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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夫登基之后-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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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关好后,夫妻俩坐在门槛前。
  京城夜里,又下了起鹅毛细雪,好在唐堂和妻子皆穿得厚实,倒也不觉冷。
  寒风一吹,唐堂的酒意差不离都被吹尽了。
  远处市集,仍灯火通明着,笼罩在细雪中,灯黄配雪白,静然衬喧嚣,煞是好看,极有意境。
  坐下后,唐堂将妻子的手,拿了过来,替她搓弄着,好将暖意送过去。
  “十年前,我还是闺中少女时,便曾听闻过这位昭仪娘娘的艳名。”
  唐堂念及那绝世容颜,点头道:“你见后,便能知,这昭仪娘娘的美貌确然名不虚传。”
  妻子轻哼了一声,唐堂忙道:“于我看来,再绝世的美貌,也比不上敏儿的智慧。”
  妻子笑道:“逗唐哥哥的,晓得你不是个看重美貌的。”
  唐堂闻后,对着妻子一笑,灿如明星,看痴了妻子。
  唐堂不是看重美貌的人,但妻子却是。当年她一眼相中的便是唐堂这张雌雄莫辨的俊美面孔,若无这张俊美面孔在前,之后她才不会去深挖这厨子是否有副好心肠。
  半晌后,妻子将脑袋靠在了唐堂的肩膀上,接着道:“唐哥哥,你是男子,你猜猜皇帝陛下爱的是昭仪娘娘的脸,还是她这个人?”
  这倒委实难猜。
  唐堂一时半会儿答不出。
  妻子笑道:“那我们先当皇帝陛下爱的是昭仪娘娘的那张脸。若陛下爱的是脸,那这位昭仪娘娘入宫,靠的便是“以色侍君”四个字。若遇上的是个昏君,那这昭仪娘娘的恩宠应当还能多持些时候,但可惜,她碰上的是皇帝陛下。像皇帝陛下这般圣明的君主,怎会真沉溺美色、不可自拔?且天下第一美人,看久了,也不过是一副皮囊罢了。故而我说,这昭仪娘娘的恩宠决计不会超过三月。”
  唐堂闻后似觉有些道理。
  但很快便听妻子,道:“但我料想,皇帝陛下爱的应当是昭仪娘娘这个人。盛昭仪未入宫前,已然和离,正寡居京中,空虚寂寞。若陛下贪慕的是其美色,大可微服,去府上私会,更增情趣,未必非要力排众议,娶回一个不贞不洁、生过三个孩子的女子。盛昭仪未入宫前,名声便很是不佳,这样的女子入宫,皇帝陛下的圣名多多少少会受些影响,以后到了史书上,也难免要落得一个“好色”之名。而纵观古今,又有哪朝圣明天子是不爱惜自个声名的?”
  唐堂道:“那按敏儿所言,若陛下并非真的喜欢昭仪娘娘,那纳其入宫委实不值。”
  “不值极了,像陛下这般聪明的人,若非真爱,是决计不会做出这等傻事的。”
  唐堂极少听妻子夸人聪明,她所夸的,自然是真正的聪明人。
  片刻后,唐堂又生疑窦,道:“若陛下是真爱昭仪娘娘,那何以还未到三月,便将她冷落至此了?”
  妻子伸手道:“唐哥哥,我问你,若你得了一件顶喜欢的东西,当如何?”
  唐堂笑看着身旁顶喜欢的东西,意有所指道:“自然是天天带在身边,日日到街上炫耀,恨不得让全天下的人都晓得。”
  妻子脸一红,嫌弃道:“那是你,若我得了件喜欢的东西,便会将它给藏起来,免得四处炫耀久了,被贼给惦记上了。”
  唐堂思索一番,想通了,道:“你是说陛下冷落昭仪娘娘,是想将其藏起来,免得她恩宠太盛,被宫中妃嫔们算计。”
  “孺子可教也。”
  唐堂面露忧色,道:“说来也是,前些日子,昭仪娘娘便险些命丧黄泉了。”
  妻子瞧见了唐堂的忧色,神情微变,半晌后,道:“不过唐哥哥,你方才那话只对了一半。”
  “哦?”
