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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良缘-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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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任凭面色不佳,嘴里云淡风轻应了声,“我知道。”
  
  “你也看到了吧!”林果儿激动地拉过他的手。
  
  “嗯……”还对他笑了笑才飘走的鬼,令他不由得生出一丝想法:“说不定是我‘亲人’。”
  
  “求……别说。”林果儿吓得一脸菜色,“是……是女的……鬼。”
  
  “那说不定是我家娘亲大人。”母亲的脸,他已经记不清了,如果真的是……倒是能解释她为什么会对他笑了。
  
  那抹笑,那么深刻,乃至于直到现在,他还没忘记那暗影的容貌。
  
  很……美丽和蔼的鬼。
  
  当时,他并没有害怕,甚至……觉得亲切。
  
  说不定,真的是他母亲?
  
  “诶?!”林果儿吓得缩到床头。
  
  “所以……你是当着你家婆婆的面,对他儿子做了惨绝人寰之事。”任凭一针见血戳破,又凉了凉语气,压低声音,“娘想必很失望,你就等着她天天来问候你盯着你吧。”
  
  “这样啊……”林果儿神色居然缓和了几分,“如果真的是婆婆的话,反而觉得不怕了……”说到这里,她眼底暖了暖,“相反,会觉得她在守护我们呢。不过……我会做好一个儿媳妇给婆婆看的!”
  
  听到前半句时,任凭一怔,闪过一丝意外,直到后半句,他才哼了一声:“只为了做给她看?”
  
  “她不看我也会这样做的!以慰藉她老人家在天之灵。”林果儿说得斗志满满。
  
  “很好,”任凭起身,抓起身边的衣物上身,“那今天去上香的时候,务必记得在她老人家面前作保证,好让她老人家安心。”据说,当年陈管家带走他的时候,因为不忍他家人的惨状,所以将他父母独自埋在了一座小山丘上。他下江南之前,经陈管家多方打听,终是确定了坟墓的具体方位。
  
  荒草想必早已爬满了正座坟,时隔二十年,他才带着媳妇去拜祭,父母二人……是否早已等急了呢?
  
  二十年前,十村沿海;二十年后,苏娜镇仅仅占用了其中的一部分。
  
  任凭拿着陈管家写好的地址,牵着林果儿一路打听,终于在苏娜镇的镇郊找到了任氏夫妇的墓地。
  
  出乎二人意料的是,墓地并不如想象中的那般荒芜,相反,似乎有人打扫一般整洁如新,墓碑上刻着任凭双亲的名字,即便在这如此潮湿的地区,也未曾生一分苔藓。
  
  “劳驾,”任凭转过头,向领二人到此的老者礼道:“这儿真的是任氏夫妇的坟墓?”
  
  “这碑上不写着么?”老者指着墓碑,感慨:“也不知这任氏二老遇着了什么贵人,每隔三天一定会有人来打扫一番,且还不一定是同一个人。老头子听说啊,有个大人物,特意吩咐了为任氏夫妇扫墓,每个月五十钱,想做这差事的人多了去了。”
  
  “多……谢。”任凭表情凝重回过头,伸手摸了摸已经褪色的墓碑。
  
  “会不会是太子殿下派人呢?”林果儿送走老者,凑过来问道。
  
  “不知。”任凭垂眸,牵过她跪在墓碑前,“来,见过你家公公婆婆。”
  
  “嗯,”林果儿有木有样磕了三记头,认认真真道:“公公,婆婆,儿媳林氏请安来迟,还请不要怪罪。”
  
  “爹,娘,儿子……带妻子来看你们了。”任凭说到这里,声音有些不稳,“二十年了,未曾来看过你们,是儿子不孝。”
  
  两人拿出事先买好的钱纸香烛,忙活了一上午。任凭大多时候并未多言,只是静静地靠在墓碑上,像是小时候靠在娘亲的怀抱里一般。
  
  娘亲的怀抱是暖的,墓碑……却是冰冷的。
  
  心,也跟着伤悲起来。
  
  就在此时,背上忽然一暖,林果儿身上的馨香顿时扑鼻而来,他一惊,只见林果儿张臂拢着他的肩背,低声道:“我刚刚跟婆婆保证了,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当然她还保证了,一定会让任家儿孙满堂,香火鼎盛!
  
