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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碎情丝岁岁守-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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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歌看着那三枝花,笑道:“依我看,这芍药也好,石榴也好,美人蕉也罢,都是为咱这宫里添喜气的。”
鱼佳音嘟着嘴,说:“早知道你做这谁都不得罪的好人,我就不让你来评了。”
玉茗放下芍药花,说道:“姐姐可是奉了皇上的命来传旨来了?”
凤歌随口嗯了一声。
玉茗便答道:“胡姑娘来了,正在屋子里陪娘娘说话呢。”
说着她便带着凤歌进屋去。
挑开门帘,凤歌果然看见王昭容屋子里多了一名姿色卓绝的穿桃红色罩衫的女孩子,不用猜,她也知道那女孩子就是胡荣之女胡善祥,和朱瞻基屋子里的孙姑娘比起来,胡善祥浑身流露出书卷气,她和王昭容说话也文文静静。
玉茗通报后,凤歌赶紧上前请安,然后又看着胡善祥说:“怪道娘娘肯躲在屋子里不出去,原来是结识了这么个美人藏在屋子里。”
王昭容笑道:“你这丫头就不怕吓坏了未来的太子妃?”接着她拉着胡善祥的手,说道:“胡姑娘,这位是凤歌郡主,论辈份你也该随瞻基叫她一声‘姑姑’。”
胡善祥便起身对凤歌行礼,并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姑姑”。
凤歌扶着她,连连叫道:“姑娘快别行礼,我只不过是挂着个郡主的名儿,这往后在宫里行走还得听姑娘的差遣呢。”
胡善祥轻声说道:“姑姑,这是礼仪,是省不得的。”
凤歌只得让她完成了那个礼。
“姑娘进宫有多少日子了?”凤歌关切地问。
这时烟翠泡了三杯茶过来。
胡善祥轻声答道:“到今日就该是第八天了。”
“可见过瞻基了?”凤歌又问道。
胡善祥滞了一下,垂下眼皮,不说话。
王昭容端起茶盅正要喝,听见凤歌的话,便放下茶盅,轻声叹道:“你还是别问了,皇太孙根本就没去瞧过这孩子一眼,听底下的人说,他成日就是跟那什么孙姑娘混在一处。”
凤歌暗自惋惜,再看胡善祥,只见她满脸忐忑。
王昭容品了一口茶,接着说:“姑娘,这宫里除了太子,就数你在瞻基面前说话管用,你得空倒是劝劝他。”
凤歌心想这宫里的事她不想再像从前那样傻傻地插手了,她便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
次日晚,凤歌正在御书房给拨灯芯时,明成祖从一堆奏折里抬起头,突然说道:“前儿太子妃对朕说起,瞻基对你动了心思,竟然连正经的亲事也不想了,可有此事?”
凤歌一听,便知道事情糟糕了,一定是太子朱高炽对张太子妃提起那天的事,她悲苦莫名,跪在地上道:
“皇上,奴婢可是瞻基的姑姑,您就是借奴婢天大的胆子,奴婢也不敢去做那种辱没祖宗的事。”
明成祖盯着她,脸色微沉,微嗔道:“你的年纪不小了,也不能一直留在朕身边,朕曾经答应为你赐婚……”
明成祖的突然赐婚使凤歌警惕起来,不知明成祖又会怎样惩罚自己,这种时候她在应对上不能出半点错。
