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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嫁美人-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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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溪看了一眼桌子上的书,也重新躺下。
有些人生在玉台,有的人从淤泥中挣扎而出。起点本就不同,何必过分苛责?有时候,态度比结果更重要。
尽人事听天命——闻溪如是想。
翌日清晨,伏泉明冒着细雨,脚步匆匆穿过寺宇,去见段无错。蓑衣之下,他穿着羿国京都禁军的甲胄。
“殿下,这是皇后娘娘送来的书信。”伏泉明说道。
“皇嫂写信予我?写错名了吧。不看。”段无错随手一扔,将信扔进炭火盆。
“这是兵部郑将军送来的信。边境战事不平,朝中多位武将前几日跪在长安殿,请陛下派遣殿下……”
段无错打断他的话:“本王暴戾,至永昼寺修身养性接受佛法熏陶。佛门五戒一戒不杀生,本……贫僧深以为意。怎能因红尘凡事破戒误修行。阿弥陀佛。”
伏泉明目瞪口呆。
段无错起身,迈步出去。
“殿下要去何处?”
段无错立在檐下回过头来,一身青色僧衣干净无杂。
檐下雨滴绵绵淌落,晨曦的光发白,将世间万物镀上一层柔和的光影。
纵是男子,纵是早就知道段无错容貌。此刻,伏泉明望着逆光昂立的段无错,还是怔了一下。
璞玉为骨,仙人持笔,才能描刻出这般钟灵毓秀之人。文人墨客所造所有形容男子好容貌的词用在他身上,都显累赘。
若说他风光霁月风度翩翩,旧时谈笑间将近万人削为人彘烹为狼兽食。
若说他暴戾冷血,偏又生了这样一副惑人皮骨。笑时,如沐春风。怒时,笑眼含悲悯。
湛王段无错。
他是羿国的神。
“去听听老和尚们今儿个早课念什么经。”段无错拿起挂在门口的斗笠,缓步往外走。
一个小和尚在院子里扫砖路上堆积的雨水。
段无错经过时,脚步未停,随口说:“不二,跟着一起去听听磨磨性。”
追出来的伏泉明看清不二的脸,顿时呆住了。这……分明是当初他的上司,如今怎么剃度当了和尚?
不二冲伏泉明耸耸肩,摸了摸光头跟上段无错。
不二自己也挺懵的,明明是湛王代帝出家,被剃了头发的却是他。他这满头青丝不是永昼寺里的大和尚给剃的,而是山寺岁月长,段无错闲来无事拿他的脑袋瓜练刀法。还不是一次剃完,哪日开心了剃一撮。
能让湛王亲自操刀剃头,这是多大的荣耀?不二一脸骄傲地摸着自己的光头。
当然了,最初时他也是怕的,生怕王爷一个兴起,手里的刀子向下一戳将脑浆挖出来研究什么新糕点。
伏泉明也挠了挠头。他没想到自己的上司剃了光头不戴帽子后竟然这么矮。这僧衣一穿,还……挺秀气的。
今日一早,虽然仍旧淅淅沥沥地下着雨,但是瞧着天气不会再像昨日那般恶劣。李将军便带着和亲队伍下山。毕竟是佛门之地,有女眷居住总是不宜。只是可惜,近百人收拾好行囊准备下山,走了没多久发现山路结了一层冰。想来下方的官路上也是湿滑难行,不得不折回来,再留宿一日。盼着今日艳阳高照将路上的冰化开,更容易前行。
至于何平,李将军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不过兔子急了还咬人,何平知道这样的大秘密。又是在羿国的地盘。所以李将军只是派了些侍卫追踪何平下落,暗中处理。至少在青雁成功骗过羿国皇室前,不敢声张。
李将军去向方丈道谢,青雁和闻溪往昨夜休息的客房去。吸取了昨日的教训,这次她们两个身后跟着四五个侍卫。
还没走过石门,青雁就听到了那夜的熟悉声音。她刚迈过石门,看见迎面走来一高一矮的两位僧人。后面还跟着个人,不是和尚。她很快将目光落在了个子高的那一位僧人。
即使昨天晚上这个酒肉怪和尚只是为了防止她压坏了他的花,可到底是救了她。不管出于有意还是无意,她都该道谢。
青雁停下脚步,候在路边,待段无错走近,她才开口:“和尚,昨天晚上谢谢你。哦……那件袈裟我交给了寺里的小和尚,他说他会问清楚是谁的袈裟,给你送过去。”
段无错停下脚步,略抬了抬斗笠,看向青雁。
蒙蒙细雨落在她的头上,柔软的发丝雾涟涟。娇小的身子藏在半身长的幕篱红纱下。红纱也湿了,不再轻盈,沉甸甸地坠着。
“瞎。”
青雁怔了怔,惊讶地抬起眼睛,这才看清段无错的脸。紧接着,又是一怔。
段无错摘了斗笠,扣在青雁的头上。他随手一扣,是歪的。青雁急忙将挡了视线的斗笠摆正。她望着段无错转身的背影,脱口而出:“湛王!”
