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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夫登基之后-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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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娘赶忙替温夫人顺了顺胸口气,道:“夫人您昨日还说,这少爷只是心善,瞧那三个孩子可怜,方才将他们暂时接回府上,待日后,寻着了这三个孩子的父家,便会将这三个孩子送出温府。可现今奴婢瞧着,少爷怕真是要将这三个孩子当自个的孩子养着了。”
温夫人恼道:“思齐当年入赘月上,虽是皇命难违,但也因此让我被那些长舌妇们暗中嘲笑了好久。倘若如今,他真要抚养别人的孩子,这事要是传了出去,他的脸面、温府的脸面,究竟是要还是不要了?
墨娘道:“可夫人,谁叫那狐媚子本事大,我听下人们说,那狐媚子能说会道得很,三言两语,就哄得少爷晕头转向,跟被灌了迷魂汤似的。”
温夫人闻听此言,更是恼怒,恨声道:“这狐媚子先是克死了丈夫,成了寡妇,后又丢了江山,被贬为了庶民,如今竟还能得意起来,心安理得地跑来温府住。”
墨娘叹道:“夫人,少爷他自幼就是个心善之人,随了您,倘若这狐媚子真是个安分守己、贤良淑德之辈,您也定不会为难她,可谁让她如此不知礼节。”
言罢,墨娘便把从下人们口中听得的那日盛姮进府之状说与了温夫人听。
温夫人听了,脸上现了嘲弄之色:“看来这狐媚子只会生,不会教。两个孩子,小的寄人篱下,还挑三拣四,大的那个虽明点事理,但身为女子,又岂可在大庭广众下咋咋呼呼的?”
“这狐媚子不会教孩子便也罢了,竟连一点孝道都不懂。这都第三日了,夫人您虽称抱恙在身,没有传那狐媚子来见您,可那狐媚子居然丝毫没有来请安的意思。放眼整个大楚,怕都寻不出这般放肆的媳妇。”
墨娘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一股怒火便又从温夫人心头升了起来。
温夫人将墨娘新奉上的一杯茶,狠砸在了地上,冷笑道:“既然她脸面大,不愿主动过来,那只有我们去请了。今日,我倒要瞧瞧这位女王陛下是有多了不得。”
午后,温思齐被皇帝陛下传召入宫,盛姮则老实地待在府上,陪着盛澜和盛演读书练字。
自盛姮登基后,多是忙于朝政,周旋于大臣之间,陪伴三个孩子的时间并不多,盛澜和盛演这两个孩子都是夫君在带。而盛溪,他来到人世时,父亲已经葬身火海了。
故而,盛澜和盛演都同许澈亲,连落笔的字迹都有几分许澈的风骨,盛姮看着盛澜的字迹,出神许久,好似回到了多年前。
那时,她和许澈新婚燕尔,如胶似漆,恨不得每一瞬都能待在彼此身边,
可盛姮终究是一国之君,不能因色废公,纵使百般思念夫君,也只能憋在心头,老实地在宫殿中处理政事。
那日,盛姮至殿时,惊讶地发现桌案上放着一幅画,画中人正是自己每时每刻都念着的夫君。正当她用素手轻轻地抚着画上人的脸时,一双手从身后搂住了她的腰身,熟悉的气息刹那间便将其全然笼罩。
“喜欢吗?”身后的人深情地问道。
盛姮笑着点头。
彼时的她,笑得极为真诚,也极为甜蜜。
“画得好看吗?”身后的人又问道。
盛姮侧头,看着那张俊美的脸,娇声道:“哪怕画得再好,这画中人也始终及不上我的身边人。”
身后人被哄高兴了,轻咬起了盛姮的耳垂,激得盛姮一声嘤咛。
“想我吗?”
