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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阙-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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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弄影歪着头想了想,最后肯定地道:“那婆子说老夫人穿戴的较为整齐,似乎比平时隆重些。”而后,她又补充,“不过是个看门的婆子,也没多大的见识。想必那什么隆重不隆重的,她也看不出门道。”

    她在这里说着,风重华却再也听不进去了。

    上一世,文氏去见过长公主后,长公主就仿佛消失了,再也没人听到过长公主的消息。嫁给叶宪后曾偷偷地打听过,打听的结果却令她大吃一惊,说长公主早就住到郊外的玉真观。

    临离京城前,她求叶宪去玉真观上香。在那里,她遇到了以前曾在公主府见过的一个女官。在她百般哀求下,女官终于答应替她传话。

    可她等来的却是“善待自已好自为之”八个字。

    长公主多半是出事了……

    要不然,安陆伯府不会这样对她们母女。

    一道张牙舞爪的闪电像把利剑,劈开沉睡的天幕,紧接着,一道震耳欲聋的炸雷响起。雷声下,树枝在风雨中猛烈地摇晃着,像无数条狂舞的银蛇,呼啸着,翻滚着,呻吟着。

    檐廊上响起了巨大的雨滴声,大雨以排山倒海之势直泄而下。

    ‘劈嚓’一声响,风重华猛地站了起来。

    怪不得她们一回来,风慎就逼着文氏求见长公主。

    是试探……

    郭老夫人极有可能在入宫时听到了什么,又或者说她是因为长公主的事情才被召入宫。

    等她回来后,就用文氏试探长公主的处境。

    这么说,长公主危险了?

    怪不得前世文氏从长公主府回来后毅然决然的自尽。

    闪电中,风重华的脸被映得惨白,她踉跄着走了几步,紧紧抓住琼珠的手:“琼珠姑姑。”

    琼珠以为她怕了,要将她往怀里揽。

    风重华却坚定地摇摇头,用一双乌黑明亮的星眸望着琼珠:“琼珠姑姑,我知道这个要求有点过份。可是……可是我能不能请您现在去百花井巷找到我舅舅,我要写封信给他。”

    雨夜的狂风钻过窗棂,晃动着一簇昏黄的冷焰,将满室笼罩。风重华的脸在烛火下,显得即绝望又无助。

    琼珠郑而重之地点点头:“只要姑娘吩咐,今夜纵是刀山火海,琼珠也定会为姑娘送到信。请姑娘写信,我去准备蓑衣雨具。”

    “多谢。”风重华长长地施了一礼,而后就吩咐砚墨。

    不过廖廖几句的书信,写得却极为艰难,数次下笔却又数次搁置。到最后,风重华更是长长久久地发起愣来。直到被琼珠身上的蓑衣声响惊醒,这才回过神来。

    “公主有难母将亡,舅速察。”写了这几个字后,风重华顿了顿笔,终又添了一句,“老夫人月前已入宫,恐有隐情。”

    写完这封信后,风重华用油纸将信细细地包好,看着琼珠小心翼翼地揣入怀中。

    心中却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凉之意。

    “姑娘可有话要说给老爷听?”琼珠口中的老爷并不是风慎,而是指的文谦。

    风重华摇了摇头。

    都怪她,明明已经回来快一个月了,整日里想着的是如何整顿内务,却忘了文氏最大的倚仗长公主。

    见她无话,琼珠便点了点头,打开了屋门。夜雨呼啸着卷入屋中,将烛火吹得忽明忽暗。

    “琼珠姑姑,”风重华突然出声喊住了她,“武定侯的侄女袁雪曼喜欢汉王世子,然而汉王世子却并不喜她,听说世子现在被逼南下……安陆伯府的大公子风绍元与定国公世子有分桃断袖之好。”

    “若是舅舅问起,姑姑就把我方才的话说给舅舅听。”