仔细听,她的声音里还有一丝轻颤。
闻溪惊了一下。
话一出口,青雁就后悔了,立刻抿紧了唇。
段无错停下脚步,转过身,语气寻常,似随口一问:“认识本王?”
“猜、猜的……”青雁一下子变结巴了。巴掌大的小脸儿,也吓白了。
她是羿国人,从小做丫鬟的时候,没做好差事,婆子总是掐着腰拧她的耳朵,在她耳边恐吓:“连这点活儿都干不好,落在湛王的手里敲断了胳膊腿儿煮熟喂狼的命哦!”
作为她这个年纪的好孩子,谁不是被湛王的凶名吓大的呢?虽然,湛王也不比她大多少。
段无错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闻溪轻轻拉了下青雁的衣角,青雁回过神来,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了颤,想起现在的假身份,硬着头皮挺胸抬头,克制着解释:“人人都知道湛王代帝出家为先帝和苍生祈福。您穿着僧衣却未曾剃度,所以猜测您就是传说中的湛王。”
段无错还是没说话,落在青雁身上的目光也不曾移开。
顿了顿,青雁又说:“还、还……还听人说……羿国容貌第一者,非湛王莫属。昔日不信,今日才深信不疑。”
隔着一层红纱,青雁抬起眼睛,再一次偷偷去看段无错的脸。
她头上戴着的斗笠上,蓄了许久的一滴雨珠儿,沿着斗笠滑落下来,轻轻落在地面。
段无错笑了。
他一笑,青雁反而怕了!
都说湛王段无错从不动怒,他总是笑着杀人。
作者有话要说: 总觉得现在这个文名不符合一贯风格,你们觉得这几个怎么样?——《替嫁小美妞》《替嫁后,我成了京中美娇妇》《还俗后娶了媳妇还是冒牌货》《快活呀,我的孽障王爷》《哎呀哎呀小乖乖》《皇家爱情魔法师》
第4章
段无错向前迈出一步。
青雁睁大了眼睛,心虚地向后退了一步。他的步子大,她的步子小,距离还是近,青雁能闻到段无错身上有一种好闻的陌生味道。她还想再退一步,闻溪搭在她后腰的手阻止了她的动作。
耳边忆起闻溪无数次的训斥——瞧瞧你,哪有半分公主的样子!