“想,见不到你的时候,便是想你的时候。”盛姮一说出这羞人的话,脸便红透了,熟不知这份娇羞,落在许澈眼中,便是致命的诱惑。诱惑之下,许澈自然有了反应和行动,宫人们也早知趣地退下了去。
云雨之后,两具躯体仍紧紧交缠。
许澈将盛姮锢在怀中,道:“日后,我若真不在你身边,你又想我了,便拿出这幅画来瞧。”
盛姮娇蛮道:“我不要看画,只要看你。”
谁知如今,人没了,只剩画。
回想之际,盛姮又情不自禁地从梨木小柜中取出了那幅画,看了良久,沉浸其间,不愿释手。
“少夫人。”盛姮听门外有人唤,才回神,道了一声“进来”。门这便被推开,进来了个十七八岁的婢女,模样清秀,名唤秋琴。
入府后,温思齐本安排了好几个婢女侍奉盛姮,盛姮见完后,只挑了两个看着最伶俐的,留下来帮着舒芸照顾自己的三个孩子,这位秋琴便是其中之一。
“何事?”盛姮见外人进来,将画卷裹了起来,放回原处。
秋琴垂首,但眼角余光还是瞥到了盛姮手头的东西,回道:“夫人请您去见她。”
盛姮道:“你去回话,我收拾好后便去见夫人。”
盛姮这一收拾便收拾了半个多时辰,先将妆容补得更为精致艳丽,后又挑了身鲜艳的衣裳,发髻上也比平日里多插了几根珠钗。这番收拾下来,落到了温夫人眼里,便彻底将“狐媚子”这三个字给坐实了。
舒芸陪着盛姮进了偏厅,温夫人坐在正中,穿了件老气的衣裳,妆容也平平,她年轻时,也是京城中有名的美人。但这近几年来,她肝火太盛,保养又有所欠缺,便也人老珠黄了,脸上的细纹如何也遮掩不住,双目中不论何时都含着几分凶意。
盛姮行了个儿媳礼,又问了声安。
温夫人见她行礼如此生疏,语调又如此漫不经心,心下又是一怒,面上微笑道:“女王陛下的这份大礼,臣妇可受不起。”
盛姮微笑道:“您同老爷一样,又说笑了,媳妇哪里还是什么女王,早便是庶民了。”
“哦,我原以为你已忘了这事。”话语中,嘲意尽显。
盛姮笑意如旧:“您又说笑了。”
“既然你还记得你如今的身份,那有些话,今日我便要同你说个明白。”
“请讲。”
温夫人放下手中的茶杯,拔高了声音,端正了坐姿,微微昂首道:“入了温府的门,便是温府的媳妇,该守的规矩便要守,该行的孝道便要行,该有的纲常尊卑,便要记在脑子里。在我们大楚,是夫为妻纲,可不是你们那地儿荒唐可笑的妻为夫纲。”
盛姮平静地听完,微笑问道:“请问夫人,月上的妻为夫纲可笑在何处?”
温夫人忽被问住,一时间都未发觉盛姮唤她唤的是夫人。
她沉默半晌,道:“这等有违纲常之事,自然荒唐可笑。”
盛姮道:“可在我们月上,这便是纲常。”
温夫人高声道:“此处不是月上。”
盛姮正色道:“但请夫人给予月上应有的尊重。”
温夫人觉得此话可笑至极,冷哼一声。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各国国情不一,各族民俗不同,我尊重大楚的三纲五常,思齐嫁至月上后,我从不曾在他面前,对大楚的纲常伦理生出过贬低、诋毁之意。将心比心,我如今到了大楚,也希望夫人能尊重月上的风俗纲常,您可以不认同,但不该贬低、嘲笑。”
温夫人见盛姮非但不低首顺服,反倒还说出长篇大论,指责自己的不是,怒火早便压抑不住,厉声道:“我还从未听说过有哪家媳妇敢教训自己的婆婆。”
盛姮不卑不亢道:“是非面前无愚孝。”
温夫人气急之下,站了起来,失了所有风度,指着盛姮的脸道:“无愚孝?还是非面前?我看你压根就不知道何为纲常伦理,何为为媳之道?”
