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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华归来:卿本为妃-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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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他连晚饭都还没吃。
那可是堂堂荆王殿下啊,为她江绮蓉痴迷至如此。试问这全天下,还有哪个女子能做到?
想到这里,相府千金脸上的神情,越发骄傲起来。那骄傲衬着她的美貌,逐渐上升成一种高不可攀的气势。
京中贵女第一人,江丞相的嫡女,江家备受宠爱的千金大小姐,除了美貌以外,她高高昂起的头颅,也让人们对她印象深刻。对此,江绮蓉倒是浑然不觉。
从小,她父亲江默行便对她说,“女儿,你不用担心,一切都有爹在。我会把全天下最好的,最尊贵的,都给你。”
轿子越往前走越慢,江绮蓉心中也不着急,她知道楚敬乾一定会等着的。玉手轻轻撩起车帘一角,她往外瞧着,不期然想起自己初次遇见楚敬乾和肖瑜玦的时候来。
那是她幼年时贪玩,唯一一次违背父母给自己定下的规矩,而偷溜出去大街上玩。
街道上人来人往,热闹得很,她被吹糖人儿的吸引去视线,在摊子前看了好一会儿,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等她失去兴趣之后,回头一瞧,才发现自己不幸与陪同来的侍婢走散了。
她很害怕,钻出人群在街道上四处跑着,不知道哪里才是家。眼见着又要穿过一条街,前方却是缓缓流动的恒江,一向高傲的千金大小姐终于掩饰不住心中的慌乱,站在原地痛哭起来。
长大后的江绮蓉每每回忆起来,都觉得自己当时太险,那时年幼,若是真遇上人贩子,她很有可能面临被卖到青楼去的命运。不过,也可能真的是命运的安排,她站在街边哭着,引来了两个小男孩的注意,她勉强抹干眼泪,双眼藏在手指缝间打量他们,一个长得高些,脸上也略显老成,另一个相比之下则逊色一截。
由这个老成些的男孩提议,两个小男孩手牵手,守护在她身旁,三个人一起在原地等她的侍婢将她找回。
虽然终于有人陪在自己身边,但江绮蓉还是很害怕。两个小男孩见此,你一言我一语地安慰她。说他们也是偷溜出来,每一次都平安无事。又说了许多在外面遇到的趣事,企图逗小女孩开心。
小女孩好不容易止住哭泣,却又无端担心,万一那个婢女找不过来怎么办,“那你们会一直守着我吗?”
两个小男孩对视一眼,头点得很坚定。
很快,街道那头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江绮蓉看见匆忙赶来的婢女和自家家丁,对护着她的两个小男孩道谢。她自报家门,学着母亲打赏下人时的话,说会答谢他们,但却被拒绝了。
那时候她还不懂,为什么自己说出丞相府,说要答谢他们时,两个小男孩一脸平常之色。后来她才知道,自己遇见的,一个是肖运昌肖太尉的儿子肖瑜玦,一个是太子殿下的胞弟,日后手握兵权的荆王殿下。
江绮蓉的童年时光因为有了他们,更显得与别家小姐不同。楚敬乾常年在边关跟随军队,很少回京。江绮蓉便跟肖瑜玦更有来往些,那时他教她骑马,教她射箭,还想教她武功,被她咯咯笑着回绝了,“女子生来就该是温柔淑女的,我不学这玩意儿。以后,你保护我就行了。”
肖瑜玦便也笑了,和江绮蓉讨论还要过多久,楚敬乾才会再次回京。他是他们三个人之中的大哥,肖瑜玦第二,江绮蓉是最小的妹妹。