可怜的小青雁立刻身子紧绷,努力让自己像个骄傲的公主。腰杆挺得笔直,使劲儿挺胸抬头。
段无错因她忽然挺胸的动作愣了一下,几乎是下意识地视线下移落在她的胸口。
身高差让青雁不由自主从抬头变成了仰头,幕篱的红纱贴在脸上。头上的斗笠几乎要向后掉落。
段无错再将视线略上移,落在她高高扬起的小下巴。
“陶国的花朝公主?”他问。
青雁克制着自己不要弯了膝盖行礼,故作高傲地点点头。
——不开口不说话,怕颤。
闻溪皱了下眉头,带着身后的侍卫弯膝行了一礼。
段无错又往前迈了一步,两个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近。
怦怦,是青雁心跳的声音爬上了她的耳朵根。
“永昼寺没有湛王。贫僧法号不听。”他眉眼含笑,却不辨喜愠。
“对了,”段无错压低声音,“贫僧虽是酒肉和尚,却不是花和尚。”
言罢,目光颇有深意地再次下移,落在青雁使劲儿挺着的小胸脯。
青雁整个人呆在那里,双颊立刻烧红,连耳朵根都红透了。
怦怦怦。
段无错摘了搁在青雁头上的斗笠,经过她身边往前走。他随手一扔,将斗笠扔给不二接着。
青雁双脚灌了铅一样定在原地,怔怔望着段无错的背影。他迈过石拱门,往经堂去。渐渐的,石门的弧形的边沿遮了青雁的视线,她不由自主歪着头去望。
经堂四面皆有敞窗,此时不惧严寒,门窗皆开。里面情景一览无余。永昼寺的大小和尚们都在念早经。
段无错走了进去,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像模像样地盘膝而坐。
合着眼念经的方丈睁开眼睛慈悲地看了他一眼,微微笑。
两年半前段无错初来。方丈起法号,刚开口,段无错不耐烦地说了一句“不听”。住持方丈就是这样微微笑着将“不听”二字定为段无错的法号。
也不知道是不是只有段无错未剃度束着发,端正而坐的近百人中,显得耀目,让人移不开眼。
屋檐下滴答滴答的雨。
青雁慢慢正回身子,摸了摸自己微湿的头顶,忽想起段无错的那个“瞎”。
“哦……”她后知后觉,竟才明白段无错为什么将斗笠戴在她头上。
——因为她喊他和尚,他要给她看看他的头发。他摘了斗笠,又随手将她的脑袋瓜当成了放斗笠的桌架。
“咳。”
闻溪一咳嗽,青雁下意识地双肩一颤,歪头看她,不等闻溪开口,先一本正经拖长腔调:“本宫倦了,回去。”
等回了屋闻溪关上房门,青雁立刻摘了幕篱扔到桌子上,急急拉着闻溪的手,诚恳问:“闻溪姐姐,是我表现得不好吗?什么花和尚,湛王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是。湛王言下之意是你勾引得太明显。”
“怎么可能!”青雁惊了。她怕他还来不及,简直就是她小时候的噩梦。
她回忆了一下自己刚刚的体态,拧着眉偷偷瞅了一眼自己的胸。
“我、我……我才没有……”再次小声为自己辩解了一句,青雁侧转过身,低下头,有些少女的羞,还有淡淡的沮丧。
闻溪一句话不说,拿了三本书来,一本放在青雁的头顶,另外两本在青雁的双肩上一肩一本。让青雁在屋子里练习走路走了一下午。
直到第二天清晨启程出发,青雁的双腿还是酸的。
从永昼寺到京都皇宫,又行了六日。今年冬天格外得冷,明明已经过了年,还是没有变暖的趋势。这六日虽然寒冷依旧,但所幸没有再遇到大的风和雨雪,平平安安地到了京都。
期间,前去追捕何平的侍卫两手空空地回来了。他们是曾查到何平的踪迹,可后来踪迹断了,再没查到。百余人的送亲人缺了二三十人抓捕何平过于显眼,免得羿国的人起疑,更免得何平爆出公主被掉包的秘密,李将军只好将人调回来,先装作无事发生地护送假公主。而他已令人迅速送信回去,调遣自己的人悄悄混进羿国处理何平。待公主婚事成,他也有更多的精力处理这件事。
羿国派大臣接待青雁,亲自送去距离皇宫不算远的别宫,待第二日进宫。
青雁是一个月前知道要假装花朝公主来和亲,初时紧张得不得了,如今马上要见到羿国的皇帝了,她反倒没有那么紧张了。
倒是闻溪,沉稳了一路,这最后一晚心中忐忑不已,在房中走来走去。
青雁躺在美人榻上,眼睛上蒙着涂了药的帕子。听着闻溪一直没停下来的徘徊脚步声,她忍不住开口:“青雁姐姐,我为什么一定要学花朝公主呢?花朝公主是很好很好,可全天下的公主都那么好吗?我不信。我想着,也当有害羞的公主、蠢笨的公主,还有刁蛮的公主!诶,对哦。我为什么不可以做一个刁蛮的公主,手握小皮鞭看谁不顺眼就甩谁的那种……”
“就你?朝别人甩鞭子?鞭子还没抬起来,自己就腿软了。”
有时候,闻溪有些不懂青雁的乐观,也羡慕她的盲目乐观。
闻溪叹了口气,走过去在美人榻坐了个边儿,掀开蒙着青雁眼睛的棉布,道:“这次应该差不多了。睁开眼睛给我看看。”
药很疼,每次都把青雁弄得眼睛疼。她眼睫颤了颤,轻轻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
闻溪面无表情,心里的弦却绷紧了。经过这段时间的用药,青雁的眼睛已经有了一点紫色。可是还太浅太浅。今天加了药量,盼着颜色再深一些。
直到青雁彻底睁开眼睛,闻溪重重松了口气。
青雁瞧着闻溪脸色呢。见此,她心里一喜,急忙拿来镜子来看,好奇地看着铜镜中映出自己的眼睛。她本来的眼眸很黑很明亮,如今浸了一层紫色,陌生得她有些认不出来了。
变好看了吗?