  后半句……就当做她跟婆婆的秘密好了。
  
  海风咸咸的吹来,带来一股闷热,任凭望天色泛青,站了起来,“走吧,带你去看看我出生的壬村的遗址,据说还留了一点。”因为死了太多的人,又常常闹鬼,几乎不敢有人在那处修建新的屋子,导致二十年过去了,一切如旧。
  
  临走前,任凭意犹未尽地回头看了眼墓碑,又抬头望天。
  
  他知道,这一去,不知又要多少年,才会再来拜见二老。他多想再陪陪他们,只是……任务在身,他实在不能久留。
  
  若二老当真怪罪他,待他下到黄泉地府,再好好地……向他们赔罪吧。
  
  壬村就在不远处,废墟中雕刻着时间的沧桑,在这暴雨前的闷热中,透着一股子死气和荒凉。
  
  “咦?”林果儿忽然止步,指着前方一破烂瓦房的屋顶惊呼:“风乔姐姐!”
  
  任凭急忙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一白衣女子立于屋脊之上,长剑在手,剑刃光亮炫目,青丝如墨,衣衫如雪,在海风中飘然,竟有一股遗世独立的侠客味道。
  
  他猛地被自己这样的想法一惊——准太子妃风乔,又怎能跟那跑江湖的武者相提并论?
  
  仿佛听到林果儿的惊呼,风乔回头,错愕后神色一乱,几步飞纵跃下屋脊,朝他们挥手大吼:“快走!别留在这里!”
  
  “……?”任凭二人皆是被她这样的架势弄得一愣。
  
  “快走,他们要来了!”风乔继续吼,声音中带着不顾一切的撕裂,“我再次来到这里,就是为了不让一切重演的!”
  
  再次?他们……又是谁?
  
  就在这个疑惑从任凭林果儿心头升起时,只听一大串的鼓声从不远处的海上传来。
  
  在场的三人神色都是大变,如临大敌一般朝海上望去。
  
  映着满天黑云的海上黑压压的一片海船,浩浩荡荡地朝这头驶来!
  
  ——水寇大军!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码字完了前一章就上传了,一看时间1:40还没睡意就接着码,码到“有脸的暗影“飘过,忽然觉得背脊凉了一下,下意识看右下方时间——1:15。。。
顿时……自己被吓到了!!!
时间倒退了?鬼怪作祟了?!
码字码到错乱,码到吓到自己……我是一个人么。。
在自我营造的恐惧中挣扎了一下小时,直到看见床头闹钟——3点。再看电脑时间——2点。顿时……明白了什么。
今天是10月的最后一个周日,也就是说,夏时制从今天开始消失,跟天朝的时差从7小时变成8小时,而这个时间的转变,发生在2点。换言之,1:59之后,电脑自动跳到1:00……
——以上出自某小苹果碎念,不喜的亲请务必华丽地无视掉。。




☆、(三十三)二分局势

  黑压压的一片,仿佛为淇州湾的海面裹上了一层蓑衣。
  
  十艘?几十艘?几百艘?
  
  在场的三人无法估测来袭的数量;心头届是震撼。
  
  风乔倒抽一口凉气后;微微镇定下来,回头朝海那头走了几步,一挥袖,大声嘶吼:“弓箭手准备!”
  