    琼珠被这两个消息吓了一跳,深深地看了风重华一眼,转身没入茫茫夜色中。

    风重华长长地吁了口气。

    她不知道长公主到底出了什么事,可能被逼到玉真观出家,只能说明事态很严重,严重到长公主必须放弃公主的头衔才可以自救。

    想要救她的母亲,就必须先救长公主。

    只要文谦够聪明,就能够明白这两件事情的关联。汉王乃是永安帝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他的儿子居然被皇后的内侄女逼得南下。武定候府身为外戚,怎会有如此大的能耐?只要文谦越用得好,就可以在这上面做做文章。

    而风绍元的这种嗜好可以把他逼出国子监,郭老夫人最爱的就是这个孙子,听到这个消息必会自乱阵角,无暇再寻文氏晦气。

    想到这里,风重华唇角逸出一丝冷笑。

    定国公世子身边的人并不只风绍元一个,还有许多官家子弟……

    许多人因为这个原因被定国公世子所利用。

    几年以后,定国公世子被身边的一个‘谋士’撺掇,居然上演了一出‘谋反’大戏。后来,因为被人背叛,定国公世子的建国大业被永安帝一把掐死在摇篮中。

    而定国公也因为这个儿子的愚蠢和无知白白葬送了大好前程。

    而出卖的人,就是郭老夫人最看重的孙子风绍元。这两件事情只要运作得当,兴许永安帝就会把长公主的事情放到一旁。等再过几个月,难道长公主还会想不出应变之法吗?

    一想到这些事情,风重华就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这个府里果真上上下下都没一个干净人。

 第10章忧虑

    这一夜,风重华睡得极不安稳。

    梦里,她又开始追逐着文氏的脚步。可文氏却越走越快,转瞬间就在她的视线中消失。

    她心急如焚,四处寻找母亲。

    然后她便看到祠堂中泄出一点灯光,屋门半掩,有两个人影印在碧纱窗上。

    她吓得浑身发抖,用力向前奔去,却听到‘嘭’的一声响……

    然后,她便醒了。

    窗外的雨依旧没有停,噼里啪啦的倾泻在屋檐上。墙角处燃着的桦烛灯在室中摇曳轻摆,令细葛帐子上泛着浅黄的光芒。

    风重华却再也睡不着。

    她曾听老人们说过‘初一、十五下雨半月没好天’意思是说如果初一或十五这天阴天或下雨,就预示着后面的半个月没有好天气。

    从七月初一那场冰雹后,这场雨会时小时大的会连绵半月之久。不久后,永安帝再次祭天,可天空好像被捅了一个窟窿似的,雨如倾盆。

    永安帝跪在天坛上失声痛哭。

    永安十一年,一场天灾正向黄河两岸的百姓逼来……

    祭天之后,雨不仅没停反而下得更大。等到黄河泛滥的讯情到了京情,永安帝在太庙前跪了一天一夜,然后下罪已诏,认为是他敬天不诚,上天才降不祥之雨。而后,内阁自首辅解江以降至各级官员纷纷表态,罪在内阁,罪在臣工。而后永安帝又下令,所有在京官员在雨停之前一概不许歌舞宴饮,以分君父之忧。

    等到八月下旬,永定河水暴涨,将沿岸的农庄淹了不少,随着河水越来越往京城逼近,京城内开始人心惶惶起来,不少人都携家眷往高处转移。

    就在这时,风慎决定与京阳伯联姻……

    母亲也与此时自尽……

    风重华睁开眼,看着屋里的光线渐渐明亮,院中那株女贞子的叶子被冲洗得青翠欲滴。

    在木踏板上值了一夜的悯月和可儿翻身坐起,服侍她起床。

    不一会,惜花与射月相偕进屋,后面跟着身上湿辘辘的弄影,手里提着一个大汤壶。

    “怎么淋得这么透?”风重华连忙令可儿取水盆和毛巾等物。

    弄影先将食盒交给悯月,接过可儿手里的毛巾,将自己浑身上下都擦拭了一遍,这才和风重华说话:“好大的雨,今儿姑娘怕是请不了安。”

    风重华看了看窗外暴如倾盆的雨,唇角勾了勾:“请不了也要去。”