本以为这样愉快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而且长大之后的楚敬乾,居然得到琅华那么多女子的爱慕,不过没关系,江绮蓉知道,自己在敬乾哥哥心目中的地位,无人能敌。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他娶的却不是自己呢……
手中罗帕绞在一处,轿子停了,璧荷打起轿帘。她收拾好心绪,仰头从轿子中出来时,听见周围一片惊呼声,而她的目光,定定落在花树下那个风度翩翩的男子身上。
男子看见她,眸中温柔之意尽显,她知道他一定等了很久。步子刻意迈得很慢,她要周围的女子都明白,她江绮蓉才是这个美男子心中的爱人。
“等很久了么?”美人开口说话的时候,周遭又是一片吸气声。
楚敬乾的笑容很宠溺,轻轻帮她理好被风吹乱的发丝,“不会。”
“还未恭喜你,”江绮蓉再往前走了一步,“成家了。”
“蓉妹。”
楚敬乾的表现与自己心中猜想的一样,她心中暗暗得意,果然。
“她好看吗?”再刺激刺激,楚敬乾的脸色有些许阴沉,江绮蓉赶紧上前,撒娇般挂住他的手臂,“你是我认的大哥,做小妹的,关心关心自己的大哥,还有错了。”越说到后面,越发委屈。
楚敬乾一只手揉上她发顶,“不是你的错,这与你无关。”
江绮蓉压低眉眼,又在嘴边绽放一抹笑,她绕到他身前,伸出双手将写好的长条形彩纸递给他,“敬乾哥哥,帮蓉儿把这个挂上去。”
楚敬乾刚伸手接过,她又从他指间将彩纸抽走,“你不许看!”
“都长这么大了,怎么还这么小孩子心性。”楚敬乾言语间丝毫不见责备之意,转身寻到高一点的树枝,小心将江绮蓉递给的彩纸绑好。
“敬乾哥哥,你,想不想知道,蓉儿在里头都写了什么呀?”江绮蓉偏头打量为自己做事的楚敬乾,那英挺的眉眼直惹得她心神荡漾,由此冒出的小女儿家的心思又让她娇羞万分。本身人就生得美,这一下更是千娇百媚,举动间的风情无人能敌。
楚敬乾看了她半晌,忽然叹了口气,“蓉妹将来,一定要找个好夫君啊。”
江绮蓉伸手故作要捶他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咽下,“敬乾哥哥——”
他难道不知道自己最想嫁的人就是他了么?怎么还叫自己要挑个好夫君呢?
楚敬乾像往常一样,拍了拍她的肩膀,克制又隐忍,“女儿家嫁人,本就是要挑个称心如意的。”
江绮蓉几番欲说还休,终于决定咬牙开口道,“敬乾哥哥,蓉儿觉得你就是那个称心如意的……”
楚敬乾的叹息深沉如海,“我不是,也不会是。”
他娶了萧景烟,却只能保证给她荆王妃的头衔。他给不了她爱情。虽然讨厌萧景烟那副样子,但他心知肚明,其实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敬乾哥哥,就认定萧小姐了么?”江面上的风将她红裳吹皱,一头青丝混着金步摇的流苏散开,她身子骨架本就纤细,此刻更显羸弱,一双水眸中有泪光点点,见者无不生怜,“敬乾哥哥,别人就不能再是……是荆王妃了么……”
楚敬乾不舍得看她哭,她一哭自己便不知该如何是好,可是脑海中有一个清晰的声音,一直在提醒自己:朝廷需要骠骑大将军的支持,需要萧景烟背后的丐帮。
所以他无论如何,都不能与萧景烟和离。而当皇兄最终成为赢家,自己与萧景烟之间,估计也早成了定局。
更何况他不能过河拆桥,这么做更不道德。
楚敬乾连叹了好几口气,忽然又想到什么,便勉强笑了一笑,对江绮蓉道,“蓉妹,肖弟的性子虽还有些稚拙之处,过几年出来做事,慢慢也就好了,他与你从小一处长大,感情深厚,我看你倒不如——”
“敬乾哥哥!”江绮蓉的心太不甘了,为什么……为什么萧景烟才来不过几日,就把楚敬乾迷得七荤八素,舍不得将她推下荆王妃的位子?那个位子本来应该是她江绮蓉的,萧景烟那个要饭的野丫头何德何能!
