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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骄-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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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声连连,紧接着,就在王澄走后没多久,人群中又传来一阵阵沉闷的低笑,开始还是憋着的,后来竟然放开了声,大笑起来,其中就有一少女边掩嘴嗤笑边说道:“这小姑子可真是不自量力,王郎见过的手段可是多了去了,她竟还想出这预测风雨的本事来,倒是讨了个没趣,幸得王郎宽容有气度,不然可不让她成了这全京洛的笑柄!”
“依我看,她便已经成为笑柄了,还是这幅故作姿态的郎君打扮,王郎才不会将她看到眼里去!她刚才所说的话,王郎不是就没有信嘛!”
几个小姑子凑在一起议论着,一阵阵讽刺的嗤笑声再度传来,陈妪听得一片心焦,乐宁朦倒是不以为然,只淡然的向王显吩咐了一声:“王长史,我们继续前行吧!便先找一家客栈留住下来!”
“女郎确定是找一家客栈,再有一个时辰的路程,女郎便可到家了!”
王显疑惑的问,却听乐宁朦斩钉截铁的道了声:“是,我确信!”
“好!”王显应了一声,心中暗忖道:将军说此姑性情傲烈有风骨,看来是不想让乐家人知道她乃是王将军护送归来,才会想到客栈去留宿一晚。
一声令下,马车继续前行,将那些嗤笑宴语渐渐抛向脑后,远去。
回到车中后,陈妪却是担心的问道:“女郎适才真不该叫那位王郎君,说那样一番话啊……”只因为这一席话,竟然被那些姑子们当作了笑柄,女郎的声誉岂不是要被她们毁去一半?
乐宁朦满不以然的摇了摇头,看着陈妪道:“妪,我何时说过假话?适才对那王郎君所言,我亦是一片好心呢!”
自然她也有私心,想通过这种方式结交到王澄这个人,俗话说“不以王为丞相,便以王为皇后”,王澄的长兄王衍之小女王惠风便是当朝太子妃,也许那之后有关太子的一件大事,可以通过王惠风有所改变,而且比起他那如人中美玉之称的长兄,王澄此人颇有些血性以及真性情,虽然在历史上,他最终的结局也是名誉尽毁,留下了清谈误国且残暴不仁的骂名,可历史总归是后人的评说,那其中的真相,又有多少人可知呢?
正如谢氏最后一个子弟谢贞在临死前所留下的一句残诗“风定花犹落”,多少人看到的只是事物的表象,而忽略了它的本质……
在她失神之际,陈妪讶然惊道:“女郎说再过半个时辰,会有暴雨倾盆,洛河水涨三尺,难道是说真的?”
乐宁朦点了点头:“自然是真的!”
“可是,女郎,你怎么知道的?”问完这句话,陈妪便陡地想到了她们刚到蝴蝶潭合欢林时,女郎也似早有预料一般说那林中有伏击,而果然她们真的遇到了一帮刺客的伏击。
陈妪心中突地涌起一阵剧烈的惊颤,看着乐宁朦再也说不出话来,而果然当马车行至一家客栈门前时,天色便陡地阴沉了下来。
“这天色好奇怪,刚才还是艳阳高照,怎么就这么一会儿便阴了下来!”有人不禁暗叹道。
陈妪亦急忙护着乐宁朦奔进了客栈,紧接着,有许多车骑停在客栈门前,一时间,一个偌大的客栈便挤满了人,嗡嗡的人声中多有抱怨,突地,一个犹为惊讶的尖声响起:“咦,你们看,那身着素袍的小僮不正是半个时辰之前在景华街上引得王郎注意的小姑子吗?”
三四个小姑齐刷刷的将目光投来,一个个脸上亦皆露惊讶。
“不错不错,正是她!”
此时的乐宁朦已在客栈之中就坐,正悠闲的品着茶,门外几个小姑你推我攘的伸长了脖子仰望过来,眼中又露出说不出的嫉妒。
“她倒是乐得自在,身上竟半点都没有淋湿,看来是早就在这客栈之中订下了位置,可怜我们全身湿透,落得如此狼狈!”
