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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格驾到_三姝贝-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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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完奏折,他又重新查看一番。斟酌了好一番,才把奏折封好,这时天还没破晓。张继贤长长地打了一个哈欠,伸了个懒腰,站起来寻觅一番可有能吃的东西。可是屋内空空。连个硬馒头没有。门外传来卖豆汁的叫卖声。他翻看了一下衣袋,摸出几文钱,去门外买了一碗豆汁草草进食。
    看看天色,差不多就是上早朝的时候了。他没有轿子,也没有马匹,只能步行过去。走了将近小半个时辰,张继贤来到东华门,进入后穿过景运门。来到乾清门。此时,各大府院大臣都恭候在这里,其中就有冯广才。冯广才见谁都笑眯眯的。似乎跟弥勒佛一般,到处攀交情。
    见张怪官到,冯广才亲切地寒暄道:“张御史早啊。这么冷的天,您也不说多穿件衣服,看把您给冻得,要不先披上我这件?”
    张继贤摆手说道:“我却不像冯大人一般出门有轿子。抬脚有驴子,张某出门靠的都是两条腿。也不怕什么天寒地冻。”
    冯广才见话不投机,也没多说什么。依旧笑眯眯地和他人搭讪去了。
    这样又等了小半个时辰,差不多卯时已过,这皇上怎么还不出来啊?大臣等得有些心急,纷纷问道,皇上今天是不是有事不早朝了?
    就在大臣议论纷纷的时候,从宫内走出一个太监,却是大名鼎鼎的夏公公。夏公公手拿佛尘,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目无表情、视若无人地走出来。大臣知道夏公公必是来宣旨的,急忙鹄立静听。
    这夏公公先是清了清公鸭嗓子,然后缓缓念道:“今日皇上圣体欠安,早朝免了,众臣退吧。”
    一听此语,大臣抖抖衣衫,谢恩之后先后离开。夏公公宣完旨,转身也要离开。冯广才故意先走一步,在宫门拐角处拦住夏公公,作个揖,打个礼,笑问夏公公近来可好。
    夏公公低声说道:“最近宫内没什么事,皇上做晚上和宜妃娘娘多喝了几杯,早上还没醒呢。”
    冯广才随手从怀里摸出一件物事,偷偷塞给夏公公,说道:“还请公公多给操心。”
    夏公公脸上笑靥如花,回道,那是那是,转身径直离开了。
    离开的大臣中,自然有张继贤御史。他见早朝散了,身上的奏折还在怀中揣着呢。心中当心不下,自去递了奏折,这才慢慢转回家补觉去。
    过了一顿饭时候,乾隆皇帝才从宜妃处出来。他坐金舆来到太和殿,开始批示奏折。这一看却第一眼看到了张继贤的奏折。他乍一看奏折,心中自思,冯广才一向为人和善,处事平和,不成想却是这么一个奸人。他刚从政,虽不像父皇那样严酷,但也不能容这种贪官小人。这么一想,就要下旨严办冯广才。转念一想,此处也说到,是风闻奏事,朕刚登基没几年,万一曲杀了好人,岂不凉了臣子的心?
    想了一会子,最后他问道:“夏不仁在?”
    一直在外面侍立伺候的夏公公急忙趋身进来,秉道:“在,在,奴才在呢?”