想及此,凤歌猛地从头上拔下一支发簪,握在手中,将发簪尖利的一端对准自己的咽喉,哽咽道:“皇上,奴婢谁都不嫁,奴婢情愿留在宫里侍候您一辈子。如若皇上非要就此打发奴婢出宫,奴婢宁可死在您面前。”
明成祖赶紧抓住她握簪子的手,他的脸上没有表情,默不作声地看着她,半晌才说:“起吧,别跪着了,朕信你。”接着他淡淡地笑了,
“你这性子还真像永安,朕就依你,把你留在朕身边,王安,你从宫里另选一名宫女封为郡主,到日子直接送去那户人家吧。”
凤歌提着的心这才落回肚里,她抹了抹脸上的泪,才走到侧厅去沏茶。
大婚那日,蒙着红盖头满身喜服的胡善祥由一名宫婢扶着缓缓步过红毯,直向华盖殿走来,殿上的朱瞻基却神情冰冷,仿佛在看着一场与己无关的亲事,凤歌为那名女子深感悲哀,竟至想流泪,她知道那善良的女子每往殿上迈出一步,便向皇室靠近了一些,却同时也推开了属于她的那扇悲惨的命运之门。
她一生循规蹈矩,却不受朱瞻基的宠爱,只做了三年皇后,便被逼让位于孙氏,其后更被做了皇帝之后的朱瞻基赐号静慈仙师,奉旨带发修行,世人只见到她如今的风光,怎知她死后却连一张可让宗祠供奉的画像都没有。
次日,朱瞻基带着胡善祥来给明成祖请安,明成祖问了一些问题,尽管胡善祥举止大方,对答如流,但凤歌分明从她眼底看见了一位新妇的落寞,可见昨夜朱瞻基又宿在了孙氏处。
☆、第六十二章 半冷半暖宫中事(一)
宫里为北上北京做着准备,从宫人们那边传来的消息,吕采女和后宫里的各位娘娘们明里暗里较着劲,为了增加在众妃嫔中的胜算,宫里有些汉人娘娘趁机把自己的姐妹召进宫来。
下雨了,雨水把树叶冲洗得更加碧绿,紫禁城似乎从来就没有那么干净过,凤歌站在廊下瞅着檐下的雨柱,一股浓浓的感伤包围着她。宫里到处响起忙碌的脚步声,那一声声恰似催命符,几天后她就要跟着明成祖离开金陵,想着史书上记载着从今往后明成祖多居于北京,就算回金陵最多也仅呆上一个月的时间。因此她和马思敏往后就更难见面了,还有那自出生就没看过一眼的儿子菊笙。她为自己当初在明成祖面前许下不出宫的誓言后悔了。
王昭容在这几年里赢得了一个“贤妃”的名声,上至皇子下至朝中大臣害怕被明成祖责难都会去找她到明成祖面前求情,而明成祖很多时候都会采纳她的建议。
唯今之计,她只有腼着脸去求王昭容。想着,她便叫素锦找出一把伞撑上径直往王昭容的宫院走去。
凤歌进了王昭容的宫院,恰见张太子妃从王昭容屋子里出来,凤歌赶紧行礼,张太子妃拉着她的手,郑重地说:“妹妹,善祥和瞻基那小两口有你从中说合,这些日子倒还生出感情来了。”
凤歌也是怜惜胡善祥,一方面也是因着和她同病相怜,自大婚之后,她趁着办差总不忘开导胡善祥和朱瞻基几句。其实感情的事是世间最复杂的东西,朱瞻基如果待胡善祥好,那么将来胡皇后便会有一个好一些的结局。
凤歌笑道:“太子妃娘娘过奖了,一切都是瞻基小两口自个儿的功劳。”
张太子妃无声地笑了笑,便带着随行的宫女道别。
凤歌正要抬腿进屋,却听屋内传来王昭容和玉茗的说话声。
只听玉茗说:“娘娘可是打算去管凤歌姐姐的事?”
听见提到自己,凤歌一怔,暗忖自己正打算求她,她就未卜先知了。
她不由挑起帘子,蹑手蹑脚走到流苏门帘后面,微微露出半个脸看着里间。
里间里,王昭容坐在小几旁,手里端着一只茶盅。
玉茗站在她身旁,王昭容面上带着冷笑,嘴里说道:“她管不住自个儿的丈夫和儿子,便是她无能,她又想在皇上面前博得个‘贤媳’的名声,便想让我去担那恶名,我岂是吕美人那种没有脑子的傻子?”