“对了,那小姑不是跟王郎说过,半个时辰之后会下雨吗?那现在岂不是灵验了?”
一句话出,客栈之中许多人都嗖嗖嗖的转过头来,望向了乐宁朦所在的位置,而这个时候,乐宁朦刚送至唇边的温茶却忽地顿了下来,在人群中望了一眼,好似发现了什么,她的眸子微微一亮,蓦地站起了身,对陈妪吩咐道:“走吧!我们到房间里去!”
这时王显正好也走过来道:“女郎,房间已经订好了!”
“好,多谢王长史!”说罢,她又回头望了一下人群,附在王显耳边说了一句话,然后头也不回的起身向着客栈楼上走去,人群中顿时一阵骚动,有人纷纷出声:“咦,怎么走了?小姑子你还没有说,雨何时停呢?”接着,又是一阵爆笑连连。
只是在人群熙攘中,有一个粉雕玉琢格外灵气的小女孩拉着一位十四五岁的小姑子不依不饶道:“阿姐阿姐,我们也进去,好不好?我们去找那位神仙姐姐,阿鸾想和她一起玩……”
而那被拉的小姑子却是满脸不耐和妒意:“哪里是什么神仙,只是运气好恰好被她猜中了而已,五娘你还小,别被人给骗了,待得雨停了,我们得赶紧回去,不然,阿娘又要罚你抄写《道德经》了!”
小女孩嘟起小嘴,有些恹恹的不说话了,只是两颗乌黑的眼珠望着乐宁朦走去的那个方向,带着些许期待,不一会儿后,一个年轻英朗男子向她走了过来,将一袭蓑衣递给了她道:“小姑子,这是刚才那个女郎给你的蓑衣!”
*****
而此时的洛河边,两匹骏马疾驰,在水天相接,山水空濛的青山烟水图中缀上最飒爽清新的一笔,可就在忽然之间,那奔跑在前方的白色骏马前蹄陡地一弯,马背上的人猝不及防,一个坐立不稳,跟着栽了下去,地上积水泥泞,在他那一身白衣上染上数点零星。
后面的青衣人连忙策马赶上,跳下马背后,将白衣的郎君扶了起来,问道:“平子,无事吧?”
这白衣人正是王澄,王澄字平子,唤他的青衣人便是竹林七贤阮步兵的子侄阮修。
王澄看了看满身的泥污,又看了看正抖耸着满身雨水的踏雪名驹,忽地仰天一笑,任那豆子般的雨点打在了脸上。
“原以为不过是一句戏言,看来是我愚人之心也哉!”他感慨的说了一句。
阮宣子不由得好奇的问:“平子何出此言?”
王澄问道:“宣子可相信这世上有鬼神之说?”
“难道平子见过鬼神?”阮宣子微笑反问,“那鬼神是何样,可有着衣?”
王澄忽地想起他曾经说过的一句:“若人死有鬼,衣服有鬼邪?”不由得朗声大笑,摆了摆手道,“罢了,鬼神之辨,我不如宣子,不过,今日倒是让我遇到了一件趣事。”言罢,他拍了拍身上的泥水,神态自若的站起身,“走吧!到我府中围庐而叙,我与你分享分享这件趣事!”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景华东街的凤来客栈中,陈妪亦将一杯温好的酒端到了乐宁朦面前。
“女郎,天凉,喝口果酒暖暖身吧!”陈妪说道。
乐宁朦点了点头,望向窗外,雨打芭蕉的声音滴滴落在心田。
看着那滴嘀嗒嗒从窗口落下的雨帘,陈妪不免欢喜道:“女郎,这次真让你说中了,那些小姑子们都对你刮目相看呢!”
乐宁朦笑了一笑,能被她们刮目相看,可不是一件好事,不过风雨即来,以后也不会再有回头路可走了。念及此,她不由得担忧的看向了陈妪。
陈妪见她若有所思,不禁问道:“女郎怎么了?怎地不开心?”