    乾隆随口斥道:“你去冯广才处奉旨申斥,骂他可曾贪贿公银?如有此事,却骂他一百个混蛋王八羔子。”
    夏公公心中暗叫一个不妙,但见皇上只是随口吩咐,似乎并没有严旨拿办的意思。夏公公奉旨申斥,也无非是警告冯广才,以后要安心做事。既然夏公公传旨申斥,那么骂什么,怎么骂就看冯大人的意思了。
    乾隆吩咐完,夏公公心里的小算盘也盘算得差不多。他跪安磕头之后,走出大内,一溜烟骑马到了冯府。
    此时,冯大人还在府内和青丝闲谈。忽听门外报道,夏公公到,心中暗自吃了一惊。
    青丝进府若干日子,也晓得规矩,帮冯大人换好朝服,由他出去跪接教诲去了。
    夏公公进门没有和冯大人寒暄捣鬼,毕竟是奉旨申斥来的,现在的身份代表了当今皇上。他开口说道:“朕有话骂你。”
    夏公公刚说了这五字,略停了一下。冯广才是何等人,一定朕有话骂你,立即就明白了夏公公的意思。招手奉上纹银五百两。
    夏公公见了银子,才又接着骂道:“朕问你可有贪贿公银的事情?如有,速速改了。”
    完后,申斥完毕。原来,奉旨申斥却是好一桩美差。皇上如有什么事要质问大臣时,就派太监出去质问。太监去了大臣家,大臣有全数银子奉送的话,公公就免了骂无数‘混账王八蛋’这一层。交半数银子时,就骂半数的‘混账王八蛋’;如果大臣守着银子半文没有,那公公对不住了,一二百个‘混账王八蛋’脱口而出。大臣还得跪着静静聆听,生被太监骂得头冒汗、腿抽筋才成。
    冯广才自然知道规矩,老老实实孝敬了五百两银子,这事就草草过去了。接完骂,冯广才从地上爬起来,这才和夏公公私下里相见:“公公,皇上为了那般发怒?”
    夏公公受了银子,把奏折的事情原原本本交代给冯广才。冯广才一一受教,好好送公公出府。
    送走夏公公,冯广才暗骂,好个张继贤,拉屎拉到我头上了。你以为我冯广才是软柿子,任你捏呢。等着瞧,我冯广才只叫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知道事情不对,黄铜早避到外面守着去了。这时,却听见老爷喝道:“备轿,我要去衙门办事。”L

☆、第0071章 京师红公子

午后,丽春院肖妈妈接到一位名叫红公子的贵客。这位红公子器宇轩昂,穿着不凡,一看不是大富就是大贵。红公子身后并没有更多跟随,只有一跟随恭谨地伺候着。肖妈妈和往常一样迎接贵客,问贵客在院内可有相识的姑娘。
    红公子直言道:“听闻你们这里宛如姑娘是个妙人,本公子也是奔着宛如姑娘来的,其他人不见也罢。”
    肖妈妈为难起来。为什么是个贵公子都非要宛如呢?不过像丽春院这样的地方,只有迎客却没有送客的。肖妈妈呵呵一笑,说道:“红公子稍等片刻,我去看看宛如起床没有?贵客不知,我这宛如生来矫情的性儿,午后,必要小睡半个时辰,任天王老子来却也不理睬的。妈妈我为此也没少训斥她,可她啊,依旧我行我素。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身后的跟随骂道:“混账东西,我家主子是什么人?只有人等我家主子的,却从没有主子等人的。”
    肖妈妈怔了一怔。红公子却摆手说道:“你尽管叫姑娘去,我且略坐一坐。”
    肖妈妈急忙上楼请宛如姑娘。红公子被丫鬟引了坐下,沏茶。红公子端端正正地坐下,四下里观看。见这丽春院果然布置得暖心异常,更兼众姑娘软玉温香,莺莺燕燕,倒似进了天宫玉阙,神仙一般。
    红公子心情陡然开朗起来,慢慢地饮了一口茶,倒也是上好的明前龙井。正要再细细观看墙上的名人字画时,肖妈妈却乐呵呵一颠一颠地下楼说道:“我家宛如说了。请红公子上楼说话。”
    红公子抱着要见宛如的心,龙行虎步地上楼。推开门,只见里面一个姑娘正从床上坐起,脸上略施粉黛,一缕缕青丝垂在颊边。慵懒异常,别具异样风采。
    这红公子见多了端庄正装的女子,此时一见宛如,倒似吃腻了荤腥,恰见到了一盘素净清淡的小白菜似的,欣喜异常。
    宛如瞥眼见到红公子。依旧淡淡地说道:“奴刚酣睡醒来,客却勿怪。”
    红公子一见到宛如,魂儿都要飞入九天,哪还怪罪得了?笑嘻嘻只管说道:“姑娘慢起,小心晕厥。我只管坐着,不碍事。”
    宛如莞尔一笑。这一笑,更把这红公子勾得意乱神迷。宛如慢慢下床,坐在奁镜前梳理秀发。红公子直直地盯着宛如,此时却再耐不得,走进来,从后面揽住宛如的头发,一把抓住宛如的手。宛如停下来。听红公子道:“汉时,张敞画眉,以后有了举案齐眉之说。我却认为这是一件美事呢。”
    宛如虽然只是一青楼女子。但毕竟家境不凡,尤生成一双慧眼,有识人之能。这也是之前她对艾公子青睐有加的原因。今日见这红公子,气态雍雅,不似凡人,却有心一试。
    宛如由着红公子梳理秀发。嘴中却淡淡问道:“红公子是哪里人?在京作何营生?”