  “以陛下的本事,难道还管不住宫里面的那群小丫头吗?陛下怕的不是宫中妃嫔的算计,而是……”
  她说着,望向了西边,道:“太后娘娘。”
  唐堂不解道:“陛下寻得真爱,乃幸事一件,太后娘娘为何会阻扰?”
  妻子淡淡道:“因为前车之鉴。”


第64章 醉酒
  唐堂皱眉问道:“哪来的前车?”
  妻子微微一笑:“二十年前; 月妃的故事,唐哥哥可曾听闻过?”
  唐堂回想了许久,眼睛忽放光; 道:“幼年在扬州时; 听说书先生讲过; 若未记错,好似是个月上公主,入宫后,让先帝疯魔了许久。”
  妻子小声叹道:“岂止疯魔?若那位月妃真诞下龙种,指不定现下坐在龙椅上的是谁。此事一过; 太后娘娘对月上二字; 可谓是忌讳至极。当年月上来了一位狐狸精; 祸害她的夫君; 现下又来了一位狐狸精,祸害她的儿子,若你是太后娘娘,你当做何想?”
  唐堂听“狐狸精”三个字从妻子嘴里说出来; 一时发愣; 有些心疼。若是十年前养在深闺中的妻子,定当不会说出这三个不雅的字; 但这些年来; 妻子早同街头巷尾的民间妇人打成了一片,言辞间不免带上了些市井之气。
  妻子不待唐堂答,接着道:“且当年那位月妃; 对先帝极是冷淡,可都能凭借美貌,让先帝为之神魂颠倒、无法自拔。听闻现下的这位盛昭仪,容貌比那位月妃还要艳美几分。盛昭仪容貌绝美便罢了,还对皇帝陛下热情似火,这般的女子,落入太后眼中,自成祸国妖姬,除之,好保社稷安宁,免蹈商纣覆辙,以避安史之祸。”
  唐堂为盛姮说起话来:“昭仪娘娘不是什么祸国妖姬,她只是个可怜的女子。”
  妻子闻后,面色又生了变化,道:“唐哥哥,在陛下眼中,大约也是这般想昭仪娘娘的吧。”
  唐堂回神,恐方才的话伤了妻子的心,想解释几句,便见妻子朝他一笑。
  一笑尽在不言中。
  这便是多年的夫妻默契。
  妻子接着问道:“前段时日,我记得你说,这位昭仪娘娘中了毒,若非她吉人自有天相,恐怕你这个糕点师傅都要受牵连。”
  唐堂苦笑道:“此事已过,提这个做什么?”
  妻子的手已暖和了不少,便脱离了唐堂的双掌,伸手去接飞雪。
  平日里忙着做家务活,忙着看顾孩子,忙着缝衣制鞋补贴家用,她已经许久没有如此悠闲的时候,能同十年前一般,来赏这细雪了。
  半晌后,妻子道:“唐哥哥我问你,这昭仪娘娘失宠是不是中毒后的事?”
  唐堂想了片刻,道:“中毒前一段日子,昭仪娘娘所得的宠爱便薄了一些,但较之现下,还是要好上不少。”
  妻子笑着道:“那便对了,若我所料不差,盛昭仪中毒一事的幕后主使便是太后娘娘。”
  唐堂一时之间,全然不知其间关联,问道:“这又是如何一回事?”
  妻子微笑道:“太后娘娘远在宫外礼佛,若要动手,自然须得借宫中棋子之手。俗语有云,举贤不避亲,太后娘娘安置在宫中的棋子,应当便是她那位远房侄女许婕妤。听闻前些时候,许婕妤的大哥身陷牢狱之中,后却又当庭和解、无罪释放,若上头无人出面,哪会这般容易脱身?你曾说过,这位许婕妤的爹爹是个小小县丞,而许婕妤自个又是个不得宠的,且还久卧病榻。可见,这两人皆无这般本事出面。他们没有,但太后娘娘有。想来这便是太后娘娘给许婕妤的好处,作为交换,叫其除去盛昭仪。许婕妤身患重病,命不久矣,便出了狠招,以命换命。我记得唐哥哥还说过,盛昭仪所中之毒乃是月上奇毒。”
  盛姮中毒一事,唐堂也被牵扯到了其中,故而他所知的真相,远比民间多,回来后,有些事,便在闲谈间说与了妻子听。
  “试想许婕妤一个无宠妃嫔,怎会这般容易便拿到月上奇毒?背后又岂会无高人相助?”