凤歌暗忖,原来张太子妃仍旧视自己为眼中钉,竟然想求王昭容去明成祖面前吹枕边风。
玉茗说道:“这个祸是晋王闯出来的,好好的写什么信给太子,要把自己的亲妹子卖给太子做妾,凤歌姐姐摊上这样的哥哥倒真是命苦。”
凤歌听到这里,不由发颤,她根本就不相信温润如玉的三哥会把自己献给太子,三哥是疼她的,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他也决不会做出这种令人心寒的事来,玉茗等人不过是在诬蔑三哥的清白,对此她感到愤怒。
“只怕太子妃和晋王都要失算了,自建国以来,这宫里就沿袭了以前传下来的‘中表不能通婚’的规定,晋王想借此攀上太子已是不可能;这些年皇上一直没为凤歌和马思敏分别指婚,明眼人都瞧得出来,皇上是有意袒护他们,汉王殿下为凤歌费了多少心思,却仍旧连个裙角边都没沾上。将来我在宫里怎样,还要倚仗他们两人,我若在此时去动了凤歌,不就是自寻死路么?”
凤歌听王昭容说完,认真想了想,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这妃嫔间的争斗对自己并非全无胜算。
她悄悄往门口移去,却听见王昭容说道:“那太子妃既然亲自来求我办事,我当然也不好驳了她的面子,玉茗,你去一趟春和殿吕采女那里。”
凤歌暗暗佩服王昭容的心机,她不想得罪人,便准备让别人去替她承受明成祖的责骂。
她刚走到门口,正好碰到玉茗出来,她立即开口笑道:“玉茗,你家娘娘可在?”
玉茗便问道:“姐姐来多会子了?”
凤歌答道:“这才刚刚来,我念着雨大,娘娘又会犯了乡愁,今儿我恰巧不当值,便过来瞧瞧。”
玉茗笑道:“姐姐真是一个有心人,娘娘在屋里头呢。”
凤歌进屋,陪王昭容一起说了一会子话,又弹了一会子琴,才离开。
当日晚,凤歌值晚班,和日里当值的宫女交了班,她便端着一碟糯米糕进屋,恰见明成祖和王安在屋子里。
明成祖说道:“王安,你认为马思敏这个人如何?”
凤歌的心突然提了起来,明成祖每每对一个人产生怀疑时,他总要问身边的太监。马思敏行事算是谨慎,难道他有什么把炳被人抓住了?凤歌立即想到马思敏那些家产上,那是她一直担心的事。
只听王安答道:“皇上,老奴认为马大人如今为人处事与前些年刚入仕时有很大不同。”
明成祖惊讶地说:“哦,这里没有旁人,你倒说说看。他有怎么个不同法?”
“老奴就大胆说了,马大人未与凤歌郡主成亲之前,虽然谨慎小心,但事事都尽心尽力,自与凤歌郡主成亲以后,他虽然事事也为皇上分忧,但大多时候却采取了袖手旁观的态度。”
明成祖沉默了半晌,才重重地说:“马思敏如今变得和蹇义一样为人处事和稀泥,朕明白,他这是官做高了,害怕朕有朝一日会杀了他,就采取各种法子避开与朕正面争执。”
又顿了顿,他说道:“纪纲虽然年纪比他大,到底还是败在了他手下,陈瑛办事显然比纪纲机灵,他查出马思敏这些年暗中置有许多田产和房产,全都租给穷苦人家,每年只收一两租银或一石粮食。他这么做无非是想明哲保身,但朕在位一日,就不会放他离开朝廷。”
凤歌听到这里,陡然记起前年马思敏在狱中及出狱后对她讲的那些话,也才明白那些话的意思,心里是万分感动,又淌过一股暖流。
“皇上对马大人器重,那真是他的福分。”
明成祖重重地哼了一声,说道:
“马思敏心心念念想的是凤歌,朕可不能随了他的愿,而且凤歌那丫头平日里瞧着本分,却天生是一个招祸的孽障,听说高煦在乐安州至今对她念念不忘,就是太子和瞻基在宫里也是整日里想着她的,朕有生之年绝不能让她离开乾清宫半步。至于马思敏那里,王安,你去查查,朝中都有哪些大臣家中有未出阁的女儿。”
凤歌再也听不下去了,绝望袭击了她。她飞奔出乾清宫,一路往前跑。
想起自己的孤苦我依,凤歌心里更加悲伤难禁,不由哽哽咽咽地哭泣。
此后她寝食难安,饭量也减少了,素锦问起来,她也只推说天气大了,暑气渐重。
隔日在御书房外碰到马思敏,凤歌垂下眼皮不去看他,马思敏站在她旁边,柔声问:“有人给你气受了?”