青雁分辨不出,不过她还是喜欢自己原本黑漆漆的眼眸。
翌日,一夜未眠的闻溪早早将青雁唤醒,为她的眼睛敷了一次药,又细细将今日的注意事项讲了一遍。即使她已经给青雁讲了无数回。
入了宫,走在羿国的理石地面上。青雁低着头,看见光洁如镜的地面映出一身大红的自己。她忍着眼睛的不适,抬头望着前方雄伟壮观的贝阙珠宫,这才有了畏惧。
宦官细着嗓子大声通报。
青雁垂在身侧的手轻颤了一下。将要迈进长安殿前一刻,青雁压低了声音对身侧的闻溪说:“闻溪姐姐,如果青雁没用,被当场戳穿。你就大声喊冤枉,说我贪图好吃的好玩的谋害公主假冒公主,你们都是被我胁迫的!”
闻溪闻言一怔,心里五味杂陈。
不是早朝,长安殿内立着朝中一些位高的大臣,还有些皇亲国戚。
若脱下这身龙袍,高位上的皇帝憨厚得没丁点皇帝的样子。他的圆脸上始终挂着和善的笑。
湛王与皇帝一母同胞,容貌却是天差地别。
听说先帝貌比潘安,湛王的容貌从先帝的身上拓了些影子,又神奇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当今圣上容貌却更像宽厚仁慈的太后。
苏皇后坐在皇帝的身边。苏皇后算不得倾国倾城的容貌,却眉骨高挑,天生带着雷厉风行的高傲贵气。她一身华服,雍容华贵。而且腹部鼓起,有了身孕。
仔细一瞧,不仅有孕的皇后盛装,别的妃子亦是个个花了心思打扮。
李将军送上陶国皇帝亲写信件,又说着些官话。李将军与羿国皇帝都说了些什么,青雁没有听进去,也没心思听。
直到皇后开口:“这位就是闻名诸国的花朝公主了吧?听闻花朝公主一双淡紫异瞳国色天香可以让万花齐开百鸟相迎。本宫今日终于有机会见到。”
青雁可以清晰感觉到无数双眼睛落在她身上。
不能露怯。
不能露怯。
不能露怯。
她鞋子里的脚趾紧张地蜷缩起来。
青雁按照闻溪之前教她的温声回话:“民间传言不可信,我虽生了一双异瞳,却不会那些引花逗鸟的本事。”
殿内静悄悄的。
青雁端庄而立,双手交叠放在身前,下面的那只手拇指慢慢蜷起来抠着腰间的宝石饰物。
苏皇后笑着说:“花朝公主如此过谦,本宫倒是更好奇公主容貌。”
就连皇帝也生出几分好奇,朝下方的青雁望过来。
大殿内投射而来的目光让青雁喘不过气,甚至头皮发麻。
这么多双眼睛盯着,闻溪也不能像往常那样一次次提点青雁,只能规矩地低着头,在心里盼着今儿个能顺利些。
幕篱下的青雁深深吸了口气,鼓起勇气,蜷着的拇指一点点伸直,然后抬起双手,动作轻柔地挽起红纱。
红纱下,逐渐露出她皙白的下巴,然后是丹红樱唇,直到整张小脸露出来。一路行来,青雁皆着红衣。今日更是盛装,遮面的幕篱红纱上,也缀着金玉宝石。鲜红的色泽衬得她肤白如雪,灼若芙蕖。
大殿内,男人们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女人们脸上的表情莫名复杂起来。
药效忽然像以前那样起了副作用,如小虫子在眼睛里爬。青雁忍着不揉眼睛,却忍不住难受得眼泪溢满眼眶,浸着一双淡紫的眸子,然后缓缓落下来。
美人落泪,我见犹怜。
不知几人心弦拨。
青雁暗道一声“坏了”,怪自己还是没表现好,急急低下头。落在旁人眼中又是另一番美人含羞藏面欲语还休。
男人的目光更深了些。就连坐在高座上的皇帝也是怔了一下,然后情不自禁站了起来。