  她话音刚落;四周破瓦间悉悉索索迅速窜出黑影;竟有约莫几百人;包围了三人;每人手持弓弩;虽未排列在一起;却一致对准了海面;蓄势待发。
  
  “火把手准备!”风乔的第二条命令刚落;又是几十人窜出,左手持裹油布的木把,并未立刻点燃。
  
  林果儿默默退了一步,握紧了任凭的手。
  
  走近村子的时候,她便感觉到了一股窥视,起先她以为是鬼怪作祟,未曾料到这废墟间竟然藏了如此多的人。
  
  在这蓄势待发中,仿佛空气也如同弓弦一般被绷紧,呼吸在闷热的海风中显得尤其的浑浊。
  
  “这般架势下,还不走?”风乔回过头来,背手望着他们。
  
  “殿下不会希望风大小姐站在最前线涉险,还请大小姐退避安全之处。”任凭皱眉道。
  
  “我若离去,”风乔抬手,指了指周围的黑衣弓箭手,“谁来指挥他们?!”
  
  任凭微微抬了抬下巴,不动声色盯着她。
  
  “你?”风乔讶道,复又轻笑一声,“刀剑不长眼睛,任大人难道还想分出人手来保护你?”说着,她敛神背过身,青丝在空中撩过一笔浓墨,干净,利落,“任大人,事到如今,你亦无需解释你来此处的原因,想必殿下已经知道我假传消息之事。但你看看前方,事实摆在眼前,我不会向你解释为何我会知道连‘藏鸦’也无法探听的事。”风乔决绝地回头盯着他,“只恳请你不要在这种紧要关头与我为难,那几千水军我均以部署妥当,还烦不要妄动他们任何一员。”
  
  “我应你。”任凭垂眸沉思。
  
  “如此,任大人可以带着夫人离开这里了。任夫人乃林侯爷之女,若有个三长两短的,林侯爷那儿你我担不起,太子也难做人。”风乔回眸看着海面,水寇的船正一点点地接近着弓箭的最远射程。
  
  “大小姐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与太子更加担不起。”任凭一针见血道。
  
  “她不会有事的!”身后,公子叶泊不知何时出现,坚定道,“我也不会让她有事!”
  
  风乔背影一颤,任凭二人均是回头,微微一愣。只见叶泊背着剑,呼吸有些急促,想来是匆匆赶来的。
  
  场面,忽然变得有些微妙。
  
  任凭在为难——于太子,他无法将风乔一人留在这里犯险,更不能将她与叶泊放在一起生死与共;于大晏国,水寇之战迫在眉睫,夺嫡的内斗也好,儿女私情也罢,都应被放在抗敌之后。
  
  叶泊缓缓走到风乔身前,背着手悠闲地眺望着海面,悠悠道:“前线抗敌应当交给有身手的人,保护佳人应当交给没有妻子的人,任大人……无论怎么想,你都不该在这里啊。”说着他抬手,用手指比了个“三”。
  
  仿佛心有灵犀知道他什么意思,下一瞬风乔命令声便起:“火把手,点火!”
  
  即便这样的两个人是在对立的立场,场边的任凭与林果儿也不得不承认,配合得实在天衣无缝。
  
  “接下来,还有重要的事需要任大人和夫人去完成。”叶泊目不转睛盯着海面,“也只能你们能做到。”
  
  “请讲。”任凭敛神倾听。
  
  “其一,淇州湾镇海山庄的钟离家,多年来集结当地势力抗击水寇,保护着淇州湾的太平。论起抵挡水寇,没有人比他们更懂此道。听闻任夫人是钟离家的后人,实乃搬救兵的不二人选。”
  
  任凭闻言看了看身边的林果儿,只见她正色点点头,“我知道了。”
  
  “其二,淇州的大部分水师都驻扎在密阳,还需……”
  
  “不用了,”风乔打断他,“昨晚我已发信给淇州总督统领郑远胜,想必现在郑将军正带着人在路上。”
  
  “密阳水师人多船少,除非水寇下岸,否则也只能是以卵击石。”任凭分析道。
  
  叶泊点了点头,沉吟:“只怕水寇破了淇州湾,会顺着碧江进军内陆。届时就无法收拾了……”他抬手,比了个“二”字。
  
  仿佛是回应一般,风乔随即下令:“弓箭手搭箭!”
  