凤歌却岔开话题,说:“皇上在里面等着你呢。”
“那你在这里等了我多久?”
凤歌不回答。
马思敏默默地看了她一会,才淡淡笑着,低声说:“皇上赐婚哪有那么容易?我心里有谁难道还要我再说出来么?你还真是一个好骗的傻子呢。”
凤歌抬起眼皮看着他,目光凄凉,低声说道:“皇上言出必行。”
马思敏仍旧淡淡地笑着,也压低声音说:“圣旨至今未下达,倒说明皇上也不放心把朝中其他大臣的女儿嫁给我。”
凤歌这才稍觉安慰。
☆、第六十三章 半冷半暖宫中事(二)
后宫里终于还是有人着了王昭容和张太子妃的道,但那人却不是吕采女,而是另一名朝鲜妃嫔崔美人。
崔美人那日欢欢喜喜地来到乾清宫,她梳了一个精致讨喜的发髻,头上搽了许多桂花油,只是她的身形太胖,好好的一件宝蓝色广袖衣裙裹在她身上,不但没显出她的美,反而使她臃肿不堪。
明成祖当初封从朝鲜选来的秀女为妃,只不过是一种政治外交手段而已,并非出自他真心喜爱。
当崔美人结结巴巴地把凤歌从王昭容那里偷听到的话向明成祖奏明后,满脸兴奋地看着明成祖。
明成祖的脸当即就沉了下来,他淡淡地说:“这事朕知道了,来人,赏她一壶番邦进贡的葡萄酒。”
崔美人那双小眼睛当即明亮起来,她接过酒,千恩万谢,又说了一些她会唱很好听的朝鲜小调,乞求明成祖能移驾去她宫院里。
明成祖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得空朕会去瞧瞧。”
崔美人脸上泛起潮红,紧紧捧着那壶葡萄酒,离去时她的双脚几乎快跳起来,凤歌却明白,明成祖不过是空口说说而已,他永远都不会“有空”去春和殿朝鲜妃嫔那里,当然吕采女除外。
明成祖随后皱起眉,对凤歌说:“丫头,你可被这后宫的人盯着呢,她们一个个都见不得你呆在朕身边,巴不得把朕孤立起来。”
凤歌垂头说道:“皇上的恩典奴婢会铭记在心。”
明成祖疲倦地眨了眨眼,转头唤道:“王安,拟旨,此次北上,后宫之中朝鲜妃嫔与一朝大臣留守南京。”
可是凤歌期盼的却是一道把她赦出宫的圣旨。
雨下起来就是好几天,紫禁城浸在一片雨水积成的汪洋之中。
素锦在身后收拾着行李,凤歌看了半晌的窗外,突然回头说道:“素锦,你先歇会子,我有话同你讲。”
素锦便歇下手,走到她跟前。
凤歌说:“你今年已经二十六岁了,跟着我这些年只有受苦,从没过上一天好日子,趁着明儿早上宫里人多,没人注意,你跟着宫里倒夜香的车悄悄出宫去吧。”
素锦苦笑道:“姑娘,这里把守的人这么多,我能出得去么?就算出去以后我又能到哪里去?”
“等会子我会去找二爷,出宫以后二爷自会好好安置你。”
“那姑娘走么?”