  听到此,唐堂不禁为深宫险恶,感到心惊,问道:“这些事,你说,陛下可知晓?”
  “陛下比我聪明,怎会瞧不出?正是因瞧出了,才开始冷落起了盛昭仪。下毒之事,便是太后娘娘的第一步棋,既是在试探,也是在威胁。而陛下对盛昭仪的冷落,则是对太后的妥协和让步,盼以此能让太后放下杀心,给盛昭仪留一条活路。若这时,皇帝还宠着护着盛昭仪,那便是在公然挑衅太后,一来不孝,伤人母心,二来必将招致报复,无异于是把盛昭仪推上绝路。”
  唐堂大感有理,不禁点头,片刻后,又道:“还有一事,我不大解。”
  妻子眼睛一转,便明白了,道:“唐哥哥是不解,为何我能算到三月之内太后娘娘便会对昭仪娘娘下手吗?”
  “当真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妻子不答,往屋内瞧了一眼。
  屋内装着这对夫妻的所有宝贝。
  唐堂会意道:“孩子?”
  妻子轻点头:“陛下已至而立,可膝下仍无子女,储位空悬,于天下,于皇室,皆非一件好事。若昭仪娘娘现下有了身孕,你说太后娘娘还能下得去手吗?”
  唐堂道:“虎毒还不食子呢。”
  “就算太后娘娘铁了心要下手,也必然要等到龙胎落地后,但十月怀胎,日子一长,变数就多了,到时候再下手,定没有如今这般容易。与其夜长梦多,还不如快刀斩乱麻,趁着盛昭仪还未成孕,先一步送她去见黄泉。而女子有孕,大约两三月,便能诊出喜脉,由是这般,我才随口给了个三月之期。现下瞧来,太后娘娘比我所料中还要心急几分。”
  听到此,唐堂更为叹服,妻子虽身处宫外,但看得却比宫里面任何人都要清楚分明。
  半晌后,他笑道:“难怪当年太后娘娘指明了要你去当她的儿媳妇。”
  妻子秀眉轻皱,道:“唐哥哥不是答应过我,不许提往事的吗?”
  唐堂又握过妻子那双布满茧的手,很是心疼道:“好,不提。”
  妻子道:“你虽在宫里当值,但皇室之事,终究与我们无关,我现下所求,只望你平安,莫……”
  “莫什么?”
  妻子摇头道:“没什么。”
  她的话,只说了一半,还有一半,没有道出。
  因为方才,妻子便看了出来,唐堂提及盛姮时,眉宇间是藏不住的忧愁之色。
  妻子曾在一本古书上看到过一句话,大意是说,古往今来,有不少美人计皆失败了,这些美人计失败的缘由,绝非是因男子不贪慕美色,而只是因美人还不够美。在真正的绝世大美人面前,没有任何男子能守住灵台的一点清明。
  那一瞬,她就明白了,有些话现下道出,已经迟了。
  当初以为的好事,如她所料,早成坏事。
  且这坏事恐有致命之危。
  ……
  贫贱夫妻未必百事哀,天家贵胄也未必就事事顺遂。
  五年前的许澈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猎场回来,大楚王夫又喜闻乐见地失了宠,被软禁在宫殿里,缘由有二,一是顶撞君上,二是加害徐家公子。
  徐家公子现下正处垂危之际、生死难料,而罪魁祸首还在宫殿外的庭院里喝酒,妄想着自证清白。
  在月上人瞧来,这位徐家公子委实可怜,身为月上国师之子,同女王有着青梅竹马的情分,若没有许澈这个大楚男子横插一脚,现任的月上王夫,不出意料,应当便是他了。可如今好了,王夫之位没了,还险些被阴毒的大楚男子给夺去了性命。
  许澈嫁来月上,不过五年,而徐家公子同女王相识了十余年,两小无猜,情分深厚,也难怪这位异国王夫见了心生嫉意。
  想到此,许澈自嘲一笑,看着左臂上的那道剑痕,上了两日药,仍无多大起色,却也不痛不痒。于是今日,他也不顾太医叮嘱,破了酒戒。
  酒入愁肠愁更愁。
  两日已过,许澈仍忘不了,那日盛姮离去前,瞧自己的眼神,有恼怒有失望,可就是不见一丝心疼之意。盛姮的心疼和怜惜全数给了那位徐家公子,千叮咛万嘱咐太医们一定要将那位徐家公子给救回来,而待太医们提及许澈的那道剑痕时,盛姮却只淡淡道,你们瞧着办。
  念及其,许澈又灌了一口酒,就像个深闺怨妇。
  若这时有人问,许澈在怨什么,他定会坦然道出。
  他什么都怨。
  来月上五年了,他还剩下有什么?