    红公子随口说道:“我是一布商,来京贩卖布匹。听说丽春院宛如姑娘是花魁中的翘楚。特来拜访。”
    宛如嫣然一笑说道:“红公子客气了,不是宛如说破。像宛如这样接客有年,未尝有见风采似君,令人敬仰,今日可谓仅见斯人了。”
    红公子听闻此言,虽心中窃喜,嘴上却诧然道:“京师繁盛,游客众多,名人才子,不知几何?你怎么说仅见斯人呢?”
    宛如摇首道:“红公子此言差矣。红公子所说京师才子居多,但我看似红公子这样气质伟岸、忧国忧民的人,目前没有第二个呢。”
    红公子好生惊奇,只怕她只是编纂好的言辞,只是微微一笑。
    宛如又道:“细细观看,红公子,相貌清癯,目如惊电,颧骨隆准,必是大富大贵之人。奴婢虽不识大体,但公子也不要以为奴就是青楼贱物呢。”
    红公子很是吃惊,但脸上却丝毫没带出来,笑着请宛如喝酒。宛如也识趣,陪公子小酌几杯。几杯酒下肚,红公子起身环行,见梳妆台雅致,多宝阁古旧,绮阁清华,湘帘案几,天然美好。他回头看了一眼宛如,眼见得美人妩媚动人,这一眼恰被宛如瞧着,迎眸一笑。红公子感觉晕晕然昏昏乎也。他掉转头来,旁顾书案上,卷轴书画,堆积如山,信手展阅,却多是文士赠联,乃指着这些赠联问宛如道:“联对这么多,其中有没有让你满意的?”
    宛如毫不掩饰地答道:“说来不怕公子冒昧,宛如虽略谙文字,未通三昧。但觉这些赠联中多是泛泛之词,不甚契合宛如的心意。”
    这一激,只让红公子豪兴大发,欣然道:“我却赠你一联如何?”
    宛如自然答应。随即,宛如取出宣纸,磨墨濡毫,用镇纸下笔。这红公子提笔,沉思片刻,下笔书写,但见联语为:不是美人出风尘,恰若天女降人间。
    宛如见这一联,一字一字念道,很是喜慰,连声赞好。只是说这美人、天女未免过誉之词。红公子细细观看一番,很是得意,虽署上款,写了“赠丽春宛如”,再要署下款。
    宛如忙摇手道:“公子且慢!宛如有话说。”
    红公子停住了笔,听她说道:“上款公子署上宛如贱名,下款也该署公子尊号。彼此虽贫富有差,但宛如也不是十恶不赦朝廷命犯,公子如不介意,何必隐姓埋名?宛如认为大丈夫自当磊磊落落,天地名姓,原也不该遮遮掩掩。”
    此时,红公子才晓得宛如的厉害,只这一张巧嘴,真真无话可驳。于是,他不再犹豫,竟署名长春居士,随后掷笔案上。宛如凝眉瞧了一会儿,突然跪下磕头说道:“宛如无礼了!”
    红公子见她并不说破自己身份,心中喜她乖巧,抬手淡淡说道:“卿起来吧,这里不是九重宫内,没有那许多规矩。我们依旧像刚才那样喝酒聊天方才自在。”
    原来,这红公子却是微服私访的乾隆皇上。他这一访,不仅艳遇了京师第一花魁宛如,却也了却了公子一桩心愿。
    真不敢相信,转了一圈,乱蝶和醉春又回到这破牢房里来了。不过物是人非,曾经的李玉麟已经魂飞冥府。乱蝶仰躺在柴草上,单腿翘着,百无聊赖地骂着娘。
    醉春还好,到那儿都跟没事人一样,除了没酒没肉,这点比较难过。可惜看门的狱卒赵三已经离开。那次逃狱事件后,这里所有的人都被开籍回家了。衙门大换血,全是不认识的新人。这次的狱卒叫费名神,长得秀秀气气,很是俊俏。有事无事,乱蝶就对着人家胡言两句,但人家也不上他的套,只管羞羞答答点头说好,再说第二句却也没有了。
    乱蝶气不打一处来,,说道:“四弟,你说我们下山后,我和你怎么就这么倒霉呢,不是被关就是被押,是不是在山上老背着师傅吃酒肉,佛祖生气的原因?”