“这宫里十有八九的主子都认得我的脸,我就算想逃,只怕还没出宫门,便被人认出捉了回来。”凤歌摇头,苦笑,接着她镇定了一下心神,说,“这事就这么定了,我这就出去找二爷拿个主意。”
凤歌赶到御书房,却听值班的宫人们说御书房里根本就没人议事。她沮丧地往回走,经过御花园,见到园中的芍药被雨打得花枝乱颤,她便想起马思敏最不喜欢它,将离,的确是一个太煞风景的名字,正如今日一过,明天她就要离开他了。
转到东宫,只见朱高炽坐着软舆正要出门,凤歌赶紧行礼,朱高炽说道:“你明儿就要离开金陵了,有什么缺的尽管对我张口,我能办到的一定尽力。”
凤歌轻轻摇头,说:“谢太子殿下,奴婢无所求。”
朱高炽看着她,目光温和,说:“你在这金陵住了多年,如今离开,肯定会因念旧舍不得,不过也不打紧,等北平府那边的殿宇修好,我们也是要跟着过去的。”
凤歌心想还有四年多金陵的朝廷才会完全搬到北京去,这漫长的四年又该是多么难以渡过。她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瞻基前阵子也忒胡闹,你这一去,让他收了心性也好。”
凤歌心里连连自嘲,自己在朱高炽心里都快变成祸国殃民的狐狸精了。她低低应了一声。
“你还是别去瞻基那里了,没的被他瞧见,你明儿就走不了。”
凤歌又应了一声。
朱高炽这才乘坐软舆朝与凤歌相反的方向走去。
往住处走时,路过吕采女的院子,却听见从院子里传出女子的声声惨呼:“娘娘饶了奴婢吧,奴婢下次一定尽力请皇上过来瞧娘娘……”
凤歌想起了前几年玉团被陈嬷嬷打骂的情形,她不由停了下来,向把门的太监一打听,才知那哭喊的人是吕采女身旁的贴身丫头小桃,昨晚吕采女打发小桃去请明成祖过来,谁知小桃带回来明成祖不翻牙牌便独召了王昭容去乾清宫侍寝的讯息,吕采女气愤难当,当即便把气撒在小桃身上,她处罚小桃在院子里“墩锁”(注:所谓“墩锁”,是一种刑具,是一种高约20厘米,一尺见方的木箱,上盖有四个洞,分别锁住受罚宫女手脚使其无法站立),尔后吕采女越想越生气,半个时辰前又罚小桃“板着”之刑(注:所谓“板着”,指受罚宫女面向北方站定,弯腰伸出双臂,用手板住两只脚,不许弯曲身体)。
凤歌听不得那哭喊声,想了想,她走进去,果见小桃身子呈九十度角弯曲,表情痛苦不堪,脸上泪痕斑斑,吕采女捧着一杯茶站在廊沿下悠闲地看着,见到凤歌,吕采女便面带春风,笑嘻嘻地喊道:“凤歌姑娘,是不是皇上打发你过来让我准备今夜侍驾?”
“娘娘,这天光还早着呢,皇上想念娘娘,特打发奴婢来瞧瞧。”凤歌随口撒谎,笑吟吟地说道。
“那皇上可还有别的话交代姑娘?”
凤歌摇头,吕采女的脸便冷了下来,小桃的哭声不时传来。
凤歌立即又说道:“娘娘是想皇上了吧?这后宫的娘娘们谁不眼巴巴地等着皇上召见宠幸?可娘娘们太多,皇上只有一个,难道皇上不来找娘娘,娘娘就不能主动去见皇上么?”
吕采女怔了怔,便明白过来,她笑道:“多谢凤歌姑娘指点。”
凤歌这才看向小桃那边,说道:“娘娘,小桃这丫头今儿又招惹您了么?”