  权势?富贵?儿女?还是妻子?
  权势是妻子的,富贵是妻子,儿女是跟着妻子姓的,而妻子对自己只有防备和猜忌。
  连仅剩的一点身为大楚男子的尊严,都被她无情地给踏在了脚下,还意图用“君臣”二字,将之全然抹去。
  他也懒得计较,索性遂了她的心愿,她说抹去便抹去,只剩一具躯壳和满腹孤独,这样也好。
  不多时,天公作美,怜惜许澈孤独,便赏了他一场大雨,让大雨给庭院里的许澈做个伴。
  雨落衣湿。
  壶中酒还在往院中人的嘴里灌。
  酒饮尽后,许澈潇洒一甩,将酒壶扔在了地上。
  破碎声响,让醉得彻底的许澈,有了一瞬清醒。
  原来,除了一场将他困在原地的大雨,便什么都没有了。
  ……
  午后,彤云密布,又一场大雪将至。
  知秋亭外不见一人,只见数个鎏金燎炉,正为亭内的九五之尊驱逐寒意。天子一人,独坐亭中,手持暖玉酒壶,正往嘴里倒,桌上还横七竖八地摆着几个空着的酒壶。
  宫人们得了旨意,皆在皇帝瞧不见的地方立着,除了听皇帝唤,前来送酒外,再不得靠近亭内寸步。
  刘安福知晓,皇帝再这般饮下去,决计不是什么好事,但也无胆子去劝,小半个时辰前,他刚劝了两句,就被皇帝陛下的冷色给吓退了。
  他也清楚,陛下自昨日下午从华清殿出来,胸里就憋着一口气,一直未发,仍如常处理政事,气憋到了现下,待手头紧迫的政事处理得差不离后,皇帝便再隐忍不住。
  皇帝向来是个自持之人,继位两年,酒少饮,色不沾,醉心政务,操持朝局。
  如今,江山已稳,四海升平,百姓安乐。
  皇帝统治着世间最广阔的疆域,掌握着天下间最高的权力。
  可他却还是同数年前一般,总觉自己手头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正如,他到了她面前,还是如数年前一般卑微。
  有些事瞧见了,都只当没瞧见。有些火欲发,又压了下来,憋在心头,折磨自己。
  三年前,他分明告诫过自己,一旦说好转身,便不回头的。
  但最后,还是回了头。
  谁说回头是岸,回头所见不是岸,分明是无尽的苦海。
  眼前景象,已然有些模糊,皇帝晓得,今日他是真醉了。
  这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皇帝虽醉,但听觉仍很灵敏,他未转身,便道:“说了莫要来人伺候。”
  身后是柔顺的女声:“陛下。”
  皇帝闻声抬首,眯着眼睛,见身前女子黄杉宫装,艳若桃李,明如星辰,眉宇间尽是如水柔情。
  女子手中端着一杯醒酒茶,轻声道:“陛下不可再喝了。”
  皇帝冷笑,趁着醉意,恼道:“你将朕折磨成这副模样,还不许朕喝?”
  女子微微一愣,有些不解,紧接着,她的一只玉手,被皇帝力道极大地握住,握得生疼。
  随后,皇帝的手又渐渐松开,成了轻握。
  这是女子从未体验过的温柔。
  皇帝的恼意也因身前佳人的出现,而渐散去,轻声质问道:“你为何总是故意做一些伤朕心之事?数年前是如此,数年后,你仍死性不改,还是那般任性?”