乐宁朦沉吟半响,心中忽下了一个决心,便命令道:“妪,请王长史到我房间里来吧,我有话要跟你们说!”
☆、第021章 风定花犹落
“女郎,这是为何?为何不让妪陪你一起回去?”陈妪不解,跪在地上泪水涟涟。
乐宁朦将陈妪扶了起来,又对王显说道:“将军好意,朦心领了,只是比起这银两,朦现在更需要一个在京洛属于自己的宅子,宅子可以不用太大,够我二人住足矣!”
王显本有些尴尬,听她这么一说,便也将一包沉甸甸的银两收回,点头道:“那也罢,便依女郎所言,显就以这银两在京洛为你们主仆二人购一座宅子。”言罢,又有些疑问,“只是女郎,你不打算回你父族了么?”
乐宁朦摇头道:“并不是,乐府我是一定会回去的,但就我一人回。”
“那这位陈妪……”
王显话未问完,但见乐宁朦向他跪了下来,郑重道:“这就是朦向王长史所求之事,请王长史将我这位老仆安置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朦亦可安心!”
乐宁朦抬头望着王显,漆黑的墨瞳如夜空的星子般,略点凄凄。
原来请求他购买一座宅子只是为了安置她的一位仆人,王显忽觉心头微颤,若有所思,这小姑子行事似乎总是出人意料,想起这一路上护送她至京洛所遇到的一些事情以及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仿佛这一切皆在她预料掌握之中一般。
王显忍不住问:“对了,女郎,你今日对王郎君所言……你是怎么知道今天会下暴雨的?”
乐宁朦微微笑道:“测算,以及看天!”
“看天?”王显诧异。
乐宁朦道:“是,京洛的天空向来都是万里无云,可这两日却是白云堆絮,而且气候格外潮湿闷热,应许久未曾下过雨了,空气潮湿,絮云翻滚,这便是暴雨即来的迹象。”
王显微张了嘴唇,讶异得怔了半响无声,他刚才有向人打听过,自楚王玮叛乱被杀的那一天下过一场暴雨后,京洛至少一个月不曾下过雨,楚王玮在世时深得民心,甚至有人说,那一场暴雨便是上天对楚王玮冤情的警示,而这一个月的干旱亦是上天的惩罚。
“吾常听人言,卧龙孔明才智过人,便可预测风雨,诚如将军所言,女郎天赋异禀,实有孔明之智!”王显恭敬的拱手作揖行了一礼,“便请女郎放心,你的这位老仆,显一定护她周全!”
作揖之礼乃是郎君们之间的平辈之礼,王显行此大礼,足可见对她的尊重。乐宁朦知道自己在这一路上的所为足以在王显心中留下一辈子也难以忘怀的印象,便也回了一礼道:“不敢当,那便劳烦王长史了!朦还有一言要与我这位乳母说清楚,还请王长史稍候。”
王显怔了怔神,最终道了声:“好!”便出去了。
这时,乐宁朦才将目光投向了陈妪,将她拉到塌几旁就坐,回归之前的话题,正色道:“妪,阿朦并不是要弃你不顾,而是以阿朦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保护你,不久之后京洛将会有一场局变,我需要妪在府外为我探听形势!另外……”她顿了一顿,压低声音道,“我还需要妪为我找一个人。”
“找人?”陈妪抹了一下眼眶的泪水,哑着声音讶然问,“女郎让我找什么人?”
乐宁朦沉默着看了陈妪良久,忽地朱唇一启,玉音吐出:“宁薇!”
宁薇?
这两字一出,陈妪便惊得差点低呼,幸好在女郎的暗示下掩住了嘴,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按压住噗通噗通的心跳,低声问:“阿薇……阿薇不是已经……死了吗?”
“不,她没有死,她也不会死!”
前世宁薇可是跟随了她一辈子的,而且直到最后她死,宁薇依然还活着。
是啊!其实连她也没有想到,宁家遭受灭门之祸后,作为宁家女的宁薇居然能死里逃生,最后找到了她,并以善若之名使女的身份陪伴了她一生。
不错,阿薇便是善若,善若便是阿薇,那个坚韧的女子其实也是与她有血缘之亲的表姐啊!