    悯月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窗外的天气,脸上有些焦虑。可她到底比较稳重,只是默不作声地替风重华倒着热茶。

    “去打听一下,父亲在谁的院子里。”风重华吃了一口茶,在口里含了会再吐出来,然后才换了杯新茶。“若是找到了就问他几时有空,我们好请工匠来筑灶台。”

    吃完了茶,风重华就去了文氏房间,与文氏一起去往三瑞堂请安。风狂雨大,母女俩人各穿了蓑衣。可饶是如此,等走到三瑞堂时,俩人身上都湿透了。

    郭老夫人心情不好,自然不会见她们母女,不过是把范嬷嬷派出来应付了一下。

    “老夫人说,大娘子才刚刚回府,想必身子也是累着的。而且这雨又不小,老夫人让大娘子这几日只管在院子里休息。”

    风重华要的就是这句话,谢过了范嬷嬷就和文氏往落梅院走。等回到落梅院,文氏就因晨起请安淋了雨,发起了高烧。

    风重华急忙张罗着请大夫。

    消息传到瑞香院,躺在病榻上的郑白锦眼都急红了。

    她想起昨夜范嬷嬷的质问:“老夫人让奴婢问问二娘子,三姑娘原本规规矩矩的一个人因何变成今日这样子?这府里的闲言碎语因何会传到姑娘们的耳朵中?老夫人还说,一个姑娘家最要紧的就是谨言慎行,不因口舌而招妄灾。若是二娘子自觉教不好,就把三姑娘放到老夫人这里。老夫人说,虽然她年龄大了,可是教养姑娘规矩这可是一等一的大事,纵是累些也是甘愿的。”

    密集的雨点拍打在屋檐上,可是比这雨点还要密集的却是范嬷嬷这句话。郑白锦只听得双颊生疼,差点晕过去。昨夜回到瑞香院,又气又羞,将风明薇叫过来好一通训斥。

    风明薇走了后没多久,她就觉得浑身高热。可刚歇下来没多久,范嬷嬷再度杀到,将她院子里的婆子丫鬟带走了不少,而后风慎又过来与她吵了一架,她彻底病倒了。

    这下子好了,二房两位主母同时生了病。

    二房顿时乱了套。

    而落梅院这里则是安静的多,虽然琼珠不在,可是以李妈妈为首的那些老人却没一个敢生事的。

    她们不仅不敢生事,反而偷偷地往落梅院运东西。

    风重华看在眼中却不作声,只当没看到。

    若是有人还了偷窃的东西,她就命悯月从册子里将此人的名字划掉。若是不准备还,等过上几日……

    风重华令惜花取来一个匣子,里面是一页页的经书,分订成册,共有九十多册。

    “这九十九遍经文已抄得差不多了,就是不知道何时才能用得上。”风重华叹了口气。今天借机让文氏生病是假,她想拖延时间才是真。文氏何时去见长公主,这取决于文谦将事情安排的怎么样。

    文氏手里有一本长公主早些年为皇太后所抄写的经文,风重华小时就按这本经书来练字。到她去世前,她的字体已能以假乱真。重生在农庄后,就开始抄经书。她一开始想的就是将这些经书献给长公主,好让母亲与长公主的关系更近。

    可现在看来,这些经书多半是个救命稻草。

    永安帝最愁的是什么?就是这暴雨啊!若是长公主披发跣足,恭恭敬敬地抄下这九十九遍经书以祈祷雨停,对于永安帝来说是莫大的帮助。

    拿出这些经书,也是在证明皇室的积极态度,他们也是一心一意地盼着雨停,与百姓同甘共苦的。对于带领皇室一起祈雨的长公主,永安帝纵是想下手也得考虑一二。

    而风重华要得就是这个考虑的间隙。

    百花井巷,文府。

    自麦收过后,文府当家主母周太太的身体就有些不适,连喝了好几副药都不见好。因她没生女儿,也无人与她分劳。娘家又远在湖北,根本指望不上。眼见着身子一天天瘦弱下去,却还得强撑着处理中馈。偏巧文谦这几日也忙,每日早出晚归的,半点都照顾不了她。

    余嬷嬷进来时,她正躺在美人靠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药,见到有人进门,抬起眼皮道:“可是老爷回来了?”