盛姮道:“您说的这些,我确然不是很清楚,但我清楚一件事,无论是在大楚,还是在月上,只有市井泼妇才会指着别人的脸,恼羞成怒地破口大骂。”
温夫人也是从小被宠惯了的主,哪里受过这般的气,又哪有人敢将她比作泼妇,气急之下,连话都说得断断续续。
“好!好!好!好一张伶牙利嘴。”半晌后,她坐回了原位,身旁的墨娘赶紧将桌上的茶递了过去,道:“夫人莫气,吃口茶歇歇。”
温夫人哪里吃的进茶,恨恨地看着眼前那个娇媚之极的女子,墨娘见温夫人说不出话,笑道:“没想到,少夫人竟然是这么厉害的女子。奴婢这便想不通了,夫人您说,这么厉害的一个女子,怎么当初就把王位丢了,怎么就把自己的先夫君给害死了,做了寡妇?”
盛姮原本神情平静,一听墨娘说到“夫君”二字,脸色顿变,眼睛微眯,冷瞪着墨娘,淡淡道:“辱我可以,莫要提及先夫。”
温夫人听墨娘戳到了盛姮的痛处,朝她使了个眼色,便是赞许之意,墨娘本被盛姮的冷色吓住,此刻得了自家夫人的鼓励,变本加厉道:“要说这先王夫也是可怜,入赘月上这种地方便罢了,七年来,做小伏低的,最后还是被自家的媳妇给害死,也不知是命太薄,还是人活得太贱。”
作者有话要说:
一辆回忆小车车,呜呜呜QAQ
第10章 掌锢
墨娘这话够狠,够辣,够绝,听得温夫人极为爽快,墨娘说完后,见盛姮脸上冷意更甚,也是极为得意,还欲再补上几句,乘胜追击。
可半晌后,盛姮脸上的冷意消散,微笑着向身后的舒芸递了一个眼色,舒芸领命,走至墨娘身前,抬起右手,干净利落地给了她两巴掌,“啪啪”响后,墨娘左右脸上便多了两道掌印,痛得她当场叫出了声。
舒芸以往在王宫时,曾管过宫人们的刑罚,故而,练过这掌锢之刑,这打脸,如何打最狠,打何处最痛,最是一清二楚。她的这两巴掌下去,比之寻常人的十巴掌还要狠和痛。
变故来得太快,场中人大惊失色,温夫人被墨娘的惨叫声唤回神,道:“好放肆的奴才,谁给你的胆子。来人,给我拿住。”
屋中伺候的几个婢女欲要上前将舒芸擒住,只听盛姮一声斥。
“谁敢?”
两字一落,婢女们被吓得立在当场。
盛姮口中的这两字声音不响,说得也不狠,可就是无端有一种威严,让人臣服,不敢造次。她好歹坐了那么几年王位,倘若连这点威势都拿不住,那便太丢月上女子的脸,也太丢月上王室的脸了。
这等气势连温夫人都被吓愣了半晌,只听盛姮又瞧向墨娘,问道:“温思齐可是你的少主人?”
墨娘捂着生疼的脸颊,道:“自然是。”
“那我可是你的少夫人?”
“也是。”
盛姮淡笑,转而看向温夫人,道:“敢问夫人,难道在大楚,当奴才的说错了话,做主子的还罚不得了吗?”
温夫人冷笑道:“我的奴才,还轮不到你的奴才来教训。”
“如此说来,我这个当主子的亲自教训便可了吗?”话音刚落,不待回应,盛姮便上前一步,扬起手,又给了墨娘两巴掌。
盛姮是月上王室,自幼文武双全,她的两掌下去,比舒芸的那两掌还狠还痛。舒芸见盛姮亲自出手,心疼道:“主子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盛姮道:“我说过,辱我可以,莫要辱及先夫。”
此番话语落在温夫人耳中,更增恼怒,她瞪着周遭的女婢,命令道:“愣着干嘛,还不快拿住少夫人,今日,我便要教教你们的少夫人何为温府的规矩。”
几个婢女方才虽都被盛姮的气势给吓住,可如今又得家母令号,不得不上,墨娘挨了四掌,早想报仇,如今得令,斗志猛生,先一步上前,欲要紧紧擒住盛姮,好将她教规矩了。
谁知以墨娘为首的几个婢女,手还未触及盛姮的身子,便被盛姮几个简简单单的拳脚招式,打趴在地,个个脸青鼻红,连连呼痛,如此一来,婢女们本就未剩多少的气焰,彻底丢了干净。
盛姮随意解决完围上来的婢女们后,脸上兀自挂笑,轻擦了下手背,道:“夫人,我们月上王室中的子女,都会些简单的拳脚功夫,以便防身。说句不中听的,莫要说是这些个婢女,就算夫人将府上的家丁唤来,也未必是我的对手。”
她故意停了半晌,笑意更深:“再来,你们大楚有句话叫‘男女授受不亲’,就算家丁们人多势众,一哄而上,真能将我擒住,可传到外人耳中,怕是也有损思齐的颜面。”
盛姮说的不错,就算温夫人心中真想让府上家丁出手擒住盛姮,可也只得作罢。毕竟那是自家儿媳,不论如何也不能让旁的男子随意占了便宜去,儿媳失节事小,爱子丢脸事大。
温夫人无计可施,唯有亲自起身,走至盛姮前,想扬手教训这个美艳霸道到了极致的女子。可手扬到一半,却被盛姮双目中的冷意给逼得落下,恨声道:“你这疯子,想如何?”