生气归生气,江绮蓉将身子放得更软些,摆出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敬乾哥哥,蓉儿和肖大哥那么多年,若能有些什么名堂,早就有了。蓉儿一直拿他当哥哥看待,在蓉儿的心里,其实——”
忽然后方的人群一阵喧嚣,江绮蓉好奇瞥了一眼,只见一个风风火火的女子在人群中肆无忌惮地奔跑着,脸上的笑容是她从未见过的灿烂之色,她仿佛是被风吹到这里的山花,全身还带着山野间的气息。
江绮蓉被这股气息震得愣了半晌,直到看清她的正脸,她才知道来者是谁。
萧景烟怎么也来了定川桥?她不知道这里是男女间幽会的地方吗?不知道这里是她和敬乾哥哥近几年赏烟花时的相约之地吗?
江绮蓉拂袖而去,临走前没有再看楚敬乾一眼。
楚敬乾满脸着急之色,在那个名义上的妻子到来的时候,已经收敛干净。那霜雪重新覆盖了他的整个人,好似也要将他余生的热情一并葬送。
第一百三十八章酒醉今朝
萧景烟站在楚敬乾的身前,她对这个男人的兴趣并不大,所以她既没看到身后男人暗藏眼底的波涛汹涌的情绪,也没看到他在烟花燃放得最热烈时候的悄然离场。
楚敬乾及时阻止了自己想把萧景烟推入恒江的冲动。他是一个男人,他是荆王殿下,他要为这个朝廷作出牺牲,哪怕是以他的幸福为代价。
他谁都不能怪,要恨,就恨命罢。
前方人群的惊呼声一阵高过一阵,他从定川桥往回走,一路过来看到各色男女手牵手肩并肩站在一处,脸上被烟花照亮的都是幸福的模样。
他心中苦涩之意更甚。
蓉妹太好,他这样一个人,已然不配。此生就只能和那个粗俗的女人彼此纠缠着过了罢。
楚敬乾负手于背,不再去看红尘之中的卿卿我我,一路晃悠着回去,还没有喝酒,眼前就模糊一片。
萧景烟心满意足地欣赏完烟花,回头一望,才看见身后早不见了那个人的身影。定川桥周边都是成双成对的人,她这时才发现,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莫非这座桥,还是古代男女青年的约会圣地?
那楚敬乾一个人来此作甚?
萧景烟只略想了一想,就把这个问题抛开在一旁。她自己尚且还有那一纸的谜团,驱使着好奇心前去破解,哪儿来这么多心思管他的私人情感,再说她也帮不上啊。萧景烟摇了摇头,一边回忆这场盛大的烟花晚会,一边在路边摊子上买了一束不知名的野花。
卖花的大娘说她也不知这叫什么名儿,闻着香,趁着铜钱节热闹,赶紧进城来卖,就剩最后这一束了。
萧景烟看夜深了,她身上穿的衣裳还很单薄,朝阳城虽说渐渐热起来,但早晚的天气还是凉凉的。
她掏出银子,也没细看,接过花就走,低头轻嗅的时候,一股浓烈的香气扑鼻而来,她脑海中有短暂的眩晕,步子一晃,撞上了一个人。
她的头恰巧碰在人的肩膀上,本就晕乎乎的,这会儿更是找不准重心,感觉自己快要摔倒在地了,忽然背后伸出一只手,轻松撑住了自己的身体。她努力想抓住什么作为支撑,结果耳边闻得一个温和的男声,“姑娘,你把在下的玉佩扯下来了。”
萧景烟老脸一红,赶紧松手,但那块玉佩已经完全剥离了人家的腰带,她这一松,直直就往地上砸下去。萧景烟吓了一跳,欲冲过去接,方才扶住自己的男子比自己更快一步,举止从容,“姑娘不必惊慌。”
那枚玉佩稳稳落在他朝上摊开的掌心里。
“不,不是……我其实就是想找个平衡点……支撑一下……”萧景烟对上男子的脸,一时忘了自己的语言。
眼前少年没有楚敬乾的阴郁,也不是楚承望的妖孽,他给人一种很干净,很舒服的感觉。
萧景烟看了他半天,脑海中浮现出两个成语来。
剑眉星目,丰神俊朗。
少年拉开了自己与她的距离,询问道,“姑娘,姑娘?”