吕采女这才爱搭不理地冲小桃摆摆手,说道:“小桃,我今儿就不再追究你的过失,你下去吧。”
小桃的双手刚从其双脚上松开,她的身子猛地晃了几晃,随即倒在地上,接着狂呕不止,却什么也没呕出来,眼泪鼻涕俱下来;吕采女皱起了眉,凤歌的心用力抽畜,喉头如堵着一团棉絮,几乎说不出话来,接着她走过去扶小桃,小桃抬起头,满眼哀怨,又满眼感激。小桃在凤歌搀扶下,缓缓走到吕采女跟前,跪下恭恭敬敬地对她叩了一个头,嘴里说:“谢娘娘。”
然后她才一瘸一拐蹒跚着朝走廊另一头走去。
凤歌悲悯地看着她,面上却不动声色,接着她陪吕采女说了会子话,夸得吕采女心花怒放,她才离开。
☆、第六十四章 半冷半暖宫中事(三)
酉时。天色渐暗,素锦点上蜡烛,烛光被风吹得摇曳不定,她赶紧放下纱窗,对伫立在窗前发呆的凤歌轻声说:“姑娘,既然等不到二爷,那也是我们命中注定要跟着皇上去北方。这里风大雨大,你小心受了寒,还是回屋去吧。”
凤歌长吐出一口气,从窗外收回视线,伸出一只手扶住素锦的手,说道:“素锦,我可真不是一个好主子,不但帮不了你,反让你为我操心了这么多年。”
“姑娘说哪里话,跟着姑娘是素锦天大的福气,别的丫头们整日里动不动便被主子们打骂,而姑娘却待素锦如同姐妹。跟着姑娘,也没人敢欺负我。”
素锦说道。稍顿,她又说,“今儿我去春和殿那边帮忙,听说李婕妤院里的鸣雁妹妹撞墙死了。”
凤歌一怔,心中随即黯然,便说道:“那鸣雁不是前年才进宫来的么?想来也是熬不过宫中的苦楚,想不开便……”
说着,她连连叹息。
素锦的眼圈红了,说道:
“也只怪鸣雁老实着了别人的道,我听说在半年前,赵王殿下来宫里给皇上请安,正巧李婕妤带了鸣雁也去给皇上请安,那赵王殿下瞧见鸣雁长得水灵,便背着皇上说些甜言蜜语勾引她,不到一月,两人便夜夜厮混在一起,赵王殿下曾经对鸣雁说,要把她带出宫去收在房中,鸣雁那丫头傻,宫中这些主子们说的话哪是信得的?她偏偏就深信不疑,还做起了攀高枝的美梦来,直到这个月鸣雁常常作呕,被李婕妤发觉便找了太医来诊脉,鸣雁才知弄出孩子来了,她去找赵王,赵王却不管她,只顾同别的娘娘院里的宫女玩笑,鸣雁当着赵王的面便撞了墙。”
说完,素锦泪若泉涌。
凤歌听完,想到自己身上,便感慨万千,她很庆幸自己遇到了对的人,马思敏没有对她始乱终弃,不然她恐怕也会落得和鸣雁一样的凄惨下场。看来这在紫禁城里,除了宫门前伫立的那几只石狮子还算正气干净以外,这宫里的主子奴婢都各有各的肮脏。
她拿出手帕轻轻拭去素锦面上的泪珠。
风裹着雨丝吹进屋里,冰凉入骨。
沉默相对了片刻,凤歌开了口:
“如若二爷还不来,我们可要在这宫里过一辈子了。”
“只要跟着姑娘,素锦无论怎样也认了。”
“好丫头。”凤歌说了一声,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二人正离开窗前往里间走,突然窗外响起“笃笃”的叩窗声。
素锦赶紧跑过去推开窗,只见秋生湿淋淋地站在外面,她又惊又喜,低呼:“你怎么来了?”
“是爷让我来的。”
秋生一边说,一边用力拉开窗,从外面跃进来。
凤歌也在那时注意到了他,凤歌眉开眼笑,说:“你可来了。二爷可有话让你捎来?”
秋生喘了一口气,用手抹去脸上的雨水,把手伸进怀里,拿出一只牛皮信封来,说:“听说你们要走了,爷从宫里回府以后一整天都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连话都不想对人说。直到半个时辰前他才写下这封信,要我赶紧送来。”
素锦动手关上纱窗,回到屋正中,笑道:“姑爷信上有没有提到怎样让姑娘离开这里?”
凤歌把信接过去时,顺口问道:“你入宫来有没有被宫里的人瞧见?”
秋生摇头,说:“跟着爷这么多年,这点子警惕性我还是有的。”
凤歌当面展开信看,信有三页,第一页满满写了问候及离宫的路线,第二页和第三页却是两首词,一首是《减字木兰花》:
“弦管不发,原是冷衾度经年。曾道今生,曾道今生难续缘。
十年相望,不忍夜夜独凭栏。便向兰桥,执卿手,何惧人言?”