  叶泊接着道:“总之先把他们进军的势头压下来再说,淇州镇海山庄离此地半天的路程,拜托二位了。请快一点。”
  
  “二位请多加保重。”任凭回头林果儿对视一眼,抬步朝苏娜镇赶去。
  
  “火箭准备!”身后,风乔清冽的声音回响在海风中。
  
  战场,将一触即发。
  
  等二人赶回苏娜镇,才知天已大变。
  
  清晨还宁静和谐的镇子,此时到处是逃窜的人群和扔下的东西,一眼看过去一片狼藉。
  
  “水寇来了!水寇杀进镇子来了!”一青年抱着头慌乱喊叫着,“快点逃啊!”
  
  任凭轻轻颦眉——他们几乎是跑着回来的,而风乔一直守在海边,不可能漏过任何船只,那……杀进镇子的水寇从何而来?
  
  “相公,”林果儿扯扯他的袖子,“我们赶快回客栈收拾东西动身吧。”
  
  任凭担忧地看着眼前的混乱,“这个样子,恐怕很难找到马匹了。”他们匆忙赶回镇子,便是为了找到马匹加快脚程赶去镇海山庄的。
  
  二人回房几下收拾了随身的物品,刚一出客栈,便见三名黑衣人手持弯刀,凶神恶煞地朝这边杀过来!
  
  水寇?
  
  任凭揣着心头的违和感疑惑地看着三人鼓着坏人眼气势汹汹地砍过来。
  
  林果儿反应稍快,扔下包裹绕着任凭一转身,双手挥出关刀,漂亮地架住砍来的弯刀,复又借力纵身连环踢,解决了剩下二人。
  
  后方又涌来两名黑衣人,见同伴受挫,大张旗鼓地砍过来!
  
  “啊——!”路边的女人抱头尖叫,身边的山莓篮子被她手一碰,滚了一地,下一瞬便被逃窜的路人踩得稀烂,流出红色的汁液。
  
  似曾相识的回忆,在这一刻如同潮水般,铺天盖地地朝任凭袭来——
  
  女人的尖叫声,碗盘清脆的破碎声,弯弯的刀光,凶煞的眼神,还有红色的液体喷溅而出……血。
  
  这一幕……他何其的熟悉,何其地不愿回想!
  
  他颤抖地拉住林果儿,抬眸定定望着杀来的黑衣人,涩着声音冷道:“够了。”
  
  “相公你在说什么?!”林果儿回身护在他跟前,“跟他们说够了是没用的!”
  
  “你们接到的命令应该是吓人。”任凭声音冷冽道,“而不是扰民引起混乱甚至发生踩踏事件。我看你们是演得太起劲了忘了自己是谁。”
  
  在场的五名黑衣人皆是一愣,带头的一人质问:“你是谁?”说的,是标准的汉语。
  
  是的,若是一般的水寇,又怎会懂得说汉语?
  
  “百姓差不多会陆陆续续迁走,你们该收手了。”任凭又道。
  
  “我们凭什么听你的?”带头之人梗着脖子问道。
  
  任凭上前一步,漠视他弯刀在手,凑近他低声道:“天下皆黑,方可……”他没有说完,便直起身子,袖中太子令牌上刻着的乌鸦现出一角又飞快收了回去,然后退回林果儿身边,淡淡瞥向带头的人:“你明白了?”
  