“啊……啊?”
“姑娘是否有不适?”
“哦哦——没有不适,没有,”萧景烟头一回遇见这样干净又温文尔雅的男子,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出口了,她下意识晃动手臂,发现自己手上还抓着一束花,连忙道,“是这个花的原因,它太香了,闻得我头有些晕。”
少年定睛一看,笑着提醒她道,“姑娘,此花轻易不要去碰。”
“为什么?”对方一口一个“姑娘”,不是“臭要饭的”,不是“野丫头”,反倒让萧景烟有些羞愧,她一个五大三粗的人,实在当不起这个文雅的称呼。
“这花是用来入药的,人们因为它花香浓郁,给它取了别名叫迷人花,但此花的正经名字,叫去魂。”少年公子说完这一句,再向萧景烟一抱拳,“既然姑娘无碍,在下便走了。姑娘独身在外,还是早些回家罢。告辞。”
他与自己擦肩而过的瞬间,萧景烟听到自己的心解冻了的声音。如果能由自己来选夫君,那她一定要选这样的啊!只可惜……
萧景烟叹息一声,其实她不太愿意面对自己已经嫁作人妇的事实。而且,自己的夫君还和自己分房而居,多么搞笑的婚姻。
不过,若真要自己和方才那位公子在一起,她也不愿意。自己这么个野丫头,还是别折磨那么好的一位公子了,那种人啊,只有真正的千金大小姐,又端庄又淑女的那种,才够配得上。
自己这样儿的,还是和楚敬乾混在一处互相伤害吧。
“去魂……”萧景烟再看一眼手中不起眼却散发着浓烈香气的花朵,心道好阴毒的名字。果然能勾起她的好奇心,她必须带回去好好研究研究。外加因为这束花的关系,她还遇见了那么好的一位公子,运气不错!
萧景烟一路笑着回到王府,才迈进大门,迎接她的就是赵妈一张刻薄脸。萧景烟暗道奇怪,这妇人不是已经不管自己了么,现在这样是怎么回事?
“王妃,你今晚去了哪里?”
萧景烟将身子一歪,双臂抱胸道,“去定川桥上看——哦不,赏烟花。”她特意将自己的话加工一下,变成这边人文绉绉的腔调。
赵妈一见她吊儿郎当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正要发作,忽听背后一个略带焦急的声音道,“行了,此刻不是计较的时候。王妃,您快去看看王爷罢。”
随着这个声音越来越近,萧景烟看清,从甬道那头绕出来的人是楚叔。
楚叔一向行事沉稳,能让他表现成这样,那就是真有大事。萧景烟的心提到嗓子口,“楚叔,爷怎么了?”
被人刺杀了?被马车撞到了?突发绝症了?看他平日里活得那么压抑,话都不怎么说,难道其实是抑郁症发作,舍下他的荣华富贵和心中情人,自杀去了?!
“王爷喝醉了。”
“……哦。”
楚敬乾在花厅里吃饭,也在花厅里喝酒。此处花厅不是上次那座花厅,换了一个地方,换了一种建筑造型,相同的是,这里种植的还是海棠,所以在夜色下,这里的景致与那一处好似并没有什么区别。
那个喝得烂醉如泥的人倒在桌子一侧,地毯中央的歌姬舞姬因为荆王殿下这种情况,都不敢继续唱歌跳舞了。
萧景烟小心翼翼提起裙子靠近楚敬乾,她尽量轻手轻脚,并且同时想象着,万一等会儿翻过来的人口吐白沫,心跳骤停,或者干脆已经去世了,她该怎么应付?
虽说自己不喜欢这个夫君,可是毕竟吧,一条人命摆在这里呢。
“喂,那个——”
她话还没说完,那个人突然就仰起头来看着自己,一双喝得通红的眼睛里,直直倒映出萧景烟的模样。
是她啊。她怎么来了?她为什么要来?