    醉春淡淡地答道:“那是你干的事儿,我什么时候偷吃过?”
    见醉春不认账,乱蝶更急了,从柴草堆上翻身而起,大声说道:“你胡说!哪一次不是你和我一起做的?八月十五那日,师傅睡着了,我们俩个偷偷在山上逮了两只野鸡,生火烤着吃了。结果,忘了收拾鸡毛。早上,师傅起来发现满地的鸡毛,罚我们扫了一个月的院子。还有那次,冬至的时候,我们去山下打酒喝,却和师傅撞了个正着,被师傅拧着耳朵回山,这些你敢说不是你?”
    醉春置若罔闻,撇撇嘴叹一口气念道:“贫僧久不在江湖,江湖上的事情早忘了。”
    乱蝶嚷道:“四弟,你也忒无赖了些。三哥我虽然不做好事,但起码嘴上还承认些。你倒好,睁着眼睛说瞎话。三哥我却受不了这样的人。来,来,来,我们打一架。”
    原来,乱蝶在牢房中闲着无聊,要找点事做。在牢房里,也没有姑娘唱曲,也没有绣春画可看,唯一能做的就是打架了,还能派遣一下狱中的寂寞。
    说完,乱蝶率先跳起来,对着醉春就是一拳。他的这种小把戏醉春深悉之。也不见醉春怎么动弹,早躲开了乱蝶的拳头。乱蝶见醉春有所反应,越加挑衅起来,索性东一榔头西一拳地混打起来。这种打法也没有什么章法,颇像市井小民在街头殴架。醉春躲不开去,只好随机跳跃,逃不开也给他一下。
    被打了的乱蝶很是兴奋,呜呜呀呀地喊着,拳脚乱舞跟失心疯一般。两人对殴着,却比刚才热闹一些。费名神坐在牢门外,只管呆看,也不来阻拦。
    这样玩了小半个时辰,两人脸上都微有汗水。乱蝶浑身舒泰,只嫌牢房小,打不尽兴。他求费名神打开牢门,让他们出去透口气。费名神也不搭理他,只管腼腆地一笑而过。
    这时,两个狱卒押着一个黑黑瘦瘦的男子进来。这男子年纪也不很大,最多十七八岁的模样。男子双手被捆,嘴里依旧死死地摇着一个硕大无比的苹果。
    乱蝶停下来,煞有其事地看着这个少年。
    两个狱卒对费名神说:“打开牢门,让这个犯人进去。”
    费名神答应是,从裤袋中摸出牢门钥匙,开了牢门。一个狱卒解开那少年手上的锁链,推他进门道:“敢偷我们老爷的银子,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不是我说,只要你关进这里,就别想逃出去,等着被秋后处斩吧。”L

☆、第0072章 诬告藏禁书

那黑少年终于拿下嘴里的苹果,狠狠咬了一口,笑嘻嘻道:“那可要等到明年了,今天秋天才刚过。”
    那狱卒嫌他油腔滑调,对着他后背抽了他一鞭子,骂道:“到这时候你还滑舌?”
    这一鞭子抽得迅疾,黑少年一个不当心,苹果掉在地上。黑少年转过身,怒道:“打我做什么?你老爷偷了我的银子,不是我偷了你老爷的银子。这世道还有天理没有了?当官的作威作福,难道就没人管管吗?”
    那狱卒见他顶嘴,还要再抽。醉春拉黑少年到一年,劝道:“小哥少说几句吧。”
    外面的费名神也是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主儿,也劝那俩个狱卒回去喝茶,不必和犯人计较,他们都是活不了几天的人。
    俩狱卒这才愤愤走开。静下来,醉春问黑少年道:“你叫什么名字?做什么到这里来?”