旁边的皇后顿时脸色一沉。
皇帝盯着青雁,笑着说:“公主远嫁思乡情深,实在是令人动容。孤……”
皇后忽然“哎呦”一声,高眉拧蹙,面露痛苦之色地捂着肚子。
“皇后怎么了?”皇帝急忙关切地问。
平日里皇后身边伺候的人也慌忙赶过来。
“陛下……”皇后紧紧抓着皇帝的手,痛苦地说:“不知怎么了,肚子突然好痛!”
“太医!快宣太医!”皇帝高声大喝。
第5章
皇后忽然腹痛,青雁被请到偏殿暂歇。过了半个时辰,又来人恭恭敬敬地将青雁送回了别宫。
回去之后,李将军屏退旁人,脸色严肃,道:“羿国皇帝有十个公主,却一个皇子也没有。所以对皇后这一胎将会相当在意。今日应当不会再召见,你们歇着等消息。我会派人盯着宫里的动静。”
“麻烦将军多费心了。”闻溪道。
李将军点点头,不再多说。他刚要转身,顿了顿,目光落在青雁的身上。恍惚间,他产生了错觉,青雁的脸变成了施令芜的脸,明媚艳丽,婀娜动人。
“将军?”青雁不解其意。
李将军眸色一黯,回过神来,道了一声“无事”,转身走了出去。
他立在门外檐下,眯着眼睛遥望一片湛蓝的天际。再次想起令他魂牵梦萦的花朝公主。李将军很遗憾没能看见花朝公主穿上这身奢贵夺目的鲜红嫁衣。
“也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
可他转念一想,让他爱慕的花朝公主远嫁和亲嫁给羿国的皇帝,深陷后宫争斗,无异于跌落淤泥。如今她找到了心上人,此时应当只羡鸳鸯不羡仙,祝福她便是了。
李将军大步往外走,吩咐手下去宫中打听消息。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办。他为了自己的心上人,赌上了此行百余人的性命,自然要处处小心,不敢出差错。
青雁和闻溪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亦不说话。两个人都松了口气,有着逃过一劫之后的疲倦。虽然,她们都知道今日只是第一关。
许久之后,闻溪恢复了往日的冷淡表情,起身去准备膳食。
饭菜摆上来,青雁微弓的脊背挺直,坐得端正。银箸只夹一点点米饭,送入微启的樱口,细细抿着,优雅得体。
闻溪看了一眼,还算满意。她放下碗筷,道:“你先吃,我去李将军那里一趟。”
“好。”青雁举着小盏,品了一小口。
闻溪刚一转身,青雁抬起眼睛偷偷瞟着她。闻溪迈过门口,转过身来关门,青雁立刻微微垂眼。待房门关合,青雁立刻放下豆大点的小盏,火速用银箸挨个盘子夹了些菜放进碗中,堆成小山。然后她低着头将碗里的饭菜使劲儿往嘴里扒拉。口儿小,经不住塞,不大一会儿,两腮鼓鼓。
银箸磕碰瓷碗,发出清脆的声音来。
——可饿死她了。
宫中。
几位太医详细为皇后把脉,又开了一幅安胎药。
文和帝坐在床边,摩挲着苏皇后的手,关切地问:“皇后,可觉得好些了?你不知道孤刚刚有多担心。”
“臣妾惶恐。”
苏皇后深情望着文和帝,继而眉心微蹙,眸中闪过一丝犹豫,转而化成一声轻叹。
文和帝“哎呦,”了两声,心疼地说:“宓儿,这是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但说无妨,万事有孤给你做主!”
