾首,心里只企盼着自家女儿千万别傻傻一点头,就把自己一生托给了一块木头。
  
  但很显然,想知道任凭是何模样的,不止钟离氏一人。
  
  第二个路过的,乃是被自家娘亲打扮得花枝招展推出来的林香叶,她装作赏花的模样,诗意一般出现在林果儿背后不远处,搔姿弄首,果然很快引得任凭目光一敛,投到她身上。
  
  正得意自己在夺夫的计划上总算成功了第一步,却见任凭疑惑地抬手指着她,“你的丫鬟。”
  
  “啊?”林果儿循着他的手回头,见林香叶撩头发的手因他那一句话僵在了耳后,摇了摇头,“她是我小妹,不是我丫鬟。”
  
  任凭又想了一下,“刚刚那个?”
  
  “听雨啊,她的确是我的丫鬟。”林果儿茫然地转回头看着任凭,“怎么了?”任凭的举动总有种奇奇怪怪的感觉。
  
  “没什么。”任凭放下手,“还以为林家的丫鬟穿得像村姑,打扮得像媒婆一样。”
  
  “……”林果儿眼角抽了抽,又回头看了一眼林香叶,倒是认同了任凭“村姑穿着,媒婆打扮”的犀利评价。
  
  林香叶眼圈一红,手足无措看着二人。
  
  任凭习以为常接受被他一两句话弄红眼圈的女子的眼神,一副淡定傲然处之的模样,令林香叶更是尴尬难处咬唇,几近落泪。
  
  就在她这要哭不哭的一刻,任凭像是忽然发现了什么,恍然大悟,“林二果你的辨识度果然很高。”
  
  林果儿这次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将此话当做赞美的语言,一脸防备问他:“什么意思?”
  
  “你的丫……妹妹泫然欲泣的时候,跟大多女子一样软软的,像是落在地上的柿子。而你上次眼圈红的时候,整个人容光焕发,怒目圆瞪反而很明艳。”
  
  听到如此赞美的话语,林果儿心头一抽,却是为了广大被形容成软柿子的女子而痛的。
  
  这个男人,从前只跟她对话的时候,她只是单方面地觉得他嘴巴坏,如今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听他说话,却能感受他的言语是何其的犀利不留情面。
  
  林香叶听到这样不留情面的形容,再也忍不住,掩面跑开。
  
  林香叶一走,花林中便又只剩二人。林果儿想到又要跟任凭对话,少不得又被他犀利一把,于是清了清嗓,决定不让自己的小心脏继续受任凭的打击,正了正脸色道:“其实,不瞒你说,我不嫁你,只是因为你‘榜眼’的头衔。你也知道,老天让我事事都做第二,平生做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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