    黑少年捡起地上的苹果,好意让让醉春,醉春忙道不必了。乱蝶本来已经停下,兴致勃勃地看好戏,被醉春这么一拦阻,什么都看不成了,不禁恼道:“你管人家做什么?自己都要死的人了,还有心管别人?暗香那家伙,这半天也不知道给我们送点酒肉来,我的嘴巴都要淡出鸟来,吃那个苹果当个屁用?”
    每当乱蝶恼怒的时候,总是拿暗香说事,似乎这一切都是暗香安排的似的。
    醉春答道:“三哥,你别总欺负二哥,二哥可不是你说的那号人。”
    乱蝶不吭气了,其实他不过是嘴上出出气。心里却敬佩暗香的为人。但他又不想承认,转而怒向那少年:“我四弟问你话呢,你叫什么,做什么进来的?”
    这半会的功夫,那少年却啃完了苹果。抹抹嘴巴,也不怪罪乱蝶鲁莽,老老实实答道:“我叫那守图。”
    乱蝶说道:“什么拿手图,还拿地图呢?也不知道你爹妈怎么想的,起这么一个怪名字。”
    那少年嘿嘿一笑,轻描淡写地说:“人称我“千面手”。”
    这个回答着实让乱蝶吃了一惊。他急走进来抓住少年的手道:“你就是千面手神偷?久仰大名,你快教我学那套“隔空取物”的功夫。听说你用那套功夫把皇上的小衣都偷到了,好生厉害啊。我乱蝶要学到这手功夫,还费什么神整日做梁上君子?”
    醉春却问道:“他们说你偷了老爷的银子,偷了谁的银子。哪至于就关到这里来?这里都是死刑犯。”
    那守图叹口气道:“说来惭愧,兄弟我着了冯广才那老贼的道儿。”
    醉春心里一惊,问道:“你和他有什么过节?”
    一开始那守图并不愿意详细交代,但见醉春身材伟岸,言辞爽朗,很有英雄重英雄,好汉惜好汉的情结。那长得像矮冬瓜一样的人,虽然态度粗鲁了些。但性格很是直爽。再说他大致也清楚,被冯广才关到这里来,多半是要出不去了。所以他敞开心怀,把自己怎样被冯广才的干儿柴福招来,盗取锦绣澜的密信,从柴福手中拿到银子,正在“喜客来”请乞丐喝酒的时候,被人抓到这里来。银子被搜走了。说那是冯大人的私银,上面都有标记的。他有嘴说不清。只好稀里糊涂被抓到这里来。
    此番话不说还好,一说。乱蝶火冒三丈,纵身一跃,劈头盖脸对着他打起来:“奶奶个熊,本来爷还敬仰你偷东西功夫厉害,不想你竟盗到我家锦绣澜去了。锦绣澜是什么地方?也由得你这种三脚猫功夫下手?废话少说,我们先打一场架再说。”
    那守图这才明白,原来这两位爷竟然是锦绣澜的人。眼见乱蝶气势汹汹,不躲避的话就被他伤着了,只好也一跃,跃到了梁上。乱蝶跟着上去,两人在梁上窜来窜去,打得甚是热闹。
    醉春拦也拦不住,只能在下面喊着:“三哥,有话慢慢说,别打了。”
    此时,之前的那两个狱卒竟然又回来了。这次,押着的是另一个犯人。这个犯人,醉春却认识,正是都察院御史张继贤。
    醉春见张继贤也被关进来了,心内大骇。他知道要扳倒张继贤,公子一力仰承他出力呢。他都被拘到这里来了,公子还怎么拿下冯广才,救他们出狱?
    那两个狱卒见房梁上窝着两个人,一个在逃,一个在追,打得不亦乐乎,一个狱卒斥道:“嘿,嘿,说你们呢,打什么打?那是你们待的地儿,赶紧给我下来。”
    那守图还算听话,飞身下来。乱蝶也跟着下来,一把又要揪他辫子。那守图躲开,说道:“你怎么尽使女人的手段?”