盛姮无丝毫退却之意,立得极稳,道:“不是我想如何,而是夫人想如何。既然今日闹到了这地步,我不妨坦白告诉夫人,除开双亲外,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能让我心甘情愿地委曲求全。很可惜,这个人不是思齐,更不会是夫人您。温夫人,我向你行礼,称你一声‘婆婆’,不是因为我稀罕当你这儿媳,仅是感念你儿子对我母子们的一时收留之情。”
她欣赏着温夫人的面色,又接着道:“且尊重一事,从来是相互的。若夫人对我礼遇有加,言辞和善,我自会尊夫人、敬夫人、努力学大楚这边的为媳之道。但倘若夫人执意要视我为敌,讥讽我,刁难我,那这些讥讽和刁难,我必将十倍奉还。”
温夫人气急,厉声道:“十倍奉还,好生猖狂,你便不怕吗?”
盛姮微笑反问道:“怕什么?”
“你不怕我让思齐休了你,这等疯妇,我们温府小庙,可容不下。”
她原以为盛姮会有丝毫畏惧之意,岂知盛姮面上竟露出了喜色,道:“我与思齐的婚是皇帝陛下赐的,想要休妻,须得有皇帝陛下的旨意。若夫人真能说服思齐,请旨将我休了,那我自是求之不得,对夫人感激不尽。”
温夫人只当盛姮仗着有圣旨赐婚,在此处故意嘲讽,不由怒意更胜,道:“你莫要得意太早,就算这婚是皇上赐的,过不了几日,我也要叫你滚出温府。”
盛姮微笑而真诚道:“我盼着这一日能尽快到来。”
说完,她行了一礼,便携舒芸走出屋门,房外秋高气爽,盛姮在屋内憋闷许久,终于可以长舒一口气。
“今日所见是否让你有些惊讶?”四下无人之际,盛姮忽问道。
舒芸伴了盛姮多年,还从未见过她亲手掌锢过旁人,对一位君王来说,亲自动手惩处下人是一件很失风度的事,故而今日之见,确然让她有些惊讶。
“是否觉得今日的我就像个无礼泼妇?”
舒芸忙道:“奴婢不敢,主子这般做,自然有这般做的道理。”
盛姮问道:“你便说像还是不像,不论说什么,我都不会责你。”
“像。”半晌后,舒芸轻声道。
“像,便对了。越是泼辣难驯像个疯妇,便能越惹得这位夫人厌恶。”
言罢,盛姮起先在房中的气焰全然不见,只余镇定。
温思齐从宫里头回来,就听府上人嚼了舌根,得知了温夫人和盛姮的那场争执。他先是到了温夫人处,一入屋,便被温夫人倒了一肚子苦水。温夫人拉着爱子的手,从头到尾只有一个意思,叫爱子赶紧将那恶妇给休了。
温思齐哪肯点头,只能微笑着尽力安抚正在气头上的亲娘,待见这头安抚得差不离后,便去了盛姮处。
盛姮正在教三个孩子写字,见温思齐来,将三个孩子交给了舒芸,便同温思齐进了闺房。
“看来你已知晓了午后的事了。”盛姮微笑道。
第11章 赐宅
温思齐不置可否,喜怒难辨。
盛姮道:“此事一过,夫人她决计已容不下我,而我也绝不会向她服软认错,长此以往,难做的是你。思齐,难道你真要为了我,违背父母之命吗?”