  女子娇躯又是一颤,美目中已露茫然。
  皇帝见她无甚反应,自嘲一笑,挽起衣袖,将胳膊上的那道疤痕拿给女子看,道:“这道剑痕,是五年前猎场那日你刺的,朕回朝时,想尽法子去消,可压根消不掉,到了如今,还留着在。那日你在马车上没看见,是因为朕每日都要用粉盖住,怕的便是真被你瞧见了。朕做这么多事,操这么多心,连孩子都暂不欲认,无一不是为了你,怕你知道真相后,会难过,会发疯,会想不通去自寻短见。”
  “这三年来,朕无一日不记挂你,朕无一日不想得知你的消息。哪怕朕不能守在你身旁,也盼着有更好的男子能护着你,能替朕好好爱你,好让你时间一长,便忘记朕。可你就是看不懂朕的心意,偏不要朕给你安排好的舒服日子。可你就是要自作聪明,去做一些愚蠢至极的事,来伤朕的心。”
  女子见皇帝醉得果真厉害,说起了些自个全然听不懂的胡话,忙又将茶端至皇帝眼前,道:“陛下,先将醒酒茶用了吧。”
  皇帝拂袖,将茶杯掀倒在了地上,伴恼道:“用什么茶,朕没醉,就算醉了,也是为你而醉。”
  说至最后,皇帝竟笑了,眼露深情,伸手便将女子拉入了怀里,娇躯入怀,腹火顿生,欲叫她用身子来弥补其以往犯下的错。
  加之,他委实太寂寞了,寂寞之时,本就该有只狐狸来替他纾解。
  女子虽不明就里,但头回见皇帝这般主动,欢喜无比,好似入了梦境之中。
  若非入了梦境,她岂会被求而不得的天子主动拥入怀里?
  女子眼中的绵绵情意,惹得皇帝更为情动,再难自持。
  皇帝低首,女子抬头,正当两唇将要相接之际,寒风袭面,毫不留情地击碎了二人的梦境。
  寒风扫走了些醉意,皇帝这才看清,怀中的女子不是盛姮,而是神似盛姮的萧贵妃。
  一看清,立马便将怀里的女子无情地推了开去,被推开的女子连退几步,仍留于梦中,情爱遮眼,很是不解地娇嗔了一声:“陛下。”
  皇帝面色更为冷然,淡淡道:“朕不是说了,任何人都不得至亭内的吗?”
  萧贵妃痴立良久,才回神,连忙跪地,道:“臣妾抗旨是有罪,但着实担忧龙体。陛下,酒喝多了,伤身子,您不得再饮了。”地上的寒意让她彻底从梦中走了出来。
  梦始终是梦,在梦外,皇帝陛下仍旧不会碰她。
  “退下。”皇帝又是一声令。
  “臣妾……”萧贵妃还欲再言,
  “退下。”
  希望破灭,萧贵妃眼圈又红,不再挣扎,起身朝皇帝施了一礼,便欲退下。
  寒风停,醉意随着旧时回忆,一道又涌上了皇帝心头。
  皇帝不是许澈,他有权势,有富贵,有美人,更有尊严
  既如此,那他为何还要傻傻地困在雨中?
  分明一步跨出,便是海阔天空。
  容修曾臆想过,若有一日能得月上双娇伺候,那定是快活如神仙。容修在大楚,虽是有头有面的大人物,但此事,于他而言,自然还是奢望。
  但于皇帝而言,并非无此可能,只要他想,全然能将这美梦化作现实,将这对伤过他、欺过他、算计过他的姐妹花扔至龙床上,任意折辱,施雨舍露,尽享齐人之福。
  月上本就是一个明面上以女子为尊,暗地里却将国内最尊贵最美貌的女子进贡给中原天子,以此来谋求庇护的可笑小国。
  他是皇帝,天下都是他的,为何非要让自己过得这般憋屈,为何非要在她面前那般卑微,为何非要如此在意她的想法?