    乱蝶答道:“爷就喜欢女人的手段怎么了?”说着又要侵身近前,又要拽他衣带。好不容易,醉春抓住了乱蝶,拉到一边说道:“三哥,快别闹了,怎么张御史也被抓进来了?”
    乱蝶刚才只顾着打架,也没瞅清楚谁进来了。这时定睛一看,真看见了张御史,怔了一下。随即扑过来,嚎道:“你,这是怎么回事?你进来了我们怎么出去?”
    那狱卒冷冷一笑,回答道:“进来还想出去?等你死了罢。”说着,他们也解开张御史手上的锁链,推他入狱,然后吩咐费名神锁好牢门,看仔细他们。
    醉春扶张御史进来,坐在铺着柴草的床上,问道:“大人怎么也进来了?”
    张继贤苦笑一下,说道:“那日我从锦绣澜出来,当夜写了一封奏折,上奏冯广才草菅人命、贪污公银之事。哪知道皇上只是派夏公公传旨申斥。冯广才见了夏公公,塞给他五百两银子。夏公公避重就轻,轻轻说两句就算完事了。事后,冯广才派人去我家搜*,查到一本诗集,上面有这么一句………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这句诗,乱蝶和那守图或者不懂,但醉春略通文墨,却是明白的,诧异问道:“这有什么?这应该是唐代诗人杜牧的《清明》一诗。”
    张继贤答道:“谁说不是呢?可欲要拿人,何患无词?他们说道,看看,这上面写着清字,清就是我大清;还有这明字,明就是亡明。你要为明朝断魂呢?还说不是*?”
    如此解义,醉春也没奈何。张继贤瞅瞅他们三个,乱蝶和醉春是认识的,另一少年却不知道是谁。少不得醉春引见一番。那守图终于有开口的机会,又把之前的话讲了一遍,说冯广才怎样借刀杀人,又怎么杀人灭刀,现在他就是那张刀了。
    不过有一点,他却说得很清楚,自己盗取密信的时候,真的不知道上面有什么。他现在只恨冯广才这人太可恨,出去以后再也不和奸官玩了。
    此时,乱蝶打也打了,气也消得差不多,猛然想起什么,又问道:“我们当铺的东西难不成也是你偷的?”
    那守图可怜巴巴地看着乱蝶,小心地点点头。乱蝶二话不说,握拳又要打斗一番,却被醉春拦下。
    张继贤问道:“你把密信交给柴福,可知道他把密信怎么处置了?”
    那守图回答道:“那我就不清楚了,做我们这一行,规矩也很多,只管做活,不问原因结果。不过来之前我倒是听人说,柴福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被撵出去了。”
    张继贤恨恨道:“冯广才这奸贼一贯使用这伎俩,从来不自己动手,专借他人之手为自己做事。这样一旦出事后,他尽可以把责任推卸到他人头上。”
    醉春答道:“我知道,公子说过,冯广才最擅长借刀杀人。”
    乱蝶哧一下鼻子,哼道:“别说恁多废话,只说我们现在都关在这里,出也出不去,可怎么办?”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扭身对那守图说:“你不是会什么‘隔空取物’吗?先给爷来两只鸡吃,整日吃干窝窝头,嘴巴都要淡出鸟来。”
    那守图回道:“这位小兄弟,看你年龄似乎比我还小吧,叫爷也是你叫我,轮不到我叫你。再说我那‘隔空取物’功夫虽说厉害,但也得有物可取才行啊。在这个破地方,我取什么来?实在不行,我也可以取下你的小衣,兄弟要不要试试?”