    周太太小字阿福,是湖北承宣布政使司右参议的嫡女。周氏诗礼传家数百年,教化乡梓,开办乡墩书馆,很得世人尊敬。

    其实周氏祖上原本不姓周,祖上名叫成油,本是唐末荆南节度使,去世后被梁太祖朱温赐姓周。自那以后,成家的子孙就改了周姓。

    余嬷嬷闻言便笑道:“老爷传了信,说今日回来的晚,让太太不要等了。”说着话,她将食盒放到了周太太面前,“这是老爷让人捎来的蟹酿橙,说是金仙楼用刚刚从浙江运来的阳澄湖蟹膏肉所配制的,味道鲜美着呢。”

    周太太抿着嘴,眸子几乎泌出蜜来,嘴上却兀自道:“下这么大的雨,也亏得他想一出是一出。”

    文谦与妻子周福是少年夫妻,恩爱非凡。俩人共育有两子,长子文安学,次子文安然,学问品行都是上等的。文安学自举科以来,县试、府试、院试皆中了案首,人称小三元。

    儿子争气,丈夫疼爱,周太太是京城有名的有福人。

    余嬷嬷觑了眼她的太太,心里有些踌躇,到底该不该把琼珠夜探老爷的事情说出来?琼珠现在跟了表姑娘,冒雨前来是不是表姑娘那边出了什么大事。

    可是看到太太一脸的甜蜜和幸福,慢慢地品着蟹酿橙,余嬷嬷又把话压回了舌尖。这些日子,太太身体本就不好,何必让她为此伤神?

    余嬷嬷抬头望了望窗外,只见水连天,天连水,天地间氤氲一片。

 第11章装病

    皇城。

    大雨连天接幕的下个不停,城墙上镌镂着的龙凤飞云在雨雾下显得模模糊糊的。

    今日是常朝,大太监吕芳刚说了句‘有本出班早奏,无本卷帘退朝’,都察院监察御史陆离出班弹劾武定候袁义兴侵占良田,强抢民女。

    武定候袁义兴是袁皇后唯一在世的弟弟,仗着袁皇后的势力在京城开了十家票号,等于垄断了京城的银票生意。

    满朝的文武百官一提起他就摇头。

    武定候袁义兴跪在地上,表情满不在乎,这些御史们实在是太闲了,天天咬着自己不放。不就是抢了个民女吗?难道皇帝还真的会为这件事情治他的罪?

    若不是当年他父亲和用性命帮了永安帝,现在坐在龙椅上的还不知是谁呢?

    “陛下!”他取下乌纱帽放在手中,以额头点地,“臣请治陆御史胡说八道之罪,臣一向胆小,从不干强抢民女之事。若是陛下不信,只管派人去臣的府上搜。”

    听了他的话,陆离冷笑:“去你府上能搜出什么来?我这里有民女父母的血控,你可敢去大理寺当堂对质?”

    “我没犯错,去什么大理寺?”

    “既然说没犯错,因何不敢去大理寺?可是心虚?”

    “陆黑驴,你总是咬着我不放是何意?上次你凭着一点捕风捉影的消息参我私放高利贷,可查出来个子丑寅午来?”

    “某身为御史,当尽风闻言事之责,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袁候爷这么说,可是怕了?”

    “陆黑驴,本候岂会怕你?”

    “呵呵,袁候爷怕过何人来?袁候爷能将汉王世子逼走南下,岂会有怕的人?”

    “你我朝堂奏对,扯什么汉王?”

    “袁候爷若是心中无鬼,因何不敢提汉王?你逼迫天家骨肉离京,这可是事实俱在辩无可辩吧?”

    “你这是侮蔑,汉王世子几时离京,与我有何干系?”