  带头之人神色大变,连忙收刀对着任凭恭敬一礼:“是。”
  
  “迅速替我二人找两匹马来。”任凭面不改色吩咐。
  
  “是!”带头之人不做二想,匆匆领命,交代了下去。
  
  他们的身份已经暴露,同时……任凭也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天下皆黑,方可藏鸦——这是只有藏鸦内部的人才知道的口号。
  
  藏鸦的首领昨晚下令,命他们三十人今晨大闹苏娜镇,意在吓退苏娜镇满满的游人,好让这群来自各地赴“满月节”的百姓们赶在水寇来之前全部安全撤离。
  
  任凭在见到他们扭捏做作的恶煞表情和绵软无力的挥刀后,再联想起风乔方才没有让他们回来通知百姓避难,便猜到是风乔担心口说无凭,很多百姓会因不信而滞留此地,即使撤离也是慢吞吞的,拖到水寇真的登岸便晚了,事先出此下策,提前演一出“水寇袭镇”的戏给人看。
  
  但,也因为他们这一出戏,令他回想起了最不愿面对的回忆……
  
  那是一个暗无天日的夜,火光四起,鲜血四溅。
  
  处处可闻狗吠声,尖叫声,人们四处逃窜碰碎东西之声……
  
  最后,这一切归于平静。
  
  时年两岁半躲在米缸中的他,通过缝隙目睹了这一切,恐惧,惊慌,无助……甚至想通过忘记来逃避一切噩梦的来源。
  
  “相公?”林果儿察觉到他神色恍惚,扯了扯他的袖子。
  
  任凭一眨眼,回过神来,张臂抱住了身侧的女子,紧紧拥住,轻轻颤抖……
  
  “你怎么了?”林果儿慌张地拍着他的背,担忧问道。
  
  任凭涩声摇摇头,“我想……忘记他们。”
  
  “忘记谁?”还有谁,能被任凭牢牢记住?
  
  “忘记那些声音,那些刀起投落的场景,还有那些持刀在我面前……砍了我双亲之人的脸!”
  
  林果儿大惊,一时不知如何安慰他。
  
  任凭的记忆深处,竟是有这般血腥与残酷的场景。或许便是因为如此,他才会不停地忘记,催眠自己忘记……乃至于,忘记一切相关的,无关的人的容貌。
  
  他心里头有个深藏的结,时至今日才暴露出来。然而,林果儿却没有信心自己能够解开它。                    
作者有话要说:2果,解不开用剪刀卡擦一下,就好了。。
PS:更晚了……为了赔罪,今天两更。
一会儿还有一更。大家记得看完这章撒花哦~不能因为双更就忘记第一更的存在!!




☆、(三十四)百二山河

作者有话要说:上章有修改,请看过的亲倒回去看一看有没有看漏。
百二山河:比喻山河险固之地。
4800字……加上上一更3300字……8100字,4个小时内,我做到了。。。
好累,感觉不会再爱了……
为任凭上好了黄金锁,双保险,坐等肉……
带SM的肉。。。。(这种飘着麻辣的重口味错觉是怎么回事?一定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
                    
  镇海山庄一早便接到了无名人氏捎来的消息,虽不知真假;却早已整装待发;只等消息一落实便带着人和物资赶赴前线。
  
  任凭与林果儿的到来,无疑坐实了消息可靠性。
  
  镇海山庄的弟子们,整装出发。他们个个都有身手,个个都是为抵御水寇而训;以一敌十;人数虽不多;但胜在气势与底气;还有对地势的熟悉与自信。
  
  在知晓报信之人乃是自家外孙女和女婿后;庄主钟离卫当即下令隆重接待。到底是武林世家;重排场;却不重繁文礼节;一旦确认了来者的确是钟离家流出去的血脉后,一家子很快都来迎接,热情介绍着自己的身份。
  
  舅舅……舅母……外公……表哥表嫂……
  
  一头发兵,一头接风洗尘,两种格格不入的情景揉在一起,生出了一股子奇异的违和感。
  
  晚饭间,钟离卫掳了掳胡须,摇头叹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啊,阿微出嫁近二十年,才送个嫁人的女娃子回来给我老头子过目,着实寒我老头子的心肺啊……”说着作势挤了挤眼泪。
  
  钟离卫的长子,林果儿的舅舅钟离山低咳一声,语重心长对林果儿道:“果儿,你外公是太高兴了而已。别放心上。”
  
  “谁说我高兴了?”钟离卫板起脸,故作严肃,“我明明就在埋怨林森亏待我家阿微!二十年前我钟离家坐揽碧江口,他林森就来巴巴娶我女儿了,只怪我没看清此人啊,才把阿微许给他;前几年我钟离家失势,他就敢亏待我家阿微;哼……这两年钟离家又起来了,阿微才又恢复当家主母的地位。当真是奸商小人,见风使舵!”
  