如不是阿薇告知了她一些事情,她又怎么会查到宁家的灭族以及阿兄的遇难其实是有人早有预谋所为呢?又怎知自己前世所遭受的一切也不过是有人故意设下的陷阱?
可如今的阿薇,那个宁可终身不嫁跟随了她一阵子的善若,她现在又身在何处呢?
这一世,她绝不能等到阿薇来找她,到得那时,一切晚矣!
“阿薇不会死,就是阿兄,也有可能还活在世上,我一定要找到他们!”
此言一出,陈妪再次惊得张大了嘴,女郎说什么?她说小郎君也有可能活在世上?
房间里一时寂寂无声,唯有外面那雨打芭蕉的声音阵阵作响,好似敲击在人心弦上一般,每一下都能令人禁不住的轻颤。
这一夜,乐宁朦与陈妪说了很多话,包括她小时候的一些趣事,绘声绘色的尽说了一遍,一夜的长谈渐渐冲淡了陈妪对主仆二人暂时分别的凄然之感,到得次日,陈妪便已完全欣然接受了乐宁朦的安排。
最后乐宁朦还画了一幅善若的画像交于她好好收藏。
而一大早,王显便给她们主仆二人带来了一个格外让她们吃惊意外的好消息。
“宅子已经找到了,就在这涧西区的城皇庙胡同之中,因宅子荒废许久未住人,东家是便宜卖给我们的。”似乎怕她多想,王显这般解释道。
“好,朦多谢王长史了!”乐宁朦抿嘴一笑,没有任何多言的道了声谢。
王显还有些意外,这女郎怎么不问他东家是谁?
他大概永远也猜不到,单凭他一句话,乐宁朦心中便早已有数了!
能在一夜之间就将宅子定下来,若说他与这宅子的东家没有一丁点的关系,谁会相信?
所以,那宅子如不是他太原王家的,便很有可能是与王武子深交的一位世族贵人!
乐宁朦不喜欢打破沙锅问到底,凡事给对方留一个空间,也给自己留一个空间,于己于他人都好。
宅子的事情一定下,王显便让人送陈妪住进去了,城皇庙胡同离这里并不远,乐宁朦也去看了一下那个即将属于她的宅子,果然不出她所料,那宅子所在的地方极好,乍一看上去,并不奢华显眼,却美在于幽静雅致,群荫环抱,大片的木樨花飘落,妃红俪白的花雨衬得那座院落就好像隐于菇山之中神灵居焉的画中仙境。
乐宁朦便在这簌簌飘落如雨的木樨花树下伫立了良久。
良久以后,她毫不掩饰心中的欢喜,说道:“王长史,我很喜欢这座宅子!”却也话锋一转,“为此,也请你转告王将军,朦会以相等的价值偿还……那件事情,他不会等太久!”
那件事情?
王显一愕,怔忡了半响不知该说什么,最终还是只揖了一礼道:“女郎聪慧,显惭愧!”
而这时的乐宁朦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只望着那纷纷落下的木樨花,低吟了一句:“风定花犹落,鸟鸣山更幽!我也该回去了!”
风定花犹落,鸟鸣山更幽。
几乎是这一句吟出,王显便霍然侧首,看向了此刻微微仰起螓首的乐宁朦,那雪白的肌肤,神情淡然却如星辰一般闪耀的眸子,还有那翕合间水润娇嫩的樱唇。
这一刻,王显突地感到一种令人无比震惊的美,这种美便如同她适才所吟出的这句诗一般惊艳,却是一种令人不忍亵渎的惊艳!
难怪……难怪将军原本可以将她直接纳入后院,却居然采取了这种迂回的方式来庇护于她!
这女郎确实值得人去尊重!