“说来奇怪,臣妾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羿国公主的那双眼睛,便忍不住心悸。”
苏皇后的心腹蒋嬷嬷脱口而出:“莫不是犯冲吧?”
苏皇后接着说:“天生异瞳,谁也说不好这是祥兆,还是凶兆。臣妾倒是无妨,就怕她冲撞了腹中的小殿下。”
文和帝一怔,迎着苏皇后让他做主的眼神,文和帝莫名心虚,不由目光躲闪。
“陛下!”苏皇后佯怒,带着几分嗔。
“好好好,皇后放心。孤这就召国师进宫仔细询问异瞳之事。”
明知道文和帝是在敷衍,可是皇后还是一脸满足地偎在文和帝的臂膀。这世间事哪能那么容易做成呢?苏皇后今日不过是阻止文和帝当场立妃。
是夜,苏皇后一声尖叫,惊了整个华凤宫,紧接着惊了整个皇宫。文和帝匆匆赶来看望,太医院里的太医跑着进宫。各宫的妃嫔亦是穿衣而起,等着消息。
苏皇后魇着了,整个人吓得不轻,捂着自己的肚子缩在床角,胡言乱语。什么“异瞳”,什么“保护小殿下”……
文和帝变了脸色。
接下来三日,苏皇后夜夜不得眠,更是几次喊着腹痛。
整个皇宫笼在一片郁色中。
文和帝路过朝露园,看着自己的女儿们在园子里嬉闹玩笑,眉头紧锁。他今年三十又六,膝下竟一个皇子也没有。身为一国之君,这是大忌。
他坐在龙椅上,不是不知道乡野民间的议论。许多人说——文和帝无能至极,干什么都不行,若不是湛王相辅,早就被赶下了龙椅。
其实他心里明镜似的,知道自己不如九弟。干什么都不行?难道连生个皇子出来也不行?
后宫妃嫔众多,生的都是女儿,这难道是他的问题?
幸好,都说皇后这一胎是皇子……
文和帝叹了口气,往华凤宫去。
文和帝还未走到内殿,赵太医刚刚请闭平安脉出来,跪地行礼。文和帝沉吟了一番,开口:“你确定皇后腹中是位皇子?”
“启禀陛下,以脉象看性别并不能百分百确保胎儿性别。不过依脉象和娘娘体态而言,十有八九是位皇子。”
内殿的门忽然被用力推开,苏皇后披散长发,白着脸出现在门口。
赵太医赶忙退下。
苏皇后胸口起伏,大声质问:“陛下,您还没下定决心吗?为了让那个妖女入宫为妃,连我们母子的安危也不顾了?更甚不顾江山社稷!”
“孤这几日除了上朝,都陪在皇后身边。更是自那日之后再未见过花朝公主,皇后何出此言啊!”
苏皇后紧接着问:“陛下是答应臣妾不会让那个妖女入宫了?”
“这……”文和帝叹了口气,“她身为陶国的公主,远嫁和亲。难道孤要让她再回去?这岂不是要与陶国决裂,说不定会挑起战事……”
“她远嫁和亲,也未必要嫁给陛下啊!”苏皇后红着眼睛,又怒又委屈。
“陶国不是番邦示好献上美人,而是联姻之用。陶国国力不比咱们羿国弱。她身为公主,若孤将她随意许配给朝中大臣,是下嫁,是怠慢,要惹陶国不悦。这联姻之用更是荡然无存,不结亲反生怨。”
苏皇后勾唇轻笑,说道:“臣妾心里有了个合适的人选。她是公主,我们羿国亦有王。”
“咱们羿国就一个异姓王,那就是皇后的二叔兴元王。其他的……”文和帝忽然愣住了。
“没错。臣妾所说之人正是咱们的九弟,湛王。”
“九、九、九弟……?”