  “咳……爹。”舅母梁氏用眼神指了指林果儿,“果儿在这里,别这么说。”
  
  钟离卫这才意识到自己矢言了,干笑了两声圆场:“看在他把果儿送来了的份上,不跟他计较了。”
  
  “谢谢外公。”林果儿乖巧地替他夹了一只鱼头,“外公吃菜。”
  
  “林果儿怎吃外公爱吃鱼头?”钟离卫感动问道。
  
  “呃……?”林果儿一愣,诺诺道:“我见娘亲很喜欢吃……”
  
  “好、好。”钟离卫连声道好,老泪纵横:“果然还是我钟离家的子嗣。”
  
  一旁被完全忽略的任凭原本低调地吃着菜,见到钟离卫感动得扯着身边钟离山的袖子嚷嚷“你看我未曾谋面的外孙女都知道我爱吃什么”的场景,嘴角还是忍不住抽了抽。
  
  传闻从前淇州湾天高皇帝远,处处是打砸抢杀的强盗,不时还有水寇进犯,地方官称此地“穷凶极恶”,想管不敢管,人人避而远之,良民也越来越少。而后出了个钟离卫,于二十二年前建镇海山庄于碧江之口,一手摆平了当地的恶势力,一手联合淇州的官兵遏制了水寇的进犯。从此碧江淇州湾顺风顺水,百姓合家欢乐。
  
  传闻如此,钟离卫的形象在任凭脑中,当是威震四海,严肃充满魄力的一庄之主。但面前这位竟如同寻常老人那般,对着小辈耍混哭可怜……
  
  “你抽什么嘴角?”钟离卫老泪纵着横着,毫无征兆地转过头来看向任凭,“再抽一会儿不发红包给你!”
  
  任凭心头一惊。钟离卫方才明明将全部心神用在了林果儿身上,何以捕捉到在一侧的他一个细微的小动作?他不由得肃然起敬,仔细打量起钟离卫——这位老庄主虽须发苍白,脸庞上尽刻岁月的沧桑,但腰背仍旧笔直,那双眸子,如鹰般锐利。一抬手一投足,尽显一庄之主的气概。
  
  等等,他说什么来着?红、红包……?
  
  钟离山之子钟离海坐在任凭身侧,微微挪过来对任凭低声解释:“爷爷最大的心愿就是给小辈发红包,谁不听他话他就威胁不给红包。从我小时候到现在,这招他百玩不厌……”最关键的是,玩到最后根本就不起效果了,他还乐此不疲地以此要挟。如今来了个外孙女和外孙女婿,恐怕这一招又会被频频拿出来了。
  
  任凭眼角抽了抽。
  
  “还抽?!”钟离卫拍了拍桌,站起身指着任凭,“你跟我来书房里,我倒要看看你是哪根筋错位了,定要好好使出毕生的功力治一治你这没事犯抽的病。”
  
  任凭默默放下碗筷,跟着他朝外走。
  
  “外公……”任凭一介书生,林果儿担心钟离卫伤着他,连忙起身出声制止。
  
  “果儿别担心,”舅母梁氏在桌对面眯眼一笑,安抚道:“你爹林森曾经也被你外公叫去过,不也活得好好的?”
  
  活得……好好的?
  
  林果儿心头打了个突。
  
  梁氏意识到自己话语中的歧义,连忙圆话:“舅母的意思是,你外公不会轻重不分的。”
  
  轻重……不分?!
  