安顿好陈妪之后,王显还是亲自将乐宁朦送至了乐府,即太子舍人乐彦辅的府宅
乐府亦建在涧西区的丽春胡同,与城皇庙胡同也仅只隔了一条街,乐家虽称不上世家,可因其清谈之名享誉四方,也算是一朝飞上枝头成了凤凰。
住在丽春胡同之中的除了乐家以外,还有曾经赫赫有名有一门将帅四代书香之称的河东卫氏名门,也便是那因“谋图废立”一案被楚王玮矫诏灭门的卫太保一家。
卫家九口人被杀,如今也是人丁稀落,只剩卫璪与卫玠两个子孙支应门庭,而因杀害卫伯玉一家的荣晦还未伏法,这两位郎君现在过的日子恐怕也是终日惶惶如惊弓之鸟。
王显有信要带给卫家,便与乐宁朦在乐府门前告别,而乐宁朦也正式敲响了乐家的门。
于是,谁也没想到,因为这女郎的归来,乐府这看似平静的大宅院中从此以后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022章 这是个下马威
门敲响的时候,石氏手中正拿着一张红色的请柬,金谷园设宴,安阳乡候的请柬自然也发到了乐府之中,所致之人便是她的夫君乐彦辅。
登云阁。列姬姜。拊丝竹。叩宫商。宴华池。酌玉觞。每每金谷园中设宴,各方名士荟萃,赴宴者可达上百人,就连王谢亦是座前客,其间的奢华可谓世间无人能比。
拿着这张请柬的石氏脸上心间无不流露着骄傲,想当年,武帝的舅舅王恺与大兄比富,拿出二尺来高的珊瑚树送给大兄,大兄却让人将其砸碎了,王恺心痛不矣,转眼,大兄便拿出了十来支三、四尺来高的珊瑚枝赔给王恺,使得王恺自信心严重受拙,再也不敢在大兄面前炫耀。
而且大兄的才华颇得鲁国公的赏识,于仕途上也是步步高升,现在累官已至九卿卫慰。每每想到这里,石夫人心中便有种与有荣焉之感。
她身旁的秦夫人也在一旁恭维道:“安阳乡候不但拥有世间无人可比的财富,更是爽脱大方,才情过人,每每设宴,宾客满至,流涟忘返,就连鲁国公亦是那里的常客呢!这全京洛,不知有多少人仰望着石家,羡慕夫人您有这样的娘家呢!”
石夫人笑了笑,将请柬放进匣子中收藏了起来,并谦逊的说了一句:“这也要多亏阿兄的机缘以及朝廷的看重。”
说罢,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对门外送请柬的小厮道:“时辰还早,郎主恐怕这两日都不会回来,这请柬就先放我这里吧!”
“秦夫人若是无事,可在我这里多坐坐,陪我聊聊天,待得你家郎主归来的时辰,再回去也不迟,反正咱们也是邻居,是不是?”她转眸对秦夫人说道。
闲得无事的时候,多听一些舒心的话也是极好的,尤其是每看到秦夫人这副谄媚得恨不得给她提鞋的笑容,这心里就有说不出的畅快得意。
秦夫人也果然笑得见牙不见眼,连连道:“求之不得,求之不得,能陪石夫人聊天,那也是我几生修来的福气!”
就是嘛!这世间有两种人,一种天生就能享受那高贵身份所带来的尊荣快、感,而另外一种人便只配伏在别人的脚下仰望,这就是贵贱之分,云泥之别。
很显然,她是属于前者。
闻言,石氏的腰杆顿时挺得笔直,一张敷了铅粉的脸也笑得犹为春风得意。
两厢就坐,就要饮茶,外面突然有个声音传了进来。
“夫人,夫人……”
“何事如此慌张?”看来慌慌张张跑来的小丫头,石氏极为不悦。
那小丫头也似吓得一抖,结结巴巴道:“外面来了一个小姑子……说是……说是郎主的女儿,来找郎主的!”
郎主的女儿?
秦夫人不由得用羽扇掩面,自觉的起身告退:“石夫人,我家里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石氏却是脸色一瞬的僵硬之后,表现出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笑说了一句:“不可能,郎主在外面怎么可能有女儿?准又是我哪个调皮的孩儿来戏耍这些小丫头们了!”