歌声怎么停了?眼前晃动的苗条少女怎么也不舞了?这不是他特意从外头叫进来的吗?他以前从不这么干的,今日难得佳节,这群人怎么还不给自己这个荆王殿下面子了呢?
楚敬乾又把酒壶拿起来,一径往酒杯里倒酒,那壶子已经空了,他却好似不相信一般,用力再摇晃两下,最后将酒壶往花丛中一抛,“再拿酒来!”
他的身体因为晃动幅度过大,整个儿往椅背上摔去,赵妈心疼地扶住他的身子,“王爷,不能再喝了。大夫说了,您现在这样的身体,不能再过多饮酒。”
“本王现在……现在怎么了?”楚敬乾还勉强分辨得出那是赵妈的声音,往后她还说了什么,自己却听不见了。
他的眼前映出草原上那轮泛着清冷光辉的明月,他带领着充当先锋军的十二个人,夜袭敌军阵营,烧掉了他们的粮草,同时他也被敌人的弯刀砍中了胸膛。同去的兄弟们战死半数,后来增援的军队拿着长矛骑着马冲杀过来,那“隆隆”的声音震得大地都在颤抖,他那时身负重伤,不仅在胸口处,大腿,小腿,左臂,皆是血迹斑驳。
长剑湛莲支撑着地面,他孤身一人解决掉近身的所有敌军,没有防范到背后射来的羽箭。痛到毫无知觉,他杀红了眼睛,朝天一吼的气势,生生将要冲过来了结他的敌军将领震得从马上摔下来。
随后,他看见自己的军队燃着火把,那熊熊烈焰一直烧到敌军阵营里去,那原本挂在高处猎猎作响的敌军旗帜被赶来的弟兄们踩在脚下。将士们直杀得对方丢盔弃甲,望风而逃。他的眼睛,在看到被生擒的敌军头领时,才安心地闭上。
这一块土地,被忽泽侵犯长达十五年,就在今日,被他们收回来了。
楚敬乾伤得极重,几乎去掉半条命。就是从那时候起,这个总在外指挥作战的荆王殿下,与朝阳城的联系日渐紧密起来。那时还是太子的楚承望,对他这个常年守在关外的同胞弟弟,表现出极度的关心。
后来楚承望当上帝王,一道圣旨,将楚敬乾接回了京。
京中日子太平安详,真是应了那句话,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但楚敬乾不喜欢这里,这里的一切都令他生厌。再也没有边关那样的月色,再也没有草原那样自由的风声。
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这样的景象,只能从梦里看见。
他多少次梦回故地,醒来时独对夜空,除了喝酒,别无他法可消愁。
萧景烟定定看着楚敬乾朝天仰头仍然止不住流泪的眼,不理会赵妈凌厉的眼神,自己走过去接下仆人递来的酒,给楚敬乾倒了一杯,给自己倒了一杯。
她晃着杯中酒,吟出晏几道的《阮郎归》,“兰佩紫,菊簪黄。殷勤理旧狂。欲将沉醉换悲凉,清歌莫断肠。”
萧景烟弯腰,身子横过酒桌,朝低头看着她的楚敬乾道,“这杯,我敬你。”
杯子触到边沿,原本怔愣在她话里的楚敬乾忽然就笑了,仰头喝下了这杯酒,一滴不剩。随后身子一歪,彻底栽倒在地。
赵妈惊慌之声响遍王府上空,“王爷,王爷!快叫大夫!”