温思齐微笑道:“阿姮,你性子是傲,但也是知书明理之人。入府见爹那日,你说那些话,为的便是故意气爹,让他对你心生恶感。今日下午,你对娘的态度,无外乎也是故技重施罢了,好让她将你赶出温府。”
盛姮垂眸,否道:“是我性子烈,和你的爹娘处不来,当不好这温家的媳妇。”
温思齐道:“不论你是有意也好,无意也罢,我都不会让你离开温府,孤身漂泊。”
盛姮不答,半晌后,岔开话头:“皇上今日召你入宫,想来是有什么要事。”
温思齐微笑道:“我正欲同你讲此事,皇帝陛下听闻我夫妻二人回府,怕你一时受不得大楚的尊卑之规,做不好这温府的儿媳,便赐了你我一间府邸,让我们选个吉日搬去,也好缓缓你和娘亲间的关系。”
盛姮心一怔,痴愣片刻,才低声道:“皇恩浩荡。”
“你不欢喜?”
盛姮勉强一笑:“何时搬去?”
“半月后,有个吉日,若你想提早些也可。”
“不必如此麻烦,半月后便半月后吧。”
言罢,盛姮脸上的笑意多了些,好似真有些欢喜。
直至温思齐离去后,盛姮脸上的笑意才消散,玉手轻握,指尖侵肉的疼入了心。
“只剩半月了。”她喃喃道。
……
温思齐在和亲月上前,便得皇帝陛下重用,如今归国,圣眷不衰,连升两级,领了大理寺少卿一职,盛姮跟着沾光,被封了个从四品的郡君。
圣旨下来后,盛姮不觉意外。
她如今虽被贬为了庶民,但好歹曾也是一国之君。史书上的那些废帝们,被夺去帝位后,大都会封侯赐爵,以昭新帝宽仁之德。她一个异国女子,在大楚,封侯是决计不可的,但赐个空有虚名的郡君,也算合乎情理。
但不论是温思齐的大理寺少卿,还是那郡君的虚衔,都无法让盛姮感到欣喜和满足,只因这点权势太微不足道了。
没有权势,便报不得仇。
她曾经握着一手好牌,后却因自己的固执和多疑将一手好牌打得稀烂,赔了个彻底,所幸,如今的她还剩下最后一副筹码。
对于女子而言,这最后的一副筹码往往是最好用的筹码。
盛姮在温府里的日子极为悠闲,每日除了陪陪孩子,便是同回府后的温思齐讲讲话;剩下的大把时光;她便用来读书。温思齐的书房里;藏书之多;远胜于盛姮所料想。
盛姮旁的书都不读,就读史,每每读时,总会持笔,做批注,有时若有所感,便会轻声道出。
这日,她读完前朝的后妃列传,便轻声道:“在中原;女子不得从政;女子若想掌权;便只能靠美色,依附男子,从男子身上谋得权力。舒芸,你说这样的女子可悲不可悲?”