    乱蝶不吃那一套,挺身向前,拱着他道:“你倒是取啊,乱蝶我除了师傅公子,怕谁来?你取了还好呢,省了我脱衣服睡觉。不是我说,乱蝶我就喜欢光屁股睡觉,什么汗巾不汗巾,小衣不小衣的,穿着怪麻烦。”
    听他们又要继续吵嚷不休,张继贤只得劝道:“两位小哥,你们别闹了,我们商量一下,看有法子出去没有?如果能传信出去也好,至少我可以上折子给皇上,让他了解一下我的苦衷。”
    醉春沉吟道:“或者我有办法。”
    红翠刚在当铺坐稳,小丫鬟泡了一杯茶端上来。红翠喝了一口茶,随口问店内的伙计:“丁小儿,今日生意怎样?当得东西可多?前日我看中的那对耳环,可不能贱卖了。”
    那伙计恭敬地侍立在下面,敛眉低首答道:“红翠姑娘的吩咐,丁小儿哪敢不听?昨儿有个丫头说要来赎,我说五十两银子,那丫头吓了一跳,虎睁着眼睛瞪了瞪我,然后又回去了。丁小儿可给您好好留着呢。”
    红翠点头说道:“那就好。东西我倒不稀罕,但我们不过是生意人,讲究的就是利大利小,没利的事情咱不干。”
    丁小儿恭声答道:“姑娘吩咐的是。”
    红翠又道:“叫先生进来给我报报账。”L

☆、第0073章 红翠的密计

丁小儿答应是,转身出去。不一会儿,先生一手拎着账簿,一手提着算盘走进来。进门先给红翠姑娘请安。红翠让先生坐下,直接报账就好。毕竟她也不认字,看也是白看,不过听还是能听懂的。
    先生打开昨日账簿,正要一笔一笔地念账,却听门外好一声哭叫,接着,一个女子踉踉跄跄地闯进来。红翠抬头一看,这女子却是青丝。见她蓬头散发,一边脸红肿,红翠早猜出了一大半。她挥手让先生走开,站起来迎接青丝道:“姐姐,快坐下,这是怎么了?谁欺负咱了?只管对妹妹说,我找人卸了他的腿,打歪她的嘴。”
    青丝哭哭啼啼坐下道:“给你说了,你也奈何不了她。她不是别人,却是我上面的四姨娘。”
    红翠怒道:“我当是谁呢,不过是一个姨娘,有多大本事。不过你也是姨娘,她也是姨娘,你怕她干什么?她聒你一耳光,你就回她两个,你还打不过她?”
    青丝愤道:“要能打就好了,姐姐也不是白挨人打的主儿。可是在我们府,上下名分一点错不得。她比我大,我就得听人家的,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可憋屈死人了。”
    红翠故意叹了一口气,说道:“既然这么说,妹妹也没什么好法子。不是我说,姐姐姿色出众,怎么愿意在他家受气?”
    青丝答道:“妹妹又岔了。你想想,姐姐年纪一天天大呢,难道要在丽春院待一辈子,早晚要嫁人的事儿。进这么一个大家。丽春院的姐妹不知道多羡慕我呢。这些话我却不能对她们讲。”
    红翠倒了一杯茶给青丝,又说道:“话虽是这么说,可是姐姐要这么憋屈一辈子呢。妹妹我可受不了这样的委屈,要依我的性儿,我宁愿找一个有钱人家做继室也好。”
    听此言。青丝颇为动心,可一时哪有这样合适的主儿。红翠察言观色,早猜到她的心思,呵呵一笑,说道:“不瞒姐姐说,我身边正好有一个这样的主儿。他呀。喜欢姐姐好久了,一直寻不着机会。说来虽没有你们老爷家大势大,但也是江苏一带的富商。年前婆娘得病死了,正要找一个回家当继室呢。我就推荐了姐姐,他对姐姐看中得很。一力撺掇我成这好事。可我也不知道姐姐的心思,轻易不敢开口。今日见姐姐这番难过,少不得说出来替姐姐抱抱不平。这富商有钱的很,就是年纪大一些,今年都快六十了。”
    青丝沉吟道:“年纪似乎大了些。”
    红翠呵呵一笑,又说道:“姐姐真是傻得可爱。难道姐姐看中的果真是他的人么?姐姐嫁了他,图的是什么?姐姐好好想来。一个糟老头子还能活几天?那时,姐姐就是一家之主。诺大的产业还不都是姐姐的?”
    不愧是锦心绣口的红翠,三言两语就说动了青丝的心思。她眉头舒展,破涕而笑道:“说来我这姐姐反不如你这妹妹聪明呢。不过。这件事恐怕也难行,今日我不比当日在丽春院的情形,要想出去难得很。我看我这辈子也就这么憋屈着吧。”
    红翠说道:“不见得。只要姐姐按照我说的做,我包你嫁给这富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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