------题外话------
这章写得有些小纠结……
第一百三十九章旧时之事
王府中的人用最快的速度从北市赶往皇宫,同时外头名气大的大夫也请了好几位,轮流替王爷诊脉下药,各个说法不一。等宫中派出皇上亲自选定的御医的马车到了王府门口后,大家又相商一阵,才得出了一致的解决方法。
期间赵妈一直忍着眼泪,亲自为几位大夫递上茶水,虽然听不懂医学术语,仍然站在角落,耳朵不放过任何一个字眼。
另一头在屋中,萧景烟看着众人商定方法之后,大家一番谦让,最后还是将御医推出,提着药箱前来给王爷治病,暗地里提着的心才落回原位。
按照楚叔的说法,楚敬乾的身体受过重伤,而且不止一次,“王妃,您这一下,太不应该。”
萧景烟默默看着,不敢出声。她看着从宫里赶来的御医将他上衣全部脱掉,那胸背处有几处刀疤依旧狰狞。
“这疤是去不掉么?”
萧景烟开口才知,她话题跑得有些偏。赵妈头一次将自己弄得如此狼狈,一闻这话,只用一双眼睛瞪着萧景烟,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她要看到王爷平安无事挺过这一关,否则就算她只是一个奴婢,也要拼了这条命让萧景烟给王爷陪葬!
相比之下,楚叔冷静许多,“王妃,王爷这身体,已经比先前好太多了,原先那伤痕累累的,根本不能看。”
说到最后,楚叔的声音也哽咽了。
萧景烟知道赵妈对自己今晚的行为估计已经记恨上了,不过谁知道,他原来还不能喝这么多啊,当初洞房花烛夜的时候,看着喝得那么醉醺醺的人,实际不也清醒得很。
御医给楚敬乾推针过血之后,另外开了几副方子,留下“好生静养”的嘱咐,便去了。皇上虽然朝政繁忙,可还等着他的回话呢。
楚叔跟着送大夫出去,赵妈一直站在房中不肯离去。
萧景烟站得比她还远些,自己打量着这个仿佛许久未踏进的新房。
“王妃,王爷的身子其实一直都不太好。”意外的,赵妈竟然会开口对自己说话,萧景烟惊诧之余,对上一个妇人悲伤的眼神,赵妈缓缓朝自己挪动身体,行至她面前时,双膝一弯,跪了下去。
萧景烟已经完全愣在了那里。
“王爷他一出生,就被宫里送到了边关军营之中,那里都是一群武将,没人会照料这个小婴儿。他们为王爷找寻乳母,却没人愿意来条件艰难的军营里伺候,等找到奴婢时,王爷已经哭得声嘶力竭,那么小一个孩子,出生如此尊贵,却被抛到距离京城数千里之遥的边关来。”
萧景烟扶不起赵妈,只好站在一旁,先将关于楚敬乾过去的故事听完。
“若不是王爷自小习武,练得身体强壮了些,只怕真要熬不过边关那么苦的环境。后来王爷领兵打战,屡出奇招而得胜,但也因为太敢拼命,落得满身伤疤。在草原的那一次,是他伤得最重的一次,几乎因此而丧命。”说到楚敬乾的战功,赵妈脸上难得有几分欣慰之色,但也仅仅只停留了片刻。
“王爷能有今日的荣耀,都是他自己拼来的。朝阳城这里几乎不曾管过他,只在某些节日将王爷接回去住几日。好在后来,当时还是太子殿下的皇上终于关心起王爷,并且在登基之后,立刻便安排王爷进了京。王爷才终于不用那么拼,有点空闲可以调理身子了,”赵妈说到这里,随即叹了口气,“可是王爷他不快乐。”
萧景烟没有如赵妈意料之中问出那句“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应该没有猜错,楚敬乾大概已经在外面野惯了。一头野马,会甘心被人养在马圈中?