转又对秦夫人道:“不过,秦夫人若是有事,那便去忙,改日再来也行。”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秦夫人说完之后,马上头也不回的向外疾步走去。
秦夫人是家中常客,其夫家也算得上是一个士族名门,只是家道中落,现今也只剩一秦夫人旁支庶子在京中谋官,至今也不过是七品食官令。
秦夫人一走,石氏的脸很快就垮了下来。
“再说一遍,说清楚,外面来了个什么人?”她再问,目光有些阴森的盯向了那丫头。
丫头开始打战,颤声道:“说……说是从……从……”小丫头一时没记住到底从哪里来的,只道,“找郎主的,郎主的女儿!”
“胡说!郎主什么时候在外面有一个女儿?”石氏顿时将手中羽扇往几上一拍,厉喝道。
她身边的一个仆妇连忙提醒道:“夫人,是不是郎主前些日子派去山阳所接的那个女儿回来了?”
石夫人的脸色陡地一变,人已长身立起。
“她?”仿佛觉得不可置信的,石夫人摇了摇头,“也不可能,她怎么会回来?”
不,也不是不可能回来,而是不应该这么悄无声息毫无征兆的回来。
“三郎呢?三郎有没有跟她一起回来?”石夫人再问。
小丫头摇了摇头。
“那她跟谁一起回来的?身边还有什么人?”石夫人皱紧了眉头问。
小丫头再次摇了摇头:“她……她是一个人回来的,身边并无旁人!”
石夫人愕然之余,顿时表情一松,身边并无旁人,那怎么证明她是郎主的女儿,这就好办了。
“赶走!就说郎主并无女儿在外面,她这是在诋毁郎主的清誉!”
石夫人话刚刚说完,那小丫头便嗫嚅着唇瓣怯怯的说道:“可是她说,她说有郎主的信物,郎主与前夫人定情的信物!”
“前夫人?哪里来的前夫人?”石夫人的声音陡地拔高,顿时就尖了起来,“来人,给我掌嘴二十,打完之后扔出去!”
“是!”
一个膀大腰圆的仆妇领命,立刻就将那小丫头提了起来,啪啪啪的声响顿时响彻了整个房间,小丫头还来不及喊饶命,一张脸很快便布满了指印,通红。
而就在十个巴掌落下之后,仆妇正要将小丫头拖向府外时,门外又有人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夫人,门外有个人送了一封信,说是要给石夫人您!”
这次奔来的是府中管家,管家一口气说完后,看了那小丫头一眼,似乎满含失望的摇了摇头,然后立刻将信交由仆妇送到了石夫人手中。
石夫人挑开火漆打开一看,就见那信上只写了一行字:令媛于汜水关遇劫,吾幸路过,救得令媛,现已令所有匪徒伏诛,遣长史护送令媛归府,吾心安矣!
下面的署名竟然是:王武子!
王武子王济!
石夫人顿觉眉心一跳,脸色变得铁青,忙问:“信是什么人送来的?”
管家顿时额头冒汗,答道:“奴不知,奴只看到送信之人乃是一位军士打扮,他来去匆匆,并未告知姓名。”
军士!不管这信是否有假,光是这两个字便让石夫人万分紧张了起来。
王济?
那野丫头竟然是王济护送回来的?那石三郎现在何处?她所派去的那些健仆们又在何处?
“那些人呢?那些人怎么还没有回来?”她问。
没有一个人能回答她,那些已被她派出去的人没有一个回来,府里的人除了她身边的两个老人也没有谁知道她密派了那些人出去。
那到底出了什么事?这野丫头怎么会与王济攀上关系了?
石氏一时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在房中乱转了起来,也不知那丫头又到底知道多少实情,这个时候是请她进来,还是干脆趁郎主不在时将她打出去?
就在她焦慌不知怎么办才好时,一个垂髫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欢欢喜喜的跑了进来,小猴儿似的扑到石氏面前,脆生生呼道:“阿娘,阿娘,我刚才在外面看到神仙了,阿娘,你快将那神仙姐姐请进我们家里来,可好?”