    “与你有无关系,袁候爷回府一问便知。”

    “陆黑驴,你扯我侄女做什么?”

    “袁候爷此言差矣,陆某可曾有一句提到贵府内眷?”

    “陆黑驴!我要杀了你……”

    “上次陆某弹劾过候爷之后,就被人打过闷棍,莫非候爷准备故技重施?”

    “都别拉着我,让我去捶他!”

    “噤声。”眼看着俩人越吵越不像话,永安帝终于发了话。

    永安帝穿着冕服,脸庞被垂在延下的冕旒挡着,让人看不出喜怒。

    武定候袁义兴的嘴角翘了起来。

    陆离抬头瞧了一眼龙案下的陛阶,又快速地把头垂下。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都察院监察御史陆离与武定候这对死对头争执的消息没过多久就传到朝堂中每一个角落中。

    消息传到待诏厅时,文谦正在校勘着案上的书卷。他似乎一点兴趣也没有,不过是抬眼看了看议论的几名同僚,就将心思又转回书案上。

    谁不知道文谦是有名的闷葫芦?遇事从不发表意见。文谦的祖父与父亲皆是前朝翰林,做了一辈子忠臣。他的父亲文编修曾痛斥永安帝乱臣谋国,而后触柱而亡。

    自文编修触柱后,永安帝受到了朝臣们无言的抵触,直到将文谦征辟入翰林后,这股抵触才慢慢的消退了。

    几名正在议论的待诏,看了看文谦,满眼的惋惜。

    ……

    风府,落梅院。

    文氏听到许嬷嬷说风重华要来看她,忙从床上起身,换了一套衣服。

    “你是怎么想的?得和我说清楚。”文氏看着稳坐如松的女儿,心里有些发虚。

    临来时,她们已经在农庄说好了,进了风府后,文氏一切都得听女儿的,不许自己拿主意。她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心里很清楚。现在女儿即能干又能拿主意,巴不得躲清闲。

    可她到底敌不过郭老夫人,冒然答应了去见长公主,心里正七上八下的。一听到风重华让她装病,就立刻病倒了。

    风重华将一碗养身汤端到了文氏面前,而后才笑着道:“这么大的雨,娘亲只管先病着,凡事不要多想。”

    琼珠到现在都没有回来,想必正在与舅舅办事情。也不知道外公当初是怎么教孩子的,把长子养成了稳重成熟的性格,却把女儿教的天真烂漫。

    “逢人且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风重华微笑着,将文氏喝完的药碗端了过来,“娘若是觉得无事,不妨抄写些经书求个心安。”文氏就是性弱,又太好哄,这才被风家拿捏得死死的。

    闻听此言,文氏睨了一眼风重华:“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风重华不接这句,只稳稳地坐在绣凳上,唇角噙着笑意,如画中的仕女一般。

    许嬷嬷悄悄打量风重华,见她眉如翠羽,肌如白雪,眼波流转时顾盼生辉,不由得暗自点头。大娘子虽是立不起来,可二姑娘却是好样的,到底没有被郭老夫人那三句好话给哄了去。

    正思忖间,却听到外头有说话的声音传来。

    “什么人?在外面吵吵闹闹的,不知道大娘子还病着吗?”许嬷嬷面色一沉,就掀帘走了出去。

    不大一会,许嬷嬷又铁青着脸走了回来:“瑞香院派了许昆家的过来传话,说是二娘子的姐姐近日就要进京了。”她说着,抬眼看了看风重华,“瑞香院说二娘子现在病着,想请咱们帮着操持一下。”

    风重华抿嘴直笑:“嬷嬷是怎么回话?”