一旁的舒芸正仔细磨墨,小声道:“奴婢读的书少,不敢答。”
盛姮微笑着,自顾自道:“其实在月上,也是这个理,月上的男子想要掌权,便也只能依附女子,从女子身上谋得权力。以往在月上时,我总觉这样的男子可恨又可悲,靠出卖肉体,来求取权势富贵。但如今,我落到了此般田地,便有些能理解了。人若到了绝路,那便只能拿出自己最大的筹码。”
舒芸磨墨的手止了半晌,道:“主子,其实如今的日子挺好,姑爷是个好男子,和他在一起,必能得一世平安顺遂。”
盛姮道:“正因他是个好男子,所以我不愿再利用他,更不愿再耽搁他。”
她顿了半晌,目中含伤,又接着道:“至于一世平安顺遂,三年前,我便失了这个资格。”
“主子,若你真能放下仇恨,那……”舒芸劝慰着。
盛姮闻后神色不悦,舒芸见后,改口道:“奴婢失言。”
良久后,盛姮叹道:“人便是这般犯贱,非要等到失去,才能明白过往的好,我到了这个地步,实乃自作孽不可活,像我这般的人哪还有资格要‘平安顺遂’四个字,只盼澜儿他们能一世无忧,而我能侥幸报仇。”
舒芸还想劝几句,但明白,她的这位主子是个韧性子,认定了的事,决计不会轻易更改动摇,饶是她说再多,除了会添盛姮不悦之外,怕是也再无别的用处。
此事到头既然都是死路,舒芸便转而欲说旁事。她先是朝窗外瞧了几眼,确认无人听墙角,这才低声道:“秋琴那丫头似有些问题。”
盛姮早已料到,道:“那几个丫头虽说是思齐选来让我挑的,但这温府到底是他娘当家,若不留几个眼线在我这个外人身边,那她这个家母岂非是白当了。”
“主子,眼线便罢了,奴婢总觉这丫头手脚不太干净。”
盛姮微怔道:“哦?”
“昨日,奴婢瞧见了秋琴似乎欲开主子的梨木小柜。”
盛姮闻后,面色顿变,那梨木小柜中装的不是旁物,正是那幅她视之如珍宝的画卷,还有那不敢轻易触摸的白玉圆罐。
舒芸见盛姮神情有些紧张,忙接着道:“所幸,奴婢瞧见得及时,制止住了她,也警告她莫要轻易触碰主子的东西,若再被奴婢瞧见,若让姑爷将她逐出温府。”
盛姮沉吟片刻:“这人都是有好奇之心,你越这般警告,她怕是越想碰这柜子。”
舒芸有些惶恐:“奴婢有罪。”
盛姮轻抬手,示意她不必如此。
“主子要不将柜中的东西移到别处去,免得真叫那小蹄子给瞧见了。”
盛姮忽地忆起,那日温夫人要见她,便让秋琴来传话,那时,自己正手持画卷,追忆故人,入迷得很,有外人至了,也当做无物,只怕那时……
思及此,她叹道:“恐怕秋琴已瞧见了不该瞧见的,由是这般,才会盯上这梨木小柜。”
舒芸知道那柜中藏着什么,不由担忧道:“若秋琴真瞧见了,那她决计会将此事告知温氏,若温氏得知了,定会借此……”
盛姮接过话头,转念一想,不由微笑道:“借此大做文章。”
舒芸听到此,也已想通,笑着道:“若真如此,怕还能顺了主子的意。”
盛姮摇头:“大做文章还远远不够。”
言罢,她的手抚上了那梨木小柜,指尖清晰地触碰到了柜上的祥云纹路。
梨木是冰冷的,纹路是冰冷的,人心也不例外。
盛姮的脸上展露出一个冷静而决绝的微笑。
“既然要闹,那便索性闹大些。”
第12章 香囊
盛澜从灯会回来后,又大哭了一场,只因发现自己别在身上的那个浅紫色香囊不见了。
那个浅紫色的香囊不是寻常香囊,而是她的爹爹在她五岁那年绣给她的生辰礼物。爹爹是大楚男子,自幼读圣贤书,本不会做这些刺绣活计,但嫁入月上后,入乡随俗,闲来时,便同普通月上男子一般,学起了女红刺绣、煮膳烹茶。
她的爹爹极聪明,不论什么事,都是学得又快,做得又好,待他学得刺绣后,便先给盛澜缝制了这个浅紫色的香囊,紫色缎面上绣着盛放的牡丹和波澜,正暗合了“盛澜”二字,也盼着盛澜日后能长成个比牡丹花还娇艳的姑娘。
爹爹离世后,盛澜将这个香囊视作珍宝地存着。
这是爹爹留在人世上为数不多的东西,盛澜曾听爹爹讲过,人离世后,还有痕迹留存于世,便不算消失无踪,只是随着时间流逝,留在世间的痕迹会越来越少,直至某日,痕迹全然不存,直至某日,这世上再无一人记着他,那这人便算是真消失了。
娘本就不爱提爹爹,自温叔来后,盛演也渐渐不再念着爹爹,至于盛溪,他压根就不曾见过爹爹,谈何记得?