  萧贵妃已要走出亭外,却听皇帝道:“等等。”
  萧贵妃停住脚步,眼中的泪将流未流,转过身子。
  皇帝醉得厉害,不愿动手,只想享受,命令道:“将衣衫脱了。”
  萧贵妃一愣,片刻后,听话地解起了衣衫。
  为他宽衣解带,本就是她梦寐以求的事。
  皇帝微眯着眼,欣赏着眼前正要展露的玉体,可待丰盈要出之时,忽又闭上了眼睛,道:“不必了,退下。”
  萧贵妃的手停住,道:“臣妾……臣妾愿意伺候陛下。”
  皇帝无力道:“退下吧,朕乏了。”
  说完,皇帝侧过身,不看之意更为坚决。
  原来,自盛姮进宫后,天子连看都不愿再看她了。
  这回,萧贵妃走得爽快干脆,只因再无留恋之处,也再无留住她的人。
  萧贵妃走后,皇帝将手中的玉壶又扔在了地上,恼怒至极,他恼怒的不是旁人,而是不争气的自己。
  他又错过了一个好机会。
  他原以为自己能走出,没料到,拼尽全力,还是被困在了十年前的那场大雨之中。
  为何这三年来,谢彻什么女子都不愿碰?不是因清心寡欲,更不是因不能行人道。
  而是因他心头还存着一个卑微的念头,还在意着她的想法,还盼着能与她破镜重圆。
  从始至终,他就未放下过她一日。
  而之后,怕是也无这个可能了。
  所谓放下,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谢彻不欲再想,趴在了石桌上,睡了过去。
  ……
  半睡半醒间,耳边又传来了脚步声。
  这回的脚步声比方才的轻盈许多,来者就跟一只蹑手蹑脚的狐狸。
  可狐狸怎会来?
  狐狸做错事,总是倔强不认,还觉得是他的错,
  皇帝正自嘲间,耳边又传来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
  “陛下。”
  皇帝闻声,张开眼,抬眸看去,先是不信,不住地眨眼睛,欲将眼前人瞧个真切。
  盛姮头回见皇帝酒醉,看他平日冷峻的脸竟通红,大感有趣,又百媚千娇地唤了一句:“陛下。”
  刚唤完,便骂自个蠢。
  她今日明明是来扮柔顺温婉的江南美人,怎一开口,又露了狐媚态。
  皇帝听这娇声,便更为肯定了,眼前这人就是盛姮,萧贵妃那小姑娘才学不来盛姮的风骚狐媚劲儿。
  知是盛姮后,皇帝再无犹疑,挑眉道:“你还敢来见朕?”
  话音落,皇帝将身前的狐狸拉入怀里,亲了一口,便算前戏,随即,将其按在了石桌上。
  待衣衫除尽,再无二话,毫不怜惜冲撞了起来,皇帝似要将数年来的怒意与憋闷,全数发泄在狐狸身上,连带着方才险些犯下错的余悸。
  盛姮初时见皇帝这般主动,还大感惊喜,但很快,她便后悔了。
  只因她成婚十年来,从未受过这般霸道的冲刺,她原先还是故意娇声助兴,到了后面,便成了撕心裂肺的呼痛声。可惜,她的呼痛声,没求得怜惜,只换来了君王倾盆而降的雨露。
  喝醉后的皇帝就跟个疯子一般,全然未把送上门的盛姮当人看,前前后后,上上下下,如何舒爽如何来,毫不顾忌狐狸的感受,将她颠来倒去折腾了个遍。
  最后,主人竟还让狐狸跪在地上,接受恩赐。筋疲力尽的狐狸又是摇头,又是撇嘴,很是不愿,可恩赐如雨降,转瞬便湿,哪里由得她?
  今日,盛姮虽如愿求来了雨露,但事后,肠子都悔青了,这般的被凌。辱,也不知究竟是值还是不值?
  若真能因此求得龙种,那便是值得的。
  ……
  半个时辰前。
  盛姮送走了唐堂和程道正,紧接着,便听闻,今日午后皇帝破天荒地在知秋亭独饮,那时,盛姮就知时机已然成熟。但她不急不忙,还欲再等皇帝醉得厉害一些,可谁知,她这一等,倒先让萧贵妃端了一杯醒酒茶过去。
  她辛苦设下的局,颗粒还未收,哪能容许被人捷足先登?