    这个郑白锦还真把自己当成了一府主母,居然指派起文氏来?她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说是平妻,若真论起来,不过就是个贵妾罢了。

    “奴婢自然是实话实说!”许嬷嬷眼中露出讥讽之色,“大娘子病得人事不省,连吃了好几副药都不见好转,整个落梅院都急得团团转。病成这样,只怕连去长公主府都要耽搁了。”许嬷嬷的话说得极慢,可一字一句都敲在点子上。

    听了许嬷嬷的话,坐在绣凳上的风重华,不由莞尔。

    觉得这个许嬷嬷真是个妙人。

    郑白锦的娘家是靖安候,也是从龙之臣。郑白锦哥哥郑孝轨袭了靖安候,姐姐嫁给了隆平侯嫡次子李浚。这李浚也算得上一个有出息的,因为是嫡次子不能袭承家业,自己考了个功名,谋了个从六品的同知,领着郑铭琴去往杭州富阳任职去了,这一走就是十几年,好不容易今年才任满。

    前一世,郑铭琴也是这个时候回京的。风重华还记得,他们回京时正恰逢一场暴雨。郑白锦站在垂花门迎接她姐姐时得了风寒,生生地流掉了腹中才两个月的胎儿。郑白锦落了胎,郭老夫人的寿辰无人操持。最后没办法,只能交到小郭氏手上。

    郭老夫人虽喜爱小郭氏,可她毕竟是寡居,像寿辰这种大喜的事情实在不宜由小郭主持。后来,寿辰中出了几个状况,郭老夫人就怪罪到郑白锦头上,觉得正是因为她的落胎才导致寿宴办得不成功。

    郑白锦气得浑身发抖,很是病了一大场,从那以后再也没生下一男半女。

    而那场寿辰,也是风慎与京阳伯达成协议的时候。

    瑞香院里郑白锦脸上火辣辣的,她不过是想着文氏马上就要去见长公主了,如果由文氏安排迎接她姐姐郑铭琴,也许能让文氏与郑铭琴亲近起来。她甚至想着,说不定能安排着文氏领着郑铭琴一同去见长公主。

    可没想到,文氏那边却干净利落的拒绝了。这可是破天荒的第一次,郑白锦只觉得胸口堵着慌。

    许昆家的就劝她:“二娘子,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还指望着那边去求长公主呢……”

    听了这话,郑白锦只能强压下这口气。

    等到风慎从外面回来后,她不免就提起了此事。

    “你姐姐回来关我甚事?她自有娘家去回,来我府上做什么?”风慎拿眼斜了斜郑白锦,冷冷地道:“说起来我这次褫官思过,不见舅兄替我说几句好话?往常吃酒行乐时哪次少得了他?怎么我有难,你家却无一人出头?”

    听他这么说,郑白锦脸色遽变。

 第12章要人

    郑白锦听他这么说,胸口浊气翻涌。她一个清清白白的候府大小姐,屈尊给人做了平妻已是够没面子了。这些年来,她为风府付出的还少吗?若不是她,风府能有这偌大的家业?能养得起那后院的妾室吗?

    一想到后院就想到文氏,她就恨得痒痒地,恨不能在文氏脸上挠几下。

    郑白锦深吸了口气,脸上露出几分真切的笑容:“瞧老爷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哥哥与我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妹,前几日哥哥还来寻我,说这次你被褫官,他也是在到处找人说情呢。”说到这里,她特意拉长了尾腔,“只是为妻倒也疑惑了,这场风寒为妻已好得差不了,怎么这文氏还卧在床上起不来?莫不是她因为上次因病去农庄的缘故而不想替老爷尽心?”郑白锦笑盈盈地望着风慎。

    “胡扯什么?”风慎脸色突然泛红起来,用力拍了拍桌面,“老爷我就问了一句,你却在这里有无数句等着我,到底这府里是你当家还是我做主?”