盛澜有时很怕,怕娘真会爱上温思齐,怕有朝一日温思齐会全然取代爹爹的位置,到那时,渐渐地,或许这世上便真再无人会记得爹爹,那个名为许澈的富商之子就像一吹便散的风一般,消失在世上,连个可供拜祭的碑牌都没有。
她不愿见到这一日到来,便时不时拿出香囊来看,每看一眼,便提醒自己,不可忘了爹爹,每每只是看着,平日里绝不轻易佩戴,偶尔佩戴,也是心情极好的时候。那日听闻要去灯会,一时欣喜,于是她便佩戴起了这个香囊。
若是知晓这个香囊会落在灯会上,盛澜发誓,她绝不会带着香囊出温府半步。
事后,温思齐也派人去寻过这个香囊,可惜未果,他想着盛澜年岁小,好哄骗,便让人去赶制了一个差不多的,拿回去,交到盛澜手上,谁知盛澜一眼便看出,这个香囊不是她丢失的那个。
但最后,在盛姮的呵斥下,盛澜还是收下了假香囊,抹干眼泪,不敢再纠缠此事。
毕竟,她只是个寄人篱下的孩子。
此后,盛澜一直打不起精神,得了空闲,便耸拉着脑袋,魂不守舍,脑子里日日夜夜装着的都是香囊和望月楼里的事。
那日的事,于她而言,就像一场梦,甚至比梦还美妙上几分。梦境向来是虚幻缥缈的;梦里爹爹的脸也时常是模糊不清的,哪里及得上那日楼中的爹爹那般清晰、那般触手可及。
她真见到了爹爹,可娘不信她,温叔叔不信她,盛演也不信她,至于盛溪,年岁小,跟他说了,他也只会一个劲点头或者摇头。
久之,就连盛澜都有些怀疑,莫非那日的一切当真是梦?
此刻,舒芸在娘闺房里陪娘说话,看顾自己和两个弟弟的人,便成了娘当日挑出来的两个婢女秋琴和东笛。
这两个婢女生得可人,说话也是柔声细语的,可不知怎的,盛澜却始终对她们怀有戒备之心,只觉这二女心思不纯,尤其是那名叫秋琴的侍女,一得空,目光便落在娘身上,还时常爱往娘的闺房那边窥探。
今日娘和舒芸在内室里说悄声话,盛澜便发觉秋琴的心神不在自己和弟弟身上了,时不时地朝内室那边瞥。
她一发觉,便有了计较,甜笑道:“秋琴姐姐,你会写字吗?”
秋琴道:“小姐说笑了,我们这些做婢女的,会些刺绣,便是了不得的事了,”
盛澜笑得更甜:“东笛姐姐、秋琴姐姐,反正我今日的课业都完成了,有空闲,不如让我来教两位姐姐写字。”
东笛这几日见盛澜练字,本就有些心动,秋琴却连摇头:“奴婢蠢钝不说,且哪敢劳烦小姐来教。”
“不麻烦,如果秋琴姐姐不愿学,便是瞧不起我这个小师父。”
秋琴面生为难之色,今日她没怎么探听到盛姮的事,本就害怕交不了差,如今还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缠上,想要继续探听下去,定是更难了。
但盛澜好歹是个小主子,她也不好强硬拒了。
这时,有人敲门,秋琴松了一口气,前去应,门外站着的是家丁程二。
“何事?”
“府外有位公子,说是想见盛小姐。”
盛澜他们几个孩子虽然入了温府,但一直不得温尚书和温夫人的承认,这两人连盛澜他们的面都不愿见。又不是自己的孙子,见了也是烦心。
温思齐明白,此事强求不得,便只好先将这定名分之事搁置了,故而府上的下人见到这几个孩子,都唤的是“盛”姓。
秋琴有些纳罕,哪家公子会想见一个小丫头片子?
“盛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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