  一闻此事,本想再安坐片刻的盛姮,立马起身收拾。
  这回她学聪明了,洗尽铅华,衣衫也穿得很是淡雅,绾起青丝,梳了个民间女子的式样,乍一看,还真有几分江南女子的味道,若配上一口软糯吴语,那便委实能以假乱真了。
  行至中途,盛姮就听闻萧贵妃无功而返的消息,不由勾唇一笑。
  未至知秋亭,盛姮就见远处一群宫人,想来皇帝又将宫人们给遣退了,如此一来,正好方便自己办事。
  刘安福见刚送走了红着眼圈的萧贵妃,又来了个不知死活的盛昭仪,忙上前道:“陛下有旨,任何人不得进去,昭仪娘娘请回吧。”
  盛姮轻声道:“本宫极是担忧陛下龙体,还望刘公公通融。”
  刘安福也很是佩服这位昭仪娘娘,这个时候不在宫里自求多福,还敢偏向虎山行?
  熟料,她还真敢,且又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盛姮见刘安福不点头,又跟着说了几句好话。
  绝色美人这般求人,饶是铁做的心,也会软下来,且刘安福寻思着,这解铃还需系铃人,陛下心头的火,既是由这位昭仪娘娘而起,那便也该由昭仪娘娘而灭。
  想通后,又将狐狸放了进去,随后,便替自己求起福来了。
  若皇帝陛下见了盛昭仪后龙颜大怒,那第一个倒霉的,自然便是自己。
  未过多久,知秋亭那边就传来了极大的娇呼声,宫人们神情皆变,所思不同。
  刘安福听后,则面露微笑。
  看来,这位昭仪娘娘是有些本事,否则,岂会让皇帝陛下就跟吃了毒粉一般,欲罢不能?
  ……
  萧贵妃出亭后,本欲回宫,行至途中,却听宫人说了件趣事。
  一听这事,她心情大好,便改道去了贤妃的宫里。
  贤妃在宫里头,也听说了皇帝知秋亭醉酒之事,很是担忧,后听萧贵妃去劝酒了,安心不少,现下见萧贵妃竟来了自己宫里,行完礼后,忙问道:“贵妃姐姐,陛下现下如何了?”
  萧贵妃叹道:“陛下醉得不省人事,又不听劝,现下只能等其自个酒醒。陛下那边,有刘安福看着,定也不会出什么事。”
  贤妃道:“好端端地,陛下怎会借酒消愁?”
  萧贵妃道:“圣意岂是你我能妄揣的?”
  贤妃连连称是。
  片刻后,萧贵妃微笑道:“倒是回来路上,本宫听宫人说了件趣事。”
  贤妃好奇道:“何事惹得姐姐这般欢喜?”
  萧贵妃神秘一笑,随后便低声同贤妃讲了那事。
  贤妃听后,也觉欢喜,掩嘴大笑,片刻后,问道:“这狐媚子不是作死吗?也不知是哪个下贱胚子被那狐媚子给迷住了眼。”
  “此人妹妹是认识的。”
  贤妃更奇:“哦?”
  “御膳房糕点局的厨子唐堂。”
  “唐堂”二字一落,贤妃的笑意凝住,目中流露出恨意,冷声道:“他?”


第65章 夫妻
  醉后醒来; 皇帝脑子极是昏沉,费了好半天的功夫,才睁开了双目; 映入眼帘; 明黄一片; 雅亭雪景已然不见。
  宫灯刺目,使得他又闭上了眼睛,用手按住太阳穴,轻揉了片刻,正欲叫刘安福进来; 便听身边人娇声道:“陛下醒了。”
  皇帝身子一震; 再一睁眼; 见青丝披散的狐狸正眨着美目; 瞧着自己,不施粉黛,一脸无邪。
  皇帝再细看,见狐狸光着身子; 缩在被子里; 风光大好,一览无遗。随后; 他忙瞧了眼自己; 见自己身着亵衣,才放下心来。
  但这件亵衣分明是被人换过的,皇帝心头一紧; 唯恐秘密被发现,又怕此地无银三百两,片刻后,面不改色道:“如今什么时辰了?”
  “已过戌时,陛下睡了两个多时辰。”
  “你未睡?”
  盛姮可怜兮兮道:“臣妾闭了会儿眼,但睡不着,身子疼。”
  皇帝听到此,轻咳一声,装作什么都不知,淡淡道:“好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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