    郑白锦被骂,不仅没有生气,脸上的笑意还更加深了,她抚了抚风慎因为愤怒而不停起伏的胸膛,笑着道:“瞧老爷这说的是什么话?咱们府里自然是老爷当家。为妻不过是一时心急,这才把话说得重了些。”她这么一说,风慎的脸色慢慢缓了下来。

    风慎瞧了她一眼,将袖子从她手中抽了出来,“这几别惹文氏,过些日子我有大用……她要病就病,不管是真病假病,你给我好好守着瑞香院。”

    郑白锦脸上虽还带着笑,可眼中的神色却是冷下去了:“老爷教训得极是。”

    风慎拿指尖揉了揉额头,脸色缓和了下来。

    郑白锦紧攫住手中的帕子,银牙紧咬。她命不好,嫁了这么一个蠢物。那些和他同时进礼部的同僚早就跳到工部户部,要不然就到地方升官发财去了,偏偏只有他十来年了也没有挪挪窝。

    脸上带着笑,拢在袖口中的手却几乎将帕子揉烂:“老爷您看,这次我姐姐回来……”话还未说完,风慎便挥手打断。

    “难道我还会拦着不成?”风慎恶狠狠地瞪了郑白锦一眼,又似是想起什么,言语间也软了下来,“也罢,你取五百两修缮一下院子。”

    郑白锦听了这话,长吁口气,可风慎下一句话却把她气得半死。

    “你给我准备两千两,我有急用。”

    ……

    一觉醒来,窗外的雨渐渐地小了。

    今年天气格外地冷,才立秋不到半月,秋意已渐浓。风重华拥着被,手里把玩着幔帐上垂得长长的穗子,一头浓密黑发披散于枕被上,黑漆般的点眸凝视着窗外,冷冽如霜。

    文氏已病了好几日,再不好转只怕不好交待了,郭老夫人已令范嬷嬷过来瞧了好几次。话里话外虽都是关心文氏的话,可是风重华却知道这在催促文氏尽快去求见长公主。

    外头的天还没有亮,院中的芭蕉树被雨敲打着发出沙沙的声响。

    风重华翻了个身,在屋里值夜的弄影爬了起来,将细葛帐子自两边拉开,勾在缠枝铁钩上。

    “姑娘醒了?”

    风重华应了一声,将手里的穗子扔了,由弄影扶着坐起了身。外间的几个丫鬟听到响动就都进了屋,不一会就帮风重华穿戴整齐。

    收拾停当之后,五个丫鬟就拥着她出了闺房。刚一打开房门那雨就挟着风飒飒地吹过,将珠子串成的珠帘撞得叮叮当当直响,声音悦耳。

    风重华紧了紧蓑衣,又扶了扶头上戴着的箬笠,先向着文氏的上房走去。

    文氏已起了身,正由许嬷嬷服侍着在抄写经书。许是这几天休息得好,她的脸上也多了几分红润。见到风重华进来,高兴地搁了笔,拉着女儿说了好一通话。

    风重华笑着应了,便又走出了门,往三瑞堂方向去走。

    文氏‘病着’,不能日昏晨定省,她这个做孙女的却得天天去请安。若是有一日因为雨大不去,郭老夫人就会使范嬷嬷过来‘关切’地询问是不是病了。

    没见过这样不知爱惜孩子的家!风重华浅浅地笑,将蓑衣拥紧。

    还未到三瑞堂,便远远地见到远处走来几个人。等人走的近了,才发现原来是郑白锦领着风明薇来了。

    “不是说罚三姑娘抄写女诫,怎么这会就出来了?”悯月站在风重华身后低声嘟囔了一句。

    风重华但笑不语,等到郑白锦走得近了,裣衽一礼:“见过二娘,三妹妹。”

    见到是她,郑白锦脸上原就不多的笑意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风明薇的女诫到现在不过才抄了五分之一,她这个当娘的看在眼中急在心中,便想趁着这次郑铭琴回京的消息,来给风明薇讨个情。

    没想到却和风重华撞上了。

    郑白锦转头看了女儿一眼,见她粉腮微扬,眼中似要喷出火来,忙轻咳一声:“重华来得早啊。”

    风重华不禁轻笑出声:“还是不如二娘和三妹早,说起来有些日子没见三妹妹了,看起来清减了许多。”

    “你会不会说话?”风明薇被罚抄女诫本就觉得耻辱,这会被点出来,不由得气上双眉。

    “住口,还不与你二姐见礼?”郑白锦连忙转过身,狠狠地瞪了女儿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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