前一刻还侃侃而谈的文和帝,忽然一下子就结巴了。
他忽然反应过来,说道:“那可不成。九弟已经有了婚约。皇后忘记了?还是你的堂妹,兴元王的嫡长女。当初,这婚事是你提出来的。九弟根本不满意这婚事。孤好说歹说,劝得老九不耐烦了,他才勉强答应下来。后来因为他要替孤出家三年,才将这婚事耽搁下来了。如今又……”
“陛下!”苏皇后说,“九弟眼高于顶,任是天下女子摆在他面前任他挑选,他也未必有他看得上眼的。不过这花朝公主容貌的确不俗,臣妾身为女子亦觉得她好看得很。说不定会入了九弟的眼?再言,当初如清缠着臣妾为她说亲,臣妾也的确一意孤行,陛下虽然说动九弟答应了这婚事,可九弟显然是对如清不满意的。白白损了陛下与九弟的兄弟情,如今何不顺水推舟,否了原本的亲事?”
“这……”文和帝拿不定主意。他的眼前浮现当日见到青雁的场景。他坐在高处望着下方的她,看着她一点点挽起红纱露出脸来……
文和帝摸了摸下巴,迟疑地说:“可是九弟为了代替孤给先帝和羿国祈福要在永昼寺吃斋念佛三年,如今才两年半。若是让花朝公主在别宫再等半年,恐陶国将有异议。”
“那就先走个形式举行婚仪,拜了堂,再让九弟立刻回永昼寺。”
“你的意思是,大婚之日让九弟拜了堂脱下喜服换上僧衣,守色戒连洞房都不入,立刻回寺里?”
“臣妾正是此意。”
“胡闹!”文和帝大喝一声,在殿内走来走去。
娶那样一个尤物美人放在家中,连洞房都不能,转身去庙里再念半年的经?于男子而言,这是何等的折磨。
苏皇后不言,默默轻抚肚子。
文和帝脸色难看地略弯下腰,将双手搭在桌上,半晌,才道:“让孤再想想!兴许……还有旁的法子。”
接下来几日,华凤宫闹出的动静小了很多,整个皇宫也跟着松了口气。
虽然李将军派人去打听消息,可毕竟身在异国,多有不便。等得了信儿,已又过了五六日。
“什么?”闻溪惊讶地望向李将军,“宫中有意将公主嫁给湛王?”
青雁呆呆地望向李将军,含着一口气等答复。她眼睁睁看着李将军点了头。她搭在桌沿支撑身子的手一抖,整个人一萎,惶惶后退了半步,跌坐在地。
闻溪回头,见青雁巴掌大的小脸儿,脸色煞白,受了惊似的。
“怎么了这是?”闻溪帮忙去扶她。
见惯了青雁总是笑,难得见她如此。闻溪不得不诧异。
“真的嫁不了皇帝了?”青雁抓着闻溪的手,双眸满含希望地望着她。
“依我看,嫁到王府比入宫要好上许多。”闻溪认真道。
“可是我想入宫啊!”青雁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偏偏眼睛胀胀的,哭不出来。
难道她愿意代替公主和亲是贪图荣华富贵?虚荣地想要在后宫斗出一片天地?李将军略带轻蔑地摇头。
闻溪也沉了脸,道:“文和帝年长你二十岁,后宫妃嫔众多,苏皇后更是跋扈善妒。深宫险恶,为了盛宠勾心斗角有何好?”
青雁哼哼了两声,委屈地说:“皇帝不是最喜新厌旧的吗?妃子无数更好。我躲着些,要不了多久他就会把我忘了!主动避胎,不留子嗣不争宠,旁人害我作甚?我再去讨好皇后,捶肩捏腿可擅长哩!说不定还能结交三两姐妹常常说话吃酒。吃用都有人来送,不必为衣食犯愁。这日子还不算好吗?”
想到那样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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