另一首则是《画堂春》:
“倩东风,吹遍宫阙,争教百花销魂。青鸟才解相思恨,莫叹殷勤。
欲留枝上明媚,却怕萧秋早临。石上三生都思遍,不教离分。”
☆、第六十五章 素锦.锦瑟弦断
凤歌看懂了那两首词中的意思,马思敏表明对她疾志不渝,他为了她可以放弃一切,凤歌满心欢喜,像马思敏那种真性情的男人在物欲横流二十一世纪已成了国宝级的稀有动物,如果她能有机会说给她的色女朋友们听,她可以保证,一定会引来一大片的羡慕忌妒恨的目光,她想,或许他和她真的是在三生石上刻下了姻缘。
收拢信,凤歌便说:“素锦,你去收拾一下,趁着这会子没人过来,我们便依二爷的意思跟着秋生去神乐观那边出宫去。”
这时她看见素锦看着秋生的眼神依依不舍,这才惊觉原来那个跟着自己的小丫头已长成一个清新秀丽的青年女子,秋生也由一个成天只知道跟在她屁股后面吵着听故事的少年变成了一名眉目清秀的青年。
等明白这些,她又说道:
“素锦,我的身子有些乏了,先回屋,你和秋生说会子话。”
说完凤歌便转身进了里间。秋生抱着素锦,用冰冷的双唇缓缓在她的唇上印下一个吻,素锦的脸不听使唤地发烫,同时素锦醉了,醉在了秋生的柔情里。
然后秋生在她耳边低声说:“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素锦眼神迷离地嗯了一声。
三人刚挎上包袱准备出门,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接着玉茗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凤歌姐姐,开门。”
凤歌对秋生和素锦使了一个眼色,那二人便躲进了里间。
凤歌去开了门,看见玉茗撑着伞站在门外,雨水沿着伞的边缘分成数股涓涓细流直达地面。
凤歌脸上带笑,朗声说道:“什么风把我们玉茗姑娘吹到我这里来了?别站着了,进来坐吧。”
玉茗连连摆手,笑道:“姐姐,我说完话便走。”
“有什么话那么要紧,非要让你跑一趟?”
“娘娘惦记着姐姐,担心明儿早我们跟随皇上启程去北边的京师时,姐姐落了单,就吩咐我叫上姐姐一同过去,今晚就同我们住在一屋。”
玉茗的话使凤歌如被当头一棒,她的脸色微微变了,方才的欢喜跑得无影无踪。
玉茗说道:“姐姐怎是这样的反应?难道不愿意同我们住一个屋子么?”
凤歌立即咧嘴露出一个浅笑,说:“就你这小蹄子絮叨,你先过去回了昭容娘娘,我收拾几件衣服就过去。”
玉茗笑道:“话我可是带到了,那我就先回去,你可要记得来,不然娘娘肯定不饶我。”
“我都记下了,你尽管回去等我就是。”
看着玉茗离去,凤歌这才冷静下来,她再回想着信上的内容,不由吓出一身汗,继而又感到彻骨的痛——
马思敏让她和素锦乘乱混出宫,可接下来的后果却得由马思敏独自来承担,明成祖这几年身上的病痛越来越多,他的脾气越发暴躁,朝中百官只要一言不对,便会丢了官甚或丢了脑袋,后宫中只有王昭容能抚慰他的情绪,但马思敏先前因纵容应天府的人斩了王昭容兄弟已与王昭容结下旧怨,只怕王昭容未必肯出手帮他,而他极有可能会因此走上一条与她阴阳相隔的不归路。
那么日后当她午夜梦回时,想起她的自由和海阔天空是以他的性命换来,那她岂能心安?她又该怎样独自度过那没有他的无尽长夜?
耳旁犹响起当初他对她许下的承诺:“我说过要好好对你,就一定会说到做到”,如今面对他那以命践约的炽热爱情,她战栗不已,竟然没有一丝勇气去接受,她只能在心里发出一声悲叹:得卿怜惜至此,奴家此生足矣。
转身进屋,她发现素锦和秋生站在身后。
秋生说:“郡主,你别去昭容娘娘那里,赶紧跟我走吧。”
凤歌摇头苦笑,说:“秋生,看来我又要辜负二爷了,等会子我过去,你就带着素锦逃出宫去,从此我就把素锦交给你了。”
素锦喊道:“姑娘,我不走。”
“傻丫头,你是脑子糊涂了吧,秋生等了你这么多年,你就忍心让他一直等下去么?”
“姑娘,我若走了,往后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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