萧景烟再看一眼楚敬乾,忽然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不过人家做得比她好太多了,起码他还战功赫赫,而自己啥都没有就空降到了这个圈子里,怨不得别人嫌弃自己。
“王爷年幼时,有一次回京,遇见了江绮蓉江小姐。在此之前,他还结识了肖太尉的公子,肖瑜玦肖少爷。他们三个人,自幼就处得好,王爷后来回京,也就在见到他们时,尤其见到江小姐时,会放松些。王爷待江小姐极好,可是没想到,最后来到王爷身边照顾他的,不是她。”
赵妈这番话说到最后,终于点明了主题。萧景烟咂咂嘴,先用一句话噎她,“我也没想到,我一个不会照顾人的野丫头,遇上了一个这么需要照顾的男人。”
赵妈还是那般仰着头,她的眼眶还红着,头一次没有发火,“王妃,奴婢说句心里话,奴婢觉得站在王爷身边的人,无论是谁,都不应该是你。可是天意弄人,最后是你奉旨嫁给了王爷。”
“我说,你们分明也知道,我是奉旨嫁进来的,不是上赶着要嫁给他的。所以讲点道理好不好,别把责任都推我一个人头上。”
“王妃,既然您已经嫁过来了,奴婢衷心希望您能照顾好王爷,王爷从前吃了很多苦,奴婢希望他可以过得舒心些,别的不说,王爷的身子还未好透,再怎样也不能如今日这般了!”赵妈不理她的话,身子一弯,额头触到地板,“奴婢在这里给您磕头了!”
“别别别,赵妈你起来,你先起来成吗?”萧景烟几次要拉她起身都无果,这满屋子的下人都看着,楚叔不知为何要去这么久,赵妈还在磕头。萧景烟算看出来了,如果自己不答应,她估计会一直磕下去。
萧景烟想,或许赵妈几次三番不顾自己是奴才的身份,态度强硬,对自己提出很多要求,其实都是了楚敬乾着想吧。这个王府的副管家,楚敬乾的乳母,大概是真的把自己伺候的主子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这个认知让萧景烟联想起自己的身世,心中忽然无限软下去,她蹲下身,把手贴在赵妈的额头上,她那一处已经撞得通红,中间有些鼓出来了,萧景烟顿生愧疚之感,“赵妈你别磕了,我尽力照顾爷,努力让他活得舒心些,可以了吗?”
赵妈将萧景烟的手推开,最后给她磕了一下,“奴婢,多谢王妃体谅。”
这个饱经沧桑的妇人在萧景烟的搀扶下慢慢直起身子,再往床榻上看去的时候,方才那个昏迷不醒的男人,此刻正睁着眼睛看着这两个女人。
屋中静了一刻,赵妈步子迈得有些大,萧景烟差点扶不住,她心太急,想直接奔到楚敬乾床前。
“王爷,王爷您感觉怎么样?”
“赵妈,我无事,”也不知楚敬乾将方才的对话听到了多少,他咳嗽一声,“你先下去休息罢。她留下就好。”
赵妈深深看一眼萧景烟,后者对她点了点头。这个饱经沧桑的妇人,一步一步慢慢朝外挪动步子,好半天之后,才跨过那道门槛儿,顺带将门掩上了。
“看来你也并非一无是处。”
萧景烟闻言呆了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床上的男人是在和自己说话。
她还沉浸在赵妈给自己带来的震撼中,一时半会儿回不了神,只说了一个“哦”字。
楚敬乾又咳嗽几声,“那些句子,是出自谁的手?”
萧景烟本想说那是宋词,话到嘴边忽然醒起在这个朝代应该是不晓得这个玩意儿的,于是她编了一段话,“那是歌姬唱的歌词。你也知道的,我以前是乞丐,四处流浪,也不知是在何处,是怎么的就记住了这么一段。”
楚敬乾点点头,“那看来,是本王在京中久了,不知外头如今是个什么样子了。”
“都挺好的,太平盛世。”
“太平盛世……”楚敬乾将这个词又重复了一遍,“好个太平盛世。”
卫氏党羽未除,后宫奸细未死,这盛世之下,暗流汹涌得很呐。不过他看了一眼萧景烟,想说的却是其他。
“你到过西南州部么?”
萧景烟装模作样地点头,又听楚敬乾问,“那你去过位于西南苍州边境那一带么?”
萧景烟觉得这个自己装不来了,于是她摇摇头。
“那一带是我琅华与忽泽交界的地方,虽然都是城镇,但那山野江河的味道从未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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