“五娘,别闹,这世上哪有神仙?”此时的石氏哪里还有心情与女儿笑闹,连忙叫了身边的一位老妪吩咐道,“姜妪,将五娘带出去,五娘乖,出去和阿姐们玩去!”
乐五娘执拗的摇了摇头:“不,不,我想和那位神仙姐姐玩。阿娘,你不知道,那位神仙姐姐能呼风唤雨呢,京洛都有一个月没下雨了,可是那位神仙姐姐说即将会暴雨倾盆,昨天就真的下雨了!而且,我们在客栈躲雨的时候,神仙姐姐还让人送了我一件蓑衣呢!”
“神仙姐姐?”听到这里的石氏终于觉得哪里不对劲,便蹲下身来问乐五娘,“鸾儿,你告诉阿娘,你所说的神仙姐姐现在就站在门外吗?”
乐五娘连连点头:“是的,是的,刚才阿鸾看见她了,她就在外面,可是吴叔他们都不让她进来!”
石氏的面孔顿时就沉了下来,那件蓑衣,她自然是知道的,昨日几个女儿出去玩回来之后就略有抱怨,问长女什么也不肯说,倒是那庶出的次女说了一句:“今天碰到了一个会装神弄鬼的小姑,而且还是乘的太原王氏的马车,居然说是父亲的女儿……”
当时她听过就忘也没往心里去,此时一想来,那野丫头竟是真的与太原王氏攀上了关系!
“那便快让她进来!”石氏立刻一回神,就换上了一副郑重认真的姿态。
管家应声是,就要出去,石氏突地又唤他道:“等等,此事不能声张,让她从侧门进,再说了,她一个私生女有什么资格从正门进来!”
“是!”管家再次应了一声,连忙跑出去了!
乐五娘一听说马上就要迎那位神仙姐姐进门,立刻欢喜的跳了起来。
而没过多久,管家却一个人回来了。
“人呢?”石氏问。
管家脸一黑,颇有些难为情的低下头,语无伦次道:“那小娘子不……不愿从侧门进,还跟我讲……讲什么晏子使楚的故事……”
“晏子使楚的故事?”石夫人皱了皱眉头还没说话,乐五娘就欢欢喜喜的叫了起来,“我知道我知道,晏子出使楚国,楚王见晏子身材短小,就让他从侧门进,晏子说‘只有出使狗国的人才从狗门进,今臣使楚,不当从此门入!”
乐五娘说完,嘻嘻笑着的脸上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石氏听罢,差点气晕了过去!
“快快,快将五娘带出去玩!”她一边对身边的仆妇吩咐道,一边整容自己先奔了出去,走了几步,又觉得不妥,忙对管家喊道,“那就让她从正门进,快点让她进来!”
管家应声是,又急匆匆的跑出去了,石氏鼓着一肚子气没处发泄,便将一把扇子捏得极紧。
这个宁氏到底生了个什么女儿?
只要她进了这个门,我非得好好教训她不可!
念头刚刚一闪,却见管家的又气喘吁吁的跑回来了,神情颓丧一脸难堪。
“又怎么了?”石氏绷着脸再问。
管家嗫嚅道:“夫人,那小娘子她……她说在外面腿站麻了,现在走不动,要我们请人将她抬进来!她还说,她恐高,单架肯定不行,一定要用轿子,坐在轿子里面,车帘一拉什么也看不见就不恐高了!”
“什么!”一声尖利的声音陡地划破整个府宅的宁静。
石氏的一对画得几近蝌蚪的眉毛顿时就竖了起来,额头几乎青筋暴出,那本来就被她捏得极紧的扇子咔嚓一声就成了两半,吓得满屋子的仆妇都双腿打战!
这绝对是个下马威!这贱婢一定是故意的!故意的!
☆、第023章 入府风波
相比于乐府之中炸开了锅的气氛,乐宁朦倒是神情淡然若有所思的望着那朱漆大门上所挂的写着“乐府”的牌匾,看着看着便微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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