  林果儿倒吸了口凉气。
  
  梁氏尴尬笑了两声,悲愤地扑倒在钟离山怀里:“解释不清了……”
  
  “那就别解释了。”钟离山默默看向自家侄女,替梁氏总结大意:“爹多半是拉你家相公去问话了。林家没有知会他就将你嫁了出去,外公知道后很生气。后来又听说林家是为了平衡晋平王跟太子之间的纷争才将你嫁给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外公甚是担心你嫁过去会不幸福,想必此时定是考量你家相公的人品才华去了。”
  
  “若他老人家不满意会怎么样?”林果儿着急问道。
  
  一旁的表嫂姜氏捂嘴一笑:“妹子紧张成这样,看来妹子自己很是满意这门亲事,并且很喜欢你家相公。”
  
  林果儿脸颊一烫,透出一抹胭脂色,慌忙辩解:“我就这么一个相公,要是被外公打伤了谁赔我呢?”
  
  钟离海哈哈一笑:“外公要是不满意,就算是跟你爹林森翻脸,也会赔你一个更好的相公。”
  
  “可我只要我的相公!”林果儿握拳不满道。
  
  “看来你表嫂猜得没错,”钟离海揽过自家娘子,自豪道,“当真是要喜欢了,才会如此认定啊。这门亲事,虽初衷不太尽人意,倒算是有个好结果。”
  
  “是我自己要嫁给相公的,然后就嫁了,为何会不尽人意?”林果儿茫然看着表哥,总觉得这之间有什么她不知晓的误会。
  
  “你……你自己要嫁的?”姜氏讶道。
  
  “不是你爹林森逼的么?”钟离海大惊。
  
  “不是太子施压为了夺取林家的财力么?”梁氏混乱了。
  
  “为什么真相是你自己要嫁的?!”钟离山收尾。
  
  “……”钟离家的人相互望着彼此,然后一致默默看向门外:“老爷子似乎听说了一个,跟事实大相径庭的谣言……”
  
  “书”房内,钟离卫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地以目光洗礼着任凭,试图用自己平定一方山水的气势震慑出面前的年轻人。
  
  可惜,没有。
  
  他从进来起,就面无表情扫视了一眼满屋子堆挂的武器,没有惊讶没有害怕,亦没有用多余的浮华辞藻来形容所见的一切。他仅仅这般……面不改色地接受着眼前的一切,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一柄关刀上。
  
  那是镇海山庄的镇庄之刀。
  
  钟离卫不禁佩服起面前年轻人的定力与眼力。
  
  而真实的情况则是——任凭看着那柄关刀,不由得回想起白天客栈前,他家看似娇小柔弱的妻子,将一柄看似重如千金的关刀舞得龙舞生威,带着开山辟河之势抡向“敌人”,着实让他刮目相看。
  
  钟离卫佩服完,开门见山道:“我带你单独至此的目的,想必你已经猜到了。”
  
  “庄主为了果儿,煞费苦心了。”任凭叹道。
  
  “呸你的‘庄主’!叫‘外公’!”钟离卫忽然爆出一句粗口,“还有!我是果儿外公,我不为她煞费苦心谁来?林森么?”
  
  “林侯爷当日也曾做过与庄……外公相同之事,”任凭丝毫不为钟离卫情绪所动,淡淡为林森辩解,“也曾与晚辈谈过果儿的事。”
  
  “哦?想不到林森那小子竟还有点良心。”钟离卫对欺负过自己女儿的人嗤之以鼻。
  
  “晚辈向岳父大人表明过,如今,再向外公表明一次:娶果儿是我自己的意思,仅仅因为……喜爱果儿而已,与朝政,格局,家世,相貌都没有关系。”
  
  “哼。”钟离卫明摆着不信,“你一介书生,无凭无势要娶林森的女儿,他会肯?果儿岂是你想娶就能娶到的人?”
  
  任凭沉吟片刻,才道:“晚辈不否认,请太子做媒着实有些卑鄙,但最后的确是因果儿答应嫁,岳父大人才肯将女儿许给晚辈。”
  
  钟离卫表情有片刻的错愕,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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